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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车马店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601        作者:李学军        发布:真心汉子        首发时间:2019-12-25 09:17:53
关键词:诗赋网
编语:
心中的车马店
见过车马店的人都在四十岁以上,何况当年在车马店干活的人,苍老了容颜或者和车马店一样随风而去了。
我小的时候,村里是有车马店的。
我的老家在邯郸城西大概30里的地方,是邯郸和武安的中点,邯武公路穿村而过,从俺村往南有一条曲里拐弯的马路和武安野河乡胡峪村相连。车马店就坐落在丁字路口、邯武路北。车马店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南北长约60米,东西宽约40米。东、西盖有两排粗陋的平房,三间房一个大屋,破门也没有锁,从来没有听说客人丢过东西的,靠墙一排大通铺,铺上垫有干草。大白天也有老鼠窜过,更别说扑你身上几个跳蚤。最北一排是简单的草棚,几个栓牲口的木桩。南边一排正中是出入口,宽4米多,就连简单的栅栏门也没有,安了也没有用。西边三间是做饭屋,盘着两个大煤火,几个大水缸贮满清水,都是从三、四十米的井底岩石缝儿里浸出来的矿物水,清冽甘甜,舀上直接喝也不用担心拉肚子。其它也是大通铺的房间。
车马店出入口两边外墙上各竖写着两个黑黑的大字:烩干、住店,这就是车马店的活儿。可见,车马店兼有饭店和旅馆的功能。那个时候,人们普遍贫穷,人员往来不多,所以没有酒店旅馆,有个车马店打个尖、住一下就很不错了。往来住店的人有拉灰的、拉石子的,最多是到西边、南边煤矿拉煤的,这些人里有自己拉着排子车的,有套着牲口赶胶皮大车的,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出门的人破布袋儿里都有干粮。中午该吃饭了或者天要黑了,到车马店住下来。打上一盆热水,擦去脸上的灰土,洗掉双脚的黑臭,一身的疲惫仿佛也随着洗去,好像换了一个人。花上几分钱把咬不动的干粮让店里的人烩一下,就上几块老咸菜,喝上一碗照见人影儿的米汤,一顿饭就解决了。其它的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是住车马店的人吃的,吃不起。住店的人大都中年以上,裹着白头巾,粗黑的脸满是皱纹,穿着破旧的脏衣服和自家婆娘做的已经露出黑趾甲的布鞋。
在车马店干活的有俩老人,一个是我爷爷。爷爷没个脾气,对谁也好,我的奶奶四十多岁去世以后爷爷整天也没个话,所以被大队选来干这伺候人的活儿。另一个爷爷,和俺爷爷年龄差不多,脾气倔强却十分好说,嘟噜起来没完没了,爱下个象棋,车马炮常挂在口头,老伴也早亡,只有一个闺女已经出嫁外乡。俩老人便成了伙计,也成了好朋友。那个时候,出外的人不多,店里的活儿主要在中午和晚上,特别是晚上。俩老人商量好,中午、晚上活儿忙的时候都在,空挡时一个上午顶班,一个下午顶班。
爷爷为人善良热情,有求必应,总会让顾客满意。不管是拉排子车的还是赶马车的,只要一进店门,首先看到的就是爷爷真诚的笑脸。爷爷帮着人家停好车子,搬着简单的铺盖卷安排住宿,马上就会打来热水让客人梳洗。爷爷爱牲口,从马车上卸下牲口以后,牵着牲口转上两三圈让它们打滚放乏,之后牵去牲口棚饮水加草拌料。爷爷做这些事,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爷爷做饭也有一套,滚出的米汤清香可口,烩出的干粮软硬适中,每一个住店的人都很满意。爷爷虽然不爱说话,但也经常和客人拉拉家常,谈谈天南地北,让旅客解除思乡之虑。客人要走,爷爷总会帮着推车,或者帮着套好牲口,一直送出大门送上邯武路。客人都会攥住爷爷的双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我没事时就愿意去车马店里玩,车马店里有爷爷在。俺祖孙俩有缘分,爷爷见了我,和善的双眼连眉毛也要耷拉下来眯成了一道缝儿。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像变了一个人。我缠着爷爷讲故事,偶尔拿借来的小人书和爷爷一块看。爷爷有一两次给我讲到当年修跃峰渠时当伙夫、和别人赌吃一海碗猪肉的故事,爷爷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豪情。也给我讲奶奶大出血而亡的情景,爷爷的眉头有万般的无奈和落寞。但是,爷爷从来不让我耽误他干活儿,忙时就把我撵到一边。店里丁点的油、咸菜、米汤从来没让我沾过光,听到些碎言杂语爷爷一度拦着我不让去店里玩。爷爷在店里干活,除挣满十个工分外,可能还有几分钱的补贴给儿孙用,爷爷很知足。更多的时候是昏黄的灯光下,祖孙俩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我有时坐在爷爷的腿上,爷爷喜欢摸着我的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我,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直到我双眼迷离,发自心底的喜悦漾出爷爷眉头,盼着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那个年代,出入口左墙上安有小喇叭让行人消遣,我也喜欢听。广播里讲政治方面的多,有时也放个歌,讲个故事,我便听得入迷。有时候,有瞎子说书人到村里说完书就住在店里,我常常觉得他们很神奇,双眼虽瞎却口吐莲花,脑子里有掏不完的词,吱扭吱扭的二胡唱着翻来覆去大致相同的调。我就缠着人家再给说上一段,爷爷在旁边帮腔说着求人的话。过后,爷爷对他们的照顾更加周到。尤其是夏天,我更愿意来。出入口比别的地方风大更加凉快,最主要的是在灯光下看壁虎捕食蚊子。奇怪壁虎怎么趴在房顶却掉不下来,看壁虎扭来扭去慢慢靠近瘦小的蚊子,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蚊子,我的眼睛盯着壁虎一动也不动。飞蛾一次又一次扑向灯泡,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心中的光明。别的小孩儿也都愿意来这儿玩儿,我们一起玩抓石子、走茅缸、小兵和大炮等游戏,游戏虽简单但是也很有意思。现在回头想,不仅锻炼了手、眼,还富有一定的哲理。有时,我们拿逮到的蝈蝈、麻雀崽、知了猴等一块儿逗弄儿个够。有一阵子我迷上了象棋,盯着棋盘上的将帅相,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怎么也想不透有招无招。
看够了,听够了,玩儿够了,客人和两个爷爷聊够了,给牲口饮过水添了草拌了料,客人满足地做梦见老婆孩子去了,爷爷抱着我或者领上我也就回家去。
八十年代初,地分了,生产队解散了,车马店让村里的一个能人承包,改建为水泥制品厂。俩爷爷伤心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各自的家,爷爷的魂丢了。爷爷有时在天黑时拽上我来车马店看看,什么也不说,灯光下一高一低两个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没入黑洞洞的夜里。四个孙子里就俺一个考上了学,成了“国家人”,俺结婚一年后,妻子怀孕快要临产,爷爷问作B超啥孩子,我告诉他医院规定不能说是男是女。爷爷说:人家不给说就是女孩儿,你这个情况只能生一个,还是生个小子好。我女儿还没生,爷爷怀着对亲人的恋恋不舍和些许遗憾就去了。去世前一天,爷爷对我说:在车马店干活的那几年是他后半生最快活的时光。
再后来,邯武路扩建,车马店拆了,一丝影儿也没了,车马店只深深刻划在我永恒的记忆里。
2019、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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