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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到CT两个字母，轰的一下，我确认我曾梦过现在这个场景，只是光线不同。我想阐述事情发生的经过，想尽量不悲观地下一个定论。
    19号那天，周日的傍晚，小宝大哭着回家。像小时候那样哭，不带任何粉饰。眼睛被楼下邻居家小孩用玩具弹珠枪打到了。万幸，问他能不能用那只受伤的眼睛看见我时，他点头。上眼皮，一个和那种黄色塑料弹珠一样大的圆点伤，在被打到跑回家的三五分钟内，紫色发黑，已经开始结痂。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我的孩子。尽管我会冲他发脾气骂他，会动手揍他。可是，却不能容忍外人对他的侵犯。
    快速换衣，冲到楼下、砸门、见到肇事者和他的监护人，我不能抑制自己的气势汹汹。
    然后，去急诊。
    那个孩子我认识。包括其他楼层的，他的校友，我也认识。可是，有一些孩子我不喜欢他们，一开始就不喜欢。或许是南北差异、家庭差异，他们的孩子，我看不见一双在孩提时代本该清澈纯真的眼眸。他们是不仁厚的。他们看见小宝手里的零食，会一拥而上讨要，甚至抢。小宝或许只觉得自己向玩伴分享了自己所有，有些成就感。却无法认知到在他这个年纪还太懵懂的一些东西，比如，和这样没有教养的孩子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沾染到坏的东西。我现在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用好坏来区分一些品质和气质。
    也许小宝以后可以没有高学历和高收入，这个凭自己，多少也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是，我希望他的审美是从最质朴和真诚的底蕴中生出来的高贵。我是他的母亲，尽管不占有他任何，但寄寓期望总是合理的。
    这个社会太污浊。无论是在哪个人生时阶，都有太多不善良的人。他们存在，然后蔓延。然后，把本来的善良淳朴变成了愚笨和不谙世事。就像风情，远不及风俗传播得快而广。所以，风俗是风俗，是重点落在俗字上的垄断。而风情，只是情，没有着落。用情的人该着要受伤。无情的人自是轻蔑一笑，笑用情的人不知好歹、妄自唯心。
我的孩子，他是那样单纯干净。所以脸上即使带着伤，都如同年久的佛像，只是蚀损，不改初衷。
这便是相由心生。
    看着他的CT报告，脑腔里那个栀子花苞大小的水泡。极有可能是胎里带来的，也暂时没有什么症状和害处。或者，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只是，一个没有来得及完全代谢掉的小水泡。心里还是特别的害怕。
    害怕他会受委屈，不舍得他受折磨。
    而他，带着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笑。他不知道未来的险恶。可我又该怎么用合适的词句告诉他呢？告诉了又如何？还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过着过着，就越过了一道道坎，过着过着，高兴的时候越来越少。心越来越空。
    总有人说我最悲观。
    可他们不知道，我这悲观，本就是乐观。

    33天后续……
    熬过一系列的发烧感冒，小宝和我一样，有时候好好的，有时候就像对花粉着了迷的蜂，没凭没据的咳嗽不停。他开始学古筝。原本我是漫不经心地说，给你买古筝你学吧。他说古筝啊，行。其实他压根儿不知道古筝是什么，只知道电视剧里大概那些哔哩当啷有好多根弦的就是，那东西出生在古代。
    然后，我下单确定买了一把琴。那三天里，他不停追问，琴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什么时候能调好。
    直到去报名。他一点点儿迟疑，一点儿点儿无奈，更多的是对如何适应新环境的担忧。
    还好，他的班上只有两个孩子，那女孩跟他差不多大。老师大概是20刚出头的样子，美美的，出自良好的家庭教育。对于老师，小宝算是喜欢的。那么对于学琴，他也就自然喜欢起来。
    手指用胶布缠来缠去，练久了会闷得发白。但是，一个一个的音符，真的具有神奇的治愈力。
    喜欢就好。
    我答应他，一年，或者两年，能耐着性心性学会所有基本的指法，弹出相对简单的成曲，我就送他一架钢琴。
    家里有一架钢琴是什么感觉呢。至少，连愤怒都可以变得很美了。
    有时候，坐在琴前，琢磨着那些随口便有的小曲儿，我居然能磕磕巴巴弹出主旋律来。骨血里一定流淌着一些穿越年代而来的古老和苍凉。
    说着苍凉，发现年纪愈长，连暖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都是会染病的。可见时光的不可一世。
    那天醒来，一整月的雨天终于隐约见朝晖。我习惯性叫了一声那个被我抛弃在另一头的男人，他嗓子眼儿里咕哝出像猫打盹儿时说梦话的声音，然后伸手拉住我的右脚亲了一口。我诧异地笑出声，双脚被他抱在怀里。
    从来只是记着父母亲吻新生儿小脚丫的画面，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年纪还能得到这样的溺宠。幸福的心真的会在整个胸膛里蹦蹦跳跳起来。
    每天晚上，接回练琴的小宝，已经9点半了。洗洗涮涮之后，我喜欢枕在他的肩窝或者腿上玩玩游戏刷刷信息听听歌。有时候捏声嗲气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总要训斥我两句，最后，我总是顺理成章地认同了自己是傻逼这一说法。（偷笑一下）
    夜晚的小路上，有紫荆和桂花香的小路上，我举着花方巾唱“傻小子、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小宝问他，快说，你要不要我妈当媳妇儿？
    他说当然要了！
    然后我们都笑，你一言我一语，像三个傻子，被那些好像从来都没见过的散步的邻居们用那种难以概括的目光注视或者偷看。
    低调低调……（再偷笑一下）

    如果，，，算了没有如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