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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最可爱的驴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1013 作者：云过青峰 发布：云过青峰 首发时间：2010-01-31 06:18:00
关键词：谁 可爱 驴
编语：
谁是最可爱的驴（报告文学）
———云过青峰
不管咋说，她登顶了
我们眼望着赫然矗立的冰晶顶，它把一团乌云顶在头顶，像在炫耀它那高不可攀的气势。
低纬度餐后躺在草甸上，防风打火机放在额头上，嘴角斜叼着烟卷，咂摸滋味的吸着。他原本不打算登顶了。牛不喝水按不下头去，我说我可要走了，你就原路返回吧。小伙子“腾”的一下坐起来，麻利地卷起地席跟我攀登了。
山上突然漫过来的大雾，迟滞了我俩的行动。当登到顶峰时，山顶上就剩下驴哥、石头、兵马俑、“小美女”。我们都是从南坡登顶的，一路上，满坡净是磨盘大的石头；站在峰顶向北眺望，一望无尽的矮松林，在夕阳的辉耀下，英姿挺秀。
四点了，驴哥招呼大家赶紧下山，不然在天黑前就下不了山了。石头让大家聚向竖石“终南之巅”，小美女站在石后正中间，我站在她的左侧；在按动快门前的瞬间，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就是这只小手，预示了下来的艰难的行程。
她崴了脚
下峰顶没几步，就进入翠绿的小松林。头顶是翠绿的松枝，脚下遍布嫩绿的绒绒小草，环望四周，松树的褐色树干。只听“哎呀”！一声，小美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左脚踝，龇牙咧嘴的喊疼。石头、驴哥忙蹲下去察看伤情。她大概以为自己已经骨折了，丁点儿不敢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驴哥确认她是崴了脚时，大伙稍稍松了口气。驴哥说：“谁有止痛药？”低纬度说：“我有冰醪糟。”大家异口同声地发出庆幸的“啊”声,,似乎都知道那醪糟，不，是冰醪糟，是今天专门准备为她治疗崴伤的。低纬度唰啦啦的倒出冰醪糟颗粒，大家用塑料袋装好后，敷在她的伤踝处。
我站在一旁没有动。我的股骨断过，我一直在观察她究竟还伤到骨头没有。我说：“扶她慢慢试着看能否站起来。”石头、驴哥、兵马俑、低纬度一起将她往起扶，她“啊”的一声，我的心已堵到了嗓子眼；当大家松开了手，她歪歪斜斜的站立着的时候，我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夜幕降临前的瑰丽
下山的小路又陡又细，在大片的草甸中向山下蜿蜒着，各色小花星星点点地洒在斜坡上，斜阳映在草甸上，瑰玮的景色显得异常雄浑壮美，顺着草甸回望，草甸上随风起伏的花朵一直向上，连接到了冰晶顶。
低纬度把自己的登山杖递给小美女，让她一瘸一拐地拄着走。我们前后左右的“护驾 ”。她不让我们掺扶她 ，说她自己能走。话音还没落，脚下一滑，通的一声，又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怕再摔出个好歹来，我们就对她采取“前牵后拽”的办法控制住她的双手，保持平衡，以防她再摔跤。
驴哥加快了脚步，因为他明天要参加单位的活动，一眨眼的工夫 ，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始森林里了。
这时，下起雨来。尽管雨水将头发淋湿，成了一绺一绺的，但见阳光依然是那么强烈，想必是太阳雨，一会儿就会停的，岂料雨却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 。
大家极不情愿的拿出雨披披上，小美女没有雨披，石头把自己的雨披给她披上 ，自己就那么让雨淋着。在森林里行走，脚下净是树根天然形成的台阶，被雨一冲刷，格外的湿滑。我们不能再对她前引后拽了，因为扶她的人也不时的摔跤，要是再摔伤一个，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大家就轮换着在她的前面接引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下山。
“大人物，大人物”！ 对讲机里传来驴哥的声音，“你们走到哪儿啦？”“我们正走在森林里。”“你们喊一声，让我听听看。”我们就一起大喊“嗷！”对讲机里又传来驴哥的声音：“听见了，两分钟路程。”
此时要是在终南山北麓长满灌木丛的山上，大家一喊能传出很远，声音在崇山峻岭中回荡；可现在，谷深林密，草木都湿漉漉的，声音恐怕连一里都传不出去。这正应了那句诗：“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我们的声音虽大，在这里，不远的人听着，恐怕就像降霜前的蝉鸣。
雨 中 起 名
“哎，你的网名叫什么？”
“我没有网名”小美女说。
“那得给你起一个，省得大家总把你叫什么美女美女的。”
“怎么啦，难道我不是美女吗？”
“人都不会认为自己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她，目的是使她忘记自己的伤痛，加快行进速度。说实在的，她长得挺精神的，要是再扮上了，还是很漂亮的。面对有人揶揄，她也不在乎，依然坚持一瘸一拐的走着。
不知谁提议说：“给你起个网名吧”。
“好呀，起吧！”
“就叫”‘冰晶顶’怎么样？
“不好不好，成了名词了。”有人反对。
我一下看见路旁的高山杜鹃树，便说：“就叫‘冰晶杜鹃’吧”。大家说不顺口，我说干脆叫“冰杜鹃”如何？大伙嗷的一声表示赞同；冰杜鹃低头微笑不吭声，依旧低头走路，不知她认不认这个名。
天 黑 了
当下到大草甸前的那座小木屋时，雨停了。
驴哥让我先走，低纬度紧随我身后。我们身后不远处，不时传来驴哥、兵马俑和石头他们照顾她下山的声音。路两旁沾满雨水的细竹纷纷向路中间耷拉着脑袋，我一边用拐杖打落竹子上的雨水，一边抓住一把细竹，顺着硬滑的山道往下出溜。
不知又走了多久，下到乔木林带，天也黑了下来。驴哥他们渐渐赶了上来。驴哥先下去探路了，剩下我和低纬度、兵马俑、石头、冰杜鹃五个人。脚下的路很陡，还净是石头砬子，在夜幕下，黑魆魆的看不清。我们试着找手电，我庆幸自己还带着呢；石头和兵马俑有头灯；让低纬度在包里翻找：没有带；五个人三盏灯，心想是绰绰有余的，可下来的深山中的黑暗，让我们亲身领教了什么是鬼火。
除了我以外，其他四人都没有走过夜里的山路。低纬度有点儿着急，紧紧的跟着我，我说现在反倒是不能急；冰杜鹃虽摔了多次，可她身轻；而你体重，摔一下可不得了。正说着，低纬度通的一下，重重的摔了个屁股蹲。他两手撑在地上不敢动，可能担心手腕骨折了。我说你晃晃手腕，他就晃晃腕子说：“没事，就是手掌蹭破了点皮。”
路还有多长
山里的夜有多黑，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路被两座长狭深沟夹峙，头顶上的夜空也被厚厚的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的光亮。石头和兵马俑的头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强光在那里还能凑合着用，我的手握式手电的光，此时就像摇曳不定的蜡烛光，微弱昏黄。我试着让大家熄灯，然后把手掌按着鼻子尖儿，再晃动，仍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山路几乎没有一点路的样子，三盏光源还是看不清路。我们商量了一下，我还是打头，冰杜鹃紧随其后，兵马俑做中军，低纬度随行，石头殿后。这样，一个夜行小分队就凑成了。
我打着手电勘方向，察路况，还要不时停下给冰杜鹃照亮，接引她一步步涉水、下石砬子；兵马俑的头灯既要给我和冰杜鹃照亮，还不停的回头给低纬度的脚下照明，有时还得照顾冰杜鹃；石头的灯光似乎比兵马俑的稍微若些，情绪镇定自若。
冰杜鹃不太听命令，往往是我还没回身接她，她自己就憨憨的一瘸一拐的往前冲，结果可想而知，不是摔个爬扑，就是跌个仰翻；一会儿踩翻苔石左卧刺骨的涧溪中，一会而右滑在荆棘里。我看她那不屈不挠的样子，心想那位郎君娶了她，一门心思照顾她，而她又不听话，那还不把人给气死。想到这儿，我回头朝她吼道：
“冲冲冲，是不是想摔死在这儿？你急啥嘛？嗯？！”
“我要赶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还是瘸着腿往前冲。我火了：
“再冲我就扇你几个大嘴巴子！”
“你扇我也要赶回去，明天我不能不上班！”
“你现在受伤了，要慢慢下山。就是明天上不了班，最多扣你一季度或全年的奖金；可你要是不听话，再来个雪上加霜，住上几个月的医院，我看那，你就被人家开除了！”
枪是英雄胆，话是拦路虎。冰杜鹃虽不冲了，但她那踉踉跄跄的步履，依然透出今夜就是爬也要爬出去的信念。
“现在几点了”？不知是在谁问。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兵马俑答。
“ 大人物，你带的路对不对？”低纬度问。
“没问题。”贼没赃，硬似钢。
“那怎么老是走不到头呢？”
“会不会迷路了呀？”
“要是迷路了，大不了咱五个人在这蹲他一宿；六七个小时以后，天就亮了！”在山里说话，话要比山还硬。
“啊，不行，我不在这呆一晚上，我要回家；我要上班！”冰杜鹃央求着。
“你就用对讲机跟驴哥联系一下，看他下到底了没？下到底了，就证明咱们走的路是对的。”兵马俑说。
“驴哥驴哥，你现在上车了吧？”我问。
“我还没有下到底；你们看见小桥和铁链子没有？”
“没有。”我回答后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言不由衷的答道。
大家看看四周，微弱的光亮里净是狰狞的草木、龇牙咧嘴的怪石，哪里有什么小桥和铁链子啊！
我想：驴哥下到底，不一定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驴哥此时没下到底，并不能证明我们走的路是错的。出水才看两腿泥呢，宁教挣死牛，别叫打住车，豁出去了，反正驴哥跟我们有一段时间差呢！
远处的天空传来微弱的隆隆声，还不时地打着闪，我们的心情也更紧张了。此时大家谁也没有埋怨谁，咬紧牙关朝前盲目的疾行。突然，兵马俑惊喜的喊道：“路标！红漆刷成的箭头路标！”大家一下子心里有了底，行进速度有所加快。
一 盆 冷 水
我们正乘兴而行，蓦地，我惊得双手外奓，喊道：“小桥！”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河上架了座用五六根原木扎成的木排。大家高兴坏了，这不正应了驴哥说的什么小桥吗？
我们又走了不远，忽然，路开始向山上延伸，大家边爬坡便说：“大人物，错了吧？下山咋成了上山啊！”我说有上坡必有下坡；路必陡峭，这说明路还远着呢。大家不吭气儿，也许是不同意我的判断。
下了陡坡，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座小桥，桥的外侧栓了一条粗大的铁链子。没啥说的了，我们就要下到山脚下了。我用对讲机喊道：“驴哥驴哥，你到了没有？”“我还没到；你们到哪儿了？”“我们已到铁链子这儿了！”我以报喜的口吻喊道。“知道了，你们离我还有一个多钟头的路程。”我们此时的心情，真是悲喜交集，在黑暗里沉重的叹息着。
冰杜鹃一屁股就坐在桥底最后一节木头上，额头顶着双膝，双臂抱膝，一动不动地坐着。这种身体语言告诉我，这是女人将要做出抉择时的特殊的姿态。我不能让她在我之前突然抬头喊出：“我不走了，今晚我就死在这里！”我向她大吼：
“起来！走！再不站起来我踢死你！”少顷，她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径直朝前扑走!扑通一下又跌了一跤。
当大家都没主意的时候，馊主意也比没注意强。当大家都处在危险之中时，粗言陋语也很能提气，这实在战场上被证实了的。
反 省 自 己
这时的冰杜鹃已麻木了，她此时的步态，像是在夜游，边走边喃喃的说着：“我冷，我饿，脚疼。”她一直披着石头的黄色雨披，在身后兵马俑的灯光的照射下，身架是黑的；雨披是黄的，张开的双臂像夜雨中的蝙蝠。她摇摇晃晃的走着，再也不问路还有多远；再也不问车走了没有；再也不说一定要赶回去上班。
一个弱女子，穿了双薄底鞋，又崴了脚，还摔了无数跟头，就是块石头，从山上跌下了六小时，怕也摔得不是裂开就是崩了碴了。她累的那样，始终没有流露出一点，让我们男人背的表示。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还真是死活闹着不走了呢。可她呢，一路上自顾不暇，还几次在我摔倒或滑下路基时，急速伸出小手，拉住我的衣服，尽管那力量和单薄的衣服，对于我这一米八的身高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非但没有像石头和兵马俑那样关照她多少，还在痛苦交加时厉声呵斥她，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惭愧。
喊声还是水声
不知又走了多久，冰杜鹃突然说：“我饿了！”低纬度拿出石子儿馍，石头和兵马俑也拿出吃的给她吃。我们又喝了一点水，这下感到好受多了。
忽然，我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山下方向传来呼喊声，再细听，好像是一群人在奋力呼喊！
我腾地站起来说：“听，山下车上的山友在呼喊我们！”大家都立马熄了灯，在漆黑中屏息地听着。一会儿，有人说：“没有啊？”我说有，我明明听见山下有一群人在喊啊。大家说我是幻听，我又一听，又似乎没有喊声。我明白了：山下喊声肯定让我听见了，那是心灵的感应——山友们不会不惦记我们的。那我们为什么又听不真切呢？那是因为喊声时有中断，而身边的涧水湍流声，是同声不断的，哎，反正水能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的。
我们正要起身前进，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手电光！
大家高兴万分的说：“是驴哥返回来接我们了！”
我说不一定，万一是坏人呢？我大喝一声：“什么人！”那人不答，只见那手电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似乎告诉我们：路程即将画上句号了；你们圆满到家了；车上的驴友正盼望你们安全回来！
谁是最可爱的驴
当我踏上车门第一级台阶，我不敢抬头看起步：他把车开回西安，会是凌晨两三点了；明天他还要来呢。可起步用关怀的眼光注视着我们。
我走进车厢不敢向左看，我怕看见驴友们那愠怒的目光：他们足足等了我们五六个小时啊！我错了，满车尽是宽慰的目光，并且还不停的安慰我们：“快坐下，快坐下。”
车往山下开去。
在车厢里，我沉思着：谁是最可爱的驴呢？是驴哥，作为领队和强驴，不仅快，而且不停地走来回路，照顾他人。是石头和兵马俑，是他俩照顾着冰杜鹃。是低纬度，是他拿出了冰醪糟，敷上了冰杜鹃，一路上还关照别人。是冰杜鹃，一路上从未迁怒于别人，硬是靠自己的力量闯了过来，是好样的！更有山下久等我们的驴友，把满腔的牵挂化成大声的呼喊。那喊声穿过夜空，回荡在黑暗的山谷中。
冰晶顶的绝胜风光让我永不忘怀；驴友们的美好心灵令我永生萦回。
本主题由 云中
———云过青峰
不管咋说，她登顶了
我们眼望着赫然矗立的冰晶顶，它把一团乌云顶在头顶，像在炫耀它那高不可攀的气势。
低纬度餐后躺在草甸上，防风打火机放在额头上，嘴角斜叼着烟卷，咂摸滋味的吸着。他原本不打算登顶了。牛不喝水按不下头去，我说我可要走了，你就原路返回吧。小伙子“腾”的一下坐起来，麻利地卷起地席跟我攀登了。
山上突然漫过来的大雾，迟滞了我俩的行动。当登到顶峰时，山顶上就剩下驴哥、石头、兵马俑、“小美女”。我们都是从南坡登顶的，一路上，满坡净是磨盘大的石头；站在峰顶向北眺望，一望无尽的矮松林，在夕阳的辉耀下，英姿挺秀。
四点了，驴哥招呼大家赶紧下山，不然在天黑前就下不了山了。石头让大家聚向竖石“终南之巅”，小美女站在石后正中间，我站在她的左侧；在按动快门前的瞬间，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就是这只小手，预示了下来的艰难的行程。
她崴了脚
下峰顶没几步，就进入翠绿的小松林。头顶是翠绿的松枝，脚下遍布嫩绿的绒绒小草，环望四周，松树的褐色树干。只听“哎呀”！一声，小美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左脚踝，龇牙咧嘴的喊疼。石头、驴哥忙蹲下去察看伤情。她大概以为自己已经骨折了，丁点儿不敢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驴哥确认她是崴了脚时，大伙稍稍松了口气。驴哥说：“谁有止痛药？”低纬度说：“我有冰醪糟。”大家异口同声地发出庆幸的“啊”声,,似乎都知道那醪糟，不，是冰醪糟，是今天专门准备为她治疗崴伤的。低纬度唰啦啦的倒出冰醪糟颗粒，大家用塑料袋装好后，敷在她的伤踝处。
我站在一旁没有动。我的股骨断过，我一直在观察她究竟还伤到骨头没有。我说：“扶她慢慢试着看能否站起来。”石头、驴哥、兵马俑、低纬度一起将她往起扶，她“啊”的一声，我的心已堵到了嗓子眼；当大家松开了手，她歪歪斜斜的站立着的时候，我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夜幕降临前的瑰丽
下山的小路又陡又细，在大片的草甸中向山下蜿蜒着，各色小花星星点点地洒在斜坡上，斜阳映在草甸上，瑰玮的景色显得异常雄浑壮美，顺着草甸回望，草甸上随风起伏的花朵一直向上，连接到了冰晶顶。
低纬度把自己的登山杖递给小美女，让她一瘸一拐地拄着走。我们前后左右的“护驾 ”。她不让我们掺扶她 ，说她自己能走。话音还没落，脚下一滑，通的一声，又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怕再摔出个好歹来，我们就对她采取“前牵后拽”的办法控制住她的双手，保持平衡，以防她再摔跤。
驴哥加快了脚步，因为他明天要参加单位的活动，一眨眼的工夫 ，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始森林里了。
这时，下起雨来。尽管雨水将头发淋湿，成了一绺一绺的，但见阳光依然是那么强烈，想必是太阳雨，一会儿就会停的，岂料雨却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 。
大家极不情愿的拿出雨披披上，小美女没有雨披，石头把自己的雨披给她披上 ，自己就那么让雨淋着。在森林里行走，脚下净是树根天然形成的台阶，被雨一冲刷，格外的湿滑。我们不能再对她前引后拽了，因为扶她的人也不时的摔跤，要是再摔伤一个，那麻烦可就大了。于是大家就轮换着在她的前面接引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步下山。
“大人物，大人物”！ 对讲机里传来驴哥的声音，“你们走到哪儿啦？”“我们正走在森林里。”“你们喊一声，让我听听看。”我们就一起大喊“嗷！”对讲机里又传来驴哥的声音：“听见了，两分钟路程。”
此时要是在终南山北麓长满灌木丛的山上，大家一喊能传出很远，声音在崇山峻岭中回荡；可现在，谷深林密，草木都湿漉漉的，声音恐怕连一里都传不出去。这正应了那句诗：“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我们的声音虽大，在这里，不远的人听着，恐怕就像降霜前的蝉鸣。
雨 中 起 名
“哎，你的网名叫什么？”
“我没有网名”小美女说。
“那得给你起一个，省得大家总把你叫什么美女美女的。”
“怎么啦，难道我不是美女吗？”
“人都不会认为自己丑”。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她，目的是使她忘记自己的伤痛，加快行进速度。说实在的，她长得挺精神的，要是再扮上了，还是很漂亮的。面对有人揶揄，她也不在乎，依然坚持一瘸一拐的走着。
不知谁提议说：“给你起个网名吧”。
“好呀，起吧！”
“就叫”‘冰晶顶’怎么样？
“不好不好，成了名词了。”有人反对。
我一下看见路旁的高山杜鹃树，便说：“就叫‘冰晶杜鹃’吧”。大家说不顺口，我说干脆叫“冰杜鹃”如何？大伙嗷的一声表示赞同；冰杜鹃低头微笑不吭声，依旧低头走路，不知她认不认这个名。
天 黑 了
当下到大草甸前的那座小木屋时，雨停了。
驴哥让我先走，低纬度紧随我身后。我们身后不远处，不时传来驴哥、兵马俑和石头他们照顾她下山的声音。路两旁沾满雨水的细竹纷纷向路中间耷拉着脑袋，我一边用拐杖打落竹子上的雨水，一边抓住一把细竹，顺着硬滑的山道往下出溜。
不知又走了多久，下到乔木林带，天也黑了下来。驴哥他们渐渐赶了上来。驴哥先下去探路了，剩下我和低纬度、兵马俑、石头、冰杜鹃五个人。脚下的路很陡，还净是石头砬子，在夜幕下，黑魆魆的看不清。我们试着找手电，我庆幸自己还带着呢；石头和兵马俑有头灯；让低纬度在包里翻找：没有带；五个人三盏灯，心想是绰绰有余的，可下来的深山中的黑暗，让我们亲身领教了什么是鬼火。
除了我以外，其他四人都没有走过夜里的山路。低纬度有点儿着急，紧紧的跟着我，我说现在反倒是不能急；冰杜鹃虽摔了多次，可她身轻；而你体重，摔一下可不得了。正说着，低纬度通的一下，重重的摔了个屁股蹲。他两手撑在地上不敢动，可能担心手腕骨折了。我说你晃晃手腕，他就晃晃腕子说：“没事，就是手掌蹭破了点皮。”
路还有多长
山里的夜有多黑，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路被两座长狭深沟夹峙，头顶上的夜空也被厚厚的树叶，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的光亮。石头和兵马俑的头灯第一次派上了用场，强光在那里还能凑合着用，我的手握式手电的光，此时就像摇曳不定的蜡烛光，微弱昏黄。我试着让大家熄灯，然后把手掌按着鼻子尖儿，再晃动，仍然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山路几乎没有一点路的样子，三盏光源还是看不清路。我们商量了一下，我还是打头，冰杜鹃紧随其后，兵马俑做中军，低纬度随行，石头殿后。这样，一个夜行小分队就凑成了。
我打着手电勘方向，察路况，还要不时停下给冰杜鹃照亮，接引她一步步涉水、下石砬子；兵马俑的头灯既要给我和冰杜鹃照亮，还不停的回头给低纬度的脚下照明，有时还得照顾冰杜鹃；石头的灯光似乎比兵马俑的稍微若些，情绪镇定自若。
冰杜鹃不太听命令，往往是我还没回身接她，她自己就憨憨的一瘸一拐的往前冲，结果可想而知，不是摔个爬扑，就是跌个仰翻；一会儿踩翻苔石左卧刺骨的涧溪中，一会而右滑在荆棘里。我看她那不屈不挠的样子，心想那位郎君娶了她，一门心思照顾她，而她又不听话，那还不把人给气死。想到这儿，我回头朝她吼道：
“冲冲冲，是不是想摔死在这儿？你急啥嘛？嗯？！”
“我要赶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还是瘸着腿往前冲。我火了：
“再冲我就扇你几个大嘴巴子！”
“你扇我也要赶回去，明天我不能不上班！”
“你现在受伤了，要慢慢下山。就是明天上不了班，最多扣你一季度或全年的奖金；可你要是不听话，再来个雪上加霜，住上几个月的医院，我看那，你就被人家开除了！”
枪是英雄胆，话是拦路虎。冰杜鹃虽不冲了，但她那踉踉跄跄的步履，依然透出今夜就是爬也要爬出去的信念。
“现在几点了”？不知是在谁问。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兵马俑答。
“ 大人物，你带的路对不对？”低纬度问。
“没问题。”贼没赃，硬似钢。
“那怎么老是走不到头呢？”
“会不会迷路了呀？”
“要是迷路了，大不了咱五个人在这蹲他一宿；六七个小时以后，天就亮了！”在山里说话，话要比山还硬。
“啊，不行，我不在这呆一晚上，我要回家；我要上班！”冰杜鹃央求着。
“你就用对讲机跟驴哥联系一下，看他下到底了没？下到底了，就证明咱们走的路是对的。”兵马俑说。
“驴哥驴哥，你现在上车了吧？”我问。
“我还没有下到底；你们看见小桥和铁链子没有？”
“没有。”我回答后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言不由衷的答道。
大家看看四周，微弱的光亮里净是狰狞的草木、龇牙咧嘴的怪石，哪里有什么小桥和铁链子啊！
我想：驴哥下到底，不一定证明我们走的路是对的；驴哥此时没下到底，并不能证明我们走的路是错的。出水才看两腿泥呢，宁教挣死牛，别叫打住车，豁出去了，反正驴哥跟我们有一段时间差呢！
远处的天空传来微弱的隆隆声，还不时地打着闪，我们的心情也更紧张了。此时大家谁也没有埋怨谁，咬紧牙关朝前盲目的疾行。突然，兵马俑惊喜的喊道：“路标！红漆刷成的箭头路标！”大家一下子心里有了底，行进速度有所加快。
一 盆 冷 水
我们正乘兴而行，蓦地，我惊得双手外奓，喊道：“小桥！”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河上架了座用五六根原木扎成的木排。大家高兴坏了，这不正应了驴哥说的什么小桥吗？
我们又走了不远，忽然，路开始向山上延伸，大家边爬坡便说：“大人物，错了吧？下山咋成了上山啊！”我说有上坡必有下坡；路必陡峭，这说明路还远着呢。大家不吭气儿，也许是不同意我的判断。
下了陡坡，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座小桥，桥的外侧栓了一条粗大的铁链子。没啥说的了，我们就要下到山脚下了。我用对讲机喊道：“驴哥驴哥，你到了没有？”“我还没到；你们到哪儿了？”“我们已到铁链子这儿了！”我以报喜的口吻喊道。“知道了，你们离我还有一个多钟头的路程。”我们此时的心情，真是悲喜交集，在黑暗里沉重的叹息着。
冰杜鹃一屁股就坐在桥底最后一节木头上，额头顶着双膝，双臂抱膝，一动不动地坐着。这种身体语言告诉我，这是女人将要做出抉择时的特殊的姿态。我不能让她在我之前突然抬头喊出：“我不走了，今晚我就死在这里！”我向她大吼：
“起来！走！再不站起来我踢死你！”少顷，她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径直朝前扑走!扑通一下又跌了一跤。
当大家都没主意的时候，馊主意也比没注意强。当大家都处在危险之中时，粗言陋语也很能提气，这实在战场上被证实了的。
反 省 自 己
这时的冰杜鹃已麻木了，她此时的步态，像是在夜游，边走边喃喃的说着：“我冷，我饿，脚疼。”她一直披着石头的黄色雨披，在身后兵马俑的灯光的照射下，身架是黑的；雨披是黄的，张开的双臂像夜雨中的蝙蝠。她摇摇晃晃的走着，再也不问路还有多远；再也不问车走了没有；再也不说一定要赶回去上班。
一个弱女子，穿了双薄底鞋，又崴了脚，还摔了无数跟头，就是块石头，从山上跌下了六小时，怕也摔得不是裂开就是崩了碴了。她累的那样，始终没有流露出一点，让我们男人背的表示。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还真是死活闹着不走了呢。可她呢，一路上自顾不暇，还几次在我摔倒或滑下路基时，急速伸出小手，拉住我的衣服，尽管那力量和单薄的衣服，对于我这一米八的身高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非但没有像石头和兵马俑那样关照她多少，还在痛苦交加时厉声呵斥她，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惭愧。
喊声还是水声
不知又走了多久，冰杜鹃突然说：“我饿了！”低纬度拿出石子儿馍，石头和兵马俑也拿出吃的给她吃。我们又喝了一点水，这下感到好受多了。
忽然，我隐隐约约好像听见山下方向传来呼喊声，再细听，好像是一群人在奋力呼喊！
我腾地站起来说：“听，山下车上的山友在呼喊我们！”大家都立马熄了灯，在漆黑中屏息地听着。一会儿，有人说：“没有啊？”我说有，我明明听见山下有一群人在喊啊。大家说我是幻听，我又一听，又似乎没有喊声。我明白了：山下喊声肯定让我听见了，那是心灵的感应——山友们不会不惦记我们的。那我们为什么又听不真切呢？那是因为喊声时有中断，而身边的涧水湍流声，是同声不断的，哎，反正水能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的。
我们正要起身前进，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道手电光！
大家高兴万分的说：“是驴哥返回来接我们了！”
我说不一定，万一是坏人呢？我大喝一声：“什么人！”那人不答，只见那手电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似乎告诉我们：路程即将画上句号了；你们圆满到家了；车上的驴友正盼望你们安全回来！
谁是最可爱的驴
当我踏上车门第一级台阶，我不敢抬头看起步：他把车开回西安，会是凌晨两三点了；明天他还要来呢。可起步用关怀的眼光注视着我们。
我走进车厢不敢向左看，我怕看见驴友们那愠怒的目光：他们足足等了我们五六个小时啊！我错了，满车尽是宽慰的目光，并且还不停的安慰我们：“快坐下，快坐下。”
车往山下开去。
在车厢里，我沉思着：谁是最可爱的驴呢？是驴哥，作为领队和强驴，不仅快，而且不停地走来回路，照顾他人。是石头和兵马俑，是他俩照顾着冰杜鹃。是低纬度，是他拿出了冰醪糟，敷上了冰杜鹃，一路上还关照别人。是冰杜鹃，一路上从未迁怒于别人，硬是靠自己的力量闯了过来，是好样的！更有山下久等我们的驴友，把满腔的牵挂化成大声的呼喊。那喊声穿过夜空，回荡在黑暗的山谷中。
冰晶顶的绝胜风光让我永不忘怀；驴友们的美好心灵令我永生萦回。
本主题由 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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