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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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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野食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6812        作者:夏继春        发布:夏继春        首发时间:2016-05-31 14:40:36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打野食,就是在野外找吃的,有点类似于现在所说的野外生存能力训练。
        打野食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光明正大的,不避讳人的,另一种是背地里悄悄进行,不能让人知道的。
俗话说,瓜果梨枣,谁见谁咬。尽管是这样,偷瓜偷桃的事情还是要避讳人的。瓜田不提鞋,李下不整冠,自古以来,瓜田李下是要避嫌的。
      现在的孩子,水果放在家里,大人不洗他们都不吃。在我们那时候,水果是奢侈的消费品,而我们吃水果的欲望又是那么地强烈。越是在那种贫困时代,我们对水果的味觉越是敏感、发达。因此,我们那时候常常冒着某种危险、克服重重困难偷瓜偷桃。即使这瓜桃还是半生不熟的,我们也吃得有滋有味儿。
       当时流传的一段被篡改的领袖语录,差不多反映了我们那时的行为和心理状况。那段被篡改的领袖语录是: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里爬,排除万难偷大的,争取胜利拿回家。
      最后一句“争取胜利拿回家”是不确切的,因为我们从来都是在外面“分赃”和“销赃”——吃掉。偷东西吃是要冒风险的,让大人知道是要受到责备的,甚至还有皮肉之苦;让老师知道是要挨批评的,并且对于自己的名誉是一种无法挽回的损失。那个时代,老师经常教育我们要爱护集体的一草一木。我们也确实很看重自己的名誉,因为名誉一旦受损,就会在人前抬不起头来。那个时代,做贼是很可耻的,小孩子偷东西影响一时,大人偷了东西,连子孙后代都会被人看不起。
      那时候,我们偷东西吃是有分寸的,一是偷生产队的,不偷个人的,二是在数量上适可而止,最好让人看不出被偷过。个人的东西一般不偷,一来那时各家各户只有很有限的一点自留地,产出的东西很少,也没有什么可口的东西吃,二来有些人家要是少了一个萝卜两棵葱,女主人会在大街上拿“谁吃了叫谁嘎嘣断气儿”这一类很难听的话骂人。大人们也是一再叮嘱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千万别偷人家的东西。
      大人的嘱咐我们记得一半,就是不偷个人的东西,至于集体的东西么,还是在方便的时候就偷一下嘴。春末夏初,我们趁打猪草的机会,在生产队的豌豆地里偷吃几个青豌豆角。这东西水水的、甜甜的,口感极好。夏天,我们会趁着在荷塘中洗澡的机会,偷摘几个莲蓬。放牛的时候,我们还会偷几个玉米棒,捡点干柴烧着吃,味道又香又甜。我们也不是不爱护集体的东西,就是有时候太嘴馋,太想吃,吃不到心痒得难受。
      话说回来,偷东西吃终归是不光彩的,因此,我们更多时候是自力更生,在野外寻找那些能吃而又不用怕人的东西。
野外能吃的东西还真不少,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生的,应有尽有。正所谓“方舆之内,山陬海澨,丽土之毛,足以活人者多矣”(明徐光启《甘薯疏序》)。我们远古时代的祖先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最好吃的当然数飞禽。俗话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死猫烂狗一盆。我们用弹弓、铁锚捕捉到鸟之后,捡来柴禾烧着吃。我们捕捉来的这些鸟,多是些个头不大的小鸟,有的比麻雀大一些,有的比麻雀还小。有一种叫“小鱼眼儿”的鸟,只有麻雀的一半大,烧熟之后,就跟拇指肚般大小。不过,这种鸟虽小,但油多肉香。到最后,虽然每个人吃到的只是一口两口的,但感觉味道特别好,算是野外的大餐了。
      没有飞禽可吃的时候,吃飞禽的蛋也可以。我们在沂河滩上寻找一种叫做沙溜子的鸟产下的蛋,或者掏麻雀蛋烧着吃。还有的时候,我们在沼泽地或者长满水草的水塘中寻找一种叫水咕嘟的水鸟产下的蛋,这种蛋比鹌鹑蛋略大些,在我们见过的鸟蛋中算是较大的了。
      有时候,我们捉到鱼,用木棒插到鱼嘴里挑着,放在火上烤熟了吃,味道也不错。我们还曾发明了一种吃泥鳅的方法,就是把泥鳅放在鲜芦苇杆中,然后放在火上烧,等芦苇杆差不多要煳的时候,泥鳅就烧熟了。用这种方法烤出来的泥鳅,带着芦苇的清香,还没有燎烟味儿。
      秋收时节,我们烧蚂蚱、烧豆虫吃。如果遇到将要产卵的雌蚂蚱,满肚子黄籽,就像蟹黄一般,最适宜烧着吃。村民说,生吃鱼,活吃虾,半生不熟吃蚂蚱。不过,我们感觉还是烧熟了好吃。耕地时翻出来下蜇的豆虫,黄黄的,满肚子油,在火上一烤,身体伸长一倍,吃起来满嘴生香。
      还有一种烧烤野味的方法,就是夏天的夜晚,在树林里点上一堆火,捕捉树上的飞蝉并烧着吃。蝉这种昆虫具有趋光性,在我们几个人分头晃动树木的时候,蝉便纷纷飞入火中,雄性的蝉还一边飞一边高声鸣叫着。落在火堆周围的飞蝉,我们再动手把它们扔到火里去。等到明火烧完以后,利用灰烬中的余火再烧一会儿,把蝉捡起来,吹吹灰趁热就可以吃。这种老蝉味道也可以,就是皮有点硬。
      至于地里野生的植物,可以吃的就更多了。
      春天里,挖荠菜、采榆钱是我们的家常便饭。小草刚刚泛绿,我们拔起茅草的花芽,剥开外面的包皮,吃里面未开放的花穗,软绵绵,嫩柔柔,甜丝丝。这东西我们叫它“茅嘚儿”,只能趁着嫩吃,稍老一些就嚼不动了,不但没了甜味儿,还有苦涩的感觉。等到它完全开放,银白白、亮灿灿,像是一面面旗子飘在风中,就只能作为“如火如荼”中“荼”的本意了。
      夏初,香蒲抽穗的时候,拔出香蒲的花杆,剥开包皮,可以吃它的花穗——蒲黄。这东西要不老不嫩才好,太嫩了吃不着东西,太老了花穗没了水分,太噎人。遇到不老不嫩的蒲黄,口感甜、面,一二十支就能吃个半饱。
      盛夏季节,我们寻找艳梨(龙葵)的果实,一种比黄豆粒略大的浆果,成熟时为紫色,味道可以和葡萄媲美。有时候,我们在庄稼地里或者小树林里发现野生的稍瓜,就用野草把果实遮盖一下,等到其长大些时再来摘着吃。还有的时候,我们采摘羊角瓢(萝藦)的果实,剥开吃它的芯,感觉甜甜的。野芹菜的嫩茎也可以吃,奇怪的是,它和胡萝卜一个味道。
      野生植物虽然好吃,但毕竟敌不过人工种植的东西撑肚。秋天,在历代文人眼中,这是一个萧索的季节,给人的感觉总是失意和潦倒。然而,对于一且动物而言,这是一个食物丰富的季节。秋天这个季节,鸟兽最肥,小孩子也开始变胖,俗称“秋里胖”。整个夏天里,人们吃的是瓜菜、稀饭。秋天里,地瓜出土了,家家户户的饭筐里都有煮熟的地瓜。在野外,刨过地瓜的地里,总有漏落的地瓜供我们翻捡。捡到一些个头大的地瓜以后,几个人一齐动手,拾柴的拾柴,挖灶的挖灶,一会儿的功夫,地瓜便烧熟了。地瓜可以直接用火烤熟,只会烤焦表面一层皮,也可以把土烧热,把它埋在热土中焖熟。在这样一个季节,我们的胃特别舒适。
      秋天还有一个特别开胃、开心、热闹的时刻,就是烧豆子吃。生产队割豆子的间隙,人们把干透的豆棵堆在一起点上火,烧到一定火候以后把火扑灭,捡拾烧熟的豆粒吃。每当这个时候,队长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怂恿,也不制止。
      吃豆子的时候,大男人捡起豆粒直接往嘴里扔,八九不离十能扔到嘴里。大姑娘、小媳妇吃起来很小心,用指头捏住豆粒,绷紧嘴唇,用牙齿咬住豆粒。我们小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吃到嘴里就行,往往吃得嘴唇、下巴满是黑灰。
那时候,我们生产队有一个傻子,一般在人们吃剩下的灰堆上捡豆粒吃。傻子吃豆不挑不拣,生的、熟的、煳的统统扔到嘴里,技术之娴熟、动作之麻利没人能比。在这一点上,我们对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也曾学习他的本领,不知为什么,技术总是不到位,扔到嘴里的不过三分之一,有时候大大的嘴巴扔不进去反而扔到小小的鼻孔里去了。在吃豆子这件事上,我们永远比不上傻子麻利。
      就这样,我们像一只鸡,在野地里刨食,在野地里玩耍,在野地里成长。
      如今,回想当初打野食的时代,除了对曾经投身其中的大自然的深情向往之外,我越来越深深地体会到:造物是伟大的,天地生人,亦能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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