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丰：纸上的风景

祁人

    姜丰是中央电视台年轻的女编导和女主持人，她的名字与形象对于常读书报看电视的人而言，是并不陌生的。如果说中央电视台乃藏龙伏凤之地，那么姜丰该是中国电视新生代中的一位才女了：她在’93国际大专辩论会中一鸣惊人，一举成名，成为大学生中的青春偶像；她的著作《温柔尘缘——姜丰随笔》在1994年底出版发行达30余万册，赢得了众多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的仰慕；走上荧屏之后的姜丰，在主持《正大综艺》及其栏目的编导、撰稿中，更显示了成名之后的渐趋丰富与成熟。大凡见过姜丰者，没有一个不说她长得美的。单从美女而言，姜丰对于“玲珑”、“俏媚”、“窈窕”之类的词汇，委实没有什么遗憾，可以说既不夸张也不牵强。因为天生丽质，所以既不打篮球也不跳把芭蕾的姜丰，对年少时梦想过的170公分高度，便也不是那么认真了。

姜丰是个抚顺姑娘。历史上，抚顺并不是盛产美女的地方，而且抚顺之名常常是与“战犯”、“监狱”或者“钢铁”、“煤矿”之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的。但姜丰就出生在抚顺市一个叫“望花”的地方。也许因为那是一块风水独好的润土，或者“望花”这地名本身便注定了有那么一天，望着望着，一朵花儿般的美人才女就这么诞生了。如果把老黄历再倒翻回去，那一天肯定不同寻常，比如风儿呀鸟儿呀阳光呀或者小猫小狗等等一切有灵性的事物，肯定是表现得欢呼雀跃更加可爱的。而姜丰就这么在抚顺市的“钢铁”与“煤矿”中的望花这块润土上生长起来了，且与小猫小狗之类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至长大后，成为一个大姑娘的时候，走到哪儿都要带上小家伙们一同去闯荡天涯。

襁褓时代的姜丰是相当乖巧的，从小被送进托儿所便因为不哭不闹而博得一个好口碑。当长大了一点，羽毛渐丰，会说话会走路以后，她便不那么好对付了，有很强的侵占意识——难怪现在，她签名的时候总会把那个“丰”字的一竖拉得好长好长，也许就是从小乐于侵占哥哥姐姐空间的后遗症吧。1976年，姜丰从幼儿园中班提前一年上了小学，她背着书包去上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家门前的那条和平路一走就是十年。那时的姜丰颇有点像《简·爱》里那个爱慕虚荣的法国姑娘，爱听奉承爱出点小风头，也会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登在画报上的照片，发表在报刊上的大小文章，统统剪下来送人。一直到17岁以前，姜丰几乎同别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而山东大学中文系的一张录取通知书，才使她开始了人生永无归期的远行，开始了所有青春的故事，开始了一生的光荣和梦想。

从上大学到读研究生，姜丰开始崭露头角。山东半岛那座著名的泉城留下了许多青春的故事，复旦大学南区也有了值得纪念的动人情节——校园的风景线，是一个长发长裙的飘逸女生，怀抱几本书，在阳光下的林荫道上袅袅穿行——而这些青春的轨迹都化作姜丰笔下的诗文撒播在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上。姜丰的处女作是12岁时发表在《沈阳日报》上的一篇小故事，得了14元稿费，那在八十年代初也是一笔小小资产，够她体面地请了小朋友一次客。上大学后，18岁的姜丰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小小的我》，发表在《电影文学》杂志上。读研究生时，姜丰仍笔耕不辍，创作了小说《追忆如花》等作品在《上海文学》等刊物发表。这期间的姜丰，除了一如既往地发挥她的灵气与才气，又开始展示出她的外在的形象与魅力来。

姜丰从小喜欢装扮，喜欢表演。因为母亲是戏曲迷，姜丰从小就跟着母亲看过许多古装戏，如《天仙配》、《宝莲灯》、《红楼梦》等等。看戏回来就穿戴上母亲的衣服、裙子。套在身上倒有几分古装的神韵，宽宽大大的袖子还能抖个水袖什么的。然后，她把纽扣用线穿起来，挂在耳朵上当耳环；再用纱巾、绫子、头绳等将头发武装一番，涂上红脸蛋、红嘴唇，眉毛就用烧过的火柴杆来充当，画出的眉毛又细又长，弯弯的两道，还照着镜子自己欣赏。所以，长大后的姜丰直到读大学，还对演话剧、主持节目等乐而不疲。

1993年夏天，新加坡成为世界大学生们关注的热点。在’93国际大专辩论会上，作为冠军队——上海复旦大学代表队的一辩手，研究生姜丰以机智、敏锐和富有逻辑的演讲答辩展示了她的才华和魅力。当姜丰代表复旦辩论队，从新加坡李显龙副总理手中接过冠军奖杯的那一刻起，她感到了一种人格的力量和个性的魅力，并从此成为她跨越人生沟坎的生活导引，也注定了她往后的人生道路走向。从新加坡凯旋而归后，应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之邀，姜丰在《市民与社会》节目中做嘉宾主持，这是它第一次在直播间做节目，是她的一个值得纪念的第一次。之后，姜丰到全国各地十几个城市去为《狮城舌战》签名售书，几乎每到一处都少不了到直播间里做节目。在南京时一天里就分别在新闻台、交通台、经济台各做一档。在南昌的时候更是像跑马灯一样，聊完“滕王阁夜话”，又去搭“青春快车”，然后又有“温馨港湾”等着。这段经历，使姜丰有机会踏进各种各样的直播间，接触了各门各路的节目主持人，使她开始在主持人的角色中锻炼成长起来，并深深地爱上这行职业。

1994年夏天，毕业前夕的姜丰应邀赴京，做中央电视台十二演播室的嘉宾主持，在电视观众面前又一次显示了她的青春风采和魅力，并从此与中央电视台结下了缘分。八月份，姜丰结束了长达18年的读书生涯，告别校园，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再次进京——但她不是作为客人而是入主中央电视台，凭着复单大学的研究生毕业文凭和西方美学硕士学位证书，成为中央电视台国际部最年轻的一员。陪同她前来报到的除了小熊猫小狗洋娃娃，还有在十几件行李中被她视为珍宝的六大箱书籍。

姜丰具有一种高雅的气质，既浪漫又洒脱，轻浮粗俗之气是与她绝缘的。她主持《正大综艺》和拍摄外景时，给观众留下自然热情和美丽的印象，单她更多的时间是深入基层，深入生活，在实践中积累经验和力量。一年多来，她的足迹走遍了大江南北，从南国的椰风椰林到北国的雪山雪野；从高楼耸立的都市到野花盛开的乡村，姜丰把她的所见所闻编导为精彩节目，在《正大综艺》中向人门介绍，引导观众进入多彩的世界。作为一个编导和支持人，姜丰深感其中的酸甜苦乐，但她最深刻的体会是，作为一个支持人非常宝贵的一个素质就是待人接物的尊重、平等和不卑不亢。也许是主持人这个行当很容易培养滋生起优越感，使得一些主持人往往摆不好自己的位置，而有些主持人甚或走向了极端。姜丰之所以给人留下鲜明独特的印象，则是由其知识女性特有的才气、灵气、品格等浑然形成的魅力，才使她走向成功。

生活中的姜丰，喜欢穿长裙子，长发披肩，戴顶无沿帽，走在人群之中，永远保持着她的清纯和自然。除了面向观众，姜丰还将面对她的读者。自《温柔尘缘——姜丰随笔》出版之后，姜丰的另三本书——《爱情错觉》（小说集）、《西部故事》（散文集）、《秋水伊人》（诗集）——已于近日面世。她的一部中篇小说《情人假日酒店》也在近期荣获“全国新市民小说奖”。多年来养成的夜读写作习惯，使她无法停下手中之笔，以钧永的笔墨向读者倾吐心迹。她自然而然地向读者讲诉曾经有过的与正在经历的简简单单的故事，有欢喜有悲愁，有欣阅有无奈，毫无矫饰之嫌。假日里，姜丰也会睡一个懒觉，守着温暖的被窝，迷恋一本《倾城之恋》或《金锁记》，沉醉于张爱玲“情结”之中。姜丰之迷恋张爱玲，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作家，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平常女人的张爱玲。也许因为张爱玲既有超凡脱俗的一面又有人间烟火的一面；也许因为张爱玲没有一般人那种虚假琐碎的谦逊客套与悲天怜人；也许因为张爱玲从不自我膨胀和自我浮夸；也许因为张爱玲对于生活的创造、享用和接受，一切都来得那么淋漓尽致、自然而然……

“受约束的是生命，不受约束的是心灵”这是姜丰的两句诗，也是她的人生境界和风景——除了与生俱来的自然的女性美的一面，更重要的是她所具备的知识女性的一面，还有既是女作家女诗人的一面，又是女主持人和女编导的一面，而这些凝聚而成的正是姜丰之美与魅。

                 （1996年7月《萌芽》杂志，1996年7月《东方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