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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梳洗完毕，准备叫醒还在熟睡的小女儿蓉蓉。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熟睡中呼吸均匀的小鼻子微微的小小的颤动，密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盖在脸上，如此美丽惹人怜爱，真不忍心打扰她的美梦。如果她自然睡醒了，她会在闭着眼伸懒腰的同时嘴唇弯成一个弧度很美的微笑，同时借懒腰的动作把脸朝我这边挨近，每当这时我会情不自禁在她脸上的笑肌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她会睁开眼睛，黑黑的眼珠像星星一样闪着快乐的光。这一幕像极了白雪公主被王子吻醒的情节。是的，她就是我的小公主，我的心肝宝贝，我宠着她，娇着她。今天看是没有时间等那个自然醒的懒腰了，我俯下身，轻唤着她，用手柔柔地拍着她的胳膊，她被我打扰到了，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睡。我冲了一瓶牛奶，将奶嘴凑到她的小嘴里，她很自然地吮吸着，是一边睡一边吸奶。做了妈的都知道孩子生来就有边睡边吃的本领。对于孩子，牛奶是妈妈的秘密武器。我想可能原因有三：一是吃饱了心情会好些，也不那么容易不耐烦，通常不耐烦的表现就是哭；二是孩子忙着吃没时间哭闹；三是吃牛奶的孩子都对奶瓶有很大的依赖性，抱着奶瓶也会觉得有很多安慰。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和经验，反正我就是用这种方法成功地哄她起床的。

   在我小时候六一儿童节一直是个遗憾的节日，除了放假就没什么惊喜了。听说在城里这一天小孩子要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女孩要穿上有花朵有星星月亮有鱼儿的裙子，脸上还要画像新娘子一样漂亮的彩妆，还有会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像电视上一样接受台下热烈的掌声。那时候羡慕死了，我也想有一条花裙子，要带荷叶边儿的那种，那样我就是不会跳舞，只要往那有风儿的地方一站，裙子就会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我自然就是那只花蝴蝶了。但我在家是最小的，只能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那条花裙子只能在我的梦里出现了。感谢邓爷爷的国策，让我们农村孩子也有机会走向城市，感谢我的父母，把我生在这个受益的年代。有了之前这两种值得感恩的幸运，我的后代才能住进我小时候无限向往的城市，才能替我弥补六一节的遗憾。老天要补偿我，赐给我两个女儿，让我每年为她们买漂亮的裙子。

   这个六一，是小女儿人生的第一个六一，以前的两年都没什么形式，不知不觉就过了，所以不算。店里就关门吧，没什么比参加孩子的节日重要。

   表演场地设在位于学校旁边的花园小区里，我和其他家长一样，把孩子交给老师就被请出了教室。沿着绿荫的小路，走到一个湖边再左拐，这个小区的风景真不错，铁树，椰子树，亭台，长廊错落有致，路两旁的花圃绿草被修剪成各种几何图形，围绕着一湖平静的碧水，湖边一个圆形的舞台，台下成排的小椅子，那是平时幼儿园宝宝坐的椅子，今天用来招待前来捧场的家长，头顶上还帖心地搭着用来遮太阳的布蓬。

   孩子们还没到场，我巡视着我的周围，家长还真多，有的一大家连爷爷奶奶都来了，让我想起一个词：众星捧月。不过很少看见爸爸级的人物，这是意料之中的，爸爸在一个家庭里是赚钱的主心骨，要养着一大家子，工作当然会很忙，中国的家庭大都如此，我家也是之一。

   铺着彩色海绵板的舞台，用一块海蓝的底色做背景，上面画着青山绿水生机勃勃的地球，周围画着白色翅膀的小天使，或飞翔，或端坐，或奔跑，头型体态似百天大的婴儿，洋娃娃般水灵可爱，我把这幅画的意思理解为“孩子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天使”。今天幼儿园的老师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真看不出平时工作服里竟裹藏着如此婀娜多姿的体态。

   八点半节目开始了，粉色公主裙的小主持人用一口流利标准的美式英语开场，我走神了：乖乖，多漂亮的孩子，多聪明的孩子，平时在家是怎么培养的呢，她的父母一定是知识份子，或受过高等教育，家境也肯定宽裕，不然哪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虽然优秀的孩子在电视上见过很多，羡慕之后就过了，必竟离我们的生活太远，没想到今天离我们如此的近，天天和自己的孩子同校，那么就是说住在附近，我有种想认识她父母的冲动，向人家取经每天是怎么安排孩子的时间的，平时都教些什么知识给孩子。。。。。。唉，知道了又怎样，我有这个条件吗？有时间天天陪着孩子吗？想到这些，心里像压了一团乌云一样沮丧。

   第一个节目是老师们的民族舞，看看，一排花样少女，青春靓丽，嫩得像葱芽儿似的，穿着天蓝色的斜露肩舞服，腰间垂下亮闪闪的流苏，小蛮腰在流苏后面若隐若现，我又想起一句诗：犹抱琵琶半遮面。手中的红扇如蝴蝶展翅轻轻抖动，那青春逼人的气质，那凝脂般的肌肤，藕色的手臂，我词穷，形容不出台上舞姿的曼妙美态，只觉得心旷神怡，仿佛三山五岳就在眼前。平时只见她们一张张素脸，没想到还能如此惊艳。我心里高兴，因为都说孩子跟谁生活就长得像谁，她们跟随老师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多，难怪现在的孩子个个都那么漂亮，原来幼儿园功不可没。同时我又有些嫉妒和不甘心，我也曾经山青水秀的年轻过，怎么就没有任何绽放的机会而悄悄地默默地跨过了三十岁？绕来绕去又说到了我的老家农村，那里有最本真的田园风光，有不用播种自然生长的满池荷花，有泥土混合青草的香甜空气，是城里花匠挖空心思如何努力都营造不出的意境，却没有会跳舞的半个人儿。那时我总疑惑为什么我们的老师不教我们跳舞呢？现在才知道他们跟本不会，因为他们不是从幼师专业毕业的，和城里的老师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本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就整天在树上爬，在泥里滚，在和男孩子打架，自然就不会有城里小姐高贵优雅的大家闺秀气质。不过我们国家必竟是农业人口大国，想到我只是千千万万个默默中的一个，微小得如一粒没有重量的尘埃，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心里又好受了些。但还是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愤慨心理：等我的女儿长到十八岁，会延继妈妈当年的美貌，甚至青出于是蓝胜于是蓝，而且会蓄足了劲儿鲜花般灿烂于人群众。呵呵，偷偷地乐了。。。。。。

   轮到我的宝贝上场了，稚嫩甜美的儿歌飘荡在整个舞台上空，我从座位上起身，想走到最前面去，但太挤了，没有插足的空隙，我索性从后面挤出人群，小跑着绕人群半个圈，又弯着腿移到了舞台的台阶下，这是离舞台最近的地方了。我只想隔近点为她拍几张清晰的照片，也想让她看到我对她的重视。因为她现在上小学三年级的姐姐——甜甜，曾经在幼儿园的舞台上用目光到处搜寻我的脸，几百位家长堆中她用目光执着地寻找着，直到听见我叫她才露出开心的笑容，是大女儿教会了我要重视孩子的感受。我在台下看的都呆了，心里啧啧地感叹，上帝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你看台上一排漂亮可爱的小女孩，花仙子一样的裙子，吹弹即破的皮肤，肉嘟嘟的小脸，真想跑上去在每个娃娃小脸上捏一把。她显然看到了我，有种想朝我跑来的焦急神态，我向她飞吻，竖起大拇指，鼓励她好好表演给妈妈看。她的动作还算很熟练，可眼睛始终盯着我这边，没离开过我的脸，漫不经心的动作像做操，不过这些不重要，快乐是最终的目的。我把手举过头顶拼命地鼓掌，不只是为这群可爱的孩子，还为我的六一梦再也没了遗憾。

    节目完了我接她回家，她高兴地坐到我的电动车上，我载着她，她的歌声载着我，一路上轻风相伴童音袅袅，我心生好多感激。感谢上天让我拥有两个让我心甘情愿意为之付出的孩子。孩子，为了你生活得幸福，我心甘情愿累死累活不顾自我；为了你长大，我心甘情愿慢慢老去再不叹息；为了你能在城市里成长，我心甘情愿远走他乡忘记乡愁。感谢两个女儿，让我在异地他乡有奋斗的动力，让我在身心疲惫时有坚强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