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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凡人生活

               古愚

身背一套塞满衣物的行囊，手提两只孔夫子搬家净是书的木箱，跨出高谈阔论的高等学府的大门，告别怀千里之忧的父母，踏上挤满陌生人的火车，来到边远荒凉的小镇，当时你真有一种被遗弃在寸方之地的感觉，世界在你眼里便小了，满脑子乌托邦顿时云散。其实，这时你已经变了，你不由得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你施展才能的天地？

不久，你的心情平静多了。这里不是你诉苦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亲人，人们都在忙忙碌碌地生活，没有时间听你的满腹牢骚，你觉得委屈，也只好憋住你的泪水，让它默默地在心里流。于是，你变得跟老大哥老大姐们一样了：你再也不说他们庸俗，没有远大理想了，这是你的长进。

这里没有食堂，吃不上现成的饭，你只好叹口气，到附近便宜的小饭馆就餐，时间一长，你觉得不对头。吃得好坏不说，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挣的那一脚踢不倒的几个钱，够你花的吗？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听人说，还是自己做合适，还能省一点，省一点是一点。于是，你学会了点炉子，自己生火做饭，也可能擀面杖吹火，但不要紧，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不出十天半月，家常饭菜，你准不在话下。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你觉得格外香甜呢！这种喜悦会渐渐淡下去，却绝不会消失。

也没人管你住的地方。如果你运气不佳的话，结婚后分不着福利房，也住不上办公室，也没那么多的独身宿舍供你用，你得去租房。于是，你得堆起笑脸，和房主人点头哈腰说客气话。

你有了小孩，得任他哭闹，任他往你身上拉屎、撒尿。你得在妻子不耐烦的叫喊声里，放下你心爱的书册，不大情愿的走出门口，去挂五颜六色的“小旗”。孩子大了，你得给他买好吃的，你休想让他学习四岁的孔融，梨不管大的小的，你最好一个也别动，你的手刚要伸过来，他已经就哇哇地哭了。

在同事面前，不可能畅所欲言，你得学会保留。必要时，闭上你的嘴，这样也好飞不进苍蝇。有时你也不得不说些“天气真好”之类的废话；不愿听的污言秽语传来，你的耳朵也不能堵上。你本着公正之心，去排解纠纷，人家会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愿介入的大事小情，你也得应付捧场，否则人家会说你不讲人缘。

你可以不搞什么事业，但你不可以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聊闲天。相处日久，你也许会传播点小道消息，打杂凑趣，弄不好也许和别人干上一仗。干完了，也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也可能永远解释不清，任其自然好了。

这就是生活。

夜深人静之时，你可能问自己：从前怀有鸿鹄之志的你哪去了？这样一天天下去，岂不是要完了吗？别急，慢慢你就会明白了：你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该轮到你了。以后福利房没有了，你还得为买房而筹集钱财，还得为远在故乡渐入老境的父母分忧，还得送孩子上学......

直到黑发换成白丝，走完你的人生旅途，你也渐渐认清了自己：你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伟大人物，你只是一个不能脱俗的凡人，凡人都得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