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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落户浏阳，苦练武艺

一路转徙，以一门手艺谋生存，父亲从家乡来到了浏阳，由于做事踏实勤恳，作风正派，经人介绍与妈妈成亲，从此在浏阳落地生根。小时候翻看过爸爸妈妈的结婚证，那时候的妈妈还好年轻啊，秀美的脸庞，清爽的短发，眼睛是漆黑明亮的。爸爸则是一脸严肃和凝重，或许这是那个时代留给他的印记。

妈妈的出身也并不比爸爸好。妈妈的父亲（我称爷爷）有七兄弟，爷爷年青的时候正值战乱，被国民党抓壮丁抓到云南，参加了战争。战争结束后，爷爷被安置到一个工厂，是生产肥皂的。在彩云之南，年青的爷爷和云南姑娘成了亲，有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妈妈。（想起来这都是非常传奇而美丽的故事，可惜我年少的时候没多听爷爷谈起。）后来爷爷带着一家人回到湖南的家乡，在全国闹饥荒的时候，妈妈的母亲不幸去世，那时妈妈才两岁，从此爷爷独自抚养两个女儿长大。爸爸来到浏阳与妈妈成亲的时候，妈妈家里可谓一贫如洗。后来我们兄妹三个孩子相继出世，从此，爸爸就开始了自己二十年的奋斗历程。

那时候我们住的是老房子，墙是黄泥和土砖混合建成的。一个大坪，三个方向有房屋把它方方正正围起来，一个方向没有房屋的是入口。每一个方向的房屋是并排的两三户，每户都由一个大门进去，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往前有一个天井用于采光。以天井为中心，进门所见为前厅，与之相对的为后厅，除了厅堂就是房间，左厢房右厢房，窗户都很小，光线不太明亮，庭院深深，就像古时候的大宅院，暗示住在这些房子里的是同一个家族的人。我们住在靠南边的几间房，房子很小，年久失修，一下雨厅堂就泥泞不堪。至于家具，比较特别的是一台橙黄色的收音机，这就是爸爸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他特别喜欢收听讲述台湾的频道，因为熊氏家族走出了几个国民党军官。后来收音机坏了，直到90年代建造了新房子，搬家才买电视。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每天早上都能听到爸爸在外面耍弄拳脚。他年青时候在家乡学过几招，就是为了避免受欺压。漂泊四海做木匠的日子，爸爸也拜师练武，只要是同姓，爸爸就去拜望，结为朋友。

来到浏阳安家落户后，爸爸更是刻苦操练。因为他明白，单独一个外姓在此立足不容易，在大家族的缝隙里求生存难免受欺负——我们当地的大姓是施氏和邓氏，都人多势众。于是，晚上我常常能听到爸爸打沙袋的声音，拳头打墙的震响。每个早晨，爸妈起床，我也起来，看爸爸在院子里练气功，吼声如雷。还有大刀短棍，长条椅，爸爸耍起来都虎虎生威。为了把胳膊练硬扎，爸爸的双臂把练功的木梯都染红了。就是用这种方式，父亲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在安身立家的几十年，没有人敢欺负他，欺负我们家。尤其是爸爸在外做木匠有人耍赖不给工钱，或者邻里有纠纷的时候，他声如洪钟，拳头紧握，毫无畏惧，也曾长条板凳横身前，震慑他家父子兵，也曾横眉怒对一声吼，他人笑脸陪上宾。

我经常回想起爸爸给我们讲述他走南闯北故事的神情，那种绘声绘色，骄傲自得，带点桀骜霸道，都给童年的我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