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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片断（四）

怀念

自从那叠信笺化作泡沫远去
你便把夕阳含在嘴里  徘徊徘徊
黑夜  心不在关闭

 到海上去
看波浪孤独的燃烧
看海鸥恍恍飞来又惚惚飞去
夜风轻轻地讲着往事
解开衣扣
晾晒岛屿
而记忆更像潮汐起起伏伏
执拗地涌向你涌向你

 什么也不会忘记
只知道海再老也不会死去
只知道石岩便是你

 回来时
采集一把浪花
把夜晚弄得一片潮湿

 这也是一首没有发表的诗歌。当年这首诗歌写完就有人问我是什么意思，我没解释，也没解释上来。其实弄明白写作背景就一目了然了。当年大学时期我曾经和别的大学的一个女同学通了很多年的信，每封信都写好几千字，但一直局限于谈诗歌和生活。三年后她大学毕业的时候，给我来封信，说她有男朋友了，我给她写了封回信祝福，但是心中很不是滋味。有点吃醋有点沮丧有点不甘有点悔恨。吃醋和沮丧是因为她找了人不是我，不甘是写了这么多年的信都像泡沫一样白费了，悔恨是这铺垫太长了，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说自己对她的感觉。哈，八十年代初，人们还不像现在这样直接和坦率，大家对爱情还有点躲躲闪闪，三年时间的信里都是左右环顾而言他，就是不谈爱情。加上隔着万水千山自然就各奔东西了。
    所以这首诗写的就是对一种感情的难忘和怀念。诗中的“你”，其实就是我自己，写给自己的，自己对自己说，属于喃喃自语。有人问“晾晒岛屿”什么意思，它前面是“解开衣扣”，那胸膛就是岛屿了。说说自己在海边任海风吹拂漫无目的溜达的状态。还有个朋友问最后两句是不是写手淫。其实事实上肯定不是，那就是一种比喻，说到海边散心也没散尽，把海边散步时候没有排遣的潮湿的情绪带回来，弄得一晚上没睡好。这是一种怀念和难忘。要是手淫那就慰藉了，那就忘记了，那就不一夜潮湿了。
    这也涉及到一个写作的方式问题，怎么把私秘的情感上升到大众都能感同身受的典型化，这是诗人努力的方向。写自己就是写他们，这需要诗人自己对个人的情感和遭遇进行提炼和升华。八十年代大家都以让别人看不懂为荣耀，现在这个信息和简单的时代，大家都希望一切简捷和透明，没人愿意冥思苦想和抓耳挠腮地去猜谜（当然费很大心思猜中才是一种莫大的喜悦）。诗人们也要想办法怎么能用最浅白的话说出最深刻的内容，最简约的语言透视最深邃的美才是一种大美。这不是向读者投降，也不是通俗，而是一种境界，因为做到简单和透明是非常艰难的，像把海水淘洗，把思想洗涤。我们可能真的无法做到，但是但愿诗人们将此作为一个目标，并一点点向清澈和澄明的境界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