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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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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乡下孩子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906        作者:风摆柳        发布:风摆柳        首发时间:2016-03-05 10:28:08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我来自乡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孩子,带着充满泥土的香味,穿梭于城市之间,丈量飘渺的甚至可怜的梦想。城市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地方,每一座灰色的阁楼里都演绎过人走茶凉的冷漠。但是后来我知道了,茶是无辜的,凉不是它的错。初来城市的时刻,城市里的繁华灯火,总是引诱着年轻的我想入非非,那些一声高过一声的喧闹,总是会让我浑身充满火热的浮躁感,一道道狂热的胡思乱想又总是让我一边又一遍的幻想着,也许未来的天空便是城市里的颜色。
      苜蓿花开了一回又一回,燕子走了又来了,我在落花的旁边遇见了梦想失落后的伤心,我在燕子离弃的巢穴里看到了我无尽的孤独。“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淡看云卷云舒”,这只是对自己一个无法释怀的安慰罢了,谁能做到如此极致。站在楼的顶端,遥望远处,云在风的轻托下,缓缓地飘动,或许,我依然可以自满的告诉自己,我并不孤独的行走在城市冷漠的喧闹里,看那云,不也是一个人在行走吗?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孩子,我与乡野的气息总是纠缠不清,总会在城市的边缘,寻找对泥土的记忆。似乎看见了那一只只蜻蜓和蝴蝶停落在麦子的花朵上,风摇曳着麦子,它们的翅膀便摇曳着我的记忆。有个声音总会牵动我深夜里的心情,记忆里的声音是牛的呼叫声。
      集体制解散时,家里分到了一头老黄牛,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秦川牛,而十岁的我便又多了一份任务,那就是每次放学后必须给老黄牛割一筐青草。虽然对于父亲的安排有些排斥,在内心里无数次的盼望这头该死的牛早点死去,那样我不会再伺候完了羊再去伺候它。老黄牛似乎并不在意我恶毒的诅咒,依然安心的吃我带回来的青草,或者在温暖的阳光下,安详的反刍,一嘴的白色唾沫,带着热气总是喷我一脸。
       此时,我总会借着这样的理由,用硬梆梆的草梗子抽打着它老迈的身体,以解我心头之恨。老黄牛也许是皮太厚,也许是我的抽打太轻不能让它疼得嘶叫,但它总是用一双不温不火的大眼睛瞅着我,那一种在当年我无法描绘的眼神,竟像一根鞭子抽在我的身上。或许是对它大眼睛的恐惧,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欺负它。请原谅当时的我无法体味出其实它的眼神渗透出的却是一种善良,对于当年还是孩子的我,这份善良的眼神只是一种恐惧。
      再后来,我却突然对它有了一种喜欢,在每次被大人训斥后,我总待在牛圈里,趴在用青石做的牛槽边,看着它用粗壮有力的大舌头一卷,那些青草便被送进嘴里,而快要吃到草根的时候又灵敏的吐出,有时候,我也会塞一把青草给它,或者用一个纸板拍打落在它身上的牛虻,将打死的牛虻举在它眼睛前,龇牙咧嘴地对它笑着说,嗨老牛,我给你消灭了一个敌人。老黄牛这时候会停止咀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哞”,我知道这是它在夸我。而我越发得寸进尺,在后来去河滩放它的时候,我一定会爬上它的肩膀,用一支柳枝做的哨子,吱吱扭扭的吹,缓慢行走的它偶尔也会回过头看我一下发出“哞”的一声。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我终究会做一个安静的牧童,吹着哨子,背着草筐。牛吃它的草,而我会在清亮的河边捉几只蜻蜓逮几只蚂蚱,用细细的绳子拴住蹦蹦跳跳的青蛙,或者躺在绿油油的草滩上做着那个能够飞翔的梦。
       拖拉机出现在农田里的时候,老黄牛便不再被父亲所宠爱,父亲便有了买一辆拖拉机的想法,这样可以把自家的土地耕种完毕再给乡邻们耕种以换取家用。似乎这样的想法无可非议,然而关键的是再也不需要一头白吃白喝的老牛了。老黄牛要离开的时候,似乎已经明白了它的生命将在屠宰场结束。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早晨,对于我来说,却充满了阴暗,我只是一个孩子,无力解救老黄牛的命运,就像多年后在城市里穿梭的时候,我也无法决定自己的轨迹。我只能做的再送一把青草给它,它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快乐的伸出大舌头卷走我小手里的青草。突然它伸过了头用鼻子和脸颊轻轻的摩擦我的手臂,我扔掉草,用手掌摩挲着它的头和犄角,而这时,我忽然感到了手心里有点冰凉,我分明了看见了,一滴水在手里,那是牛的眼泪,还有一颗挂在它的眼角。如果说当时我很震撼,那么分明是在渲染,但是绝对是种惊讶。牛哭了,它哭了。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没有那么多感慨和想象,但这一种惊讶竟在多年后依然清晰。若干年后的此时,我才深刻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滴眼泪那么简单。人也有眼泪,可人类的眼泪却隐含了多少水分,虚伪的,矫情的,夸张的,人的眼泪总是有些理由和一些自己知道的目的。而老牛的眼泪只是一颗眼泪,简单清楚,却藏满了生命的价值和感情的深刻。
      从那个早晨之后,我再也不敢接近大型的动物或家畜,甚至猫和狗都是我最为排斥的动物,我怕再一次有了对老牛一样的那种情感,真的我怕极了。我只愿意和那些没有思想的小虫子玩,或者抓一只还未曾蝶变的青虫放在蚂蚁群里,看青虫在蚂蚁的噬咬下挣扎着柔软的躯体,或者抓一只知了揪断它的触角和腿再在知了的屁股上插一根草梗将它放飞,我想它一定会飞的精疲力尽后痛苦的死去,或者抓一只麻雀用泥巴糊起来再烧一把火,也不管是否烧的熟透了,总会迫不及待的磕开泥巴扯一块麻雀肉塞进嘴里,或者抓一只金龟子用绳子拴住它的脚让它在以我为中心的地方无聊的飞来飞去,或者抓几只蚂蚱放在用麦秆编一个笼子里不给它吃喝看它忧郁的死去。我的双手占满了它们的鲜血,而我也越发残酷无情,对于它们的生命我从未珍惜过,我只是在它们的痛苦里获得了感官上的刺激,而这种感官上的快乐却 无时不在的折磨着我的神经,以至后来,我差点为这种欢快而失去自己的生命。
     冬天很快就到了,田野里的野兔子总是拖着肥胖的身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诱惑得我有种咬牙切齿想杀戮它们的欲望。机会终于来了,和伙伴们将一只兔子赶到了生产队的槐树林里。说是林子莫不说是一丛灌木。兔子钻进了一个洞里,在我们怎么骚扰下它总是不肯出来,于是在我的提意下,伙伴们抱来了干柴在洞口点燃了,只想将它给火熏出来,谁曾想,火势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群孩子所能够想象和操控的,火借着风的势力引燃了这片灌木丛,我们惊慌失措的四下逃窜,附近的大人们看到了火光,便赶来了。父亲在土丘下用最为严厉的和恶毒的漫骂让我立即滚回家去,对于父亲眼神的恐惧不亚于第一次看见老黄牛的眼神,伙伴们不知散到了何处,但所有的错误都被推到了我的身上,不过从那刻起,我便有了种觉悟,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和出卖你,能够相信的人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我没有跑下土山,反而向山顶爬去,因为我实在害怕父亲的拳脚还有那双凌厉的眼神。做过先生的六爷在山下喊到,不能再上去了,火会朝山顶烧去。我并没有理会六爷,反而使劲的爬着,火随着风势也越发大了,就在我的身后吞噬这一切它能够吞噬的东西。
爬到了山顶我却迎来了更大的惊恐和害怕,这是一道几乎直立的山壁,山下是我多次描写过的罗家河。火已经快到了我的脚边,我已然感觉到了无语比拟的炙热。在脑海里忽然闪了一下,今天或许真的就会死在这片火海里,与那些没有思想的蚂蚱、知了、金龟子还有被我追 赶到了绝路上的野兔子一起在火海里化作烟灰,被风轻轻吹散。
       突然我就有了种勇敢的想法,我要从这里跳下去。这种想法的确很突然,也许真的害怕被火烧死,跳下去被水淹死或许还少了份被火烧死的痛苦,其实多年后对自己当时的心态分析,无非是闯了如此大祸,真的很怕父亲的暴打。于是,我闭上了眼睛,一头扎了下去。这是一座高达十几丈的小土山,我没有张开双臂,像一只麻雀拟或像只蜻蜓一样在空中飞翔,不知为什么,我还是睁开了眼睛,或许有点后悔,只想再看看这一片纯蓝色的天空,此刻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一只屁股上插着一根草梗的知了,将精疲力尽的死去。
       清凉凉的河水承接了我肮脏的躯体,也挽救了我沾满了罪恶的生命。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活了下来,我只记得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一件值得感官上快乐的杀戮事件。凡事过往,有些随着岁月烟消云散,而有些却终身陪在你的身边,就像老黄牛的眼泪。那颗眼泪却成了我一生的精神依托。
      如今我已经在当初向往的城市里穿梭了二十年,那些矫饰的浮躁也在每一次的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一些事情不再存在的时刻,当我们再次渴望获得那些纯真的甚至有些晕黄的生命感悟时,而这一切,却被钢筋混凝土所封杀。我总是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画着斑马线的柏油路上,踏上十字路口的时候总是要东张西望的,瞅准了,红灯灭了,绿灯亮了,才敢慢慢走过,当年一头扎下悬崖的勇气早已在城市的繁华里磨砂成了谨慎,而这一切谨慎的行为却养就了一身虚伪的流气,我总是在城市里的男男女女们面前显得仓皇和卑微,像个小丑在为他们表演这并不幽默的滑稽。突然感觉,其实自己还不如当年那些惨死在我手里的昆虫,它们用死亡却为活着的我带来快乐,而我呢?如果真的有一天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默默的死去,谁又会感到快乐?于是,死亡就像一颗种子,扎进了那年褐色的土壤里。
       我只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孩子,穿梭于城市之间寻找着自己的梦想,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寻到,或许我如今的渴望仅仅只想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寻找一份安静,在这份独有的宁静里,再一次听到牛的“哞哞”叫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我没有高楼大厦高,但我也知道高楼大厦也没有天空高。在那些昏黄的透出诱惑的街灯下,我多想让记忆里的惬意熨烫我的后背,并还能感觉到田野里的泥土清香。“明天去做一个幸福的人,劈柴、喂马,周游世界”,海子这么说,我也想这么做。
      人是时间里的过客,总是匆匆来了就走,我也是田野里的过客,总是匆匆来了又走。城市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地方,我想我也是,我几乎已经忘了田野之情,牛羊之义,推开夜里的窗,远处夜色阑珊霓虹闪烁,一处处粉色的窗后一个个桃色的欲望,还有无尽的诱惑在马路上荡漾。人走茶凉真的不是茶的错,只是人不再愿意续加温度。于是,我不怪城市,我也不再埋怨那些迷茫让我成了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就这样一个人一匹马,游荡在不属于我的世界里。
      脱下白天里所有的光环,在这个安静的深夜,摊开疲惫的身心,踏过三十年的记忆,突然清楚的知道,我是多么的幸运,骨子里那些岁月烙下的伤痕,依然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乡下孩子,来自于草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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