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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本栏所称的散文,是指以抒情、记叙、论理等方式表达,不讲究韵律的现代散体文章、随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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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石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199        作者:崔万福        发布:万福        首发时间:2012-12-13 00:06:51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紫金山石
                                                                  紫金山石
                                                            。  崔万福

     在一个迷人的日子,恰是枝叶正炽的春夏,我沿着紫金山的一条野径上升,一直走到山顶。在那猎猎的山风中,我望着眼前的群山苍翠,竟猛然感到脑子一阵空虚茫然来,这里不仅来过一次,可以说从小到大已有无数次。我搜索记忆,也只能从记忆中搜出沿径的山石、碑碣、石狮、石塔来。
     碑碣在紫金山上随处都有。古人称长方形的刻石为碑,称圜圆形或形在方圆之间上大下小的刻石为碣。自秦始皇统一天下,刻石记功,大开树碑碣之风后,人们意相追逐,“道旁碑石何累累,十里万里行相追”。及至人死归阴,也以墓碑刻字记事颂事,传以为风,紫金山上纯粹为歌功颂德的碑并不多,我只在山顶看到一块佝偻碑,大意是颂扬当地一些捐款人的事。过去山洞和山寺也有人居住,名气却没有佝偻碑大。我注意的是那些石壁上的碑石,黑黑的静静立在一块块石堆边,苔痕点点。它们很孤独却是忠厚,默默地看守各自的一方风水,不管风吹雨打,水蚀鸟蹲。面容是愈来愈苍老了,信念却一刻也没有动摇。即使露出那暮年的老斑来,也颤颤地搭手打量,可否有野物肆意闯入,鸟飞过撒下粪便,兔子淘气前来窝藏。它们干的都是最基层的活儿,却毫无一丝怨怼。那个黄昏,我简直不敢与那些苍茫墓碑的目光对视,我觉得我的魂魄都被它们那深邃而看穿一切的目光摄走了。它们就那么翻目瞧这世界一眼,黄昏就一下子在我心内沉重深厚起来。
     就我所知,人类把狮子的形象铸之于石,并深入到生活里,大抵因为狮子为“百兽之王”,它那种气吞山河不怒自威的气概,令其他禽兽诚惶诚恐,或跪伏在地,或望风而逃。紫金山上的石狮我最先是在童年时山脚下一家人家门前看到的,这家人恰恰住在上山门口之处。它们中蹲着,头颅高傲而威严地抬起。鬃毛直竖,腰身强健,犹如王者,极为严厉地扫视着从山里进进出出的人们。我是不太愿经常看到石狮的。因为我一想到一个在禽兽之中为我独尊的庞然大物,竟然下落到为人类只充当守护的角色,心里就发酸。何况,它们大多是索居在朱红的门前,茅屋柴扉是不屑一顾的。因此,尽管紫金山门前的石狮子毫不客气地把各大种各样的喧嚣、打斗、风雨雷电统统拒之门外,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厚的印象,但我更多的是把石狮当作另一种类型来读。我以为,石狮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中,是最能反映出阶级差别、地位、贫富并时时成为其中的“晴雨表”的。它每蹲到一所宅第的门前,这所宅地就森严、显赫、光耀起来;当爬上了苔痕,生了锈或千疮百孔,则宅第一定没落、萧条、不振起来。在紫金山上的,我看到一位在城里做官的坟冢,一对石狮在他的墓前守望卫着。我可以想象,在它们过去的时光里,它们肯定一身杀气,于本了只工作极为卖力。每天,一方面对着那些墓外的小草小树兔子虫鸟、龇牙裂嘴,吆三喝四,耀武扬威,乱翻白眼;另一方面却转过身来对着主子摇头摆尾,顶礼膜拜,频频作揖,一面谄容。然而现在它们却苍老无力地躺在秋风之中,耷拉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脚下,再也无能逞昔日之勇了。连主人也萧瑟得落叶缤纷,苔痕黯然,一片枯衰了。此刻,那些飞翔的小鸟随意地鸣叫着落到它们的头上,撒一把尿;即便羸弱的小虫,也可以在它的口中爬来爬去,畅行无阻。有的还在它们的大耳朵里避出栖身之所。我以为它们的沉落,是一个社会一个制度的沉落。
     石塔在那个天气里我没有看到。却是在爬了山后,心中才猛烈觉到一尊塔的存在(虽看上去不是塔)。那种感觉是不由自主的,无形的,来得突然又不是十分偶然。我固执地认为:这样一座山应该有石塔。大凡外观过于渲露、张扬的东西,并不是很耐人看。而石塔刚能弥补这一缺憾。它让人在山青水秀的亢奋中冷却一下神思,步入深层次的思索。我不是指那种把白素贞压到下面自己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杭州雷锋塔;也不是指把高僧的舍利埋在下面纯粹为守护高僧魂灵进入西方极乐的佛塔。这些塔都不够资格进入我的期望。我期望的石塔是,它应该有高耸的骨架,强壮的体格,非凡的魄力。能藐视风,藐视雨,藐视雷和电,也能呼唤风,呼唤雨,呼唤雷和电。可以伸臂呵护身边的草和木,也可以振臂击退飞来的鸢和鹰。它沉着冷静,有一颗智慧而格外清醒的产学研颅,时常提醒那些浮躁的花木,不要因表面的俏丽而自喜而失去贞节,也不要因形容的丑陋而自卑而气馁绝望。它因此永远斗志昂扬,充满活力。

    说到这里便要提出前类石产学研,观赏石,人工石。在石头族的最初家谱里,没有这两类石头的牌位。偶有打制或磨制的石器,却也都是以支撑人类进化的工具而存在。

观赏石的历史比人工石要悠久些。在人类一开始懂得石头的价值的时候,人类便有意识以审美的目光打量石头。那些坚硬又较有用的石块受到青睐,被一次次地改造成了人类心目中理想的工具。历史朝前发展了,有一部分人的目光开始侧向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子,并从色彩、质地、湿润、形态上美学地审视观照它们,置于案头、茶几和园林之中。逐有了鸡血石、太湖石、雨花石等名贵石种。自宋起,更有人为此而专门撰写专著,还出现了专门的鉴赏专家。一代书法大师怀素就成为了我国名石鉴赏家的第一人。不过,紫金山上没有平日里人们所谈论的那些名石。曾经有的话也早已在风雨和炮火中簌簌退走了。那种名石只适宜在温暖的书房里,氲氤的茶水热汽中,暗红色的共几上,一遍一遍地授受一道道贪婪的眼睛和一双双肥厚手掌的抚摩与把弄。它们不能有梭有角,只能温软柔顺如家猫,更不能随意急躁盲动,而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在别人生活的一隅中,唯唯诺诺,亦步亦趋。
人工石是石头族中的假冒伪劣产品,当它冠冕堂皇地跻身到石头的行列中时,虽然会获得一些暂时的青睐,但毕竟形似而神不似,内行的人都会摇摇头嗤之以鼻。紫金山高峰的四周以及由山脚到山脚的宽阔的马路两边,时不时都冒出了这一类石头,它们列队排在那里,肃衣相待,笑容可掬。不过我却看到整日里上山的人们熙熙攘攘,一片欢声笑话之中并泽这类石头另眼相加。他们大多把果皮纸屑之类的垃圾捅进它们的心腹,或者一屁股坐在它们笑盈盈的脸上。却把崇敬的目光和心情抛向青山绿叶间的怪石与苍崖。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画家在上山路边的一块人工石的笑意中架好了画夹,人工石满以为画家会把它的妩媚风姿添上一笔。谁知那老画家却目光一侧,一双沾满泥土的皮鞋刹那间就踏在了人工石头颅上。画家一边摇头审观一边就专注地画起了涧边一块丑陋的黑石来,画家用松树之,云雾衬之,山水润之。我看到人工石脑袋一怔,差点就晕了过去。

      我注意到被自然侵蚀的石头,坐在历史疮痍中的石头和紫金人家院中的石头,这三类石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狐独。高级的生命有加紧于低级,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那种狐独精神——站在众物之中生存,又俯瞰众物的那种“高处寒”。生命是需要这种“高处寒”的。胜得这种“高处寒”,脚步就会跨出意义来,跨出价值来。生合的锁链也光彩耀目得多。历史一个偏心眼儿,狐独就让有狐独感的石头颌出了风骚。

     这三类石子,他们都预备了足够的韧性和毅力,与时空打持久战。犹如神话中的西西弗斯,它们只在不停的劳动中充实着。它们一般都很本份,貌似懒洋洋之中有着宗教信仰一般的执著。这种懒洋洋的执著源于它们对自己走过来的道路无尽的遐思与回忆,它们看看留在身后的脚印以及满身的沧桑,人生的况味以及百笛膜的感怀就荣上心头。因此,它们任由树木在头顶之上更迭荣枯,野花、小鸟在身边摇曳、歌唱。它们最多只看一眼,就沉沉地睡去,陷入高境界的思索之中。醒来时,又是一番滋味上了心头。毕竟风过雨过雪过霜过了,肤色是黑了点,丑了点,总之,内心对得起。不久前报纸纷纷刊载报道,在某地某地,发现了过去曾经立过赫赫战功的人,而今却兀自悄悄地生活在田野和森林里面。英雄其实是不言的,他们的语言已深藏在过往的岁月与沧桑里。
而艺术石与人工石是无法谈及狐独这个哲学命题的。二者喜爱的是喧器。那种人来往个个佩金戴玉一双肥得流油或纤若玉营的手的喧器。闻开了这些喧嚣,二者恐怕早已在石进化的某个阶段敛迹。
狐独,仅仅是对生命的不息而言。
     我在紫金山上行走,我对那些山上的石头不得不进入更深一层的思考。
人类一开始就是“踩着石头过河”的,在这漫长漫长的演绎过程中,因为习惯,人类已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当作理所当然的真理。教育后代,反对浮躁和出格。
     我无意于扮出一副哲学的面孔,也不想利用哲学来玩所谓高层次的生命游戏。在我试图把石头小心翼翼地纳入生命这一广义的范畴来时,我的灵魂不得不震憾且惊颤了!我有一个惊人且隐隐叫人心中作痛的发现:我看到这现世之中那么多生命都踩着石头的脑袋蹚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河流”,变得愈来愈聪明伶俐,健壮发达,乖巧可爱,也愈来愈强盛繁荣,美丽理性,复杂机勇多了,野心勃勃多了。独石子们似乎仍趔趄在进化的某个阶段,黑乎乎地6躺在那里,风吹雨打,水刷露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造化呵!难道就要如此对待那些在土地之上老料而又勤恳无言的生命中吗?
     站在紫金山上,我仿佛看到人类仍在竭力扮演着一幕幕“踩着石子过河”的游戏。万家灯火下,战火硝烟里,政治风云中,生意人情时,一部分温和而又礼貌地踩着另一部分,在悄悄地绅士一般竞渡。面带微笑,一派祥和。在我的认识论中,什么东西一时承受有限了,它要么会秋蛇一般遁去;要么会悄悄地无奈死去;要么会冷不防斜刺里伸出铁样的拳头来。人类什么都不怕。怕就怕踩过了头,发起疯来,搬起石头倒砸自己的脚!“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却“羞上老人头”来。
     因此,我尊重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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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由:
描写形象,议论抒情有机结合,语言风趣有味!
李宣章
文章评论
万福 评论 (评论时间2013-03-18 12:38:16)  
谢谢老师
雨晴 评论 (评论时间2012-12-21 22:49:50)  

文字中透着作者的丰厚的文学底蕴。欣赏了!问好!

疏景晚香 评论 (评论时间2012-12-15 15:01:31)  
坐在历史疮痍中的石头和紫金人家院中的石头,这三类石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狐独。高级的生命有别于低级,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那种狐独精神——站在众物之中生存,又俯瞰众物的那种“高处寒”。生命是需要这种“高处寒”的。胜得这种“高处寒”,脚步就会跨出意义来,跨出价值来。生合的锁链也光彩耀目得多。历史一个偏心眼儿,狐独就让有狐独感的石头颌出了风骚。
劲赏!
李宣章 评论 (评论时间2012-12-15 14:36:41)  
文笔灵活,放收有度,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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