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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邛赋

易闻晓

成都刘生，博识而好事者也。访楚狂于黔山之野，三夕竟谈而大惬，乃相要蜀国之游。既至，临邛守止于逆旅之馆，酌以当垆之酿，奉以回文之锦[1]，请于凭虚[2]之辞。客曰：“唯唯。”于是解衣般礴[3]，隐几[4]嘘噏[5]，忽然如睡，焕然而兴，控引天地，错综古今[6]。游赋心于上苑[7]，绎丽藻于兰台[8]，从王氏之饫宴，悲司马之琴音，凡百日乃成。以方家在次，乃骑驴遁迹以行。其辞曰：

天府之极，龙门之东[9]，屏以横断[10]，邑曰临邛。陷震旦之广地[11]，止天竺之燠风。绝鸟迹于化外，极人文于寰中[12]。尔其涧壑崩石，岷沱决洪，挟沙为野，积土为壅。乃惟巫峡通江，李冰作堰，漭荡舂崖，潆渟溥甸[13]，桑麻载生，瓜瓞[14]乃荐，沉埋锛斧[15]，折毁弓箭。于是筑城于秦世，通商于滇沚，接好于筵宴，嗜味于豚豕，斗富于郫益[16]，成功于耒耜。文翁以致僰人之化[17]，武帝乃遣唐蒙之使[18]，卓氏方夸郡国之殖，长卿倍重都亭之止，诸葛以通伐兵之道，公孙为复焚石之垒[19]，唐文以历吐蕃之变[20]，明武因致跨鹤之美[21]，乾隆卒有超轶之制[22]，鼎运重开繁盛之史。

若乃秦车绝响，汉马奔尘，城头易帜，宇内为邻，徙笮交至[23]，鳖鳛来频[24]。于时卓、程、邓、罗之族，并以盐铁经营，作业于晨昏，孳息于金银。尔乃炉火薄天，汗流沸地，乱以紫烟，照如白炽[25]。乃延欧冶之伦[26]，鲁班不及其巧，墨翟弗比其智[27]，网罗八方，造作百器；复使干将、莫邪之属，越关山于万里，负辎重于千驷，锻刀兵于累夕，伺时机于一试。况乃盐贾惟利，货殖为资，盈衍居积，络绎分驰，驻轴接軧，拂袂连帷，嘘气成雨，竭江为酾。至若唐开茶马之道，宋继滇藏之通，声杂中外之语，服共华夷之风，西蕃教诡，东巴形楔[28]，北客衣毡，南蛮椎结[29]，咸遭逢于若故，怳会集于有契，感萍水之暂遇，重驿亭之一别。

故当汉武之世，关梁险发，山泽禁开，都邑辐辏，财用川来。是以卓氏之迁于斯也，闻于汶山之下，蹲鸱[30]易售，饥馑无灾，既乐铁石可铸，滇蜀可赅，乃致奚僮千众，田池万亩，犬马玩好之物，数比尘埃。方此之时，海内清晏，国家殷实，乃兴礼乐，润色鸿业，是犹龙参云雨，船修采漆[31]。于是司马相如之徒，恃文名以傲视，等赋价于取悦，客梁园之既久，迫钱囊之已拮。乃假邛令王吉归蜀，从车骑，委旌旗，扬尘嚣，举虹蜺，浩浩荡荡，逶逶迤迤，虚张声势，逞慢言辞，舍都亭以止。于时邑中卓、程之族，家僮八百，乃相与谓邛令曰：“今有贵客，为具召之。”而相如谢病不能，强往乃行，遂为鼓琴，一坐尽倾。

是时卓文君新寡，窃从户窥相如，慕其雍容闲雅，风流美都，感桐音之嬿婉，发春心以迂徐，意缱绻而不待，身款软而欲趋。于是相如乃重赐文君侍者，用通殷勤，俱驰反里，虽家徒四壁，屋暗釭昏，荏苒相对，夙夕如新。夫以卓氏北来，女赋燕赵之意气，复钟巴蜀之灵英，汲以天台[32]松竹之滴沥，沃以雪宝[33]涓浍之清滢，润以随珠和玉之韫蕴，滋以龙涎鲛泪[34]之沦精。是谓增减非宜[35]，颦笑所惬，温淳似水，婵娟如月。故相如遂其琴挑，意倍骄侈，而贫踬不能自给。文君乃宽曰：“何至自苦如此？”遂与俱之临邛，委下贩竖之列，杂作庸保之间，当垆市井之会，涤器昆弟之前。

于是洒扫夕既，酤售晨张，风帘招醉，笑靥醺香。开坛瓮，去封缰，漉浆液，满匏觞，摇明月，注清光[36]。千金去手，只图春风与醉；万里来客，但藉丽藻增狂。布露不赊丰邑[37]，臭味特许高阳[38]，消渴固因颜色，临邛便是酒乡。故乃长卿遂名，文君遗井[39]，估客逐利，诗人吊影，翠娥劝罢[40]，锦官传永[41]。价益日角之贡[42]，辞重琴台之警[43]，迄今作业之盛，不啻夸饰之逞。其当于地也，温奥可窖；其宜于气也，寒暑不暴；其成于水也，甘芳可酵；其用于器也，竹藤以笊[44]。酒则香冽醇厚，酲醲晶透，器则鹅鸭鸳鸯，鹦鹉鸡瓿，单耳高足，角杯花口。是以器因酒成，酒遂器售，十方三采[45]，百异一耦，鹰鼻虬髯，胡妃戎叟，形制各别，神情万有。孰笑买椟还珠，忍使禹贡空缶[46]。

当相如之酤也，卓王孙闻而耻之。昆弟诸公更相谓曰：“今文君已失身于长卿，虽贫，其人材足依也。”王孙不得已，乃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遂俱相如归成都，废蓬门，置田宅，为富人。于是闲雅多暇，日与文君鼓琴作赋，或招里巷侠少，市井纨绔，相与逐狗马，斗奇珍，肆游猎，履岑津，恣诞慢，委纷纶，乃周临邛之鄙野，用赋履足之崖滨。西极巘崿，东揽原隰，北望城阙，南涉陂池。上天台，下玉溪，伫江堰，越畴畦，穿柳陌，过桃蹊。选土人之勇壮者若专诸[47]之伦以令前驰，格虎豹，斩鼍蛇，扡犀兕，射熊罴，以及供给张罗之人，各执其物，靡迤而尾随。故以夙昔落落，今者睽睽[48]，乃属意君子知耻，世目睥低，是所谓丈夫吐气，卒当有时。

诞观之于山也，其势巨嶂迫天，太古积雪，南北莽亘[49]，东西堵绝，晻蔼[50]晦雾，澒洞[51]隐月。沥冰川以分壑，延嵴脉以引麓，发原始之林薮，衍蕃庶之物族。其状崃嵦[52]嵱嵷[53]，岹嵽[54]峛崺[55]；峥峵[56]岨峿[57]，崛岉[58]岌嶷[59]。其上肥腴所覆，蓊蔚[60]所育，连绵岭岫，掩映溪谷。珙桐敷蕊，三纪孑遗[61]；银杏横戟，百尺囷围；紫杉[62]拥翠，十丈阴垂；苍松拂蔓，六合风随。交枒迭叶，盘根错节，蟒萝罥籀[63]，虬枝屈铁。负巇屹[64]以争上，仰霄雿[65]以攒列，晻朱阳以旦昧，翳青雰[66]以郁结。下则菖蒲披离，蕙芷繁膴，幽兰馥郁，修篁清苦，桂英落涧，桃华堙土。乃有猨狖夕怨，蝉鸦昏扰，杜鹃啼暮，角雉鸣晓，熊猫升树，斑鸠栖杪。

于是披荆斩棘，奋勇摧坚，策杖驻马，遵捷寻偏，或攀陟以流憩，时顾眄以回还，既博物以连类，用摛藻以敷篇。尔乃讨源泝涧，涉水挹泉，洩崖为练，历壑成川。其始也，淫淫[67]渰渰[68]，泠泠[69]涓涓，漫苍苔以浸润，漱碧石以潺湲。其进也，淙淙汩汩，滺滺[70]瀯瀯[71]，阻溪石以洄冱[72]，滀陂池以澄凝[73]。其益进也，混混滚滚，灪灪[74]沄沄[75]，挟奔雷以奄忽，震飞瀑以氤氲。其澴潆[76]而蜿灗[77]者，若流冰之回九肠；其清明而顄淡[78]者，若温玉之贮三光；其漭荡而舂撞者，若白驷之脱飞缰；其悬泻而訇豗[79]者，若银汉之决流潢。其所澎濞者，所浡沸[80]者，所涤汔[81]者，所淴浴[82]者，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

于是游览既济，归而纪其物类，志其形名，比于《离骚》之故，广诸《山海》之听，接以苏张之势，撷以屈宋之英。乃发箧以校曩所著《子虚赋》者，意思萧散，精虑汗漫，合綦列组，含笔腐翰，百日以完，闻于今上，惊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是时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乃对臣邑司马相如为此赋云云。上召相如，请赋《天子游猎》具奏，上大悦，踌躇满志，飘渺凌云，似游天地，若揽古今。以为郎，用随君，备言语，列词臣，从帝辇，礼上宾。复拜中郎将使邛、笮建制，时蜀太守以下，悉出郊迎，县令负矢，武夫前行。而卓王孙乃使人张酒设宴，鼓乐吹笙，载歌载舞，倾国倾城。盖谓合族有幸，举邑有荣，当世有遇，亘古有声。

诞邛山之藏宝兮，铁业以兴；蜀道之通滇兮，财货以增；相如之自负兮，鸿博以名；文君之寡奔兮，勇毅以情；王孙之见容兮，襟度惟明；邛令之乐助兮，信义惟诚；杨意之美言兮，举重若轻；汉武之知遇兮，绝世难逢。且以盐铁经营，非夺于其利也；以郡邑富庶，非掠于其地也；以商贾货殖，非抑于其易也。况以狂慢自恃，非授之以訾也；以悦慕而奔，非责之以理也；以当垆涤器，非视以为耻也；以好大喜功，非望而可企也。是以大国之象，巨贾之容，武帝之度，汉赋之风，襦裙之勇，辞翰之宗，终千古之谁共，毕万世之无从。空使杜陵愁暮[83]，百药悲箫[84]，延峰独醉[85]，放翁自浇[86]。乃至胡安升鹤[87]，竹溪闻涛[88]，回澜怀德[89]，漾虚鼓韶[90]，九里观水[91]，十方采陶[92]，是又夸胜于异代，绵衍于历朝，而感慨乎斯人已往、盛世不再也哉！

于是客赋邛崃毕奏上，临邛守览竟而大悦，顾左右曰：“善哉！今吾则幸与此人同时也！”再赐蜀锦百匹，价值千金，遣刘生造馆舍为质，则翛然作歌而往矣。邛人传其辞，协其声，乃延吴士之舞鹤[93]翔鸿[94]者书之楮，选蜀女之愁环妒燕者为之容，朝夕诵习，迄今以风。歌曰：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功[95]。

山川洵美兮，灵气所钟。

生身有幸兮，并代与同[96]。

人情有契兮，旷古相逢。

时易逝兮命有终，物不尽兮世无穷。

漫凭虚兮敷鸿藻，度飞隙[97]兮驾青骢。

更千龄兮万岁，风流绵邈兮诞美临邛！

[1] 蜀锦有回纹者故云。

[2] 张衡《西京赋》假设“凭虚公子”以陈西京之事，刘熙载《赋概》“凭虚构象”云云。

[3] 《庄子·田子方》：“昔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4] 《庄子·齐物论》：“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机，他本作几。

[5] 阮籍《咏怀》诗：“乘云御飞龙，嘘噏叽琼华。”

[6]《西京杂记》谓相如赋《子虚》、《上林》，“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控引天地，错综古今，忽然如睡，焕然而兴，几百日而后成”。

[7] 《西京杂记》又托司马相如答盛擥言赋家之心云云。上苑，上林苑。

[8] 汉代宫内藏书之所，以御史中丞掌之，因称御史台为“兰台”。班固以“兰台令史”赋两都故云。

[9] 邛崃西仗龙门山脉。

[10] 横断山脉以南北向为天府西屏。

[11] 四川盆地自震旦纪凹陷所成。

[12] 邛崃以横断山脉隔断西域，故谓人文之极。

[13] 渟潆，水回旋不进貌。溥，普润沾溉也。

[14] 《诗·大雅·生民》：“麻麦幪幪，瓜瓞唪唪。” 瓞（ dié ），小瓜。

[15] 1992年临邛下坝洗马村出土新石器时期石斧一件、石锛二件及刮削器三件，以证人类居焉。

[16] 临邛与益州（成都）、巴郡（重庆）、郫县（鹃城）并称巴蜀四大古城。

[17] 文翁名党，字仲翁，庐江舒人，汉景帝末为蜀郡守，兴教育、举贤能、修水利。后世崇祀。僰人自先秦据云贵川边界，不驯。

[18] 建元六年，汉武帝封唐蒙为郎中将使南越，沿泸州、赤水、习水入夜郎。

[19] 西汉末至王莽新政时，城垣毁损，导江卒正公孙述设署临邛，营建新城，称“公孙城”。

[20] 自唐文宗太和三年始，南诏、吐蕃陷城。

[21] 明武宗正德十六年，知州李廷诏改筑临邛城，有四门，各建城楼授匾，曰“东望锦城”、“南挹蔡蒙”，“西宁番倮”、“北跨鹤雾”。

[22] 乾隆二十九年，知州王采珍修扩临邛城，周一六三八丈，合九里一分。

[23] 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灭蜀建城，邛、徙、笮、滇诸国市易集焉。

[24] 遵义有鳖水，古称鳖；有鳛水，今作习水。

[25] 李白《秋浦歌》：“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26] 《越绝书》谓欧冶子为越王勾践铸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五剑；为楚昭王铸龙渊、泰阿、工布三剑。

[27] 墨子公输般善为巧器，见《墨子·公输》。

[28] 指东巴文字。

[29] 结发于颠或头前、后及两侧，束以丝绳，或一椎、或二椎、三椎。

[30] 蹲鸱，芋也，以形似称。

[31] 王充《论衡·须颂》谓“船车加载，孰与其徒多也……然则鸿笔之人，国之船车采画也”；又曰“龙无云雨，不能参天，鸿笔之人，国之云雨也”。

[32] 邛崃有天台山胜境。

[33] 雪宝山在大巴山南麓宣汉与开县、巫溪界。

[34] 《国语·郑语》“漦流于庭……化为玄鼋”，韦昭注谓“漦，龙所吐沫，龙之精气也”。传说鲛泪化珠云云。

[35] 《登徒子好色赋》：“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36] 苏轼《汲江煎茶》 ：“活水还需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  ”

[37]  萧何丰邑人，以丞相禁群饮，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布露，告示也。

[38] 案《史记·郦生陆贾列传》，郦食其欲见沛公，使者入通，方洗，问使者曰：“何如人也？”对曰‘状貌类大儒’云云。沛公曰：“为我谢之，言我方以天下为事，未暇见儒人也。”使者出谢。郦生瞋目案剑叱使者曰：“走！复入言沛公，吾高阳酒徒也，非儒人也。”

[39] 文君井在临邛，传为当垆汲水之处。

[40] 五代蜀相韦庄《河传》：“翠娥争劝临邛酒，纤纤手，拂面垂丝柳。”

[41] 成都称锦官城。

[42] 传唐高祖时邛酒进贡。高祖日角龙庭。李商隐《隋宫》：“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43] 杜甫诗：“酒肆人间市，琴台日暮云。”盖警句也。

[44] 以笊滤酒。

[45] 十方堂邛窑遗址去城四里。邛窑兴于南北朝、盛于隋唐、延于宋代，以邛三彩闻名。

[46] 据《战国策》，尧帝女娥皇、女英，献仪狄所造酒于禹，禹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令仪狄罢酿。禹贡，此谓贡酒不受，但爱其器耳。

[47] 吴公子光欲杀王僚自立，伍子胥荐专诸于光。乃藏匕首于鱼腹进献，杀吴王僚。

[48] 睽睽，谓受人瞩目。

[49] 明张瑞图《桃源洞口诗册卷》：“日为碧鸡游，西南穷迭嶂。荪山信合沓，莽亘非一状。迭翠耸青螺，拖皱横绛帐。”

[50] 屈原《离骚》：“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晻蔼，暗也，冥也。

[51] 贾谊 《旱云赋》：“运清浊之澒洞兮，正重沓而并起。”澒洞，弥漫，虚空混沌貌。

[52]《广韵·平咍》谓山貌，《字汇·山部》谓山名。

[53] 《汉书·扬雄传》：“陵高衍之嵱嵷兮，超纡谲之清澄。”颜师古注引如淳曰：“嵱嵷，上下众多貌。”

[54] 亦作岧嵽，高远貌。清严允肇《穆陵关》：“萧梢谷风起，岧嵽林光含。”

[55] 山势连绵貌。扬雄《法言·吾子》：“观书者，譬诸观山及水，升东岳而知众山之峛崺也。”

[56] 又作峥嵘，峵同嵘。

[57] 本拟山交错不平貌，引申为抵触、不合。

[58] 高耸貌。《文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屹山峙以纡郁，隆崛岉乎青云。”张载注：“崛岉乎青云，言此物上逮青云。”

[59] 高峻貌。唐杨系《通天台赋》：“势岌嶷以山峙，体曈昽而景帙。”

[60] 草木茂盛貌。《文选·张衡〈南都赋〉》：“晻暧蓊蔚，含芬吐芳。”李善注：“晻暧蓊蔚，言草木闇暝茂盛也。”

[61] 邛崃多珙桐，落叶乔木，高可二十五米，花色奇美，系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孑遗植物，第四纪冰川期多绝，惟邛崃等地犹存。

[62] 邛崃多紫杉，以结实如红豆，又名红豆杉，二百五十万年前有之。

[63] 赵孟頫诗云：“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需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

[64] 张衡《南都赋》：“其山则崆𡹕嶱嵑，嵣㟐嶚剌，岝𡺀嶵嵬，嵚巇屹喆，幽谷嶜岑。”李善注：“廞（嵚）巇，山相对而危险之貌也。”

[65] 清寂幽深貌。《淮南子·原道训》：“上游于霄雿之野，下出于无垠之门。”

[66] 同氛。刘峻《广绝交论》：“独立高山之顶，欢与麋鹿同群，皦皦然绝其雰浊，诚耻之也，诚畏之也。”

[67] 细水浸润貌。

[68] 水波盈盈貌。曾巩 《上巳日瑞圣园锡燕呈诸同舍》：“方塘渰渰春先渌，密竹娟娟午更寒。”

[69] 水流声。吴均《与朱元思书》：“泉水激石，泠泠作响。”

[70] 古同浟，水流貌。《诗·卫风·竹竿》：“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71] 水流回旋貌。柳宗元 《钴鉧潭西小丘记》：“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

[72] 水流受阻回旋貌。

[73] 水沉静貌。唐欧阳詹 《回鸾赋》：“扬凛凓以风清，寂澄凝而月静。”梅尧臣《八月十五夜有怀》：“万里绝瑕玷，百丈已澄凝。”

[74] 大水茫茫貌。

[75] 水流汹涌迅疾貌。董仲舒《山川颂》：“水则源泉混混沄沄，昼夜不竭。”唐宋务光 《海上作》：“浩浩去无际，沄沄深不测。”

[76] 水回旋貌。黄景仁《平定两金川》：“伊恃阻险山崿崝，毒淫雾水流澴潆。”

[77] 水流辗转貌。《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蜿灗胶戾，逾波趋浥。”司马贞《索隐》引司马彪曰：“蜿灗，辗转也。”

[78] 马融《长笛赋》：“顄淡滂流，碓投瀺穴。”李善注：“顄淡，水摇荡貎。”

[79] 波涛撞击声。薛福成 《白雷登海口避暑记》：“所居高楼，俯瞰海漘，夜卧人静，洪涛訇豗，震耳荡胸，涤我尘虑。”

[80] 水沸涌貌，引喻物事盛大。王闿运《嘲哈密瓜赋》：“汉武皇帝，既席盛业，功德浡沸，冠于禹汤 。”

[81] 洗荡，语出枚乘 《七发》。

[82] 方言谓沐浴也。 

[83] 杜甫流寓成都作《琴台》诗云：“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

[84] 唐相李百药《少年行》：“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

[85] 牛峤字松卿，一字延峰，有“锦江烟水，卓女烧春浓美”语。

[86] 陆游诗云：“一樽尚有临邛酒，却为无忧得细倾。”

[87] 陈寿《益部耆旧传》载西汉胡安居临邛白鹤山传《易》，相如从之问学。安得道，跨白鹤而升。

[88] 临邛有竹溪湖，古名“竹溪沟”，以两宋文同、陆游、魏了翁、张方等常往，扬名西蜀。

[89] 临邛回澜塔始建明万历间，清乾隆、同治、光绪续建，光绪八年毕功，塔中各层分供伍子胥、范蠡、关羽、李冰、苏轼、岳飞诸人。

[90] 文君故里有漾虚楼。《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91] 临邛九里泮，可观水也。

[92] 指临邛十方堂邛窑遗址。

[93] 米芾书《舞鹤赋》造极。

[94] 喻书艺。

[95] 贾谊《鵩鸟赋》语，此易“工”为“功”耳。

[96] 用武帝谓相如“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语意。

[97]  《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