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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十 章   暴 富

1.

在证券交易所门前的人行道上，放着一个标有“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字样的简易铝合金报刊亭，长子和他的女儿正在亭子里面忙着整理各种报纸、杂志，那扇放下来的窗门板正好做了报刊亭摆放报刊的摊板。

上午，证券交易所刚刚开门不久，神情兴奋的股民正陆陆续续地进入交易所大厅，股民们在经过长子的报刊亭时，总要买一份证券报或证券杂志，这里的生意相当的红火。长子的女儿听人说起股民们喜欢红色，最忌讳绿色，于是便试探性地进了几十件红色衬衫和夹克，挂在报刊亭里出售。谁知那衣服很是抢手，只一会儿工夫就卖完了，乐得长子父女俩满面放光。

送报专车由街道上驶过来，在长子的报刊亭前停住。

马超龙、康道阳和张苇从汽车上跳下来，康道阳手里提着一捆报纸。

康道阳把报纸放在报刊亭的台板上，对长子说：“长子，生意不错嘛。再让你擦皮鞋还去不去？”

长子憨笑地说：“再不去干那玩艺了。现在股市牛气冲天，证券报特别好走。”

马超龙从报摊上拿了一份证券报来看，说：“哦？那就多进一点！”

张苇、马海波和康道阳几个人已走到证券交易所的大厅里去了。

大厅里人头攒动，巨大的股票实时行情显示屏上红多绿少，看来今天的股市又是一个红彤彤的艳阳天，屏幕上闪烁的数字像波浪一样涌动着，不时伴有股民们兴奋的呼叫声。

长子从报刊亭里面拿出一张折叠椅给马超龙坐下看报。他一面卖报一面对马超龙说：“马老板，这股市确实了不得，几千元进去，一晃就变成几万元了，有好多人在这里变成了百万富翁！我是不懂怎么个炒法，要不然也去炒它一把。”

马超龙点着头，又继续看他的报纸。他正在读着头版登载的一篇报道：《四万元翻了二十五倍——钱百万的神奇故事》

康道阳等人从证券交易所大厅里走出来。

张苇兴奋地对马超龙说：“马总，大厅里热闹极了，那屏幕上的股票价格像魔术一样变来变去，真有趣！”

马超龙抬起头，将手中的报纸扬了扬，笑着说：“这上面有一个钱百万，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张百万呵？”

张苇：“不想是假的，可我没有那样的能耐！”

马海波在旁边接言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敢拼才会赢嘛！”

张苇：“我没有本钱，如果像你们那样有本钱，我就敢拼！”

马超龙已经站起身：“走，到其它点上去看看！”

他们钻进汽车。马海波回头问马超龙：“到哪个点去？”

马超龙：“到海关！”

汽车汇入连绵不绝的车流之中。

长子的女儿问父亲：“爸爸，马老板一点也不像个老板，比我还土呢！”

2.

汽车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行驶着。

马超龙不顾汽车的颠簸，仍然在看着那篇“钱百万”的报道。

马海波手握着方向盘，眼望前方说：“康叔，这炒股比卖报纸要强几百倍。我想开个账户，你教我炒股好不好？”

康道阳：“当然好！”他转向马超龙说：“老板，我正好有一个想法。我们筹集的那一大笔押金反正也是闲着，不如趁股市红火的时候做股票投资，打一个翻身仗出来，这是稳赚的事！”

马超龙有些疑虑地：“那些钱都是报贩的，要是亏掉了怎么办？”

康道阳满有把握地：“不会，现在的经济形势这么好，近五年内股市肯定都是大牛行情。况且，我们只是短炒，赚一把就出来，不会亏损的！”

马超龙沉默了一会，说：“这股市真像你说的那样容易发财吗？”

康道阳：“我说的不一定对，但报纸上报道的总是真的。还有，你没听说吗，早些年深圳人排成长龙阵认购原始股，好多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百万富翁。”

马超龙：“我看这样吧，明天你带海波去开个股票账户，先投入一百万。要稳一点，只能赚，绝不能亏！”

康道阳：“你放心吧！”

张苇开玩笑说：“如果亏了就拿你是问。”

康道阳悄悄在张苇的大腿上捏了一把，张苇蓦地尖叫了一声。

马超龙回头看了一眼：“道阳，你等一下到电脑打印店去，看看我们的资料打印好了没有。”

康道阳坐正了身子说：“好，我现在就去。海波，我在前面下车。”

汽车在街边花坛旁停下来，康道阳跳下车，对马超龙等人招了招手。他看着汽车消失在车流里，便转身走上榕树遮掩的人行道。

3.

康道阳匆匆忙忙地向街边一家电脑打字复印店走来。在过往的行人里，有一个戴着墨镜的妖冶性感的女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那女郎原来是卖报纸的郑敏。她正站在街道边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康道阳走过去与郑敏打招呼：“郑敏，好长时间没见你卖报了，最近在忙什么？”

郑敏摘下墨镜睇了康道阳一眼，说：“干我该干的事呗！怎么，想查户口哇？”她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向路口眺望。

康道阳：“那天在梦吧歌舞厅跟你跳舞的男人是谁呵？挺有来头的样子！”

郑敏笑了笑：“要不要我把你介绍给他？他可是专做那种卖买的。”

康道阳明知故问：“什么生意？”

郑敏一眼看见对面人行道上一个戴墨镜扎着一束小辫子的中年男人，便丢下康道阳，急冲冲地横过了马路。

康道阳望着郑敏坦露着胳膊和背部的身影，脸上荡过一丝模糊的淫笑。

4.

眼见着郑敏与对面那个扎着小辫的中年男人勾肩搭背地走了，康道阳在心里暗暗妒忌了一会，便转身走进那家电脑打字复印店。

复印店的老板一直坐在店门边注视着康道阳，见康道阳走过来，便脸带深意地笑着对康道阳说：“你来了！你的资料早就打印好了，放在那边的架子上。”他带着康道阳走到一个木架旁，拿出两个纸包交给康道阳，然后说：“刚才那女的你认识？”

康道阳瞥了对方一眼，解开纸包，从每一个纸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看了一遍，又数了数资料的份数，然后说：“不错，是这么多。”

店老板：“康老板，你们上个月的账还没有结，这次一起结清好吧！”

康道阳捆扎好资料，说：“一共多少钱？”

店老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帐本，看了一下说：“三千零四十元。”

康道阳：“哪有这么多？”

店老板：“这里有你们马老板签的字。你们每一份文稿都要改来改去地打印好几遍，费用不高才怪！”

康道阳：“数目太大了，还是让马老板本人来结账吧！”

店老板：“那就麻烦你转告一下马老板，要他快点来结账。我们是小本经营，拖不起的！”

康道阳提着资料往外走：“好，我告诉他。”

店老板咧着嘴摇了摇头，将帐本放回抽屉里。

5.

马超龙和康道阳将白天打印好的资料一份一份地搭配好，分装在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里。

马超龙：“道阳，全国报贩网络大会明天开始报到，你和张苇负责代表的接待工作，千万别出差错！”

康道阳：“我已安排好了。”

马超龙将装好资料的文件袋用细绳捆扎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焦急地说：“糟了，我跟彭记者约好九点钟在报社见面的，我还在这里！快，叫海波把车开过来。”

康道阳放下资料跑了出去。他欲往楼上去叫马海波，刚登了两级楼梯，忽然想到这会儿马海波不在楼上，便又退了下来，走出门外。

他拿出手机：“喂，海波，你在哪里？赶快回来。你爸要用车，有急事！”

没过多久，马海波自办公室对面一家发廊里走了出来，康道阳面带猬狎的笑容向他做着手势。

马海波若无其事地走到停车坪那边，把送报专车开到办公室门口。

马超龙背着背包，急匆匆地坐进汽车。他从车窗伸出头对康道阳说：“道阳，你把那些资料再清理一下，不要有错装的。”

汽车缓缓启动，驶向夜幕下的街道。

6.

香格里拉大酒店四楼的会议室里，主席台上方横拉着一条红布会标，上面写着“海星日报全国发行网络会议”。来自各地的几十名报贩聚集在会议室里，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有的人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张苇、王琦和长子在忙上忙下地为报贩代表们分发着会议资料和矿泉水，一面向这些从各地赶来的报贩们作解释。

在酒店的大门前，经过一番打扮的马超龙站在台阶上，拿着手机焦急地拨打着韦清泉的电话，语音提示“您拨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气恼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伸长脖子眺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像在问自己，又像是问身边的马凤英：“狗东西，怎么还没来？”

马凤英不耐烦地：“韦主任是报社的人，人家是不会跟你这种人搞在一起的！”

马超龙：“我这种人怎么了？那些人能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他前天已收了我一万元的出场费呐！”

正在这时，马海波驾驶的送报专车从街道上拐进了宾馆的停车场。

韦清泉在康道阳和马海波的陪同下走了过来。马超龙急忙迎上去，欣喜若狂地拉住韦清泉的手说：“唉呀，我的救命恩人，你总算动了贵步！快，我们上楼。”

他们簇拥着韦清泉走进酒店大厅。

当马超龙一行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报贩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马超龙、韦清泉、康道阳、马海波和马凤英都在主席台上就座。

康道阳主持会议，他用手拽着麦克风宣布：“来自五湖四海的各位报贩朋友们，第一届海星日报全国发行会议现在开始。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出席本次会议的几位领导。”他把韦清泉、马超龙等人介绍给报贩们：

海星日报社发行部主任韦清泉先生。

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主任、海星市超龙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马超龙先生。

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主任助理海波先生。

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财务部长凤英女士。

他把马海波和马凤英的姓氏都省略了，为的是避免报贩们顺着姓氏的方向，把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理解成家族机构，这个会议也纯粹是家庭行为。

康道阳干咳了一声，接着说：“下面有请马超龙先生讲话，大家欢迎。”

马超龙穿着一套浅色西装，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他不知什么时候将一只衣袖挽了上去，露出糙黑的手臂。

听到康道阳请他讲话，马超龙显得有些拘谨地挠了几下头皮，想了几秒钟，说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次会议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成立全国报贩网络协会，选举产生理事会的领导机构。第二个是各位代表与海星日报读者俱乐部签订一份送报协议，也叫作君子协定吧！报贩职业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职业，与报纸打交道的人都是高雅之士。我们为报贩这个称呼而感到骄傲……”

马超龙虽然没什么好说的，但也东拉西扯地讲了近半个小时。他讲了自己的求学，又讲了自己卖报创业的经历，最后还讲了卖报网络的发展前景。那些报贩代表们竟被他感动了。

7.

马超龙走进办公室，随手将背包甩在沙发上，然后急不可耐地脱下西装，随便地扔在了地上。他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打电话。

康道阳抱着半箱矿泉水和一些文件走了进来，他把纸箱放在沙发上，看见地上马超龙的衣服，便把它捡起来抖了抖放到沙发上。

马超龙一连拨了几个号码都没人接，他放回电话：“韦清泉这小子，还嫌出场费少了！”

康道阳在沙发上坐下来：“反正会已经开完了，别理他！”

马超龙：“不行，以后还要在他手下批报纸哩。”

康道阳：“这倒是的。老板，到会的报贩基本上与我们签订了代理报刊的协议，今后这项业务要有专人负责。发出去多少报纸，应收回多少报款，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马超龙：“暂时由海波负责网络工作，让他做点事情。股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要上心点。”

康道阳：“我们买的那只股票已经开始放量，有启动的迹像。”

马超龙：“你一定要盯紧一点！”

康道阳：“我们申请了一个大户席位，我让张苇守在那里，有什么情况就立即通报给我。”

马超龙：“报刊亭的事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西线无战事啊！不过也不能麻痹大意，那些关键人物要经常去走访走访，该花的钱就花！”

康道阳：“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8.

马海波与一个小姐坐在歌舞厅里侧的一张小桌旁喝着啤酒。

小姐：“马哥，你爸有那么多的钱，你们家怎么没有一套像样的房子呵？”

马海波：“我家有没有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呀，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嘛！”

马海波：“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他看见马超龙搂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歌舞厅，便赶紧把头低了下去。等马超龙他们走过去，马海波拉起那个小姐就往外走。

小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叫道：“唉，你是干什么呀？把我的胳膊都拧痛了。”

马海波不由分说地拉着小姐出了歌舞厅。

9.

马超龙坐在转椅上翻阅着康道阳放在他面前的一迭报销单据，然后在上面签署了“同意报销”和他的名字。那名字扭曲着像条丘蚓。

签好字之后，马超龙对康道阳说：“道阳，后天是清明节，我回东江去给姑妈扫墓，还要与尹丽萍办理正式离婚手续，大约四五天才能回来。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事打我的手机。”

康道阳收起报销单据，说：“听平岗街道城管办的小赵说，下个月要进行全市卫生大检查，他要我们马上把那些亭子拉走。”

马超龙站起身子，背上背包往外走：“不鸟他，等我回来再说。”

康道阳：“你现在就走吗？要不要叫海波送你到车站？”

马超龙：“他送报纸还没回来。算了，我自己打的去。”

康道阳目送马超龙出去，拿着单据在左手心里敲了敲，走到马凤英面前报账。马凤英接过单据，看也不看他一眼。

10.

阴雨迷蒙的山坡上，马超龙在桥生的陪同下来到了姑妈的坟墓前。他手持一把檀香跪在地上磕头，嘴中在念念有辞地低语：“姑妈，请您保佑我万事顺利，事业成功！”

翠绿的杂树林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朵儿。三五成群的扫墓者手持祭品行走于远近的山野间，这是早春的江南景象。

马超龙环顾着烟雨飘渺的山谷，回忆着姑妈对他的诸多好处，心里便涌起一股酸疼的感觉，泪水开始在眼睛中闪动。当他向姑妈的坟墓深深鞠躬的时候，有一个想法在脑海强烈翻腾：一定要拥有更多的钱，将来给姑妈筑一座豪华的陵寝。让姑妈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也让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去妒忌和眼红。

11.

出租车在东江市法院门前停住，马超龙从汽车里出来，早已在此等候的尹丽萍看上去十分憔悴的样子，她见马超龙从汽车上下来，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她本想走上前去，心理这样想着却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尹丽萍：“马超龙，我们真的就这样离了吗？我想跟你再谈一次。”

马超龙不屑一顾地：“还有什么可谈的？要谈的不是都已经谈过了吗？你不要得寸进尺！”

马超龙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一步一颠地径自走进了法院大门。

尹丽萍用牙齿咬着下唇，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不掉下来。她擦了一下眼睛，跟着也走了进去，

12.

马超龙背着背包从一家旅店里出来，抬手拦住一部“的士”。

他钻进汽车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汽车在街道上驶过。

马超龙把目光投向茶色车窗外面，表情很木然的样子。

汽车沿着湘江行驶，拐上一座公路和铁路两用大桥。他一眼看见正在前面清扫道路的尹丽萍，不知道是他心中忽然产生了对她的同情、怜悯或是别的什么，刹那间他对司机说：“哎，停一下。”

汽车在尹丽萍身旁停住时，像热病中的病人那样，马超龙含混不清的自顾自嘀咕了几句什么，但人依然坐着没动，他透过车窗望着在低头扫地的尹丽萍。

司机困惑地侧脸看着他。

几秒钟之后，马超龙摆了摆手，轻声说：“算了，走吧！”

司机一踩油门，汽车飞快地向前驶去了。

13.

马超龙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事就往婚姻介绍所里跑，要不就横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征婚栏目。康道阳知道他是在忙着找女人，便有意打趣他一下。那天，康道阳从外面走进来，在马超龙的对面坐下，说：“老板，你这次回去怎么样？离婚的味道不太好吧？”

马超龙厌恶地皱了皱眉毛，望着康道阳那副阴阳怪气作派，沉着脸说：“你是什么意思？”

康道阳连忙嬉皮笑脸地说：“没什么意思！我也是离了婚的人，知道离婚的滋味，所以随便问问。”

马超龙放下手中的报纸：“最近股市的情况怎样？”

康道阳眉飞色舞地：“有一个好消息，我们买的那只股票已经涨了两块五毛钱，据内部消息，这只股票可能涨到六十元以上！”

马超龙扔下报纸，一骨碌爬起来说：“消息可靠吗？”

康道阳：“是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的一个朋友亲口对我说的，他自己也买了。绝对没问题！”

马超龙：“好！我们把剩下的资金全部投进去，就买这只股票。”

康道阳站起身说：“嗯，我这就去。”

马超龙叫住欲往外走的康道阳：“慢点，我们一起去。”自从叫康道阳开通一个股票帐户以来，马超龙还从来没有光顾过征券营业部，但是却已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帐户上的资金正潮水般地汹涌上涨。

14.

交易所大厅里聚集着黑压压一片散户股民。他们一个个盯视着前方的电子显示屏，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马超龙和康道阳匆匆忙忙地走进大户室，来到他们的席位上。

张苇盯着桌子上的台式电脑，兴奋地对马超龙说：“老板，我们的那只股票又涨了八角钱！”

康道阳看着电脑里的股价K线图：“成交量还在放大，昨天拉了一根带长下影线的红十字星，今天可能会涨停。超龙，买不买？”

马超龙：“买，全买进去。涨到百分之三十就抛掉。”他喝了一口饮料，问康道阳：“我们的股票市值现在是多少？”

张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说：“一百六十八万五千四百元。”

康道阳得意地笑着说：“我们已盈利十三万多元了！”

马超龙笑了：“我的妈呀，这钱来得真容易！”

15.

马超龙站在办公桌旁看着一份财务报表，一只手在不停地抠着腚部。

他看着看着忽然把报表一推，气愤地对隔窗那边的马凤英说：“姐，怎么有一大半的外地报款没有收回来？”

马凤英抬头望着已经站在窗边的马超龙说：“这我怎么知道？收回来的都入了账，没收回的就空在那里。”

马超龙：“报纸发出去了，报款却收不回来，这样下去我怎么亏得起？为什么不叫海波打电话去催款？”

马凤英：“你的宝贝儿子整天不是进发廊泡妞，就是下牌馆赌博，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这做父亲的不去说他，别人怎么管得了？”

马超龙：“你是他姑姑嘛！”

马凤英：“他眼里有我这个姑姑吗？”

马超龙气得瞪圆了双眼，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个没有用的东西！”

马超龙将那份报表从窗子里递给马凤英：“你把那些没交报款的报贩列一个名单，我让康道阳去收。”

马凤英看着马超龙：“超龙，我知道你不愿听我的劝，我毕竟是你姐，不得不提醒你。你这样信任康道阳，连那么多的股票都交给他去管理，不怕人家做手脚吗？”

马超龙：“账户，存折，还有资金密码都由我自己掌握，他能做什么手脚？”

马凤英：“要是亏掉了呢？”

马超龙：“姐，你真不了解他。道阳对炒股还蛮有研究呢，我们的股票已经赚了十多万哩。”

马凤英：“没事就好，要真有事你就完了！”

马超龙：“你别嫉妒，人家就是有能耐嘛。”

他走回办公桌边拿起电话筒：“道阳，你也不要整天守在股市里面，那里有张苇就行了。嗯，全国卖报网络还有那么多报款没收回，从今天起由你接替马海波的工作。好吧，你马上回来！”他说完“啪”地用力撂下电话筒。

现在，马超龙真有点顾首不顾尾了，马海波整天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这个不思进取的儿子让他大伤脑筋。马超龙只觉得自己过去亏待了儿女，希望通过自己的打拼，让他们兄妹俩过上有尊严的体面生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为他们多积累一些财富，同时也要让东江他们马氏家族对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