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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立绝顶
临万壑之峰,身伫于绝顶。立巉岩,风八方袭来。弹衣,按剑,抚长箫。佩高扬,衣正卷,剑待鸣。箫声起,一鹤唳天,出深谷,跋涉云川,谷有涧,成溪渐急,过松林,未知何去。时潺潺,时湍湍,绕树不止,又凭叩石响,盖风起风歇,林鸟躁动,叶沉吟,有声暗涌。
极目千里,云待动,欲蔽长空,风雨或来。山雾盘旋,缈群峰,笼苍翠,而岚意渐冷。有蓬松登临绝壁,迎风刀,傲然不摧。岩下,寸草无长,沙粒思飞,秋节正阑。箫声落,笛收,云散风宁谷静林幽。此或曰:心自然,人自然,一曲随心,任弹。流云松风曲终变,有冷气盘桓。或万壑一时低,高处不胜寒;或肃杀至,空气凝,心欲战。是时,方一腔豪气,蓄势待奔。我自独立苍岩觑千山,笑来横行天地间。纵跃,执剑,欲飞仙,我就是这么超然。
有曲唱曰:
云自在兮且如何,适攀南岭感寂寞。
南岭苍翠千年多,未解风流此间卧。
我欲逐风往东海,适盘东海怅辽阔。
东海波涛从不平,更连苍穹皆碧色。
我欲扶摇蔽九天,又恐仙人身上落,
西行昆仑不周山,空得美誉如驾鹤。
我本逍遥天下行,岂贪虚名来做客?
风雨是时随我逐,闲吟飞雪独唱和。
(二)剑自白
我,不是杀手,也不爱钱,我,爱剑,好酒,喜听风,静听蝉,剑需要鞘,酒需要银子,于是,我没有成为侠。风,按耐心中的怒;蝉与我一样寂寞。我没有名字,我的师傅总是叫我徒儿。我想叫无名,觉得太滥,因为江湖里,到处都是无名。我想叫独行,觉得太凄凉,人心中总有渴望。我想叫第一,但怕无休止的争斗,追逐,厮杀,人皆好排名,世人都是,无论男人抑或女人,连牌坊都得立个头牌。百晓生虽然博学,可他疯狂了江湖。于是,我叫楚不惊,于世不惊,处世不惊,我知道,英雄何在乎藏名?况且,我的确不惊。我的师傅,只教会我打架酗酒,没教会我吟诗作画。应该是我没认真学,或者是因为听说美女多爱豪杰。少时便听闻虎丘少年,萍踪侠影,那是多么潇洒。我更嫌文人作曲,如女人绣花,怕自己哪天也会强作呻吟。当然,剑亦是手中的笔,血是笔尖的字,我不好斗,但它嗜血。我控制得住手,控制不住感情的流泻。于是,我便喜欢醉歌,醉舞,他们不懂,说我傻。其实,那是我的天地,我的逍遥。我的饮酒,不是醉生梦死,痛快,才是人生。我学酒仙,我学楚客。时兴起而唱:我本楚狂人,凤歌笑楚丘。时落魄而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时得意而唱:丈夫生事会几时,安能蹀躞垂双翼。我没有朋友,因为我不需要朋友,但我希望有个朋友。与我同饮,偕欢,共唱,但我怕牵挂。
剑,只能无情,无牵挂,无所顾虑,有情,有了牵挂,有了顾虑,便会沉吟,不在拥有绝对速度。招,只是虚势,快才是最厉害的招。钱是我的主顾,但钱不能驱使我,更不用说人,且我只杀坏人。所以我矛盾,因为我尚知道正义。如果坏人让我杀好人,我会向好人要一文钱,但我不告诉他我的目的,因为君子从来都很愚忠。我也给了坏人足够的尊重,至少他在我眼里值一文钱。于是我便常穷困潦倒,但我快乐,因为我活的比许多人有原则。没有钱,没有背景,我便没有做成侠,学不成乐善好施,孟尝高义,这成了我的遗憾。我喜欢树居,喜欢岭居,听说我们的祖先也如此。自然教会了我音乐,风教会了我迅捷。当然,我也唱我自己的歌,我的歌是我的逍遥。
歌曰:
天地广兮何为大,我似清风世独行。
任凭江楼迎急雨,我驾轻舟潮不惊。
任凭江舟风乱动,我自悠然歌太平。
言慷慨兮不为人,我且逍遥恋庄生。
英雄弱埋荒石后,便是豪杰也无名。
我且静姿吟傲骨,夜卧江楼听海声。
人生在世多风流,醉死秦淮几莺莺。
我且淡然吟风月,惟忌风月瘦身形。
(三)醉红楼
我喜欢上一个女子,不过她是风尘中人。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也不想去,当然我也没法去。我不是豪士,连酒钱都要赊账,更不用说一掷千金了。听人说,那里很疯狂,男人可以买笑,女子为钱而卖笑。笑很假,谁都知道,可男人却很沉迷。我想,也许他们是世界上最早的戏子。我不知自己为何喜欢上她,我没有和她说过话。我们的距离很近又很远,只隔着一条河,十丈有余。那河,虽不是奈何桥下的忘川,却是我飞不过去的彼岸。每天她都会坐在窗子旁,看着河里,看着天空,而我坐在河心的柳树上,看着她,这是江湖里的断章。也许她想做游鱼,想做飞鸟,想离开那个锦笼。我看到她的忧郁,看到她的寂寞,看到她的渴望。止住息,静下心,我听到的她的轻吟,她的心语,
她在轻声唱:
明月啊明月不是淮水的明月,
我的家埋在秦楼也埋在汉殿。
断墙飞瓦已在历史沉寂千年,
铁蹄啊铁蹄为何踏破我家园。
琵琶啊琵琶不愿做隔江商女,
谁喜欢重复唱那旧客与新欢。
女子啊女子为何如此的孱弱,
武陵啊武陵谁带我去那桃源。
每次听完,我都很迷茫,很心伤。一字一句一声一线,都触动我的弦,还有我的剑。我想带她离开,可我爱我的逍遥,爱我的江湖。我的江湖是我的事业,在爱情面前我选择了自私。更何况,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何况带着她,她会受苦。我可以给她路,却给不了她天。那个桃源只是武陵人的传说。而且我还不知她愿不愿意和我走,爱是一个人的事,生活确是两个人的。我困惑,我开始饮酒。于是,常醉。我横坐于柳梢,吹着笙箫,吹着蝉的清冷,蝉的清高。
曲曰:
蝉啊蝉啊何不眠,为何夜夜动千篇?
你非风骚吟唱者,为何也立湘水畔?
你非南唐阶下客,为何却把愁唱穿?
你非千古风流人,为何唱尽赤壁寒?
蝉啊蝉啊何不眠,为何夜夜拨哀弦。
古来万事长逝水,我且逍遥赛神仙。
何必平添烦恼事,执杖落魄云汉天。
且醉人生且唱和,一剑一酒一缠绵。
那天,曲罢,我看到她的嘴角微微轻笑,对着我。我窃喜,失了足,竟掉进了河里,在情人面前,好生尴尬。我仓惶地跑了,但很开心。因为她也看到了我,或许她一直都在看着我,有一样的期待。也许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是我在墙外,她在墙里。墙里的佳人千年笑着孤单,墙外的行人千年等着奇迹。人没有走出那个围城,人也没有进去那个围城。缘分就这样成了的遗憾,被吟唱后世的词阕。
第二天,我欣喜地来到同样的地方。听人说,她被人打了。昨晚,那里的主人让她去服侍客人,她拒绝了。第一次学会了拒绝,不知为何,也许女人都很傻吧。失去的东西想再守住,也许很荒诞,可这就是魔力。情,是个让人糊涂的东西,人会变得盲目。这一切都没有理由。那个客人是个官宦子弟,有钱,也有势。我很不开心,我不想知道后来的结果,我只想要我的结果。我是个剑客,剑曾经无情,如今却开始多情。
夜,无月。风,微急。巷陌。一片柳叶落下。我杀了他,只是分秒的事。生命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迷茫,死,都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不是我的人,你却怒了我的心。你可以爱每一个人,却不该打女人。我给了你没有疼痛的死法,你应该感到知足。不是我草菅人命,而是你误入我的江湖。这是江湖的逻辑,是豪侠的逻辑,也是强盗的逻辑。我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几天,我没有出现,我知道这个世界需要一些安宁。
后来,等我出现时。听说,她也死了。她是被逼死的。其实,我应该是她的催命符。被我杀死的那个男子的父母叫做官,官,向来是个冠冕堂皇的东西。他们抓了许多无辜的人,与她有关系的,包括她。她也许受不了折磨,也许为了大义,在狱中选择了白绫。她一死,官也只好把其他人放了。事情也许会就此慢慢平息。
我很伤心,很愤怒,开始酗酒。我想杀官,却又停住了手。我还未把她带入江湖,却已经把她害死在江湖。官场,本来是不公正的江湖,谁官大,谁就更有剥夺生命的权利。如果我再杀了官,这个世界便不再拥有江湖,江湖就会变成战场。
屠杀会变得疯狂,这个小镇也许会从此消亡。人的本性是恶的源泉,贪婪,欲望是天生的,不需要发掘。而且人也是食肉的动物。嗜血应该来自祖先的传承。只是夫子教会了我们文明,教会了我们仁。
我的心好痛,我的江湖好冷。剑还是那样的寒。箫声再起,却真的变成寒蝉的凄切。有女人的江湖可以逍遥,可以潇洒,可以谈笑风生。没有女人的江湖只有孤独,只有凄冷,与文人的寂寞一样,惆怅。江湖本来只是两个词语:女人与血腥。没有女人,就会少很多的争斗。没有女人,那江湖只是个不完整的江湖。女人能驱使男人的战意,又殒身于男人的战役,所以常有红颜祸水,又有红颜薄命。
名利本不属于江湖,却误入了江湖。做掌门的,一边得养好小妾,一边得为人师表,的确很辛苦。武林盟主,今天得修庵堂,明天得修庙宇,也不容易。江湖,开始虚伪,却永远不会沉默。而我却想沉默。方入江湖的豪情慢慢遗失,我的血性与许多堕落者一样,渐次深埋。
她死了,我开始纵饮,比以前醉得厉害。我给她立了碑,刻了字,叫作:莫问。许多事,我本不改过问。我不知她的名字,名字对我来已经说不重要。我只记得她是窗前的女子,对我曾经笑过。
我还为她写了首诗:
情兮情兮埋冢荒,坟里坟外住鸳鸯。
坟里不知坟外过,坟外行人有断肠。
当年她对豪杰笑,而今豪杰醉成殇。
此去天涯未卜路,空提破壶满月光。
(四)饮马溪
我再一次登临绝顶。秋,迫近冬的脊背,凉入心底,更让人觉得怅然。箫声又起。还是那只鹤,于空谷鸣哀。其实,我没有失去什么,只是一颗心而已。少了激情,它依旧会跳动。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应如剑般冷漠。如此,拔剑,便不用再驱动寒意,杀气已飞出眼睛。微笑是个杀手,而善良,在江湖里,却是致命的弱点。
它救人。也害人,更会害自己。我分不清我是爱她,还是同情她,也许我只是打抱不平。仗义,其实,痛快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我更不知道她是为我,还是为自己而死。她的心与身体应该早已疲惫,去,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个世界实在不公平。活着是一种罪,死去还逃不过孽。人说,尘世间不洁的女子死后会下地狱。那里的阴司不问原由,只问结果,也许这就是法制。人,只是那个世界的流放者,没有问生的权利。现实从来就是这么残酷。无论在哪里。还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人,神,还是鬼,嘴脸其实都是一样。只是他们在上,人在下,鬼在里面。包括心里。于是,我有了银子,便会给她烧些纸钱,希望她过得好点。
天,垂下死亡的苍白。
风,吟唱隔世的冷。
水,结成透明的棺。
冬,开始爬上地的脊背。
那一天,松林里来了几个强盗。他们自称是侠盗,因为挺光明正大,拦路抢点生活。还劫持了个女子。那个女子有点姿色。好歹也是江湖中人,至少还有点品位。
我路过,没有出手。剑有鸣,手却按住了柄。我本就不是什么侠,天下的事也不能管那么多。循声,入目,我看到祈求与渴望。似曾相识,只是不一样的场合。
他们也凝视着我,按着刀,仿佛大战一触便发。他们的眼睛没有杀气,只有自大与暴戾。我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刀,除了飞刀,在我厮杀的记忆里,从没有比剑快过。刀客,也许可以称为豪侠,肌肉与奔放的结合,但求一击致命。剑客,从来都是浪子,流云与多情的化身,潇洒,又快如风电。我不笑,不言,亦作不闻不问。饮我的酒,行我的路。我听到她的呼喊。我心中纠结,矛盾,走十步,停一步。痛,流入心底。喝下的酒,不再香,苦,竟都涌了出来。我恨自己。我不是男人。拿不起,放不下。她和她一定都会恨我。我开始回奔,以极限的速度。
刀,已刺破她胸口。
血,吻过空气的湿度。
凌乱,秋风的狼藉。
我仰天长啸。松林震响,残叶又厚了一地。我骂自己,我无情,我变态。我不做杀手,却还是杀手。江湖,如此的丑陋。江湖的人,也是如此的龌龊。
我狂追数十里,寻找他们的踪迹。终于在饮马溪旁追到了他们。他们在饮马。据说马到了这里自然会停下,无论人或马是否疲惫。原因,谁也不知道。也许是自然要他们洗净肮脏与罪恶,才能进入另一个世界。我告诉他们,我来拿回男人的东西。他们不懂。战斗,很凄惨,污了溪里的水。他们没有死,只是从此失去了尊严。我第一次手下留情。恶,就得痛苦的活着,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或许许多年后,这条溪会干涸,它的名字会变成放生谷。放生,就是猎人打瘸了狗腿,而后打开牢笼。
那一天,很痛快。我回到河心的柳树。那里的窗口已换了人。我喝我的酒,扣我的剑,唱我的歌。箫声凭起凭落。水沉着月的光辉。我不再染隔岸的浮华,只醉剑客的恩仇。
我唱我的曲:
人生在世何其哀,多少豪杰贪醉杯。
长恨英雄无卧处,可怜白骨砌成堆。
吟鞭雁鹤空飞去,放浪天涯胡不归。
仗剑江湖总快意,逍遥岂刻汉功碑?
(五)枫林渡
柳周围,是水。水旁,是岸。岸上,有个茶舍。也许早年,它只是为奔波的客人缓解旅途的劳累。而现在却俨然成了赏春的最佳场所。没钱的文人或剑客都会来到这里。吟诗,阔谈。目光,游离在彼岸。和我曾经一样,只是我更近点,而且我不会亵渎。偷窥,不知是不是男人天生的品德。也许夫子有教育过,只是人按耐不住心头的诱惑。造物者让眼睛长在了脸上,更端庄地居于脑袋的下面。于是,看就看了,还非要产生些想法。
那时江湖上流传着一首诗:隔岸书生隔岸花,秦楼明月汉宫纱。书生挽剑挑花落,却为吟哦幽梦她。
我常居于湖柳,有些日子,总有个人凝视着我。是个男人,也拿着剑。很落魄,又很潇洒。没有语言,没有杀气。更不知道目的。有一天,他终于按耐不住。他说要和我换位置。原因,窗口的女人曾是他喜欢的女子。我告诉他喜欢就带她走吧。你应该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那里是灵魂堕落的坟场,你如何忍心她受苦?
江湖你应该已经有过,因为你寂寞,你落魄。爱情如果错过了,你就啥也没了。活着便成了痛苦。而且这个江湖是灰色的,不是有情人待的地方。他沉默,许久没有说话。我想,他也许和我曾经一样。我们约好今夜子时,在镇后的枫林渡。
枫林渡,只是连接枫林的渡口。曾经许多年少从那里跨过河流,寻找江湖。若干年后,也有许多人一叶扁舟,退隐江湖。夜,积了一林子的冷。鸟,早已绝迹。而蝉,埋在地下。风,只是没有力量的刀,空能让人微微心寒。枫树,越发苍老,只有几片叶子死心塌地的附着。渡口,泊着舟。对岸,应是曾经人出来的地方。
我青衣,他白衣。我散发,他束髻。按剑。争夺,是为一棵湖心柳树,也是为爱情。一个是想做孟尝,一个是想继续断章。那里从来都是我的居所,我也不希望他重复我的路。世上最苦的药是后悔。其次,是寂寞。我告诉他,如果他输了,就带她回老家。学梁鸿,过自然的生活。他同意了。
男人开始战斗。胜负,从来只是一招的事,最多几招。女人则不同,可以从早上斗到晚上。
他心中有牵挂……
窗子再一次空了。下一个风景不知又会是谁。于是,每个夜晚,我继续坐在我的树上。醉,秦楼的月光。听,汉殿的吟唱。人生,原来,也是可以如此惬意。
有诗云:
不报平生赴雁门,更吟醉语对红尘。
将军马上应轻视,豪杰杯中且笑吟。
若为营生贪利禄,莫如拔剑上青云。
浮名或换等闲死,自在风流才是人。
(六)剑沉吟
林和靖先生闲情雅致,梅妻鹤子。而我剑兄酒弟。天为盖,任风雨。我的剑也有自己的名字。我不惊,他沉吟:人初入世应不惊,剑到醉时也沉吟。笑看风云有变色,我且孤高卧深林。
剑三尺,柄三寸,双刃,拇指宽,无穂。穗是剑的装饰,江湖人大多喜欢。即使血腥的时代人们也不忘故作潇洒。当然有的穗也代表情人赠怀。一针一线,穿起一心一意。自从庄子恋逍遥,便是侠客恋飘逸。一束白衣挟长剑,一簇花穗风尘系。我不高雅,也无情人。更不会修饰,拉风,摆酷。我自在,我逍遥,偶尔也会空虚。酒却是最好的解药。都说酒下无生死,一醉解千愁。任凭烦恼酒后去,我且今朝醉风流。
沉吟,是我出山时师傅所赠。我并不知师傅的名字,但他对我很好。师傅不说,我也不能不敬。我无法把他看透,亦如历史,亦真亦惑。当然,师傅是人,名字却不该是我的师傅。我要做的是牢记他的笑容,他的嗔怒。还有言语,以及如何出入江湖。
师傅曾告诫我:人的过去只是学习,而将来叫做面对。男人拿得起,放得下。醉的痛快,笑得开怀。而他自己又如何隐居于此?谁都不知道。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矛盾。不过,这并非我要寻的问题。人活着首先是学会走自己的路。所以佛度人不度己,很伟大。可自己尚未走过人生,整日禅房念经。终究只如纸上谈兵。于是师傅让我去江湖,我也向往江湖。那一年,我便开始闯荡。满腔豪情与兴奋,大跨步地奔下山去。执剑提壶出深山,高歌长啸跨平川。夜来上天摘明月,白日放浪云海间。
我喜欢沉吟,视如兄弟,一直随身。这是一把好剑。师傅说的,我也这么认为。因为师傅也不知它的质地。剑冷,刃寒,锋快,不沾血。有了它,我就是江湖中人。不过,我却做过对不起它的事。有一次,晚宿深林,饿极。抓了只野兔,竟拿它在火上烤吃。以致半夜,一直作响。害我以为杀气四伏,一夜无法安眠。剑是剑客的命。江湖的人喜欢以血开锋。血是自己的血,为的只是培养感情。剑有灵性,亦如人心有灵犀。都说最高的剑法是心剑合一。一时之间,此法竟成风尚流行。
我去的镇叫做南山镇。南山镇,南山脚下一个镇。南山松下卧古镇,白水泊来江湖人。枫溪松岭绕城卧,南北东西隐龙身。山外更有一个世界。人外当然更有人。水绕过镇不知去向。人出了镇不见归来。这些年,我去过好些地方。也见过好多人。有男人,还有女人。不过也有许多不是人。我从来都是以剑加以区分。因为它冷,所以最公正。
有诗记:
不探行云出瀚海,乾坤醉卧也深沉。
按匣长剑空鸣语,弹水清风欲破春。
枯节寒时藏傲骨,风流寂处是龙吟。
人生快意凭歌语,更酌一壶更作君。
(七)人无命
我逐渐喜欢上夜里的生活。当然不是夜生活。人的眼睛是夜的颜色。如果它开始发光,便是人变成了狼。夜寂如我的心。静,却没有死。我在等待拂晓,也是黎明。闭眼,便可凝听风的呼吸。有时我也会吹一夜的曲。只是天冷,树上已没有遮盖。我的寄居变成屋檐,或是茶舍。其实,流浪的人,只是因为还没有家。
有一天,我走过街巷。有个汉子看上我的剑,跨步上来。他说要买。我当然不卖。怒目。冷战。后来,竟准备动手明抢。招手,便有十几个人,开始围着我。看上去都很彪悍,臂上纹着蛇。而外面更围着一群人,他们被称作无辜。所谓无辜,就是插手要遭罪,不插手也会祸及。人们都说,这是地头蛇,是群居的动物。他们的上面还盘着一条混江龙。所以无辜们都不敢惹。自从人类学会群居,便能触类旁通,学会以多欺少。众人的力量毕竟强大。所以有时老虎斗不过群狼。甚至会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的本性。利益面前总会成就空前的团结。欲念真的很强大。因为无止境。
我正要出手,却没来得及出手。只因有人帮我出了手。他们狼狈而逃,却撂下狠话。江湖人多喜欢打抱不平。或一时正义,或逞英雄,或别有目的。我并没有感谢他。但似乎欠了个情。我告诉他我本不需要帮助。这些刍狗,我可以自己解决。他说他不是帮我,是帮正义。我说看来你已惹祸上身,我习惯自由,无所谓恩仇。他说他惹的不是祸。而是站一个立场,多一个朋友。况且他们若来,你一定与我并肩作战。
我大笑,我说邪恶无穷多,你永远也帮不完。他说帮一件就少一件。如果世上有一千个我,就会少一千件。他一天做一件,一生就可以做上千件。他救下一个人,也许那个人就会开始和他一样。我不信佛,却赞同佛的道理。我们无法普救众生,却可以帮助一个人。水滴可石穿,绳锯能木断。我们也无法改变世界,但可以让周围的世界变好。只要正义大过邪恶,这个世界就会多点太平。况且他也喜欢这样。他的剑更喜欢。
我欣然。既入了江湖,就要快意江湖。爱憎不分,恩仇不报,真如行尸走肉无异。披起皮囊便成了君子,一时言辞压过高义。人前挺胸,人后匍匐。真不知如此生活,究竟累不累。如果想做隐士,不问世事,那就不要再高声放屁。曾有闻:屁也屁也何由名,谓之有味而无形。文人拍之武者嫉,惟怕屁吟不压声。
我便请他喝酒。那酒馆叫做饮八方。会的是九流的人,饮的是八方的客。老板是个女子,三十左右,颇有姿色。大家都称她三娘。酒馆还有几个麻利的伙计。看她的身形和步伐就知道不是平凡的人。当然开在江湖里的客栈,平凡注定被欺压。
三娘定是个情场高手,能在男人堆里从容游弋。因为她,许多豪杰浪子都会来这里。当然也会有无赖泼皮。可谁也得不到她的芳心。也许她是在等人。她来此已有五年。她的故事有许多谣传。人们说她是江南飞鹰,曾经盗富济贫。又有人说,她曾是湖州燕子,杀贪除恶。当然,只是些谣传。
我要了两壶酒,两碟小菜。开始谈笑,风生。他叫无命,不是没有命。而是他盯上的人,便不会有命。他向我借了剑,仔细端详。许久,才说,好剑,好剑。不过他也不知材质。我笑。笑酣,笑醉。他也笑。笑醉,笑酣。一时,我们成了朋友。我第一次有了朋友,也是破例有了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酒罢,我竟发现自己没钱。于是,成了他请我。一天之内,欠了他两份人情。
那天别后,几日没有消息。但我很高兴。我的箫声不再那么孤单。我的江湖也有我的兄弟。
有曲唱曰:
雁兮雁兮上云楼,欲逐鲲鹏南海游。
南海苍茫不可渡,我驾秋风掠潮头。
秋风立海唱孤寂,千年变换愁不休。
我独孤高行天上,却羡长江有奔流。
我执长剑斩波涛,入抱瀚海沧浪收。
豪情不问汉江事,一叶孤帆伤远舟。
阮籍醉卧不自在,刘伶无居多烦忧。
恰有嵇康同身饮,笑入竹林无病秋。
(八)江城雨
这节气,应该是进了初春。夜来,晨醒,总是料峭袭人。这几天,雨也开始折腾起来。春风想起了愁,便吹来千根线。湖心本淡定,却染起一季的潸然。青苔爬上岸,挤到台阶前。想沾点阳光,却触了云伤。草着根溪畔,竟误坠朦胧中。想来是染了仙气,住到瑶台。马儿哆嗦在棚里,衔草望着天涯。他们的路比主人更迷茫。天边的云笼了半际的黑。应再无人有能力让它风云乱卷。江湖,这一刻有些沉寂。
人伫望在屋檐下,看着天。天,高居于云端,藐视人间。我立剑,背倚酒馆的门。雨斜吹入领,湿了衫,有些寒。因为下雨,酒馆早早息业。我是个流浪的人,无处藏身。心头竟自生出万般茫然。突然好想有个家。
几个押镖的人连夜赶路。夹着剑,披着蓑衣。足下溅起水千滴。本该扬起的幡卷上竹竿。他们不敢停留,也不想停留。人学会了描眉,江湖学会了伪装。谁是杀手,谁是强盗,谁是大侠。谁都不知道。活着的人只能相信自己。他们一定经历过很多次战役。现在存活下来的一定是最强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只是有时,他们死去都不知为的是谁。人成了没有目的的忙碌。信誉在江湖已是个无知的东西。聪明的人学会把它拿来交易。或许他们捍卫了存在的尊严。却失去了做人的时间。
后世有诗云:为有财名不顾身,洒尽碧血捍镖门。未知存亡无多命,糊涂拼死万千人。
人为什么要做镖师?亦如人为何要工作。人为何要做浪子?亦如人为何沉浸于艺术。以前习惯睡在墙头,瓦上,还有柳梢。数着星星,看着银河浩瀚。常想那嫦娥一定如我一样孤单。几次跃起,却触不到她的边。我想,我的轻功还不够好。天,却于今夜湿了我的床。我带着愤懑流浪。
我遇到了和我同样的人。也暂伫于屋檐下,却望着远方。衣服湿了,依旧不失潇洒。他像个书生,也许只是浪子。一把扇子握于右手,敲于左手。不知上面画的是江湖还是美人。我们相视一笑。就应了白公那句相逢。不过不是何必,而是幸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便是成相识。他告诉我有个好去处。
水畔,渔家,借得一叶舟。乌篷船里三杯酒,略慰平生忧。慨叹风雨飞不去,天地沉吟暂低头。人间放浪空自在,汉江落魄断筝篌。潮头一曲翻寂寞,海岸奔腾无尽秋。抚剑吟箫歌嘹亮,江心足饮淡恩仇。云上顿飞万千线,明月羞藏隐烟楼。
我住凡尘无居所,一生浪迹海天游。君不见白发渔樵江渚上,惟君笑谈最风流。千古凭出烦恼事,年年烽火燃不休。可怜白骨一江深,都是无辜砌成洲。英雄埋没成岣嵝,豪杰刎颈应有羞。拼得八千人皆去,而后叹息长作愁。煮青梅,轻王侯,只醉春风千般柔。梦里弹冠寻驾鹤,一帆远荡云海悠。
问何名?白衣生。白衣折扇多情生,浪子燕步穿流云。问何来?楚。问何去?吴。恰此一景雨潇然,雁客欲南逐。正如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今夜游人放舟去,明日酒醒各江湖。问何事?笑语而不言。扇轻开,美人入目。
上题一诗,下落一注:雨入湘水云入山,吴中明月楚中看。河州浪子湖州柳,只羡鸳鸯不羡仙。落字明月。
我亦笑,心已了然。江湖不是久归处,莫使明月白头误。嫦娥空老瘦蟾宫,千年寂寞海天住。
他告诉我他只是个浪子。后来遇上她,她叫明月。她在秦楼,也在湖畔。一见倾心,再见生情。他有些江湖的事未了。便离开于除夕之前。他答应她处理完江湖的事便回去找她。今年的三月,带她离开。找一个宁静的地方。安然度过一生。
她也说她会等他。三月不来,等到四月。四月不来,等到五月。五月不来,等到六月。六月不来,葛枝有断。七月不来,孔雀东南。八月不来,蒿草满山。
我祝福他。现在已是三月,还未迟。正当扬鞭快马济轻帆,飞架奔海天。箭扣满情弦,搭向彼岸。潮头再急,也阻止不了人归去的心。不过人真的可以退出江湖?
血划过手,便刻在记忆里。你的记忆,还有他的记忆。所以江湖,从来都是无休无止。
一夜闲谈,不觉天际渐白。雨有停,江有定,可远帆。我们相约明年此处再相见。然后继续酌杯。洽谈人世欢,不醉不归还。
天,万里无云。江,数叶轻帆。岸,草木新长。晨,遍地春光。
此记:
山风袭夜雨倾城,海浪滔天酒满蓬。
杯里乾坤斟寂寞,湖中潮色扣浮萍。
云心无月云长暗,江底遗骸江更鸣。
白水千波泊半世,轻舟一叶荡平生。
(八)听江潮
天,渐晌。风,来袭。
昨夜豪饮斟天地,今朝梦醒不知时。犹把金樽来倒扣,方觉杯中无半滴。
乌篷外,江有寒,人生自在无愁年。潮头浪花急两岸,船周榆木叩千澜。
海客有东去,一帆正悠然。我在江中睡,舟在江上眠。
人卧乌篷里,潮响乌篷边。酒倾南江水,心浮南江天。
此番潇洒恰逢春,排岸垂条有销魂。江湖正应江中渡,按剑轻歌抚沉吟。
白日放舟青山去,夜来归棹访流云,远峰烟缈无杂尘。
高歌一试潮头响,拔剑一探南江深。海天杳处同翠色,桃源尽头住龙君。
人生在世且多乐,一杯浊酒醉乾坤。莫把豪情对风月,糊涂瘦死未亡身。
起剑也歌仙人舞,击筑一弹流水吟。流水直挂飞峭壁,风云不出也动人。
此时正海风入蓬,声凭响。摇橹一帆,不问风雨曾倾盆;闲谈一夜,却是人生可摇琴。醉卧一时,静听舷头海意;俯仰一生,淡看江面云心。
风流不出世,南海不渡仙。摇琴声不响,拔剑气不寒。
争鸣一生累,藏名一时闲。静坐不自在,横卧不超然。
身在混沌里,心在逍遥间。混沌多纵横,逍遥太孤单。
俯身爱美酒,仰首恋婵娟。拾语苏门句,低吟宝剑篇。
起身,立船头。但见两山奔去,万壑归来。有崖壁危悬,欲倾一山。更峰峦层叠,醉卧苍岩。雾凇攀岭,竟起云层变化。海风渡江,顿生潮流万千。湖光日照,应是龙鳞忽现;游鱼舟惊,试学骐骥一跃。帆蓬正急,盖为春风有驾;摇橹不催,亦可跋涉海天。青衣上扬,便邀风云卧醉;长剑轻开,欲把南江截断。
是时,箫声起。
潮起潮落潮变幻,酒醉酒醒酒犹酣。
瑶池几时飞碧海,千里晴涛荡一帆。
昨夜明月不渡江,豪杰坐中饮穿肠。
举杯笑问客何去,欲涉湘水拾未央。
人生难得几回醉,雨打枝头花有碎。
莫畏风雨太猖狂,误出花期不相对。
此夜更当酒千壶,明朝渡海跨南湖。
而后归来不伤饮,武陵醉处葺新庐。
客谈楚汉争雄事,我对三国乱云烟。
楚汉英雄身何在,三国风云累汉川。
后世多有惜霸王,尓今恰可忆周郎。
都是苍天欺龄少,未分九鼎已先亡。
人生无处带吴钩,唯能仗剑下九州。
欲将天下不平事,尽扫坟前饰残秋。
都说酒后人豪语,趁醉胡言吟风雨。
若得神弩手中挽,也上天山三箭取。
男子还欲踏骠骑,更逐匈奴永在西。
可怜功高天不容,将军病死少年时。
岳王无处施报国,杨家虎子战长坡。
未能身抵黄龙府,金牌夜至比将多。
不觉天白人已往,此去江南有倜傥。
莫负折扇花有名,春城四月空嗟惘。
适望江楼户半开,美人坐窗梳妆来。
先扑鹅黄后胭脂,不知浓抹待是谁?
江上游人归何处,江岸行人望潮穿。
江堤燕子飞高树,江心白鹤唳云端。
江畔一山千年倒,江际流云千年杳。
流云不到山前卧,便成天涯望海角。
英雄遁世藏名节,少年心气更高天。
他人醉时我也醉,他人笑时我更癫。
我执长剑问江潮,风云之下潮更嚣。
尔既争鸣从先古,何故千年声不消?
潮言我本高处落,当年跋涉下峰峦。
人生岂可长低谷,埋没豪情无急湍。
我欲藉风重入世,更上九宵翻云衣。
纵使一生不沾月,也叫风云有叹息。
此曲后世名之:听江潮。
忽然发现,我的人生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战役。
(九)战险关
人说:山雨欲来风满楼。雨过后,风不停,山也无法沉静。草,挣破新丘,寻求树的高度。溪水,停不住千年的潺动。涨了一蒿,便急急向远方奔走。困于寒潭,沉了一季的梦。于此春时,如何按捺得住涌动的心?它们的路不知是秦川,还是汉江,抑或只是沙海荒泽。山,束缚不住成长的身。成长,却变了万千的人。它们离去,便不再归来。不是人不思乡,而是人忘了蜀,或者已身葬。拥抱天空的梦想很伟大。可是翅膀却要编织一生,我们所需的美丽只是那一瞬。如夕阳,就已很好。永恒,只是千年难现的奇葩。仓促的飞,只会仓惶的坠。人站上了空中楼阁,有了高度,却走在崖边,更不自觉的把文明颓废。
我立于江畔,倾听千年风声。一时竟生出些许感慨。此刻,最爱闭起眼睛。听,自然的重唱,还有江滩的回响。我任侠于天地之中,恣意于少年之时,这是我要的逍遥吗?我不知道,我应该爱我的江湖。那里有太多年轻的梦想。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毕竟,田园才是许多人安栖的梦。江湖,已经在风霜中苍老,留下千年的感叹。那传闻的故事已是绝笔,后来的模仿只是自不量力。人把口号喊过了天,身却匍匐于地。我进不了圣战的神殿,却也可高歌一回。今天,我迎来了人生最华丽的战役。
没有绝对的魔与神。你名扬于天下,自有人为你伏笔。魔可以变成神,神也可以变成魔。人卑微的力量,丑陋的嘴脸,在奉承与贬低之间变得无穷无尽。侠之大者,也许更是魔之恶者,至少他也是踩着万千尸骨而来。
风啸过松林的残叶,惊出一季的微颤。旌旗涌动,谁身陷南山断崖之下。巉岩千耸,刀剑生寒。他一步步逼退,一步步濒临绝险。这个谷叫做葬雁谷。因为谷口很小,竟可做搭箭的靶心。使箭的人只要对着谷口,力气够大,箭法够准。雁飞来,多半葬生的命。他是无命。酒肆一别,已三月不见。我是听了江湖野叟的闲谈,知道南山郊外的惊变。飞步,如飞出的弦。我知道,我尚没有来迟。
不是人爱染是非,而是是非爱上人。我听到人丛的呼喊,一时如浪声袭来。他们没有忘记我的剑,此时愈发张狂。其实,有些人真不该拥有思想,有了思想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觊觎的心。我的出现更让他们欣怀。以为就此一举三得。人群一时如海浪散开,引我入得瓮中。而后猛然合围。我和他困于崖下。
我们相视一笑。我说:好兄弟,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是时,鹤声唳起,空谷顿岑。风窒息,血凝滞了空气。飞矢尽折,气削,有岩粒奔袭,数仆。山岭林躁,有万鸟朝天。众散。拾岩而上,似落雁登临,立于绝顶。我和他屈臂紧握。我说,我中箭五处,受剑七处。他说,他中箭四处,受剑八处。然后仰天大笑。没有不流血的战斗,只有不痛快的人生。今天,我们见证了生命的极致,友情的极致。
再后来,南山酒肆两少年,弹剑讴歌恣饮欢。坐中豪客皆有骇,当年名动落雁关。他说三月,去了塞外,寻找豪情。我说下次,我们一起勒马天涯。
后有诗云:
任侠夹剑赴青山,醉卧何须沙场间!
自有英雄出豪烈,更来风雨动险关。
少年可觑红楼志,壮士不轻海客帆。
海客天涯歌瀚海,闲人醉处赋云闲。
将军沙场无生死,浪子心头有桃园。
义胆忠肝金不换,豪情雁志海难翻。
濒临风雨岂多惧,跋涉云楼无所艰。
绝险血拼倒乱旄,八方鏖战并双肩。
迎刀不畏风霜冷,扫叶顿生剑气寒。
壁立南山峭如刃,风穿雁谷声长旋。
一时血雨翻云急,更变流星走峰峦。
曾记三雄战虎牢,而今年少破云天。
水出南岭千江去,人动深林万鸟喧。
此后江湖皆有铭,当年豪杰勒平川。
再后来,塞外来信,他死了,为了救一个女人,鏖战沙匪,最终淹没在黄沙里,成了无人语及的英雄。
于是,我也去了塞外,去寻找他的尸骸。江湖,迎向将死的爱情与兄弟。
大漠连天,沙海不惊,我只是个孤醉的剑客。
楚歌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3-06 09:15:59) | ||
问好,各位庄河老师,紫氏物语,醉江月,洒家无戒老师 |
醉江月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3-02 22:41:22) | ||
看到侠客,我就想起高中时俺的同桌上课时孜孜不倦的看武侠小说的情景,真的很投入!想来,很温馨!你的这篇侠客可以搞成连载式,俺可以多看几节课!呵呵,问好楚歌! |
紫氏物语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3-01 21:16:03) | ||
先问好!再慢品。 |
庄河教师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2-28 21:11:55) | ||
问好楚歌!欣赏把诗歌书成身高的样子,把灵魂唱成山的高度的深度哲蕴!小说写得很特别,把孤独剑客描写得有血有肉且有情从整体看有惜字如金的感觉,一下子发完确实有点多,可以分几次上传的,再次问好! |
楚歌 评论 (评论时间2011-02-28 20:55:07) | ||
不好意思,编辑,以前写的,随意排版,今天恰巧读来,不想曾经的文字无故流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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