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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

         岁月如流水，冲刷着我的记忆，然而那一段记忆却似生了根，令我挥之不去。每每想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让我心绪难平。

         在我读小学三年纪的一天，天还没亮，就听大叔大婶们讲：东队抓了一个贼，还是个女的。在那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象这样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全村。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看，我也夹在一群拖鼻涕的中间去看那贼：她的衣服好破脸好黄，可她的肚子好大，可能要生娃了。她看着我们都背着书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都在赵宅小学吗？‘是哩’ ‘认识毛田吗？’‘是不是三〈2〉班的？’我插嘴问。‘唉，对’‘我认识，他还是我们的班长呢！学习可好啦’她看了看我说：‘你们是一个班的？’我说：‘对，那你又是她什么人呢？’许久  她才说：‘他是我儿’。嗷  她是毛田的妈  毛田的妈是个贼  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 陆，急忙抽身就跑要去宣扬我的发现。
     ‘小妹妹请你别告他  我   我  我对不起孩子’
        我回过头来   看见她眼含着泪  满脸央求  我怔住了

       秀珍奶奶端来一碗稀饭‘他嫂子吃点东西吧’
        ‘谢谢你大婶  我吃不下’
        ‘吃吧  为了肚里的娃’
         她不吃也不喝，秀珍奶奶问‘作孽呀  咋干那偷菜的事？’
        ‘婶子我们家没吃的  饿急了呀  我是第一次 婶子你信吗？’

            东队的队长光头来了，还没进门就骂开了 ‘日娘的  偷到老子的头上来了’  左右开弓   毛田娘的脸上顿时就条条血印，光头抬脚又要踢，腿被秀珍奶奶抱住了‘大队长吆  踢不得  要出人命的’  光头看着毛田娘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止住了脚，但却抓住毛田娘的头发啪啪啪  也记不清多少个耳光  毛田娘的嘴里 鼻子里都流着血，光头手也打麻了  才住了手。
             我不知怎么来到学校的，进班后才发现大家都知道毛田娘做贼的事，班上的男生女生叽叽咋咋都在嘲笑毛田  毛田坐在那里  头低地很 木呆呆的  我走过去用手触了触他  ‘你娘  不要紧’毛田抬头看了看我  泪水决堤而出

            从那以后  同学们有了讥笑的对象 有事没事有意无意总拿毛田开心‘毛田娘是贼  你是贼娃子  嘻嘻嘻’
            每逢这时  毛田总是低着头不理他们  可我的那些年少无知的同学们啊  还非让毛田承认了才放过他  不然的话  毛田就休想安静。

            有一天 毛田没有来上学。一问才知道：他哥因为受不了大家的讥笑早就辍学了，他妈左求右求让毛田好好上，可毛田还是同他哥一样不上了，他妈又气又悔，夜里就早产了 那个早产儿也夭折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有无毛田的学校依旧书声琅琅  可我那学习很好的大班长呢？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