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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庄沉浸睡梦中，月儿悠悠徘徊，固执地把皎洁的光奉献给静谧大地和睡梦中的万物生灵；偶尔的风像顽皮小猴子，光着膀子，蹶嫩红小屁股，撩动两人衣襟，一刻也不安宁。

羽柔先打破沉默，问道：“剑飞，你哪里人？为何一人闯荡？”

剑飞想起临走时师傅的话，却又不忍心欺骗羽柔，迟疑道：“河南，出来找娘的！”

羽柔扑闪着会说话大眼睛，问道：“找娘？娘不在身边？那你爹呢？”

“我没爹，只有娘，娘很疼我，我四岁那年不见，有人说死了，我不信！就跑出来找！”剑飞说着，眼睛湿润，他真的想娘。

“找到了吗？”羽柔替剑飞忧伤。

“找到还能在这？早跟娘回家！”剑飞低下头，眼角挂上丝丝泪痕。

“四岁就对娘有印象？”羽柔道。

剑飞抬起头，望着痴迷的弯月道：“有！怎么不有？娘很漂亮！做的年糕最好吃！”在圣水寺，剑飞最喜欢吃秋桃做的年糕，他念念不忘。

“真可怜！”羽柔摇头叹息，她想起自己的娘，为娘在身边而欣慰，她的心头忽然萌生淡淡自责，娘正为女儿偷着跑出去生气。

“天下可怜人有的是！不止我一人！”剑飞从漩涡中挣脱，站直身子，一副潇洒的样子。

剑飞开朗，羽柔也开朗，换种口气道：“今天全仗你拼死相救，不然我和婉儿还不知身在何处？”

“不是你们，也不是我，而是我们！”剑飞纠正羽柔。

羽柔扑哧一笑：“萍水相逢，却把你牵涉进来？”

剑飞微笑道：“我如今连退路都没有了！”

“你该有的！冰魔教和江正夫都在找我，不忍心再让你受波折！”

“一个大男人受点波折不算什么！”剑飞也不看羽柔道。

 一阵沉默。

 羽柔道：“剑飞，你知道血赤子多厉害吗？”

 “没感觉！”

 “因他败于你手，但确实很威风，西域第一杀手！”

剑飞戏笑道：“你这是在抬举我！”

羽柔回报同样的微笑道：“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般武功？”

剑飞吃惊道：“打探我？”

羽柔娇嗔道：“只是好奇！”

“娘不见了，一个会武功的老伯收留我，见我有点悟性，就收我为徒！”剑飞照着真实编个花边筐儿。

“这么简单！”羽柔自言自语，沉思片刻道：“你师傅功夫了得！不然怎能有你这般徒弟！”

“师傅世外高人，尘世隔绝！”剑飞想起师傅，挂满思念之情。

“世外高人，不染世情，不落尘埃！”羽柔由衷赞叹着。

剑飞盯住羽柔，眼前的女孩不但漂亮，且还有漂亮思想。

羽柔垂下羞涩的眼帘。

“别总说我，说你自己！”羽柔沉默不语，剑飞才有机会发问。

羽柔摈弃羞涩，低声道：“我偷着跑出来找爹的，到现在还不知爹什么样子！”

“你娘呢？她没告诉你爹的样子？”剑飞很奇怪，要找爹竟不知爹的样子。

“娘不肯说，她说以后会知道。”

“你娘一定有苦衷，或者有不想让你过早知道的秘密。”

“我也这么想，可看到别的孩子都有爹叫，我也想，连睡觉都想！”羽柔苦笑着。

“别伤心！你比我幸运！有娘在身边！还有爹要找，可我没爹不说，娘是否活着还不知道！”剑飞劝羽柔，自己倒伤起心来。

“你不说娘还活着吗？”羽柔问道。

剑飞无奈道：“一种感觉，好像娘在什么地方等我，其实这只是愿望！”

“别气馁！只要努力，愿望会实现的！”羽柔安慰剑飞，也在安慰自己。

“说说婉儿，她怎样？”剑飞叉开话题。

“我们苦，婉儿更苦，从小没爹没娘，如今连唯一的叔叔也死了！”

剑飞道：“世界实在太小，三个同病相怜人走到一块！”

羽柔突然想起娘的教导——女孩子和男孩子没有可谈的话，可就在今晚，自己跟一个男孩子谈得很投机，月儿知道，娘会不会知道？若知道，不拿荆条重重责罚才怪！

剑飞痴痴地望着星空，仿佛那上有他渴望的东西。

羽柔偷偷瞄了一眼，甜甜笑了，突然，她打破平静道：“剑飞，你——有没有喜欢的？”

“什么？”剑飞回头瞪着羽柔。

“就是、就是——女孩子！”羽柔显得很吃力。

“女孩子？”剑飞呆呆地望着羽柔，他想从羽柔脸上找出这个大胆问题的羞涩，但没有，羽柔转过脸去，不给他机会，便淡然道：“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羽柔猛地转过来，不相信道。

“我不会说谎！”剑飞看到羽柔桃花般盛开的面颊，连忙表白。

“哦！信你了！那现在有你喜欢的？”桃花般的面颊布满绯红的羞云。

剑飞傻傻的看了羽柔一眼，惊慌中忽略了那一朵羞云，眼神转瞬而过，继续望着月空。

羽柔长驱直入道：“那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剑飞又转转身来，呆呆地望着羽柔渴望的眼神，不知所措道：“不知道！”

羽柔很失望，也很生气，暗道：还大男人！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于是，一双明亮大眼睛狠狠盯住剑飞，把剑飞慌乱眼神盯下去。

月儿已偏西，再谈下去话题越来越难，况且明儿一早还得面见薛老爷，该回去睡觉。

剑飞提议道：“该回去了！明早还有事儿！”

羽柔道：“薛老爷一定要问我们身世，如何答复？”

剑飞沉思道：“就说我们师兄妹，随师傅街头卖艺，遭恶贼欺负才沦落到此。”

“这——有点不妥！为什么要骗人家？”

剑飞道：“不骗不行！还不都因为你！”

羽柔瞪着剑飞道：“可别把帐全记我头上！”

剑飞恢复常态道：“我倒想自己一个人全揽过来，可事实是你与冰魔教和天教有过节，我们不能让好心的薛老爷知道”

羽柔想想也是，本来就是自己的麻烦，没办法推辞的。

分手时，剑飞想起那个黑暗中的佝偻身影，提醒道：“睡觉多留点神儿，有异常就喊我，我在隔壁。”

羽柔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羽柔和衣躺在婉儿旁边，她失眠了，眼前总是闪烁剑飞潇洒的影子，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