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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如火如荼

刘大莽强奸下乡青年一案成为县甚至省、市的典型案例，这是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伟大壮举的最严重诋毁。红岛公社革委会以及凉水湾生产大队、靠山屯小队的主要领导负责人全部被罢免。元旦过后，县里新派的工作队、工作组分别进驻了红岛公社、凉水湾大队和靠山屯。已离世几年的刘本正“现行反革命分子”的罪名被重新认定，坟墓被红卫兵小将掘平。西山坡始建于元代的佛教寺庙普化寺被付之一炬，历朝历代帝王文人题写的碑文词牌被红卫兵小将砸得七零八落，丢弃在荒野沟壑，寺庙里的七八个尼姑被视为“牛鬼蛇神”挂着大牌子游街批斗，有的还俗，有的出走，老住持慧心却坚守着住在山下破旧的小屋子里，每日诵经祷告。虽然是削发为尼几十年年近花甲，但慧心的面容清丽如水，白皙的脸庞上的几道疤痕，似乎在昭示着她所历经的苦难，靠山屯周围的信众村民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但仍然有人暗暗地给她送去米面菜蔬。钟老作家指挥着双子、全子两个儿子，暗地里把丢弃在荒野里的碑文词牌归集到普化寺附近的一片灌木丛里。满屯的墙壁上都粉刷着醒目的白色大字——“反革命分子刘本正遗臭万年”、“坚决打倒流氓强奸犯刘大莽——大流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在已升任县革委会副主任的都维新的提拔下，“龙卷风战斗队”队长于大卫被任命为凉水湾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兼任靠山屯政治队长，被视为保守派的父亲的队长被撤销，接替沈三爷成为铁匠铺子的正式成员。刘大莽救人的环节被删除，改写成蓄谋诱骗强奸，被判处二十五年徒刑，在经过县、公社、大队、小队，以及中小学游斗了几周之后，被押解到省会沈阳监禁。刘老太太经历着几次打击一下子瘫卧在炕上，无面见人，几次想寻短见，好在有闺女小兰日夜看守者、侍候着。李吉祥对儿子克斌与小兰说媒一事避而不谈，克斌却躲着父母偷偷地劝着、帮着小兰，这毕竟不是小兰的错啊，何况两个人早已倾心相许。在生产队养猪场的刘三儿被调到拦海造田工地，仍然时不时地套个兔子野鸡送给父亲，也经常采些山野菜、野蘑菇、药材捎到城里换些碎钱给老妈抓药补给家用。

玉芬在经历了这次摧残之后，精神恍惚如在梦里，与其这样没有了爱、没有了贞洁、没有了未来地活着，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死去，在天堂里与父母相聚。父亲以及徐丽、白钢等几位贴心的同学们昼夜轮流守候着、劝导着，高大夫、钟老太太、丁香老师还有母亲也经常来看望，为玉芬送去可口的饭菜，闺女长闺女短地叫着，在这个多变的时代里，玉芬那颗已如死灰一样的心在感受着那份最纯真质朴的真情关爱，在一点一点地复燃，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好歹玉芬终于放弃了死的念头。组织上考虑玉芬的情况照顾她提前返城继续小学教员的生活，文革以后考入师范大学，自愿报名参加援藏教育，终身未嫁。

玉芬的事情让白钢自责而不能自拔，一门子把精力全都用在工作上，在拦海造田大坝合拢的关键时刻，他带领突击队员纵身跳进秋后冰冷的潮水中，用年轻的身躯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荣立个人二等功，二十二岁正式调任拦海造田形成的国营知青农场副厂长。

靠山屯的渔船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责令停渔，双子回到了铁匠铺子。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双子变得成熟了许多，对人生命运的感悟融入到笔端，颇具生活气息的绘画作品接二连三地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县里的记者已采访过多遍，成为远近小有名气的年轻画家。

在钟老作家的指导下，徐丽的散文诗词开始发表，徐丽与双子的关系在一天天地走近。

得益于吴总工程师的突出表现和工作组对高大夫的良好评价，吴大新被特批返回大连上了高中，临走时把靠山屯第一辆也是当时的唯一一辆“二六”型号丹顶鹤牌自行车送给了秀荣大姐。

上高中的大姐开始开门办学，每天带着书包参加农业学大寨修梯田，光荣加入红卫兵。比大姐小五岁的二姐正在上小学五年级，也光荣成为红小兵，并在学校文艺队里专门扮演反面角色“地主婆”，在全红岛公社出了名。我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眼睛视力并没有好转，依然依靠二大家连英三姐当眼睛勉强继续着中等生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