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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树榆钱儿59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839        作者:南南4433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10-06 14:48:42
关键词:天桥、卖房、挽留
编语:

第五十九章

“天桥”是老北京最具特色的一景。和四九城里的皇家宫殿,官宦府宅相比,这儿是个土的掉渣儿的地界儿,可这儿却汇集着老北京最丰厚的市井风情和民俗文化。

过去这儿还真有座桥,南北跨着龙须沟,打明代就叫“天桥”。清朝中叶才拆了桥修路,水道改成了暗管。后来才把正阳门外大街以西,先农坛以南,方圆几公里的地界儿,都叫“天桥”了。

这一片是一个挨一个的商铺、饭馆、茶园、书场,讲究的大门脸几乎没有,大都是小买卖。路也都是土路,刮风一片烟,下雨两脚泥。清朝中叶后,“先农坛”南墙外的三不管的荒地、坟岗子就渐渐形成了市场,而且越扩越大。挑担的、摆摊的、搭棚的、撂场的见缝插针,排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后来帮会势力,地痞混混才在这块地上划分各自的地盘,固定摊点,坐地收钱。这儿才渐渐成了老北京最大、最全、最聚人气的市场。

论吃,满汉全席、南北大菜这儿没有,可这儿各色小吃是最全。汉人的灌肠、豆汁、硬面饽饽、驴肉火烧;回民的各种油兴、炸贷、粘糕;蒙古的奶茶、奶酪、奶皮子;满族的包饭、茶汤、麻豆付……,您就空着肚子来,一样尝一口,撑得走不动道也吃不全。用的日常百货都有,价格比大店面就是透着便宜。您要还嫌贵,有专卖旧货的店和摊儿。不过,在那儿买东西,得特别长眼。不留神,也保不齐就买了纸糊的牛皮鞋,芦花絮的丝棉袄。用的东西这儿不济,玩的小玩意这儿可最全。放的风筝、抖的空竹、踢的毽子、抽的跎罗、戴的凤冠、遮的鬼脸、耍的关公刀、秦琼锏……要什么没有?听您吩咐吹个糖人、捏个面塑也是立等就得。怨不得孩子们都愿上“天桥”呐。

大多数人奔这儿,吃点儿、买点儿那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来找乐儿的。这儿是北方曲艺、杂技最大的码头。相声、评书、大鼓、单弦、坠子、琴书,皮影、洋片、木偶戏……说的、唱的,只要是开口活,没有没有的。后来的许多曲艺名家,都是“天桥”这块宝地给养出来的。曲艺是嘴上功夫,杂技可就是身上的玩意,这儿平日搭棚撂场的,怎么也有几十大小班子。杂耍、柔术、顶技,蹬技、爬杆、皮条、中幡、戏法、硬气功……个个都靠着绝活儿勾人。有时也有海派,甚至洋人的马戏团来演出,人们图个新鲜,更是挤个人山人海。在这儿最出名的艺人,人称“天桥八怪”, 三十年代一提天桥,准先得说“云里飞”的相声,“沈三”的跤,“拐子”的铁头,“赛活驴”的跷……人们甭管有多大的家仇国恨,一到天桥,也都是笑得合不拢嘴。以至有的文人和外国记者常写文章,以天桥见闻,骂中国老百姓麻木不仁,国难当头还寻欢作乐。其实这是只见皮毛的屁话!苦难越深的人们,才越懂幽默,有笑才能排解,才有坚忍。总皱着眉、苦着脸的,其实不是没吃过大苦的雏儿,就是自觉独醒,高人一等的酸人。

自打沈三爷进了大牢,李风姑就慌了爪儿。怕仇家太多跟着吃挂落儿,不敢再住在北城,把家搬到了前门外的煤市街。城里的茶楼、园子也不敢再混,没辙,只好带着董彩屏到“天桥”去唱。书场茶馆,没人引荐还挤不进去,只得搭别人的场,撂了地儿。

算起来,董彩屏签典契己经快一年了。在城里唱时,一天赶三场,李凤姑可算逮着个摇钱树。可再好的玩意儿,一到天桥撂了地儿,也掉了行市。这天从早上到下午唱了十几段,收的钱还不抵原先一场的包银。为这,没少挨李凤姑的骂。

又唱完一段,董彩屏鞠躬下了场。看她累得那样,琴师都有些心疼,忙让她坐下,把自己的小茶壶递上,让她饮饮嗓儿。

董彩屏忙接过,扬脖就喝。她嗓子早冒烟了,此时这壶粗茶,比上好的“碧罗春”还爽口。饮了几口,她才想起道了声谢。

“闺女,慢点儿喝,”琴师笑道:“刚唱完,热嗓子别死乞白赖地灌。一点点儿饮,把嗓子憋回去,可就麻烦了。”

董彩屏笑笑,又抿了口茶,没再吱声。琴师还在絮叨着,可她却没听进几句,人坐在那儿,心早不在了。

来北平这两年,她一直想找到失散多年的表哥成龙,特别是爷爷故去后,这心就更加迫切。头几个月,她扫听出点儿消息,可李凤姑像管犯人似的,根本不容她外出。好不容易逮空偷偷出去寻,可找到了高家老屋,却早已没人住了,只听街坊说他在德外开粪场。还没再寻着机会去找,就跟李凤姑搬出了四九城。李凤姑好像也看出点儿苗头,眼盯得更紧。可管得住身,能管得住念想?一闲空,一闭眼,脑子就像放电影,全是小时和成龙哥一起的那一幕幕……

“你这又犯什么呆?”李风姑一声喝斥,才让她恍过神来。李凤姑敛着小笸箩里的零钱,又没好气地道:“有功夫多琢磨琢磨,怎么能要下好,要下钱来?别老作大头梦。你看看,一场下来才这俩小钱,是够你吃?是够你穿?”

董彩屏早听惯了她的数落,只低下眼没吭气。

李凤姑还没完,又哼一声,说:“不想辙不灵。就你那两口唱,城里大园子有人捧,那不是撂地的活儿。今儿回去,我教你一段“十八摸”, 这儿就这色的,荤的能要钱。”

董彩屏忍不住瞟她一眼,小声回了句:“要钱?还要脸不?”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李凤姑指着鼻子骂道:“呸!就他妈你要脸?有钱有脸,没钱还顾得脸?我饿你三天,看你还端不端?”

“反正我不唱那种下三滥的玩意。咱俩有言在先,份儿归你,唱什么随我。”

“你要反呐?你典给我,我就说了算!”

“要唱你唱,我不干。”

“不干?你信不?给我惹急了,给你卖窑子里去。那会儿,你想唱都没地儿唱了,哼哼去吧你!”

“哼,那我就死给你看。”

“你死!现在就死!”李凤姑恼羞成怒,撒着泼地冲过,抬手就打。

琴师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忙拦住她:“凤姑,有话好说,别砸了自家的场子呀。”

李凤姑这才收了手:“哎,这倒霉孩子,不整个一犟驴嘛。您说……”

琴师叹口气,接过话碴儿:“嗨,要我说呀,‘一品红’ 可是一顶一的人材,在这儿撂地是实在太屈。”

“哎,这不没辙找辙嘛。”

琴师想想:“您看,这么这好不好?您要出面不方便,我带‘一品红’去转书茶馆,份儿三七,我拿三。要行,您保证多挣,我也算跟她得点儿济。”

李凤姑动了心,寻思半响,点了点头:“嗯,这倒是条路……不过,您可得给我看住了,要放了飞,我可找你要人。”

琴师没敢马上应,扫了董彩屏一眼。

董彩屏乐得如此,淡淡一笑:“我没那么小人,要真想飞,现在往人群里一扎,你也不见得追得上。”

琴师被她逗得笑出声,李凤姑虽尴尬,但有钱勾着,脸上也露了笑模样。

转眼又过年了,月娥和成龙照例初三回府拜年。可只见着杨志兴和严妈,没见着少爷。问起才知道齐月轩又当官了,带着各界代表上郊区劳军去了。

那天在市政府,虽然齐月轩偷偷溜了,可秦将军却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又专程到学士府拜访。盛情难却,齐月轩只好应了这个市政府参议的差。不过说好只出主意不出面,平日不去点卯,也不领一分薪水。不管怎么说,总是又作了官。报纸一登消息,来道贺的电话和人一时还真不少,也不能不多了许多应酬。

晚上十点都过了,齐月轩才回来。刚坐定,接过桂枝递上的毛巾,要擦把脸,杨志兴就进了正屋。

“少爷,回来了。”

“哟,杨叔,还没睡?”他见杨志兴把个点心匣子和俩纸包放在桌上,瞟了一眼:“这是……”

“嗨,今儿月娥两口子回门,没赶上给您拜年。这是月娥给您买的,说是‘仿膳’的肉未烧饼、云豆卷和‘全素斋’的素什锦。”

“这孩子还真有心,知道我喜欢这口儿。”齐月轩笑着,忙打开纸包,拿一块放嘴里慢慢嚼着、品着:“嗯,不错是老店的,我可也有日子没吃了。唉,你坐,坐呀。”

等杨志兴坐下,齐月轩像想起了什么,刚想说又止住,沉吟片刻才道:“杨叔,我看……让月娥他们回来住吧,也给咱们添点儿热闹。这偌大的院子也真是太冷清了,哎……”

一声叹,他没再说下去,脸上的笑也变得有些苦涩。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周正英的消息,他的心里很矛盾。既盼着音讯,却也怕传来的不是平安信,可这么不上不下悬着心,又实在难熬。此时,若能天天有月娥和俩孩子给他就个伴,天天能见着,也是一种依靠和安慰,起码有欢笑,不孤单。将来能不能让她归宗?怎么把话挑明?那以后,慢慢再做打算。

杨志兴不知道少爷已清楚月娥的身世,可也理解他的烦闷,不禁也点了点头,可马上头又摇了起来:“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

“少爷,月娥是您看着长大的,可这房一砖一瓦也不是我杨家的。她回来住,可实在不合规矩。”

“嗨,哪那么多规矩呀?”齐月轩嗔笑着,又说:“你不是讲规矩嘛,好,今儿我就和你搿饬掰饬。规矩谁定的?主子定的。咱俩谁是主子? 是我吧。我改规矩行不行?这房既不是你杨家的,我爱给谁住就给谁住。我乐意、我舒坦,你管着吗?”

杨志兴也笑了:“哼,您乐意给,不还得乐意接呀。月娥是个闺女,出了嫁就是人家的人了。让她回来住,成龙不成倒插门了?那小子又极好面儿,我看他不见得领情。”

齐月轩愣了愣,想了想,说:“那也好办,让成龙把房买下来,好歹收俩钱,不就结了。这人家住自已的房,不算栽面儿了吧。”

“那……可便宜这小子了。“

“嗨,我冲着月娥,行不?”

杨志兴又琢磨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齐月轩有些开心,又笑笑,道:“不过,要他们搬来,称呼得改改。”

“怎么改?”

“心良,良心得叫我姥爷。”

“那不乱辈儿了?不行,不行。”

齐月轩哼了哼:“敢说不行?我这少爷可当半辈子了,现在大小也算有个衔儿,又没让你们改口,小辈儿叫声老爷,不行?

“叫老小的“老”行,女字旁那“姥”不行。”

齐月轩笑出声:“甭管是哪个老字,不一音?叫老爷就行。”

杨志兴也笑笑,没再吱声,见齐月轩又拆开点心匣子,才忍不住问:“怎么,在外头光喝了,没吃什么?”

“不是没吃,是人一高兴就觉着饿。”齐月轩抓起个肉未烧饼,狠咬了一口,边嚼着,边道:“来,你也尝一个,还真地道。”

杨志兴哭叫不得,不过不愿扫他的兴,只感慨地舒了长气。

这阵儿,月娥早哄着俩孩子睡下了,可刘成龙还跟张志诚、高望田在外间屋喝着酒。

刘成龙当上了北隅堂的老头子的位子,正是春风得意,没想到张志诚今儿提出想走。他听说热河一带,就有打日本的抗联,就又想去投奔。这让刘成龙心里很是别扭,非拉着这两个哥哥喝顿酒,说说活。

酒过三旬,成龙才一拍胸脯道:“志诚哥,我刘成龙没别的亲的已的,除了老婆孩子,就您这两位哥哥了。我这刚闯出点儿名堂,望田哥是老想着分了粪道单干,您呐,又想拍拍屁股走人。您二位怎么就不给我留点儿面儿?知道的是你们生分,不知道的还不骂我忘恩负义,连俩哥都容不得?再说我现在还指着哥哥帮我呐,你们就舍得让我单打独揍?”

高望田没吱声,张志诚笑道:“成龙,别想歪了。我想走,跟咱们情份没关系。眼啾着有日本人那膏药旗在不远那儿飘,我就啥心都没有。我和你是哥们,可还有许许多多像七子一样过过命的哥们,战死在疆场,连尸都收不回呀……哎,我这条命早不是我自己的了。”

刘成龙眨眨眼,苦笑一声:“得,我这鸡笼小,养不住鹰。不过,您要飞,先不得找准了落脚的地儿?热河现在可让日本人占着,您知道抗联在哪个山沟里猫着呢?您这愣闯,不让日本人逮着,也没准还让抗联当了奸细呐。您还是踏下心,边帮我,边探听着。有准信儿了,您再扇翅膀,行吧?

张志诚想想,“嗯”了一声,点点头。

刘成龙笑了,忙端起酒杯,却又停住,瞟一眼高望田,问:“望田哥,志诚哥可都点头了,你……”

高望田叹口气,接下话道:“成龙,我更可没别的意思。我没你那心气儿,更没志诚哥那胸怀,我现在是就怂人怂活法,图个踏实。”

“噢,在我这儿就不踏实?你还是信不过这弟呀?”

“不,不不……嗨,明说了吧。”高望田缓了口气,才又道:“我就是吃着别人,占着别人的一点儿,心里都不自在、不舒服。爹在世的时候,为啥不让你改姓?也是想尽了该尽的心就得,不图什么报不报的。你这回报了你爹娘的仇,又能出息了,别说我,你亲爹和咱爹也都合眼了。甭管你混江湖,还是作生意,输赢、好坏,我不抻着。只要学你这俩爹的为人,走的直、行的正就行了,这就算圆满。”

刘成龙嗔笑着:“这你放心,今儿这话我应。我刘成龙决不能让人背后戳手指头,你也别跟我再说单干的话。你挑一好日子,我拿钱,把咱爹的坟好好修修。再给我亲爹娘也修座坟,立个碑,办得风光点儿。没尸骨,就葬了那把剑,也算我尽了孝。”

高望田刚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有人敲门。刘成龙应了一声,有人推门进来,是周四。

“小师叔,公厕的事可能要黄。”周四没顾得满头的汗,进门就说。

原来,最近市政府市政处要把新建和改建的150座公厕向粪行公开发包。为扩充势力,这是必争的地盘,所以才让周四去想法儿打探标底,了解行情。

听了他这话,刘成龙自然一愣:“怎么回事?还没发包,怎么就能黄了?”

周四道:“嗨,底下早许好主了,发包就是走走形式。底价我也摸了,惦记的人一多,也水涨船高。”

刘成龙寻思一下,猛抬头:“不行,这买卖非还争不可。”

“现在可已是卡脖子的价了,再要抬,要下来也没啥油水。”周四直嘬牙花子。

刘成龙摇摇头:“油水是以后的事,先争下来再说。现在我已经有百十条粪道,这单公厕要能拿下一半,我可就是粪行头份了。占住了头份,油水就不愁。”

高望田在一旁插话:“有道理,不过,到不了手也没辙呀。”

刘成龙哼了一声:“要手拿把攥,还叫争吗?我看得恶人恶治!”

他说完,环视了一下,见几个人都没明白他的意思,这才淡淡一笑,款款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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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章已经被修改 1 次         最后一次的修改时间为:2010-10-06 15:23:43
文章评论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10-06 23:04:06)  
无戒兄:世事难料,人生无常,高峻必有其凹谷、变乃之物之性,恒乃人之修。世间犬都事与愿违、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10-06 20:55:14)  
凤姑——终有一天会有她的报应的。成龙也有一天会成大器的,我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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