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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西南，鄄城，刘楼村

    刘楼村外的打谷场上，布置了一个简易的会场。第二军分区机关、七团、八团、当地游击队的指战员汇聚在此，参加军分区召开的声讨刘本功罪行的大会。军分区司令员曾思玉、政委段君毅、参谋长潘焱、政治部主任尹斌及当地抗日政府的领导、开明绅士坐在主席台上。

    “声讨刘本功罪行大会，现在开始!”主持人段君毅宣布。

    一位开明绅士走上台，发言说：“刘本功，山东鄄城人，原为韩复榘手枪队队长。韩复榘被蒋介石枪毙后，他便投降日寇当了汉奸，被伪政府委任为鄄城县县长。他自恃人多势众，有日本鬼子撑腰，不仅在鄄城地区横征暴敛鱼肉人民，还把魔掌伸向梁山、东平一带，仅东平湖，他就霸占了一大半，人送外号刘半湖。他对日本鬼子奴颜婢膝，对我抗日军民和干部却不共戴天。几年来，他杀害我抗日干部和军民一千多人，血淋淋的罪行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开明绅士讲完后，那些被刘本功杀害的干部及军民家属，一个接一个走上台，血泪控诉刘本功的滔天罪行。每个人都讲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故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本血泪帐。全场的军民被刘本功的罪行震惊了，个个怒火中烧。尤其是二爷，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打进鄄城去，亲手杀死刘本功。但他现在还不能，只能一次次挥起拳头，振臂高呼。

    “打进鄄城去，活捉刘本功!”

    “向刘本功讨还血债!”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贼!”

    愤怒的口号声一阵接一阵，象大海的浪涛一样汹涌澎湃，气冲霄汉。

    分区司令员曾思玉站起来，示意大家静下来，大声说：

    “同志们，乡亲们，刘本功欠下我们这么多血债，还不断侵占我根据地，大家说怎么办？”

    “打!”全场人挥起拳头，异口同声说，“打进鄄城去，活捉刘本功!”

    “对!对待刘本功这样的铁杆汉奸，我们决不能手软!”曾思玉拍着桌子说，“一定要干净彻底地消灭他!现在分区命令你们，加紧训练，做好战备，准备攻打鄄城，消灭刘本功!”

    鲁西南，鄄城

    曾思玉、段君毅率冀鲁豫第二军分区主力从范县来到鄄北、郓北地区的刘楼，大军直逼肖皮口、刘口等据点，威胁到鄄城和郓城，令伪鄄城县县长兼鄄(城)郓(城)梁(山)东(平)边保安司令刘本功如坐针毡，昼夜不安。秋季大扫荡刚刚结束，曾思玉、段君毅就率部攻克齐子修的侯庙、莲花池两个据点，继而又攻克文大可部的虞铺据点。如今曾思玉、段君毅又带领主力越过老黄河举兵南进，从齐子修、文大可身上，刘本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一面向济宁的日军求救，一面派密探去侦察，一面从南部地区抽调部队加强鄄北、郓北的力量。

    “司令，曾胡子在刘楼召开大会，声讨司令的罪行，口出狂言，要打进鄄城来，活捉司令。”特务中队中队长进来报告说。

    “知道了。这是曾胡子在虚张声势，不用怕他。就凭曾胡子那几个人，几条枪，也想攻打鄄城，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刘本功冷笑道。

    他让特务中队继续侦察，操起电话继续向济宁的日军呼救。

    “什么，太君无法分兵？好的，我马上和孙总司令联系，我们共同打击这伙共匪!”得到济宁、兖州的日军一时无法分兵，让他转而向伪第二方面军求援的消息，刘本功颓废地坐下来。

    “司令，你有三十个中队，还怕一个曾思玉吗？”姨太太在一旁关切地问。

    “我怕他个毯!”刘本功一瞪眼睛说，“我刘本功怕过谁？我枪林弹雨走了几十年，还从没怕过谁!我那三十个中队一旦都调过来与曾胡子决战，其他武装就会乘虚而入，抢占我的地盘!”

    “那，那你就和孙良诚孙总司令联系，让他出兵，你们共同夹击曾思玉嘛!”姨太太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坚持说。

    “孙良诚屡受八路打击，不会轻易出兵。也罢，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刘本功心一横说，“我刘本功遭了劫，也没他孙良诚的好果子吃，发不发兵就由他了!”

    刘本功接通了伪第二方面军的电话。

    “我是山东鄄城的刘本功，有急事找孙总司令。”刘本功说。

    “孙总司令不在，甄总参谋长在。”电话中说。

    “好!好!给我接甄总参谋长。”

    稍倾，甄纪印在电话中问：“谁呀？”

    “甄总参谋长，我是鄄城的刘本功。”在甄纪印面前，刘本功全然没有在姨太太面前的威风，一付毕恭毕敬的态度，小心谨慎地回答。

    “噢，刘司令。有什么事吗？”甄纪印问。

    “甄总参谋长，八路主力部队曾胡子部正在我鄄北刘楼地区集结，扬言要打进鄄城来。我想……”

    “曾胡子部不是前几天还和齐子修、文大可争地盘吗？怎么突然来到了鄄北地区？”甄纪印问。

    刘本功答：“不知道。我想趁曾胡子立足未稳，你我前后夹击……”

    未等刘本功说完，甄纪印就打断了他的话：“八路善于声东击西，你我都要多加提防。等孙总司令从濮阳回来，我呈报了孙总司令再说吧。”说着搁下电话。

    刘本功一时六神无主。他猛地摔下电话，骂道：“甄纪印个狗操的，这是见死不救啊!”

    “这可怎么是好？”姨太太惊诧地道。

    “别怕，我有三十个中队，量曾胡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命令各地守军，增加岗哨，加强巡逻，要人不解甲马不御鞍，严防八路袭击!”刘本功气汹汹地命令卫兵。

    鲁西南，鄄城，刘楼村

    二爷象一棵白杨树，笔挺地站立在村口，值勤放哨。此时，从村后的打谷场上，传来阵阵呐喊声，那是战友们进行紧张的演习操练。二爷想象得出，战友们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正在对着那些叫“刘本功”的草人练刺击，一边刺一边不停呐喊着：“杀!杀!”还有一些士兵，架着云梯，不厌其烦地演练攀登城墙。想起那激烈而过瘾的演练，二爷心中一阵阵发痒，恨不得能使个分身术，回到战友们中间，过足拼杀的瘾。如果是从前在丁树本的手下，二爷肯定会脱岗而去。但是，他现在认识到，部队是一个融合的大家庭，站岗放哨与到战场杀敌同等重要，同样光荣。更何况铁的纪律不能违犯。所以尽管对演练搏杀十分向往，二爷仍恪尽职守，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一个货郎担着担子向村口走来。

    货郎一出现，就成了二爷的重点监视目标。货郎走得近了，二爷发现，货郎虽然外面穿得很破，里边的衬衣却很干净。经验告诉他，货郎是个冒牌货!

    “站住!这是军事重地，不准闲人入内!”二爷喝道。

    货郎举起货郎鼓，冲着二爷摇了摇，笑道：“同志，我是换破烂儿的，换破烂儿的!”说完，扯开嗓子喊道：

    “破布衬烂套子换针换线换洋火――”

    货郎的喊叫声引来一群孩子围观。货郎一边招呼孩子，一边探起头来向村里张望。

    “走!快出去!我们要打刘本功，免得你把军事秘密泄漏出去!”二爷喝叫道。

    “同志，我一个换破烂儿的懂啥军事秘密？再说了，刘本功投降当汉奸，老百姓恨死他了，谁还会为他通风报信!”

    二爷和货郎的争执引来了一位参谋，参谋走过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参谋，这货郎非要到村里去，我怕他是刘本功的探子，走漏了消息。”二爷报告说。

    李参谋不以为然：“刘本功的探子到这里来不是送死吗？货郎就是货郎，不要闹得草木皆兵!让他进来吧。”

    货郎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往里走。

    “货郎，到村里只准卖东西不准到处乱走乱看，泄漏了秘密小心脑袋!”李参谋严厉地对货郎说。

    “是，是。”货郎答应着，走进村，在一个空场地上停下来。空场地上，十几个木匠正在赶做云梯。

    李参谋走过来问：“你们做了多少付梯子。”

    老木匠放下手中的伙计，抬头答道：“已经做好了十八付，这三十多付，几天就能做完，保证误不了打刘本功。”

    “这梯子是不是短了点？”李参谋丈量着梯子的长度问。

    “不短，鄄城的城墙是一丈八高，这梯子两丈三尺来长，打鄄城绰绰有余。”老木匠说。

    李参谋抬起头来，发现货郎不停向这边张望，生气地走上前说：“给你说过，不让你乱看，你看啥看？”

    “同志，我啥都没看到。”货郎委屈地叫道。

   “我们造梯子准备打刘本功，你都看到了，出去后可不准乱说，更不准告诉刘本功，走漏了消息，找你算帐!”李参谋说。

    “不敢!不敢!”货郎说，“算了，我也不在这村做生意了，免得你们怀疑我。”货郎说完，担起担子走了。

    货郎刚走，敌工科长领着十几个伪村、保长走进来，径直走进政治部主任尹斌处。

    “尹主任，附近各村的村、保长我都找来了。”敌工科长报告说。

    尹斌迎出来，客气地说：“天这么冷，还请各位来，实在不好意思。可是我们要打刘本功，需要各村配合，所以还是请大家来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村、保长们连声说。

    “我知道，大家以前都是为刘本功做事的。这也难怪，这里没有共产党、八路军嘛。从今往后，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为刘本功卖命了，八路军会既往不咎的!”尹斌说。

    “我们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村、保长们说。

    “刘科长，你带各位乡绅到处看看，感受感受我军的军纪，看看八路军和刘本功的保安队哪个利害，各位乡绅就不会再为刘本功卖命了。”尹斌安排道。

    敌工科刘科长带着伪村、保长们参观了军队的演习场，并观看了木匠们打造的梯子。

    “八路军勇猛、厉害、蝎虎!”村、保长们赞叹道。

    “刘本功有三十多个中队，近万人马，仅凭八路军的两个团，怕是难以打进鄄城。”一位村长忧心忡忡。

   刘科长笑道：“不怕!等一攻打刘本功，我们第五、六军分区的五个团就会相继赶到，到时候只怕刘本功插翅也飞不出鄄城!”

    鲁西南，鄄城

    冀鲁豫第二军分区屯兵刘楼，秣马厉兵，加紧备战，吓得刘本功坐卧不安。他先把鄄城外围据点的五个中队收拢回防，又从梁山、东平等地抽调十个中队加强刘口、肖皮口等前沿据点的防备，并不断派人侦察八路军的情况。密探派出好几拔，到现在还未返回来，刘本功忧心如焚，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司令!”那个化妆成货郎的密探返回来，报告说，“司令，我亲自去刘楼侦察，亲眼看到曾胡子让人大造云梯，准备攻城。他们还说，咱们的城墙只有一丈八高，他们的梯子造了两丈三尺长，攻城绰绰有余!”

    “他娘的，这个曾胡子，连我的城墙多高都侦察清楚了!”刘本功倒吸着凉气，骂道。

    密探接二连三地返回来报告说：“曾思玉正加紧练兵，随时准备攻打鄄城!”

    黄昏时分，几个伪村长跑进来报告说：“司令，今天我们被曾思玉的政治主任尹斌请去参观。他们造了五十付云梯，一再演习攻城。八路军还做了几百个稻草人练刺杀，稻草人上还写着司令的名字!我说司令有三十多个中队几千人之众，他们难以打进鄄城，那位带我们去的科长说，一旦攻打鄄城，五、六军分区的五个团就会来增援。鄄城危在旦夕，司令还是及早想想办法吧!”

    刘本功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别说昌炳桂、王秉璋的五个主力团，仅曾思玉的两个团，刘本功就已如临大敌，七个主力团夹攻鄄城，到那时怕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刘本功打发走伪村长们，抓起电话，再次向孙良诚求援。

    这次接电话的是孙良诚。刘本功如同看到了救星，苦苦哀求道：“孙大哥，曾思玉大造云梯，不久就要攻打鄄城，他们已经打了齐子修和文大可，如果鄄城失守，他们打击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孙大哥!大哥与小弟情同手足，唇齿相依，唇亡必定齿寒!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孙良诚在电话里安慰说：“老弟放心，你我共同效力汪主席，走曲线救国之路，与共产党八路军不共戴天!打你刘本功就是打我孙良诚，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我已电令四军军长赵云祥，速派部队赴你处并肩作战，只要兄弟能顶住，坚持两三天，援军马上就到!”

    濮范观中心区，红庙村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参谋长阎揆要哼着小调一路小跑来到军区指挥所。

    杨得志笑着对黄敬说：“前方一定有好消息了，看把参谋长高兴的!”

    “参谋长，有什么好消息吗？”苏振华乐呵呵地问。

    “曾思玉、段君毅同志派人报告说，我军的行动吓破了刘本功的胆，拼命向孙良诚呼救。孙良诚已经派部队增援鄄城去了。八公桥的敌人本来天天向村、保长们要民工筑工事，现在也要得不紧了；修筑围砦的工作也停了下来。显然，敌人被我们搞懵了!”阎揆要兴奋地说。

    “第一幕戏已经唱成功了，那么我们现在该导演第二幕了!”黄敬、苏振华欣喜地说。

    “好，现在我们就导演第二幕!”杨得志成竹在胸，“去请四分军区政委张国华同志!”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国华跳下马，飞跑进指挥所，问：“司令员，有任务了吧？”

    杨得志上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地图前，说：“曾思玉、段君毅同志的第一幕戏已经把孙良诚和刘本功搞懵了，现在，轮到你演第二幕了。”

    杨得志用红铅笔在两门镇上划了个圈，对张国华说：“军区命令你率十六团，侧攻两门!老张，攻打两门镇是咱们攻打八公桥这部戏中的重要一幕，就看你们的了!”

    黄敬走上前，说：“两门镇距八公桥三十里，是八公桥之一翼，由当地民团何协忠、何广明父子和伪第二方面军四军一个团驻守。你要狠狠地打击他!”

    “放心吧。对付这帮二鬼子，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张国华说完，大步走出指挥所，跳上战马，猛加一鞭，飞奔而去。

    第二天傍晚，张国华派人来报告说：“两门镇战斗今天下午打响，战斗打得很顺利，已经歼灭了敌人两个连，孙良诚从徐镇的三十八师抽调一个团，正向两门镇增援!”

    听到消息，杨得志非常高兴，望着黄敬、苏振华说：“敌人果然听从了我们的指挥，现在该是全面拉开战幕的时候了!”

    黄敬、苏振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同声说道：“对，是时候了，我们下达命令吧!”

    杨得志走到地图前，用红铅笔在地图上八公桥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胸有成竹地说：“命令五军分区司令员昌炳桂同志率二十团、骑兵团及地方部队，迅速进入濮阳至东明一线，阻击赵云祥的四军，不准其北上增援!两门镇战斗结束后，张国华同志率十六团立即与昌炳桂同志会合，共同牵制四军!命令三军分区司令员马本斋、政委刘星、副司令员赵健民率领三十二团、回民支队及县、区民兵武装，迅速进至濮阳、濮县一带，牵制、袭扰王清翰的五军，不准其南下增援!八公桥战斗打响后，马本斋同志率回民支队迅速南进，协助曾思玉同志攻打八公桥!命令鄄北、郓北、昆吾、濮阳等县游击大队，同二军分区主力一同进至八公桥地区，钳制周边据点敌人，配合主力部队作战!”

    说到这里，杨得志笑着对参谋长阎揆要说：“揆要同志，现在咱们俩就出发，随二军分区主力部队向八公桥挺进!”

    昆吾县（现濮阳县的一部分），火神庙村

    鄄北刘楼，分区司令员曾思玉接到命令，用红笔在地图上唰地画了一条长长的弧线，目光闪闪，微笑着说：“出发!沿着老黄河跑步向八公桥挺进!”

    七团、八团接到命令，迅速撤离刘口、肖皮口据点外围的工事，向老黄河滩区集结，沿着老黄河，直插西南。部队避开敌五军的占领地带，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经过一夜急行军，于1943年11月16日拂晓到达昆吾县境内仅距八公桥四十余里的火神庙村。

    现在的火神庙村位于濮阳县梨园乡西南隅的黄河滩区，西与徐镇的晁庄相望。当时的火神庙村，四周芦苇密布，风吹芦絮飘若白雪，是块隐藏部队的极佳场所。

    部队刚刚安置妥当，分区司令员曾思玉、政委段君毅、政治部主任尹斌不顾连夜行军的疲惫，分头去到各团进行战前动员。参谋长潘焱则受命去和昆吾、濮阳县委联系。潘焱刚走出临时指挥所，就看到昆吾县委书记宗凤鸣、濮阳县委书记史向光带着人风尘仆仆地赶来。

    宗凤鸣、史向光等人个个腰插短枪，虽然风尘满面，却精神抖擞。

    潘焱向各县委的同志简要讲述了队伍当前的情况和作战意图，最后说：“部队向八公桥挺进和进入八公桥，都需要熟悉情况的人做向导。希望昆吾和濮阳县委能提供帮助。”

    “向导有的是，我早带来了!”史向光指了指身后五、六个小伙子，爽朗地说。

    “还需要一百副担架，抢救伤员。”潘焱说。

    “我们准备了二百副，参谋长，还需要什么，请快说!”宗凤鸣兴奋地说。

    潘焱激动地握着宗凤鸣、史向光的手，说：“你们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对这次战斗的顺利进行将会起到重大作用!”

    正说着，郭连标跑过来，报告说：“史书记，八公桥的敌人今天早上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昨天黄昏时，我看见一辆小汽车向南开去，说不清上面坐的是啥官儿。”

   “为司令员准备的指挥所打扫好没有？”史向光问。

    “准备好了，在小村的郝勤家。”

    “郝勤家，他媳妇不是快生孩子了吗？”史向光又问。

    “郝勤已经把他媳妇挪到邻居家去了。”郭连标答。

   “好，郭连标，你跟着潘参谋长，给部队当向导!”史向光说。

   “中!”郭连标欣喜地答应着去了。

    中午时分，火神庙村周边村庄的群众，听说神兵天降，八路军兵临火神庙，在宗凤鸣等人的带领下，带着花生、鸡蛋等干粮来劳军。战士们吃过午饭，磨拳擦掌，子弹上膛，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时，强劲的西北风刮起来，火神庙上空顿时芦花飞扬，象漫天的大雪飞舞。

    “列队集合!”没有集合号，只是一声口令，七团、八团的战士便序列整齐地一字排开，等待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的命令。

    “同志们!”杨得志、阎揆要挺立马上，做最后的动员，“自我们来到直南，开辟冀鲁豫根据地，孙良诚就一直与人民为敌。我们想方设法与孙良诚搞统战，均无效果!孙良诚投降后，依仗日本鬼子的庇护，公然侵犯我根据地，气焰十分嚣张!军区决定，现在，我们向孙良诚的老巢八公桥挺进，奇袭八公桥，活捉孙良诚!”

    战士们举起手里的武器，齐声高呼，声如雷震：

    “奇袭八公桥，活捉孙良诚!”

    杨得志掏出怀表看了看，正是下午四时。他望了阎揆要一眼，阎揆要敬重地点点头。杨得志一挥手说：

    “出发!向八公桥挺进!”

    部队浩浩荡荡，从火神庙出发，沿黄河大堤继续西进。很快，部队便进至习城附近。

    这时，西北风刮了起来。

    郭连标对潘焱说：“参谋长，再往前走就是习城，离八公桥就不远了!”

    潘焱迅速向杨得志报告。杨得志征徇了阎揆要、曾思玉的意见后，命令说：“根据向导指引，越过黄河大堤，逼近八公桥!”

    太阳西下，天色渐渐黑下来，西北风越刮越大，扬起的尘沙铺天盖地。部队从陈寨村附近翻过黄河大堤，逆风而行，挥师北上。强劲的西北风卷着尘沙扑面而来，刮得战士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每向前跨一步都要费很大劲儿。

    “揆要，这可是一场连诸葛孔明也借不来的好风呀!”杨得志感慨地说。

    阎揆要刚一张嘴，沙尘便扑进他的嘴里，他擦了一下嘴里的沙尘，笑道：“伪第二方面军作恶多端，连老天都不给他帮忙!现在敌人准保正躲在炮楼里伸腿睡大觉哩!同志们，加油啊!”

    部队出发前，二爷再次找到团长，说自己家就住在八公桥附近，对八公桥的地形十分熟悉。团长当即把他安排到突击队，任命他为突击队队长兼做向导。这使二爷十分高兴。他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刚想说句什么，尘沙便灌了他一嘴。他禁不住啐了几口。

    “同志们，快快跑，前面就是八公桥!顶着风头往前钻，把孙良诚的老巢连锅端……”狂风中传来了一阵竹板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唱着一段快板。

    二爷努力向前看了看，风沙太大，他没有看清唱快板的人。

    “哎，那不是你媳妇和梅记者吗？”一个战友扯着二爷的手说。

    二爷定睛望去，果然是樊玉霞和梅姨，不由举起胳膊，兴奋地叫着。

    朔风中，梅姨和樊玉霞十分醒目，象两棵美丽的干枝梅花。

    “勤岩，加油哇!孙良诚在你们家祸害了这么长时间，你可要立大功，让家里人看看啊!”樊玉霞兴奋地说。

    “你放心吧，玉霞，等打完公桥，咱们家里见!”二爷兴奋地回答着，拼命向前赶去。

    “同志们，拿起枪，打得敌人哭爹喊娘!同志们，举起刀，吓得敌人跪地求饶……”狂风中，梅姨和樊玉霞的双人快板象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激发起了战士们的激情，把战士们的心烤得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