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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我正在星夜赶制一件旗袍,忘了交代一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裁缝师,那时候的衣服哪像现在这样款式又多,质料又好,就说现在吧旗袍光品牌就有唐人缘,红颜公寓,木棉道,格格,瑞蚨祥,锦衣阁,东方格调等不下数十种。制作工艺极其考究,当年宋美龄身边有一个勤奋的裁缝师叫张瑞香,即便每天都在不停赶工,也大约两三天才可以做好一件旗袍。我自问手艺不在张瑞香之下,如果想要偷工减料,手艺到我这般程度,如果真想取巧,自是不在话下,而且保管天衣无缝,任何人都休想看出端倪。但是这件旗袍绝对不同往常,我投入全部的身心,毫无敷衍,我敢说这是我所有的作品中最完美的一个。我几乎是在用我的全部灵魂在创作,右衽大襟半开襟形式,立领盘纽,摆侧开衩,单片衣料,收腰,短袖。以中国水墨画手法描绘的花卉图案。
我不眠不休,谁也劝不住我,就在旗袍即将完工那天,我的眼睛里竟尔滴出鲜红的血液,也许我是在用生命祭奠一段逝去的曾经吧!旗袍挂在模特身上,不知引来多少啧啧称奇的眼光,这几天生意完全处于停滞状态,只有静兰从始至终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我依然近乎冷酷的说:“这旗袍的尺寸不适合你!而且我是为一个逝去的生命做的,这你还要吗?”
静兰用一种怜爱的目光望着我,幽幽道“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她。原来我在你心中还不抵一个魂魄的分量!”是啊!有谁能代替她——水灵儿在我心中的位置呢?我颓然的坐了下去,眼中竟然已经无泪。
1.
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檐墙滴水成冰,我感觉自己的五根手指都像伸不出这个冬天,我在裁缝店做学徒工,我天生手巧,悟性又高,样子也还清爽,人又不懒,一半年下来,虽然挂名学徒但是手艺和大工已经不相上下了,所以师傅也便放手让我去做,而且破例的给我开点工钱。
师傅倾囊相授,有时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一些紧要的活计也交给我去做。师傅采用的还是那种古老或者说近乎原始的比例技法,我隐隐感觉这些工艺已经跟不上潮流了,传统的剪裁方法,无法凸显女性玲珑剔透的身材曲线,我觉得旗袍应该越来越贴近时代、贴近生活,脱离原来的样式,变得经济便利、美观适体。当然我也只是有此意向,还没敢具体实施,毕竟我只是一个学徒的身份,我不想砸了百年老店的招牌。
进腊月了,赶制完最后几件旗袍,就可以关店门了,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地方要去,师傅索性把钥匙也留给我,有活计就由我全权代理,顺便看店。
最后一件成品也被取走了,我拉下铺门,准备拾掇拾掇就关门了,外面华灯初上,我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寂寞的滋味袭上心头,我叹息了一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样子,只觉眼前一花,原来厅堂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身材玲珑剔透的姑娘,个子高挑,细细的眉眼,文静白皙,相貌俊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一脸濬迫的样子。“生意上门,怎么不欢迎?找到你这店可真不容易!”
我为难的摊开双手道“这不眼瞅到年关了,小店也要打烊了,而且师傅不在家!”“你不就是吗?”她细细的翻看着案几上摆着的那些旗袍式样,不屑一顾的样子。我感觉屋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分,便随手往火炉里添了几块柴火,外面雪花飞舞,人刚从外面进来难免会带来几思凉意。而且眼前这姑娘恰好应了那句话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我也不以为意,笑笑说“姑娘你看中了那款?”“这些我都不太中意,我想让你为我专门量身定做一身。”我想正可以借此一展身手,便一口子答应了。找来皮尺,我示意姑娘脱下外衣,作势要去量她身量,姑娘笑了一下,轻巧的避开了“我有尺寸的,你记下来吧,”随口说出一大窜数字,按照她的构思我眼前浮现出一件颇有水墨绘画感的旗袍,把艺术气质和生活元素融合到一起,白底水墨上色,让人联想起古老的水墨画和青花瓷,将中国的古典文化与现代文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且低调而素雅的花色相当适合日常穿着,棉麻面料洗涤方便好打理,我眼前一亮,这哪里还是张爱玲说:"初兴的旗袍是严冷方正的,具有清教徒的风。简直是一种革命了。
“别的店铺,有规矩约束,都不肯做,算起来到你这已经是我走的第七家了“脸上有几分求恳的神色,怎么可以拒绝一个姑娘的要求呢!我说”你这可是很新颖的,我试一下!“姑娘眼角的冰霜渐渐融解,笑道”我叫水灵儿!别只是姑娘姑娘的叫,你叫莲生吧!“我诧异了一下,心说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疑问我也只是咽到肚里。”衣料我也备好了,我看着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叠素雅的月白色亚麻布面料随手放在案台上,我掂量着衣料,菲丝非麻,触手绵软,凉意沁人,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的味道,就像夏天里搁置许久的水果的腐败气息。我在转身一看,水灵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甚至都没有看到棉门帘掀动一下,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啊!
2.
我紧赶慢赶,终于在除夕前将旗袍做好,这个说不清是什么面料的材质,委实不太好裁剪,普通剪刀似乎全不受力,给我的感觉有些阴测测的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的感觉发生。我将成品挂起来,这是迄今为止我完成的最与众不同的一件,如果被师傅看到不得斥我为异类,主要的不同就是以前的旗袍的裁制一直采用直线,胸、肩、腰、臀完全平直,使女性身体的曲线毫不外露。按照水灵儿的要求剪裁,这件旗袍约束的恰到好处可以使女性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
我忽然记起一件事,水灵儿临走时没说什么时候来取也没告诉我地址,我该怎样才能通知到她呢?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空气里飘荡着烟花残余的气味,我百无聊赖的想着水灵儿穿着这身旗袍的情景,正在我出神的时候,水灵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边。“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莲生你的手艺太让我佩服了!”我笑“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你自己不试着做呢!“”如果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自己量体裁衣,还要你们这些裁缝做什么!“我想想也是,就不在这个话题纠缠!“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或好呢”!水灵儿说“你做好了我就能感觉到!反正我就是知道”!“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要不我还愁着旗袍做好了该送到什么地方呢!你要不要试一试!我回避一下”。
我转过身去,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感觉只有几秒钟的光景,水灵儿说我好了!我回过头来,感觉眼前一亮,衣服穿在她身上感觉那么妥帖,她原本身材就好,这下衬托得更如天人一般,只不过脸色很冷,好像外面冰封的雪景,我忍不住替她打了个寒噤。“你真是一个美得紧的小姑娘。”水灵儿莞尔一笑,在我身边飘飘的转了个圈子,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有人来了!”
我正不知所谓,只听一阵咯吱咯吱踩着雪地的声音,一个曼妙的身影跃入我的眼帘,是静兰,我们裁缝店一般绸缎上货都在她家,远近闻名的大家,不知如何竟对我这后生小子青睐有加,我回头一看水灵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我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大概静兰看出我的失落,笑着问我“大年夜还窝在这里,不如到我家吃年夜饭去!我爸爸看中了你的手艺,要知道她除了我可从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我不好驳她的面子,无可无不可的去了!
关上店门的时候,我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有个影子缩在黑暗里,不过也许是我眼睛看花了。
3.
静兰的父亲早有将绸缎庄和裁剪行合并的意图,产销一条龙,生意可以渐渐坐大,难得我又本分手艺又好,早想给自己女儿找个终身依托,而且没有门第之见,那些门当户对的纨绔子弟生怕误了静兰的终身。我和静兰就那样好上了,但是我心里总也抹不掉那个穿着旗袍的曼妙的身影。
静兰的父亲年头岁尾终于收购了那家铺子,由我打理,静兰有时候在家呆不住,就到我店里来转一转。我们俩的事也搬上了日程。开春了,生意火的不得了,我忙的吃住都在店里,那天晚上,又是我一个人在,好不容易把缠人的静兰打发走,我才能静下心来构思一些细微之处的设计,天气已经不是很冷了,一炉通红的炭火正毕毕剥剥的燃着,忽地我感觉道一丝丝冰冰的凉意沁入心头,心里一动,转过身来,真的是水灵儿站在我身后,那身剪裁得体的旗袍衬托的落落大方。
“怎么不欢迎我?这么久了以为你沉到温柔乡里早把我忘了呢”?我笑“哪能呢!我一般对别人欠我的帐记得最牢了”。我伸手出来“呶!你还欠我工钱呢”!水灵儿吃吃一笑好吧,“工钱没有,把这个赔给你”!不知如何她手里已经多了一把亮晶晶的剪刀,式样古朴,质地轻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握在手里没有那种金属般的沉甸甸的感觉。
“以后你就可以用它剪裁出那些你想要的花式,无论多么复杂的工序你都可以迎刃而解”。我笑“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剪刀自己去做好了,我可以失业了”。“不同的,这把剪刀只有在最适合地人手中才会发挥余力”!“那你不需要吗”?“需要的东西在不需要人的手中就可惜了,放着也是放着,老实说你想要不”!“不过有个条件,你的把你自己设计的那些款式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水灵儿不禁莞尔笑道“还没看过像你这样贪得无厌的家伙”。
水灵儿在我身边挨来挨去的,可是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存在就像一团空气,我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波动!。“我要给这把剪刀找个合适的主人,而你恰好符合,心地又好,手艺更是没得说,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在你手上会更有价值”。夜色渐渐加深,我和水灵儿谁也舍不得先说告别,良久灵儿幽幽的叹口气“你难道不问我从那里来的吗?要到那里去吗”?我说“你想要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了,不然我问了也没有用”。“你倒是洒脱!我以后似乎没有理由来了”!我急道“你还没教我手艺呢怎么半路就打退堂鼓”。灵儿脸上绽开春花,甜甜的笑靥像水波荡漾的湖面,丝丝涟漪,推波助澜。
4.
我发现这把剪刀若有灵气,我在打纸样时,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了这把剪刀。完全由它带着我的手移动。那些好看的花式就如变戏法般在我手里应运而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喔不是是剪刀做不到的。有时候我心里刚有个雏形,那剪刀似乎能随着我的意愿就已经剪裁出来了,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一把神奇的剪刀啊!总之有了它我如虎添翼!
我设计的旗袍线条圆润流畅同时将襟部进行了大胆的改革,适合不同脸形穿着。有一种特殊的美感!这使我的小店顾客盈门,就连静兰也穿起了我设计的旗袍,静兰的爸爸看了总是逢人就说自己眼光独到,找了一个这么好的上门女婿。其实,静兰按家世,论长相都已是个中翘楚了,可是我总感觉像缺少些什么!
灵儿仍然会来,只不过每天都是在夜深时分,我已经一天也离不开这把剪刀了,没有它我就会感觉灵感枯竭,大多的时候我都握着这把剪刀,我也变的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灵儿了,灵儿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教我东西是令我触类旁通而不是依葫芦画瓢。
灵儿除我而外谁也看不到她,我隐隐感觉到什么,但是我们彼此都缄默着。终于有一天,灵儿撑不下去了,那天她脸上的神色分外忧郁,就像水面被风吹皱了波纹。“莲生,我们之间不能总是这样的,你是人,我是鬼,我们相隔阴阳两边,人鬼殊途,阴阳相恋,有悖伦常,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我怕我怕我会伤害到你。”“灵儿,不可以!”我伸手去掩她的口,可是我的手指径直穿过她的身体,就像我正面对着一团空气!
灵儿迎视着我的目光,那目光坚定而执着,似乎已经下了什么决心。“莲生,你和静兰就要成正果了,我不能在你们之间制造障碍!莲生,你还是忘了我吧”!“别管她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莲生啊!你这样会让我不放心的啊”!我说“你还有心吗?你就像那空心的莲藕,可是一节一节破开还会有丝连着”。灵儿眼中的水汽更多了,叹了口气,“我们聊点开心的吧!和我说说你的静兰吧”!
空气一下沉默起来,灵儿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隐隐预感到些什么。
5.
我看着这把亮晶晶的剪刀,是它维系着我和灵儿之间的感情,我和灵儿恰如那张开的刃口,只有彼此亲密咬合,才能让那些五颜六色的绸缎焕发出生机。
那天,我出去的功夫,静兰来了,拿着我的剪刀细细把玩着,不过还真像灵儿说的在别人手中他跟一块凡铁也没什么区别,包括静兰在内。我走进屋来看见这一切,生怕她看破玄机,赶忙抢上前去从静兰手里夺过剪刀“以后我的东西不要乱动!”静兰被我的神情吓到了,一甩袖子道“不就是一把破剪刀吗?有那么重要吗?”我也觉得自己态度过于生硬,连忙搂住静兰的肩膀道“是啊!对你当然不重要了,可是那是我吃饭的家伙啊!”我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你的这双手生来就应该是绣花写字的,这些生冷的家伙会磨糙你的手,那样我会心痛!”
我巧妙地遮掩过去,然后隆而重之的把剪刀收好。静兰破涕为笑,顺势靠在我的怀里。我望着静兰吹弹得破的小脸,心想如果没有灵儿我是否会爱静兰多些。又想有此两美伴在身边,也算不虚此生了,我为什么会有这么龌龊的念头,居然想同时拥有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才驱赶走脑海中这个荒唐的念头!
晚上所有的工人都走了,我独自坐在灯下,做一些细致的加工,虽然已经是盛夏时分,酷暑难耐,但是灵儿的到来还是带来一阵清凉。灵儿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定定地看着我出神,眼中迷离如许,我率先打破沉默,“如果你是魂魄,那么我就是第一个被魂魄缠住的人!你知道不管有什么结果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灵儿破例的没有笑“这根本就一点也不可笑!莲生,我会给你带来不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的手搭在桌边,我伸出手去握她的手,以往我只是握住空气,但今晚的感觉,那分明是一双柔如春葱的纤纤玉指,和灵儿半年多的相处,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禁又惊又喜,灯下我看他的脸,一丝红润悄悄攀上她的脸蛋。“因为久和你相处,我吸收到的阳气已经悄悄改变我的体质。”真的,这改变我已经切实感到了。
“那以后你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灵儿伸手捂住我的嘴“莲生,说什么傻话,人鬼殊途,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如果我们非要相爱,我会给你带来灾祸的,而且我也永远无法超生,化为露水,你几曾见过永远新鲜的露水。”我情不自禁的握起剪刀,对着自己手腕的位置“除非你能用发个这把剪刀剪断我所有的爱!”
“莲生,爱我你会折寿的!”“我不管,我只知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只要你一个!”“那静兰呢!”我怔了一下“静兰的条件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归属!”灵儿嘴里呐呐着“或许以后永远没有以后了!我已经看到那即将到来的结果。”
窗台上的昙花正习习开放着,幽幽的吐着香气“即便一生一世只开放一次,对我来说就已足够!莲生,让我绽放好吗?”我情不自禁的拥紧这个娇柔的身躯,我们的嘴唇情不自禁的寻找着对方的......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吹熄了烛台上的灯火。
那朵昙花不知何时凋谢了,一瓣花片飘飘的落到地上,轻柔的声音犹如叹息。
6.
那天我在静兰家吃饭,静兰的爸爸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莲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最近店里生意好得出奇,许是累的!”我心不在焉,静兰父亲若有所思:“这不象是累的,你的印堂发暗,而且脸色发青,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对了是桃花煞!”。静兰忙不迭的打断父亲的话“什么桃花煞啊!你没看到莲生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这从我们这段日子绸缎生意好的出奇就看出来了。莲生你多吃点”。说着起劲的往我碗里夹菜!
其实我也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了,这还的从那把剪刀说起,早先握在手里是那种冰冰的感觉,现在手柄处渐渐有一些南融融的感觉了,似乎有丝丝的血脉在里面流动,有时候我感觉触摸的不再是一个冷血家伙,好像是一个富有生命的灵体,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灵魂的脉动,似乎有一种吞噬的力量,只不过他窃取的是我的灵气。
我已经越来越难以驾驭它了,有时候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驾驭我,它身上原本乌突突的,但现在精光闪烁的,像是焕发了勃勃的生机。但这怎么可能?
灵儿已经多久没见了,灵儿是那么秉性善良的一个魂魄,她怎么会来害我?我努力驱赶着脑海里一切荒谬的念头。
我变的越来越依赖剪刀了,他可以让我不费丝毫力气,人就是惰性的动物,我发觉离开他我已经无力剪裁出一件像样的衣服。
那天晚上我决定不用它,只用一把普通的剪刀来裁剪衣物,可是我发觉我完全做不到,不是裁剪的尺寸不够就是偏离了画好的样式,我烦躁的一把将桌子上的布料一股脑的周到地上,忽然我感到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那把剪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绸缎下面我的手刚好滑过她的刃口,我的右手从手心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像一道小溪潺潺的流着,有些顺着刃口触目惊心的淌下去,我惊骇地发现那把剪刀似乎正在吸食着我的血液,一副毫无餍足的样子,吸食的血液越多在灯下也就愈加熠熠生辉。我瞪大了眼睛一步步后退,直到我的身体接触到身后的桌子,我没有退路了。剪刀径直飞起来,目标很明确就是我咽喉的位置,那一刻我居然有种阴魂附体的感觉,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冰冷窒息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吧!我感觉到灵魂飞升!那种冰冷的感觉一点点的冻住我的血脉!血液似乎都不再流动!
7.
那一刻天地都似乎为之变色,一股深沉的怨气,从剪刀的刃口慢慢向周围散播蔓延,这股怨气就像一口封闭了很久的菜窖突然从见天日,积攒了许久的陈腐的气息一下子挥发出来,令人说不出的烦厌,是那种深恶痛绝和痛彻心扉的感觉。
我的手指都不属于自己了,麻木僵直的感觉一点点向心口蔓延,我知道这种冰冷一旦延续到心口,这条小命八成就交代了,那一刻我眼前闪现出静兰和水灵儿的脸蛋,他们交替在我眼前出现,最后越来越清晰的是水灵儿的脸。血液仍然汩汩的流淌着,我似乎能感觉得到生命的流失,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好像并不怎么痛苦,也并非很困难的一件事,时间似乎也变得很慢很慢,我感到极度的平静、安详和轻松 觉得自己的意识甚至是身体形象脱离了自己的躯体,浮在半空中,我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躯壳,像进入了长长的黑洞,快速向前飞去, 黑洞尽头出现一束光线,当接近这束光线时,觉得它能给予自己一种纯洁的爱。我看到水灵儿的倩影,她好像被光环萦绕着,从前与灵儿的种种经历在眼前一幕一幕地飞逝而过,就像看电影一样。多么令人愉快的体验啊!
我张开双臂似乎就能接触到她的身体。就在我神思物外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莲生,莲生!不要睡。”一个玲珑的身体紧紧挨着我,嘴里一叠连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是我的灵儿!我又降落回自己的驱壳里,总算是捡了一条命,我看到在我和灵儿身前环绕着一条五光十彩的圆环,灵儿手里掐着法诀,那道光弧就是自她指间发出来得,她看我清醒过来一时惊喜万分。
圆弧之外是一道乌光,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耳边回荡着如泣如诉的声音,是那把裁衣刀,跃起在半空,游游荡荡,幻化出无数面影,有男有女,有美有丑,只不过一个个面容扭曲,叫声凄厉,那已经不像是人类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散步着冰冷的死亡的气息,两道光影在空中交锋,煞是好看,互不相让,灵儿手指摇动起来,紧接着身体也开始晃动,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生似开了一个蒸笼,此消彼长之下,渐感吃力。我伸手握住灵儿的手掌,那种冰凉而熟悉的感觉。“灵儿,现在终于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灵儿嘴边漾开一个恬淡的微笑“傻莲生,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裁衣刀已经将灵儿布好的圆弧撕开一道裂口,我感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魔力透隙而入。忽然灵儿合身扑入我的怀中,灵儿和我身体剧震,一刹间,光芒顿敛。
8.
我又可以动了,虽然心口还是有些冰,但那种压迫的感觉没有了,我舒展了一下手臂 ,力气一点恢复过来,血液再次在我的脉管里流淌,手上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痛了,我把手伸到眼前,仍然是完好无损,甚是看不到一丁点受过伤的痕迹,我吃力的坐起来,感觉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绵软的身体,就像抱着一个孩子,我低头看去,是灵儿!
她的气息那么微弱,她的脸色那么青,就像一个在枝头刚刚萌生的青苹果,我感觉得到有些什么正从灵儿身体里抽走!她的胸口上插着那把已经失去光芒重新变得乌突突的剪刀。灵儿用手掩住我的口“莲生,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把剪刀的来龙去脉,他原来的主人技艺高超,他用这把剪刀裁剪出许多款式的衣服,后来因为一个女人的情殇,他用这把剪刀自尽了,剪刀吸取了他的怨气,这种怨气越积越深而且无从宣泄,它吸收你的阳气就可以转世为邪祟,到那时就没有人能治住他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就心急火燎的赶来了,还好一切还来得及!莲生,你不怪我吧”?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烟消云散了”,“我真不知道会这样,那把剪刀里面被邪灵附体,只不过它掩藏的那么好,那么深的怨气我居然一丝一毫也没查觉到,我只知道用它可以裁剪出世间任何你想要的时装款式”。说了这么多话,灵儿像一口气接不上来。我心疼地说“灵儿快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用手徒劳的捂着她伤口的位置“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恢复元气”!灵儿惨然一笑,那一刻她脸上血色竟失,“我们本来就是人鬼殊途,你已经给了我一份美好的回忆,一个灵魂生前从没有被人爱过,死后才尝到被爱的被宠坏的滋味,有这一点我已经知足了”。“可是没有你,灵儿我往后该怎么办啊!我活着还有意义吗”?
灵儿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似乎要发出光来,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轻盈,像空气一样,她的声音也像是从水底里捞出来的,“莲生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过现在我就要走了”。
我忽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裁衣刀吸了我的血可以转世,为什么灵儿不能,我亮出刀子,雪亮如白昼,灵儿能为我牺牲,我为什么不能?我挥刀向手腕上割去,灵儿小脸上洋溢着果敢“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静兰是个好女孩,答应我好好爱她,如果喝了你的血我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好傻的莲生,如果喝血就能转世那阴间爱有多少鬼魂要跃跃欲试啊”!
灵儿毕竟是个精灵,即便力竭也还是有能力阻止我伤害自己。“如果人真有转世多好,可是我忽然怕我会忘了你啊!”水灵儿眼中的光泽一点点黯淡下来,“原来有身体的感觉是这样,被你爱抚的感觉真好,莲生,你看着我的眼睛,从今而后,只要我知道的,你就都能知道,你的手会更灵巧,眼光会更敏锐。不用皮尺,就可以量出别人的尺寸,当然这把剪刀你又可以用了,我的爱已经抵消了那股深沉的怨气。答应我一定要对静兰好,行吗!相信我,莲生,我能看到往后很多很多的事!“
我声嘶力竭,灵儿不要离开我!我用力抱紧灵儿的身体,灵儿还是从我怀抱里消失了,我只是抱住了空气,我只是自己抱住了自己!
9.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谁也不知道那夜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只有静兰衣带不解的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昏迷了两天两夜,静兰便也这样一直无怨无悔得陪伴了我两天两夜夜,不管他爸爸怎么说也不肯离开我半步。她总是振振有词“如果莲生下一分钟醒来,如果看到身边没有我该怎么办啊!”可是也只有静兰才知道我昏迷时嘴里念念不忘的竟然是水灵儿这个名字!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刺痛和伤心啊!
我知道我的灵儿是永远不在了。我焚化了那件我呕心沥血的杰作,我知道往后的日子我再也做不出这样一式一样的旗袍了,因为他是属于我的灵儿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不久,我和静兰完婚了,因为我答应过灵儿,我要照料她一生一世我,知道灵儿冥冥中一定在看着我们。
我和静兰婚后的日子也还和美,不过正如灵儿临走前说的我的手会更灵巧,眼光会更敏锐。不用皮尺,就能量出一个人的尺寸!我的生意日渐兴隆,我知道这是冥冥中灵儿在护佑着我。
尾声
那天我和静兰一家去城外踏青郊游,是春天,万物欣欣向荣的春天,静兰他们远远地聊天,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个人静静出神,静兰知道我在想事情也就不来打扰我,我感觉那道道涟漪里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是灵儿!
远处的桃林正捧出烂漫的芬芳,忽然我听到天地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花树间翩翩舞者,我眼前浮现出一件有水墨绘画感的旗袍,把艺术气质和生活元素融合到一起,白底水墨上色,让人联想起古老的水墨画和青花瓷,将中国的古典文化与现代文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那身影是如此熟悉,分明就是灵儿,那旗袍不正是我日以继夜赶制出的那件。
我疑心眼花,用力揉揉眼睛,起身循着声音追上去,那笑声似乎一下隐入桃林深处,终于遥不可闻……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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