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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豁

范彧

李老豁眼看着扒了一半的房子就像是一个吱牙豁嘴的怪物在看着他，只有上气不接下气倒气的份。

那个高压线电线杆子就竖在院子的中间，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里老豁的心上，更令他寒心的是儿子扎心窝子的话。就你当初显积极，把这个败类的家伙埋在这里，这回好了，把我们家妨得没得一天好，丫头离婚了，小子眼看就要娶媳妇了，房子盖又不起来，没房子人家能来么?

李老豁子的孙子要结婚了，家里要翻盖房子，老房子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就是再结实的老房子，现在的年轻人也是不待见的，谁家不是新盖的洋房，条件好一点的都起二层小楼了。儿子李红星为了孙子的婚事头发都愁白了许多，东挪西借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把盖新房的钱筹集够了，可是院子里的这个高压电线杆子就像一个拦路虎似的挡住了去路。高压电线杆子不挪走，就没法施工，盖房子难免爬高上低的，碰到高沿线可不是闹着玩的。前几年，村里就有一个小孩子爬高压线的铁塔，给高压电给打下来，人都烧成了糊家雀一样。当时村里很多人都去看热闹，那惨不忍睹的场面至今令村里的人谈高压色变，所有的小孩子就再也不敢到高压线铁塔附近玩了。尽管家里的高压线杆子不是那样的大铁塔，但是高压线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一到下雨天，高压线就嗤嗤地冒火花，看起来也很吓人的。

看到队在院子里的那堆砖瓦石块，李红星的心里比这些砖瓦石块还要沉。去到供电所找所长研究挪电线杆子的事情，递上的好烟人家根本就没看上眼，那是十多元钱一盒的好烟，自己过年也没舍得花十多元钱买一盒这张的好烟。看到所长连眼皮都没抬，把那盒烟推到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好烟，随便的就那么一撕，一支烟卷就叼在嘴上了，咔嚓打响了打火机，打火机还会唱歌，吓得李红星一大跳。所长又把烟卷地给李红星，李红星连连后退，心中的一点底气都被所长的派头和气势震没了。

高压附近不许盖房子和堆柴草垛的，这都有规定的，还能为了你盖房子就把高压线给挪了？

所长，是这样的，我家的房子盖屋里十年了，当时没有高压线的，当时立杆子的时候，，别人家都不让在院子里立杆子，是我爹当时假积极，他是党员，就让把杆子里在院里了。现在要盖房子，高压线碍事，才找你们研究挪杆子的。李红星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的，可是说出话来还是没有底气。本来，当初自己家让把高压线杆子里在院自己就是为国家做出好大的牺牲的，这么些年了，自己家要翻盖房子，找供电所诺高压线杆子也是很正常的。

就算当时是你们家为国家做了牺牲，可是高压线不是说挪就挪的，还要搞设计，搞施工，还要停电，这些的工时费很大的，你们家能出么？所长的嘴里吐出一个圆圈，袅袅的轻烟把所长的面容都朦胧了，李红星心里咯噔一下子，就像是被当头给了一帮子似的懵了。

那，那，还我们家出这分钱？当初你们立杆在我们家里就是你们不对，现在挪杆是你们因该做的，怎么要我们出钱，这还有没有天里了？

哈哈，所长笑了。同志，我们这是按章办事的。你想想，你们家要不是盖房子，就不用挪这高压线杆子，不挪高压线杆子，就不用我们做设计施工，我们就不用停电，这一切的麻烦不都是没有了么？所长很大度地没和他计较，耐心的和他解释这件事，弄得他是闭口无言。

那当初是你们要把电线杆子里在我们家房子边上的，现在我们盖房子碍事了不得你们挪么？李红星还是和所长争辩这件事，毕竟是自己有房子在先，高压线在后的，自己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牺牲的，现在自己的要求也是很正常的。

这么样吧，同志，你也别激动，我打一个报告给上级，给你说明一下情况，看看上级什么时间能批下来，能不能研究尽量给你省点钱。但是，你们想一点钱不出肯定不好使的，是你们要盖房子要挪电线杆子的，即使照顾你们这些年做出的牺牲，适当的费用还要你们出的。我马上就给你打报告，你回家等消息吧。

那要多长时间能批下来？我们盖房子着急等着干活哪。

这就不好说了，因为每年的施工都是有计划的，我们报上去也是要排号的，或许十天半个月的，或许三月俩月的，我也说不准，我尽量给你催催。

所长，我们可等不起这么长时间哪，房子都扒了一半了，再过三月俩月就是雨季了，房子还能盖了么?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只能尽力帮你办了，毕竟审批的权不在我手里，要上级批的。所长一脸的无奈和无辜，潇洒地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里红星和父亲里老豁干了平生的第一仗，气得里老豁病倒在炕上了。

扒了一半的房子就撂在那里，住又不能住，扒又不能扒，李红星的嘴角就燎起了很多的水疱。就有人给他出主意，叫他给所长送点礼，花个几百子把事情摆平，季节不等人，房子再不盖，等就入了雨季，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可是李红星就是认准了一个死理，当初是自己家为了大伙的利益才让把高压线杆子里在院子里的，现在自己要盖房子，挪电线杆子是理所应当的，为什么还要花那个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