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会员姓氏检索 :
                  长篇连载
本栏所称的长篇连载,是指对长篇小说等体裁的分期、连续发表。
                  本版编辑团队
本版主编:暂 无
主编寄语:朋友,欢迎关注本频道,还犹豫什么?请让你的键盘,借助你的才华,在这里倾诉你的心灵吧!
本版顾问:
本版编辑:
                  本版精品文章
                  文章信息
当前位置:  小说故事  >>  长篇连载
戎马中原(5)四、八路军驻濮办事处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1741        作者:杨馨  王小棋        发布:巴山夜雨        首发时间:2009-10-29 18:20:00
关键词:清丰 濮阳 八路军办事处
编语:

清丰,六塔村

梅姨所在抗日军政干部训练班结业了。结业这天,校长晁哲甫、直南特委组织部长刘晏春在学员结业大会上,号召并勉励全体学员,认清形势,发挥作用,宣传抗日救亡纲领……

梅姨站在队列里,心情颇为激动,怀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感觉到,在抗日军政干部学校不长的学习期间,不仅学到抗日救亡的许多知识,加入了共产党,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她还蒙受了家破人亡的人间悲剧,身心经受住了巨大的磨难、摧残和锻炼,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锻造成了一位坚强的革命者。

接下来,直南特委宣布了学员去留情况,梅姨分到了我的家乡八公桥一带活动,她的好友吴波,分到冀鲁豫的湖西地区。

由同窗共读,到一同走进抗日军政干部学校,梅姨和吴波就要分别了。夜里,一对情同手足的姐妹,穿过被树枝、叶片割裂得斑驳陆离的月光,走出六塔,走进月色迷离的原野。

初夏的风轻轻吹着,挟来远处油菜馥郁的芳香。有纺织娘时断时续的叫声自草丛中传来,使初夏之夜显得更加万籁俱寂。是的,和众多乡村一样,这里的夏夜充满温馨幸福和诗一般的美丽。但日本鬼子的黑手就要扯碎它,更让人感到这短暂的幸福令人百倍珍爱。

姐妹相依相偎,百感交集。既眷恋同窗共读时光和难割难舍的友情,又怀有对新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吴波打趣说:“梅春,这下好,你没有离开濮阳,而且要到那愣头青的家乡去开展工作。你和他有机会那个的!”

吴波说的愣头青,无疑是指脑壳剃得发青、有如舞台上陈佩斯的二爷。所不同的是,舞台上的陈佩斯让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而二爷却是冷峻、刚强、愚鲁并顽固。

这时候,梅姨仅仅是对二爷有了几分粗浅的印像。但她怎么也不想把自己与这样一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们之间仅仅是一种很一般的接触。

可吴波的话不能不使她把玩笑开下去:“怎么,眼红了?如果你看上了他,咱俩可以调个个儿,我去湖西,你去濮阳!”

吴波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呀,现在是抗战高于一切。如果不是抗战,我还真要和你比试一下,究竟谁最有魅力!”

梅姨和二爷与我们家今后发生的故事,完全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我没有亲眼目睹梅姨和二爷到底什么模样,可在我的印象中,梅姨绝对与二爷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梅姨有文化,年轻而漂亮,有极强的工作组织能力,而二爷除了愚鲁外,仿佛一无长处。

因此,可以断定,当时吴波与梅姨开玩笑,只是把二爷当作一个玩笑对像而已,并没有赋予他更加丰富的内涵。在她们的视线和思想下,二爷是一个极其滑稽的对像,因而具备开玩笑的种种条件。

小姐妹俩边闹边谈,话题逐渐转移以到了湖西及濮阳。

但她们谁也没有意料到,这是她们的永诀。一年后,吴波死于湖西的“肃托事件”。当梅姨得知这一消息时,悲痛欲绝,她想不到,她的伙伴,她的战友,一个曾经富有青春和斗志的年轻女兵,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我曾翻阅了大量的历史文献,希望能找到在湖西“肃托事件”中关于吴波的只言片语,均失败了。只是找见一个叫水泊的名字,还不能断定是男是女。如果水泊果真就是吴波的话,那么,应该理解为水泊其实是吴波的化名。如果不是,吴波便是早晨天空的一抹彩霞,昙花一现就消失了。

 

清丰,梁村,八路军办事处

清丰县梁村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东进纵队司令部办事处是1938年4月21日毛泽东主席发出《对平原游击战指示》后,八路军东进纵队积极响应指示精神,“在范(筑先)专员、丁(树本)专员的地区,仍有原来的政府,应即经过统一战线的推动,迅速改造与加强政府,使之成为人民的抗日政府……使政府、部队、人民密切联系起来”,为团结丁树本而设立的。6月,直南特委组织部长刘晏春,从南宫赶到梁村,找到办事处主任王鹏程。

“为了更好地开展对敌工作,团结了丁树本,扩大八路军的影响,直南特委决定,把办事处由清丰县梁村迁至濮阳县城。”

王鹏程欣喜地说:“这样好!梁村太偏僻了,迁到濮阳后,靠近丁树本,工作就方便多了。”

刘晏春叹口气:“上海、太原沦陷后,对全国的震动比较大,国民党军队也受到很大冲击,速亡论的悲观论调不断泛起。虽然蒋介石前几天从花园口炸开黄河,暂时阻止了日本鬼子的侵略进程,但过不了很久,日本鬼子就会组织发动新的攻势。我们办事处的任务就是,做好国民党军队的统战工作,稳定军心民心。”

刘晏春继续说:“朱总司令和徐向前副师长对这次办事处的南迁十分重视,特意给丁树本写了亲笔信,到濮阳后,你要把朱总司令和徐副师长的信亲手交给丁树本本人。”

王鹏程接过朱总司令、徐向前副师长的信,激动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通知同志们,收拾文件,马上准备去濮阳。”

办事处的同志们一听说要去濮阳县城,个个乐得眉开眼笑。大家七手八脚收拾文件,打点行囊。

第二天一早,办事处的人员在东进纵队一个班武装的护送下,赶往濮阳城。

 

濮阳城

日近午时,办事处的人马到达濮阳北门外。刘晏春、王鹏程吩咐战士们停下来。王鹏程一人走向荷枪实弹的哨兵。

“我是八路军一二九师东进纵队办事处主任王鹏程,请予以向丁司令通报并放行。”王鹏程自我介绍说。

哨兵从城防司令部喊出一个军官。那军官傲慢地上下打量着王鹏程,又远远眺见办事处的队伍。

军官说:“实在对不起,我们没有接到上峰关于八路军的任何指令。恕我履行公职,不能放行!”

王鹏程刚要解释,那军官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哨兵把王鹏程推到吊桥以外。

王鹏程再向哨兵通报,哨兵均不予理睬。王鹏程只好悻悻地退回来。

战士们听说哨兵不让进城,都十分生气。

“我们跟他搞统战,丁树本却把我们当外人看!”

“以我看呐,丁树本打日本人是假,借机发展实力扩充地盘是真,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还说不定对我们怎么样呢!”

“干脆,缴了他的械,硬闯进去!”

看看天色已晚,刘晏春、王鹏程吩咐战士们埋锅造饭。而后,大家便在一家小客栈里安顿下来。

王鹏程对刘晏春说:“看来丁树本不喜欢我们的武装,你又不便于出面,干脆就让我一个人持信进城吧。”

刘晏春沉默了片刻:“也只能这样。但是,丁树本不可能见你,你必须见机行事,想办法见到他。见到丁树本后,说话要注意分寸。朱总司令多次告诫我们,搞统战这项工作,嘴里要有千军万马,心中要有分寸。谈判时,说话腔大了容易伤害统战,腔小了又容易失掉立场。因此,你要掌握好火候,做到进退自如。”

“请放心,我一定把信亲手交给丁树本,并使事态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一早,王鹏程脱下军服换上便装,只身混在人群中,进了濮阳城。

他远远看见一座巨大的石牌坊,知道那是著名的“八都坊”,是明朝万历年间出身于濮阳县的尚书董汉儒等八人为了彪炳千秋为自己立的官阀牌坊,是濮阳城有名的人文景观。八都坊已有四百多个春秋,经过风雨侵蚀,人为破坏,已是伤痕斑斑。前不久,日本人的子弹,又为八都坊增添了累累伤疤。是的,关于八都坊的苍桑太多太多了,王鹏程一时还真记不起那么多。但其横梁上几个硕大的铁钉,激起他许多联想。

这八都坊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因为什么原因,横梁断裂,巨大的石条随时就会坍塌,岌岌可危,影响到周边居民及过往行人的安全。当地的能工巧匠,施展看家本领,用三只硕大的铁钉,把石横梁钉在了一起。是什么年代的什么人干就了这手绝活,人们不得而知。但由此而演绎出了鲁班锔八都坊的故事。

传说,八都坊的石横梁出现裂纹后,引起濮阳全城人的高度恐慌。人们提心吊胆,生怕八都坊哪天突然塌下来,把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人们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度日如年。一天,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手推木独轮车,来到濮阳北街,在八都坊前后沿街叫喊:“锔大家伙喽!”人们闻声看时,却见老者的车上推着锔锅修盆的家伙什,便把破损缸盆拿出来,请老者修。老者看后,摇头慨叹:“太小了!”不予出手。对于老者的执拗,大多人都一笑置之。但老者连日沿街叫喊,给个别好事者增添了烦恼。一天,一住户把家中的粮缸艰难地移出来请修理,再次遭到拒绝后,愤愤不平地说:“这么大的缸都嫌小,难道你还要锔八都坊不成?!”老者闻言,微微颔首,举目注视八都坊。当夜,风声大做,乌云压地,全城人以为要发生天灾人祸,纷纷关门闭户。惊恐与不安中,人们听到八都坊一带彻夜响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更是心里发毛。人们终于捱到天亮。此时,风已平息,一轮丽日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灿烂,祥云缭绕。人们纷纷走出来,相互庆道灾难擦肩而过。有细心者抬头望八都坊时,只见三只巨大的铁锔子分一百二十度角把石横梁锔得金汤般坚固,不由脱口惊叫:“看,八都坊!”人们这才明白,那鹤发童颜的老者,其实就是鲁班爷,是专门为锔八都坊而来!

这传说令王鹏程感慨不已。在八都坊危机的时刻,是鲁班爷挺身而出,运用绝技使之转危为安。而在濮阳城乃至中华民族遭到夷族侵略杀戮的时候,谁又能挽大厦之将倾、救斯民与水火呢?!

穿过八都坊向前走一里许,就是著名的中心阁。中心阁的四块牌匾,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这中心阁,其实是一座很平常的亭阁,造型结构并不独特。它的奇特在于阁上悬挂的四块牌匾,因为这四块牌匾,当地人称之为“四牌楼”。四块牌匾上分别写有:“颛顼遗都”,“澶渊旧郡”,“河朔保障”,“北门锁钥”。颛顼遗都是说黄帝之孙、高阳氏之子颛顼在濮阳一带建立昆吾国。澶渊旧郡是指唐宋时期所设置的澶渊郡。河朔保障意味着黄河金罡堤为华北平原抵御黄河水泛滥设置的人造屏障。北门锁钥则是讲述寇准抗击辽兵的故事。由此可见,中心阁其实就是濮阳地区历史文化、经济地理的凝缩。

王鹏程在中心阁下稍做浏览凭悼,便向丁树本行署衙门走去。

他掏出介绍信,向哨兵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请通报丁司令,八路军一二九师司令部驻濮办事处主处王鹏程求见。”

哨兵通报后回来说:“丁司令不在家,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吧。”

太阳已升过一竿高了。濮阳城内升腾起一柱柱淡蓝色的炊烟。在薄雾的笼罩下,濮阳城显得安详而有几分神秘。

约莫等了一顿饭的工夫。值班的哨兵已经换了岗。王鹏程再一次走上前,要求通报。

哨兵走出来说:“丁司令正在开会,现在不会客。”

王鹏程一直待在行署衙门口,进出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丁树本根本就没有出来,现在也不可能开会。显然是哨兵在撒谎。他不由有几分忿然。

又过了一刻钟,王鹏程对哨兵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办,麻烦再通报一声,看丁司令到底见不见,我不能在这儿久等。”

哨兵走进去,消失在房子的拐角处。王鹏程看四下再无值班的岗哨,毅然闯进去。

丁树本正在廊沿下散步。哨兵向他通报时,王鹏程已到了跟前。

哨兵愠怒地喝斥:“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丁树本摆摆手,示意哨兵退下,并主动迎上前,伸出手:“你是王主任?”

“是的,王鹏程。”

“欢迎欢迎!”丁树本把王鹏程让进办公室。王鹏程递上朱德司令员和徐向前副师师长的信。

此时的丁树本,尽管受到国民党河北省政府的委任,但还不是一个国民党员,充其量只能算做地方的杂牌军,为国民党嫡系所看不起。如今,共产党八路军的高级军政人员主动向他写信,共商抗日大计,使他感到莫大的荣幸和鼓舞。他衷心地握住王鹏程的手说:“欢迎你们来,支持你们在濮阳设立办事处,以后的工作中,凡用得着树本的地方,定尽力相助!”

王鹏程说:“北门外还有我们的几个同志,司令的部下不让进来。”

丁树本:“这怎么行,快传我命令,叫他们快快进城!”

他吩咐完通信兵,转身对王鹏程说:“关于办事处来濮后的具体事宜,王主任可与罗主任联系商议,一切活动,由他具体负责。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来。”

少顷,罗士高走进来。丁树本对双方做了介绍:“你们具体谈吧。”

从丁树本办公室里走出来,王鹏程、罗士高均压抑不信内心的激动。对于彼此的身份,双方都有了解,并十分渴望能在一起并肩工作。而这一愿望,如今已经变成现实了,他们能不为之高兴吗?

罗士高兴奋地说:“这下好了,有了办事处,以后就可以公开说话了,再用不着偷偷摸摸地干了!”

“直南特委组织部长刘晏春同志也来了,现在还在城外,一会就能赶到。”

“那更好,我马上通知晁老,晚上咱们吃顿饭,商量一下工作!”

八路军一二九师司令部驻濮办事处的设立,有效团结了丁树本等爱国力量,进一步完善了统一战线,扩大了共产党八路军在冀鲁豫地区的影响,建立起各种抗日救亡组织。于是,广大农村阵地被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救国会占领,波澜壮阔的群众性抗日洪流席卷直南。这样就有了梅姨与我们家的另一些联系。

 

濮阳,八公桥,小村

梅姨踏上通往我们村的乡间小道时,正是盛夏时节,天热得像个大蒸笼。道两旁繁茂的高粱林郁郁葱葱,把乡间小路挤占得时断时续,密不透风。有风吹过,大片的高粱随风摇摆起伏,沙沙的风声犹如千军万马,十分恢弘。独自行走在高粱林深处,气氛有些怕人。再加上兵荒马乱,土匪、道会蜂涌而起,高粱林深处经常发生拦路抢劫等行为,更加深了高粱林的神秘和可怖。但梅姨不怕这些。她甚至做罗曼蒂克状,设想能遇到土匪的劫持,并且最好是遇到刘相友一类有实力、有正义感的土匪,那么,她可以通过宣传,把这支队伍争取过来,使之成为抗日革命武装。可遗憾的是,现实生活没能给梅姨提供这样一个机遇,她步伐矫健,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忧国忧民的责任感,匆匆走来。

终于走出了高粱林,前面是一片谷物和豆菽。风可以毫无遮拦地刮过来。梅姨湿透了的衣衫突然有一种凉爽爽的感觉,心里像服了两丸仁丹一样舒坦。她长长嘘了一口气,同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肩上的书包,并打开那只玲珑的红油布遮阳伞。油绿色的田野上,立刻绽放开一朵鲜艳的伞花,吸引了许多庄稼人好奇的目光。

梅姨的装束很普通,而且全是粗布衣服,只是款式不同而已。她穿了一套学生装,正如我们在电影、电视剧通常看到的那种样式,头发剪成得体的流线型——如果在学校,这是再普通不过了,但在远离城市的穷乡僻壤,这样的装束和打扮,在那个的年代无疑于我们现在看到外星人,使观望者感到十分惊讶。

这一带的土地,大都属于八公桥东街大地主铁杆秀才。他的本名已鲜为人知,一些人称他铁杆秀才,是因为他聚敛财富不择手段,长期与官府勾结,仅凭一纸诉状就可置对手于死地。因为监工不在,铁杆秀才家的长工和佃户,都聚在一棵大柳树下纳凉。梅姨的出现,使他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梅姨落落大方地向他们走来。吓得几个光屁股的佃户匆忙穿上了遮羞布。

梅姨很快便融入其中。佃农们消除了对她的防范心里,一一回答她所提出的问题。梅姨从佃农长工那里了解了八公桥周边的情况。八公桥镇上,驻有丁树本一个连的士兵,但权势最大的,仍是铁杆秀才。他拥有千亩良田、数不清的长工、佃农和粮食、三十多人枪的家丁。其次是朱洪会和红枪会,这些会门的组织,大都操持在几个地主手里。这里的人,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共产党八路军,对常庄之战,也是道听途说,增添了许多感性色彩。小村距八公桥二里许,有四十户人家近二百口人,几乎无人读书认字,全都靠扛长工、租地谋生。这正是梅姨开展工作的理想场所。她提议去村里找保长和村长,在村里开办一所抗日小学。

抗日小学很快开学。村长指示爷爷把一块破门板钉在村后枣树林里的一棵老树上,十几个孩子坐在沙地上,一所简易小学就算建立起来。

梅姨用石笔在门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人”字,教道:“人!”

孩子们随大声读起来:“人!”

梅姨继续教:“中国人!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一定能打败日本人!”

孩子们随着梅姨琅琅而颂。

琅琅的读书声吸引了全村人来观看。爷爷奶奶也掺杂在其中。他们对这个女学生羡慕不已,赞不绝口。

人越来越多。现在,梅姨已不再是向孩子讲课,而是向全村人讲述抗日救亡:“乡亲们,同胞们!日本人少,中国人多,可为啥中国人就打不过日本人,任凭日本人欺负咱们中国人?关键在于咱们中国人不团结,没有组织。毛主席在《论持久战》中说:‘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使它像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把它吓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望着乡亲们迷茫的目光,梅姨感到此话有点难到理解,自已忍俊不禁卟哧笑了一下,就用平白的语言阐述了一遍,使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接下来,她又讲道:

“我们共产党、八路军是毛主席领导下的队伍,是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也是打日本最坚决的。日本鬼子不打走,咱们就会当亡国奴,永远也翻不了身!……”

全村人第一次听到毛主席、共产党、八路军等字眼,对梅姨极具煽动性的演讲表现出浓厚兴趣。他们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有点腼腆的女子,懂得这么多道道儿,真是不简单!

奶奶扯了一下爷爷的衣襟,悄声说:“这小媳妇知道得真多!”

爷爷诧异地问:“哪个小媳妇?”

奶奶:“你看,头发都剪了,还能不是小媳妇?”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的发髻。

她的话令爷爷哭笑不得:“嗨!你胡说些啥?外面的女学生都剪头发!”

“她在外面,说不定认识二弟呢!二弟不就在外头当兵吗?晚上让她住咱家,也好打听一下二弟的消息。”

当天晚上,梅姨就应邀住在了我们家。吃过晚饭,坐在月光地里,奶奶就拐弯抹角地问起二爷的情况。二爷自和卷毛堂叔离开家后,虽然走得并不远,一直就没有回来过。他曾托人带过几回口信,但都没有带到家。因此,二爷一直是爷爷奶奶最挂牵和放心不下的。奶奶讲了二爷的出走时间和原因,就问梅姨是否见过他。梅姨问二爷是在哪个部队当兵。爷爷奶奶无从回答。当谈及二爷的长像特征时,梅姨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瘦高的身材和那颗剃得发青的光脑壳。她好生奇怪,这个人怎么幽灵似地总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而且,她竟然来到了他们村,居然住进他的家!

“你是说的他?”

“咋?你认识他?”

 

滑县城,陈曙辉官署

龚柏岭再一次登门拜访陈曙辉时,特意带了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他对自己说,这样做并不是怕陈曙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敢把他怎么样,而是为了安全起见。说句真心话,他对陈曙辉实在不放心,生怕他做出极端行动,所以才带着贴身卫兵壮胆。

和上次一样,陈曙辉没有到门口迎接他,对他的态度,仍然不冷不热。这使得这位从省府来的督导员颇为不满。

龚柏岭一进门就说:“省府及鹿钟麟主席对陈县长的行为十分不满。鹿主席说,陈县长年纪轻轻何等聪明的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土匪刘相友,影响自己的政治前程?倒是我替县长在鹿主席面前说了不少好话,鹿主席才答应,暂时不撤除县长的职务。”

陈曙辉冷冷一笑:“多谢龚督导的好心!”

龚柏岭反宾为主,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淑辉呀,你要时刻认识到,你是党国的一县之长,是党国的精英人才,前途无量,可不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上了共党的当啊!”

“龚督导,井店的武装是我下令解除的,刘相友是我放的,一切责任都在我陈曙辉一人身上,龚督导怎么处置我吧?”

龚柏岭眉开眼笑:“好,好!知道错了就好!你再书面上认个错,保证今后不和共党打交道,省府会既往不咎的。”

龚柏岭站起身,把纸和笔铺到陈曙辉面前:“县长认个错就行。”

陈曙辉把纸笔推到地上:“国共合作没有错,在大敌当前之际,我放刘相友也没有错。我不打共产党,不和同胞自相残杀,我何罪之有?督导又让我认哪门子错?!”

“陈县长,不要感情用事!”

“我对滑县军民还有感情,可龚督导连一点人之常情也没有了!”

龚柏岭气得脸像一个紫茄子:“你,你……”

“我陈曙辉没有错,永远也不会认错!”

“我,我现在就撤你的职!”

陈曙辉从抽屉里取出国民党滑县县政府的印鉴,塞给龚柏岭:“拿去吧,统统都拿去!”

“把你的武装也交出来!”

“对不起,自卫队是滑县人民的,龚督导无权接受,我也无权上交。勤务兵,送客!”

龚柏岭恼羞成怒:“好!好!你陈曙辉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收起印鉴,悻悻而去。

陈曙辉陡然有一种无官一身轻的飘然感,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从国民党官府里解脱出来了!他想起他的同学赵紫阳,应该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他,没有他,就没有陈曙辉的今天!

 

“队长,队长,不好了,龚柏岭从新乡、濮阳搬来许多人马,向我们夹击!”自卫队战士向陈曙辉报告。

这在陈曙辉的意料之中。可陈曙辉却想不到龚柏岭来得这么快。他知道,龚柏岭之所以大动干戈,是想迫使他交出兵权。自卫队是他陈曙辉一手创办的。一年多来,他与自卫队员患难与共,情同手足,说什么也不能把这支队伍留给国民党。

他对副官说:“你快与赵紫阳同志联系,与八路军协商自卫队的改编。”

晚上,副官赶回来告诉陈曙辉:“赵紫阳同志与直南特委取得联系。直南特委要我们连夜开赴井店,八路军一二九师驻濮办事处主处王鹏程奉命将对我们进行改编!”

“好!”陈曙辉非常激动。他清楚,自即日起,国民党滑县自卫队将正式成为八路军的一支武装,他和自卫队的生活将翻开新的一页。“快,集合部队,向井店开拔!”

1938年9月6日,国民党滑县县长陈曙辉在中共滑县县委书记赵紫阳等人的多次争取下,率领自卫队三百余人,开赴濮阳井店,接受共产党八路军领导。直南特委将其编为直南特委游击第二支队,陈曙辉任支队长。

以后,在冀鲁豫有关资料中,我再也查不到陈曙辉的名字。后来才知道,陈曙辉于1941年光荣牺牲于河北省曲周县反“扫荡”战斗中,时年二十四岁。

 

【收藏此页】    【关闭】    【本有评论 2   条】
文章评论
大雅清风 评论 (评论时间2009-11-14 20:30:00)  
是指……有如舞台上陈佩斯的二爷。这里不应该出现陈佩斯,缺乏可比性,没有幽默感。那时候,还没有陈佩斯。这种跳出故事氛围时空倒错讲故事的写作方法,不好。//八都坊的苍桑太多太多了,沧桑。//王鹏程在中心阁下稍做浏览凭悼,凭吊。//梅姨办学太快了,已经不是小说故事了。整个章节太浓缩了,缺乏细节描写。基本上就是情节介绍。不好,这一章节不好,没意思。[郁闷]
范彧 评论 (评论时间2009-10-28 20:02:00)  
欣赏,重温过去的岁月,亲切。
在线评论
  账号:   密码:      
验证码: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关于我们  |  走近诗赋  |  入网须知  |  法律声明  |  网站地图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