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会员姓氏检索 :
                  长篇连载
本栏所称的长篇连载,是指对长篇小说等体裁的分期、连续发表。
                  本版编辑团队
本版主编:暂 无
主编寄语:朋友,欢迎关注本频道,还犹豫什么?请让你的键盘,借助你的才华,在这里倾诉你的心灵吧!
本版顾问:
本版编辑:
                  本版精品文章
                  文章信息
当前位置:  小说故事  >>  长篇连载
满树榆钱儿68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91        作者:南南4433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11-04 12:02:59
关键词:临危、择诀
编语:

第六十八章

   学士府门前的轿车是松崎原山乘来的,他已摇身一变,成了北平日本“特高课”的头儿。这次驾临学士府,是为齐月轩而来。

此时在正院客厅里,桂枝奉上茶,早已退下,屋里只有齐月轩和松崎二人。

松崎还是便装,虽然把长衫换成了和服,皮鞋换成了木屐,神态倒还是笑容可鞠,温温尔雅。

他瞥了齐月轩一眼,道:齐少爷,被日方查封的‘墨香斋’我可以马上返还,不过,那‘新民会’会长一职您也不要推辞啊。”

齐月轩半晌无语,神情渐渐才从愤懑、凝重变得从容。他淡淡一笑:“这就是交换的条件?您也太小看齐某了,不就是个买卖嘛,还不还无所谓。真还回来,想印的不能印,不想印的又不能不印,倒让我为难。得,您就封着吧,等要再有走的那天,还也不迟。”

松崎稍思,笑笑:“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我一直是很敬佩您的。您身上有中国文人的气节,大有屈子、太白之风啊。不过,如不能顺大势,识时务,可就有迂腐之嫌了。中国历史上这种例子太多了,关羽降汉、姜维降蜀、秦琼降唐、杨业降宋,明未有洪承畴、祖大寿……就是您的祖上不也是汉旗降将吗?愧疚只是一时,后来反倒成就一番伟业,一段佳话呀……”

齐月轩朗声笑了:“先生……噢,不,松崎君,此言差矣。”

“哦?!我倒愿听其详。”

齐月轩顿了顿,又道:“您所说的古人虽事二主,但终归还是没出中国这块地,终归还是中国人吧。我一点儿都不迂腐,我想得开着呐。如果松崎君能说动你们的天皇放弃日本国号,归于中华民族之中,我又怎能不顺大势呢?”

松崎愣了愣,又道:“齐少爷,恐怕是我这个降字言重了。其实‘新民会’不过是民间组织,就主任会长也不是政府官职,算不得降,只是民间合作。”

“噢,只是形同虚设,装装门面?我对这种连‘门插官’都不如的差事不感兴趣。”齐月轩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好说,好说,”松崎连忙接过话碴:“华北政府也筹建在即,您想谋个什么职务?”

“只要你们日本人能听我一句话,什么官我都愿当。”

“哦?什么话?你说。”

齐月轩站起身,一挥胳膊,像发口令似地道:“向后转,齐步走!”说完,竟先笑出了声。

松崎的脸沉了下来,冷笑一声:“哼,国不在大小,强者为上,人不在多寡,智者为首。日本就如同欧洲之德国,中国和日本一起,共奉日照神,共建王道乐土,施行日中亲善,又何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呢?”

齐月轩也冷冷一笑:“中国人盼的是进步之强,均平之富,不是野蛮的强,掠夺的富。中国人连自已的皇上都打倒了,还能吃饱了撑的,信日本的天皇?中国两千年前就信奉儒学,虽不能全其法治, 起码还是个人治, 能倒回去让神当家? 们日本人口口声声说自已是日照大帝的唯一后裔,你们也好意思?就这一个太阳你们都独占了去,中国人还能指望你们给带来什么富强、均平的乐土?笑话!中日亲善是有过,盛唐之时中国给了你们文字、诗书、礼乐、农技、工艺、武术……可以说是全套的文明。可你们给中国什么?只有战争和血腥……”

“够了!”松崎打断了他的话,但仍压抑着震怒,竭力用平和的口吻道:“信仰、政治我不想再谈,我只劝齐少爷面对现实。中国是不可能在战争中取胜,只有通过亲善、合作的态度才能停止战争,减少流血。”

齐月轩默默地盯住松崎,耐住性子听他把话讲完,才苦笑着道:“哎,真是倒一耙呀。我赞同亲善,我主张合作。但有拿枪拿炮打进别人家里,把刀架在主人脖子上的亲善吗?有在中国的土地上不让挂中国的国旗,只能挂你们太阳旗的合作吗?若把中日调个个儿,中国人这样去你们东京谈亲善合作,松崎君,你能接受吗?”

松崎被噎住,空张张嘴,没出声。

齐月轩叹了口气,说:“中日近邻,一衣带水,以日本之技术,以中国之幅原和人力,为什么不能走和平共赢的路,非以暴力相加?你不用冷笑,不要以一时之胜而以为得计,你们远不是最后的胜利者、征服者。战争给中国带来灾难,会给日本带来什么?除了给你们的老百姓带来灾难,可能会有暂短的澎胀,但那是泡沫、是气球。你们在几亿人心里播下仇恨,就会永远坐在活火山口上。我说句向着你们日本人的话吧,早点停战回家,早停早好,早撤早了。”

松崎大笑出声,竟笑得满眼是泪,好容易才止住笑,道:“齐少爷,今天你可真让我领教了什么叫阿Q, 什么叫精神胜利法!”

齐月轩没有丝毫尴尬,只淡淡一笑:“松崎君,亏得你还是个知识阶层,精神胜利法可笑,但没有精神更可笑。你看看历史,看百年别看一时,最后的胜利从来不会属于精神、文化的贫者。”

“你能说日本没有精神?没有文化?”松崎满脸讥笑地摇摇头:“近代你们的精英们,不论是政治、军事、科技,还是文学,都是以日为师……”

这回轮到齐月轩笑出了声,不过笑中有些苦涩:“松崎君,你恰恰举了反证。以你们日本为师的,若学些技艺,我无可厚非,若效仿日本人的极端思维,那才是‘二五眼’。我齐月轩虽才疏学浅,倒还看不上如此精英,更看不上那种服了壮阳药似的日本味儿的文化。中国脊梁在哪儿呀?得长在自已的屁股上。中国弱在哪儿呢?弱在这根脊梁不正。为什么不正?没插对地方。把自已五千年的文化贬得一无是处,把自已的国民贬得一钱不值,月亮都是外国圆。文化都不自信,还谈什么民族自信?松崎君,我问你句不爱听的话;日本有自已的文化吗?”

“当然有。”

“哼,除了神教和鬼画符似的‘假名’, 哪样又不是中国的?是,近代又学了点西方的,半部《论语》又加上半本《国富论》。可只求了实用,哪有底蕴?只求了谋术,哪有根本?靠割来的肉能贴成胖子?”

松崎愣愣,但马上冷笑道:“哼,我相信实力,实力!这才是强弱的标准

齐月轩一瞥一笑:“不错,你们有了强国的实力,可却没有大国的文化。当个暴发户可以,长久没希望。在你们眼里只看到中国软弱、松散的表面,却看不到宽容、多样恰是中国百难而不亡的文化优势。哼,一个缺乏本源文化,没有哲学,没有独特思维形式,没有宽容大度的民族只能征服比他更精神贫困的民族,对中国不可能。战争只能促进你们同化。不中化,就西化,化到最后日本在哪儿?如此看,休战为上和为贵,战败为中,还算是你们比较好的结局。若真占了中国全境,倒是寻了条自我消亡的路。”

松崎被齐月轩的侃侃而谈说得有些发蒙,想反驳却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觉得有道理又不敢承认,只干瞪了瞪眼。

齐月轩笑笑,又话锋一转:“我也说得绝对了点,日本本源文化中有一点还是值得中国借鉴的。”

“什么?”

“危机感。不过这个是学不来的,千年朝不保夕才养成了你们这种特性。现在你们苦苦相逼,倒是可以逼得中国人学上一点儿。”

齐月轩举重若轻的话却让松崎眉头拧起个疙瘩,审视着他半晌,才勉强又挤出些笑,说:“齐先生,今天我不想再斗嘴,不顾眼前哪有未来?我的邀请你可以考虑,但你要知道,懂中国文化,又对中国有感情的日本人并不多。如果下次来的是宪兵队的粗人,恐怕就不会像我一样有礼貌了。我看,敬酒饮下的滋味总比罚酒强吧?”

齐月轩明白他话中的恐吓,平静地道:“我不用再考虑,谁来,我也不会改作人的根本。必要时我可以沉默,但决不说违心的话,作违心的事,谁也勉强不了。”说着, 他端起盖碗, 向松崎让了让,说了句“这茶虽不是新茶,没那么清香,可却有几分醇厚,您也品品?”

松崎看他若无其事的抿着茶,也端起碗,边研着碗盖,边说:“齐先生,真是心静如水,佩服。难道……您就不怕?!”

齐月轩放下茶碗,笑道:“松崎君,过奖了,我那点儿怕劲早过去了。想开了还怕什么?我齐月轩现在是孑然一身,无妻无妾,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无官无爵、无财无产,虽无济世之才、无安邦之勇,但也无害人之心、无奴颜之贱。百念俱灰,无欲无争,唯一有的,就是祖上留下的这点德性。若说怕,也就是怕丢了它。怎么样,这茶不错吧?”

松崎被他的漠然激怒,把盖碗猛地撂在桌上。虽然他没有高声,可话却像从牙齿缝里挤出一般:“先生,何苦呢?你不是讲过,若为好玉,不能只求其硬吗?你不是个一般的中国人,您是个有影响的文化人,好玉何必拼得一碎?”

齐月轩仰天一叹:“哎,国难当头,泰山压顶,如不能舍身一碎,别说比玉了,连块石头就都不如了。”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松崎,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竟都突然笑了。

刘成龙刚到家不多久,周四就跟了来。月娥向来不待见他,见他来,知道没什么好事,也就没什么好脸。周四皮厚惯了,毫不介意,仍一口一个小婶叫着,倒是刘成龙顾面儿,让月娥带孩子出去玩,把娘儿三个支到了屋外。

刘成龙等她们出了屋,才撇了周四一眼,说:“有话说,有屁放。”

周四笑笑:“嗨,还不是建公所的事,这事非您出山不可,日本人还等您回话呐。”

刘成哼了一声,冷冷地:“你给我回了吧,就说我病了干不了,砍头疮、拦腰堵、天花、麻疯……随便你编吧。”

“那……哪蒙得了日本人呐。”

“嗨,爱信不信吧,反正我干不了。”

周四见他的话没一点儿活泛,稍思又说:“我看,这事您还是得再掂量掂量,京城的堂口可不只我们一家,我听说洪帮、袍哥可都憋着插一脚呐。您想想,谁要能在四九城里公开建公所,那可就是头一份了。这时候,您要让别人抢了先,今后可就难有出头的日子了。”

刘成龙苦笑着摇摇头:“哎,天上能掉馅饼?他日本人无非是想让我们给他维持地面。乱的时候用你,等他们站稳了,一脚再把你蹬了,落个鸡飞蛋打。这事能干?”

“我看不至于,”周四凑近了些,又说:“谁打天下也得用人,强龙他也压不住地头蛇。天底下的事说穿了,不就是你用我,我用你。您要是没用,他日本人能用您?您要做的让他离不开,他舍得蹬您?事也别想那么远,都得走一步,看一步,掂量自已合适、值得就行。”

刘成龙沉吟着道:“我……也知道这块肉肥,可叨了这块肉,可在人眼里就是条狗,东洋狗了。”

周四笑了,咂吧着嘴说:“嗨,您可甭信那个,这世道谁不是狗啊?有皇帝在的时候,就这学士府的老爷子,一品大员他不也得称奴才?民国了也一样,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狗也值。这样的狗您不当,那您就得见人就哈腰,其实也没逃了作狗,倒落了个谁都敢打的狗。什么东洋、西洋、中国、外国,您较那真干吗?出来混为什么?不就为出人头笫嘛,我给掌权的人作狗,一般人他见我得称爷。我这话糙,但是大实话,您仔细琢磨琢磨,是不是这理?”

周四这番狗论,还真让刘成龙听着扎耳,可又没话驳,在心里掂了俩个,竟也觉得有道理。他半天没吱声,好一阵才又说:“嗨,我能比你吗?顾头不顾腚。你跟日本人探探,看两下相安无事行不行?我不图发展,只图保住这点儿家底。”

周四偷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有些活了,笑笑,把语气更放柔了些:“小师叔,啥叫闯江湖呀?不进则退,想保难。您想,日本人的面儿那么好驳?甭说明着整,就背地给您双小鞋也受不了。您要不干,让洪帮、袍哥呛了这行,他们要有日本人撑腰,都得往死了踩咱们。现在日本人挺器重您……”

“器重?”刘成龙打断:“哼,就让你带个话来,算器重?”

周四连忙:“您这眼挑的可不是地方,人家松崎先生是怕一下子说蹭了,才让我先下点毛毛雨。人家说了,只要您肯赏脸,日子您定,中晚饭都行,‘月蓉居’他请。”

刘成龙嗯了一声,仍犹豫着:“我……怎么也得跟师傅商量一下,这么大事迈过他去,可不合适。”

周四一听就急了:“哎哟,您可别价,这事要让他点头,门儿也没有。”

“那……”

“嗨,事有了谱儿,再说不迟。生米已成熟饭,他又能怎么着?再说,您不才是堂主嘛。”

刘成龙正要说什么,月娥慌慌张张地跑进。

“成龙,快去看看,不好了。”

“怎么了?”

“日本兵闯院里来了,我爹那儿正拦呐。”

刘成龙一听哪能怠慢,连忙跟着月娥出了屋,直奔前院。

刚到月亮门,就见正院门前,杨志兴、严妈和老门房正和几个日本宪兵吵着。

一个日军少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喊道:“不要吵了,从现在起,齐的不准出去,下人的可以。”

杨志兴上前一步:“这不是把我们家少爷给软禁了吗?”

“不是关押,是保护。”

“那不行!”

“什么不行?这是命令。违抗,死啦死啦的有。”

月娥急着想上前,却被刘成龙拦住,边把她和孩子往东跨院里拉,边说:“嗨,别过去添乱了,再吓着孩子。进屋吧,这有我。”

月娥虽不情愿,还是带孩子走了,刘成龙刚要往外走,又让周四拉住。

“哎呀,您也别过去了,您别再搂不住火打起来。嗨,没什么大事,准是日本人请齐家少爷出山。明儿他一想明白,啥事也没有。”

刘成龙没往再往前凑,倚在月亮门上远远望着,长出了口气。

周四凑近,低声说:“这……您可也看见了,主意您得早拿,圪节儿上犯不得二糊。”

刘成龙没吱声,沉吟半晌才抬眼道:“这么着吧,你给松崎个回话吧,今儿晚上在‘月蓉居’,我候着他。”

“得勒,这就对了……”周四喜出望外,猴急地应着就要走。

“等等!”刘成龙又把他叫住:“可说清楚,我只是应今晚谈谈,事成不成两说。”

“啊?您这是……”

刘成龙盯他一眼:“废话,啥买卖能不划个价,一口应的?”

“噢,明白了。”周四这才又笑了。

【收藏此页】    【关闭】    【本有评论 1   条】
文章评论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11-04 23:47:32)  
一曲悲歌近尾声,结局不在意料中。榆钱飘落终归梦,只余人间无限情。——抛砖引玉,以钓批评。
在线评论
  账号:   密码:      
验证码: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关于我们  |  走近诗赋  |  入网须知  |  法律声明  |  网站地图  
版权所有:诗赋网    Copyright 2008-2016   zgshif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辽ICP备18006388号
诗赋杂志投稿邮箱:sunwulang@163.com
联系人:轻盈     QQ:418193847、1969288009、466968777     QQ群号(点击链接)     电话:15609834167     E-mail:sttst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