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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丁（大连）

靠山屯的那段山谣

        前沟老刘家的三小子定亲啦！这个不大点儿的事儿在这个不大点儿的靠山屯非同凡响，也真是，这之前怎么就没个动静呢？于是乎，这小小的靠山屯里几个乐意于串门啦呱儿的娘们儿可有了发挥看家本领的理由，在这个刚出春儿男人大都外出打工缺少以往风流韵事的山旮旯也算是一个噱头，她们像是憋足了劲儿，非要过上一把瘾。

        话说这靠山屯四面群山环绕，几道沟汊子几道梁，两条山溪自西向东把这个小小的山屯分成前沟后沟，早晨日头儿出的晚，黄昏夜儿却来得早，三十几户山民零星散落在沟沟岔岔丛林里山溪边，一色的青瓦房，比不得城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也赶不上世外桃源的诗里画里殷实富足，可也是青山绿水、原汁原味原生态，几十户人家是亲戚串亲戚亲上加亲，虽然是穷，可也恬淡、清静、自在。

        再说这老刘家，当家的老刘头因在文革说错了一句话，那年秋天被山外的“造反派”揪出来在屯西头横卧的老槐树上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还没放亮就一命呜呼，撂下这老刘太太拉扯着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是头也抬不起、人也见不得，一晃大儿子快四十了也没个提媒的，愁的这老刘太太是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好在这老小的闺女小兰已长大出落得水灵灵的，天天围着她转是暖身的小棉袄，才让她聊有安慰。

        这年春天，小兰被东坡老李家相中了托屯里的“大爷”——小队长老张头做媒要娶过门当儿媳妇，这老刘太太当然是高兴，一方面这老李家家风正派儿子就一个，四间青砖房子，两匹骡子一头牛凑合三套车揽了十几家农田的活，家境还算是不错，女大当嫁有一个好归宿也算是了却了一份心思。但一想这大儿子眼瞅着打光棍了，小兰可是她手里唯一的“王牌”，也实在是没辙，好歹厚着脸皮托人捎话要换亲，要老李家把闺女小花回嫁给刘老大当媳妇儿。

        这下子可难坏了老李头，心想这老刘家是文化大革命出的事儿，现在都平反昭雪了，一家子哥兄弟妹人也都忠厚老实，但就是这闺女小花才二十啊，跟刘家老大整整差了十八岁，怕委屈了闺女牙根儿就没敢吱声，可这儿子跟小兰的事儿还得办呀，两个孩子是青梅竹马已经好上了，愁的老李头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跟老伴嘀嘀咕咕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妥当的办法。

        第二天，晌饭过不一会儿，老张头吧嗒着老旱烟袋有事没事地在门前河边蹓跶，老李头瞅见了这愁眉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赶紧走过去老哥长老哥短的套近乎，两人就在门前的石碾盘上唠了起来。别说这老张头可也真就有两下子，也真无愧于“大爷”的尊称，好事赖事儿都能给圆滑周全了，知道了老李头的难处，把烟袋锅儿往这石碾盘子上一磕，顶着老李头的脑门儿：“你当我真是没事儿溜达？我这几天就犯嘀咕，你说这老刘太太也不容易，这好几个儿子都耍光棍可咋办？我倒是想这事还真是急不得，还得跟她商量着办，老刘太太是要小花嫁给老大，老大不动婚这下面的弟兄全押着了，我心思是要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把小花嫁给老二，你看怎么样？”老李头蹙眉低头寻思只一会儿一拍大腿：“哎呀，我的老哥，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这二小子个儿高，人长得好又勤快，年龄也相当，小花准没意见，哎呀，好好好，这事还得劳驾你老哥，过后啊，我请你好好地喝上几盅！”

        这边两个老人在谋划着不提，那边两个丫头还真在河边柳荫下玩在一起呢，这小花急着叫“嫂子”，叫得小兰满脸是粉里透红像那山崖边上的映山红，羞羞答答掐着身边的野花朵儿往河里扔。这两个丫头从小到大是一起玩着长大的，好得就跟亲姊妹似的，现在有了心思倒有些不自在，疯疯闹闹、叽叽嘎嘎却多了几份子拘禁、少了平日里的随便。这小兰虽比小花大那么几个月，倒显得真像个大姐姐、哥嫂子似的，闹够了沉下脸来，一声长叹：“唉，你不知道我妈她这几天背地里总怀愁呢！愁我那几个哥哥都没成家，你说咋办呢？”“那还不好办？就让老张大爷再帮着欻拉一个不就得了，到时候咱两家一起办喜事，岂不更好？”小花接过话没头没脸地倒是提醒了小兰：“那你肯嫁到我家给我当嫂子？”“我——我？！你说什么呢？人家还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儿呢？再说咱两家要是换了亲，岂不是我得叫你嫂子，你也得叫我嫂子？不成不成。”这小花一边说着一边那脑袋摇得像个货郎鼓，这会儿轮到她红晕泛面、羞色欲滴，借着舞动的柳丝遮遮掩掩却总也掩不了，两个丫头你掐她一下我拽她一把，总算扯了个平，太阳西沉，借着黄昏，满腹心思扭扭捏捏地各自回家。于是这个小山村的夜晚就多了一样相思、“两帘幽梦”。

        这刘、李二家后话自然是皆大欢喜，老刘太太拗不过张大爷的反复开导，再说人家是“大爷”，对咱家是做好事有恩啊，哪有不尊不重的理儿，“咳！也没办法，老大的事儿暂且搁一搁，娶一个就少一份子心思！”这老刘太太下定决心，跟亲家商量着选良辰吉日，同办喜事，把个小山村弄得欢天喜地。这张大爷也会安排，分前沟、后沟中午各充娘家客到对方作客，晚上再交换场地，最高兴可笑的是那些孩子，前后沟的疯跑疯闹，叫了姐姐再叫嫂子，叫了姑姑再叫婶子，把那山前山后的喜鹊儿、黄玲儿、布谷鸟儿都鼓捣出来，漫天的飞，唧唧喳喳的叫，整个儿靠山屯那可真是大喜大庆乐翻了天！

        再回到这老刘家三小子订亲咋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效应呢？要弄个清楚还真的从头儿捋一捋。话说这文化大革命已接近尾声的当口儿，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尚未回城，而这刘老大在村里上船当渔民老实巴交地四十了还是光棍一条，这老三人也老实，在生产队的养猪场当猪倌，别看这猪倌小，在那当口儿社员集体挣工分的时候可是个好活儿。这老大吧还真就不争气，身强力壮的活憋死了一条硬汉子，一个夏天的黄昏下了船就瞄上了一个女青年，在一片青纱帐里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没想到那女青年很有心计，顺手拽下了他插在腰间的旱烟袋儿，回去就报了案。强奸下乡知识青年？！这个案子可了不得，一下子惊动了县里的公安局，这警察的根据那女青年说的他身上一股子鱼腥子气，料定是个上船的，再说这烟袋荷包儿谁见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顺藤摸瓜抓了个准。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身陷牢狱把个刘老大的后半生就给全毁了，也给这老刘太太当头一棒，一病卧床不起瘫在床上，剩下个老三天天侍候着相依为命。经刘老大这么一折腾，这刘老三的婚事可就难上加难，眼望着快三十了也没个媒人。

        再说这靠山屯这几年变化可不小，改革开放了，公汽通上了，电视电话也通上了，可开了这山里人的眼界，这山沟沟里的年轻人一个劲地往外奔，有考上大学的，有外出打工的，姑娘们也都比着抢着往海边儿、城里儿嫁，原先那一水儿的茅草屋大都翻新成了砖瓦房，西山口那儿电视手机转播塔也架上了，可就是这老刘家变化不大，老太太拖累着刘老三，干守着几亩山地。这老三虽然是老实，但人也勤快心眼还算灵活，起早贪晚地采些山野菜、山蘑菇的蹲早市、往城里的饭店送，换些碎钱给老妈抓药补身子，也常常打个野鸡、套个兔子地往张大爷那儿送，这张大爷就好野味儿这口，抄心惯了没事儿也难受，就掂量着给这刘老三欻拉对象。他心想在这靠山屯是没辙了，就得往外边儿找去，找谁呢！？可真是个难啊！

        话说这靠山屯的山南边儿就是个依山傍海的小渔村——凉水湾，虽然是几道山之隔，那可是天地之差啊，这凉水湾儿是以山傍海，要山有山，要水有水，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屯里的男人大都上船打鱼，几家搭伙就有一条船。附近海域就是那甲午海战的古战场，现在成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旅游度假区，还起了个名字叫“仙境海隅”，经远舰管带林永升的雕像塑起来了，宾馆、酒店、卡拉OK歌厅也开起来了，每逢节假日，那沈阳的、鞍山的，省里省外的大客车、小轿车是一辆跟一辆的，夏日里大姑娘、小伙子混在那一起，把原先放鸭子的海滩挤得像煮饺子。屯里的小伙姑娘不少就在这度假区打工上班，妇女和那年龄稍长的老爷们儿只要勤快，靠补渔网、赶海鲜、到冷库打小工，每年少说也有个一两万的收入，每家每户的小日子过得是铺铺腾腾，引得靠山屯的几个姑娘就嫁到了这里。这屯里有一位老者叫姜世通，赶着个三套大马车，专门给人家捎个货儿、赶集卖个鱼儿，生意人的脑瓜子灵得很。这姜大爷跟张大爷是个老相好，论着叫张大爷老哥，老哥俩有时没事儿往一起凑合着喝小酒，天南地北地无话不讲，这山里山外家家户户大事小情全在他俩的肚子里装着。

        这姜大爷家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姜老大是先天性的脑障，这姜老二是宠惯了的没个正性，二十有七了也没找个媳妇，外人都说这心眼儿全都被老姜头给占了，也没辙儿，是一辈子管不了两辈子的事儿，老姜头是无可奈何，一肚子的聪明劲儿可就没处使，人，咋就崴在儿女这儿呢？！   

        再说这老姜头的女儿小芳已二十有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老姜头是一扪子心思非要给女儿高攀上一个大户人家给他好好出出这口闷气。那时候自由恋爱的还真少见，更别说什么网恋、闪婚的，这下子可给了老张头一个发挥看家本领的机会，你猜猜他谋划着把小芳嫁给谁？谁也想不到就是这刘——老——三，我的妈呀，这怎么能成呢？！咳，你就真的不知道这乡里“大爷”的厉害！

        你说吧这老姜头听说老张头想把女儿小芳说给这刘老三，这心里根本就没个准备，这老刘家他是了如指掌啊，想也都没想过两家会扯上亲家，不成不成；再说这刘老三何许人也？要文化没文化，要手艺没手艺，要家境没家境，要个头没个头，只有四间瓦房一个老娘，还有一个蹲监狱的强奸犯哥哥，三亩二分薄地穷得是叮当响，剩下这一身的力气憨厚的性子。咳，你说这怎么能行呢？！这不把闺女往火坑里推？闺女小芳虽说是个儿不高相貌不俊俏，但也是黄花大闺女水灵灵的，心灵手巧又勤快又孝敬老人，是把过日子的好手，这不成！

        再说这老姜头家里开春儿正赶上翻新房子缺人手儿，这老张头是灵机一动，吩咐着刘老三如何如何，刘老三对张大爷是言听计从，指哪打哪没的说，一切按既定方针办。

        这一天刘老三备好了八样礼物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老姜头的家，说是张大爷叫来帮忙的，包儿一放就干起活来，把个姜老太太喜欢的合不拢嘴，旁边这老姜头可心知肚明，你来帮忙还带个啥礼物呢？但小伙子一身子的力气、勤快的性子，他倒是没得说，攀谈闲聊人也算灵巧，老夫妻两个嘀嘀咕咕地说小话，偷偷地想法子，是驴是骡子拉出来遛遛，倒要看看这刘老三是个何等后生？！

        话说这一上午眨眼就过去了，这刘老三目前连个女婿的预备人选尚且还谈不上，简直是挥汗如雨，表现得淋漓尽致。到了中午，这老姜头连着几位来帮忙的亲戚邻居围坐一起喝小酒、唠家常，话语间就出了个题儿叫这刘老三来答，你说是个什么题？道是：“什么高于天？什么矮于地？什么不中吃？什么甜如蜜？”咳——这下子可把这刘老三给难坏了，羞红着脸低垂着头，这小芳端菜上饭的也没个心思瞧一瞧，一下午只是闷着头干活儿一声儿不吭，只盼着太阳西沉早还家。傍晚收工了，这老姜头可也做得有点绝，他说：“你老三来帮我的忙就感谢不尽了，还带什么礼物呢？这么办，你把这带回去给张大爷送去，就说他的情意我心领了，明天你也别来了”。这就等于下了最后通牒！

        再说这刘老三当晚就来到张大爷的家，一脸的哭相，这张大爷心里有数儿，一盘问就知道是这老姜头为难出的茬，你说这乡规民俗的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答得出来呢？你跟他们讲“二两粮”挨饿吃不上饭，他们会说“怎么不吃面包呢？”张大爷瞅瞅这刘老三真是可怜，十里八村就这么一个掉歪的老丈爹怎么就让他给撞上了？你说这道题怎么答？咳，那就是：“父母高于天，儿孙矮于地，饱了不中吃，饿了甜如蜜”。哈哈！这张大爷暗授秘籍，把这刘老三敬佩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一大早，这老姜头一打开院门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刘老三早已等在那里，包儿还是昨天的包儿，却多出了两瓶白酒，心头一沉就想到是那老张头的主意，这刘老三嘴也学甜了，大叔大叔地叫，说是帮忙就要帮到底。好好好吧，人家是来帮你忙的哪有不请进的礼儿，这一上午搬石弄瓦的暂且不提。话说这快到晌午了门外一阵子的自行车铃儿响，这张大爷满面春风地来了，还提着个收拾好了的山兔子叫这姜老太太给炖了添个下酒菜，中午就喝这刘老三孝敬的酒、刘老三套来的兔子，还有老姜头亲自到海边船上要的鱼虾，算计翻新房子的料、唠春种的种子、上船的网，而对这提亲的事儿是只字不提，杯来盏去这老姜头偷偷地瞅瞅自己心爱的闺女儿，再瞅瞅这刘老三，一时间倒觉得两个孩子还真的挺般配，只是这老三的家境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不是叫孩子去受苦吗？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不好受，一把把这张大爷拉到院子外边的墙旮旯，诉苦似的道出自己的一肚子想法，你说这张大爷还真就没急，吧嗒着老旱烟，一字一板地说：“兄弟呀，你说咱俩谁跟谁呀？我能害你吗？再说这小芳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这是开玩笑的事儿？！咱哥俩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不是打你不高兴啊，兄弟，你说咱家的闺女儿是挺好的，谁不想给闺女找个好婆家？但你也得掂量掂量咱家的情况，你说吧，咱要是给闺女嫁给个经理、厂长家的能行吗？那孩子去了还不是受气？这刘老三除了家境不好，小伙子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这年头人只要勤快还害怕穷着？老三现在唯一的负担就是这老妈，要不这孩子出去一年还不挣个几万的？我给你打个保票，你就相信老哥一回，包你从今往后得常给我买酒喝。”你说这老姜头经老张头这么一点拨，脑瓜子还真就开了点窍，但心里还是不踏实：“老哥呀，这事儿到底儿不管怎么样，你为我操心我总是感谢你，但是这儿女终身大事你还得帮老弟再斟酌斟酌。”老哥俩拍拍肩膀心照不宣回到饭桌自然就踏实了许多。

        话说这亲戚远里香、邻居高大墙，这亲戚不走动如同陌生人，人就怕熟，你说吧你身边同事的相貌，有的在外人的眼里是比你还丑，但你却说：“她没有我丑”一来二去的彼此叫着“美女”。有些事儿就是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张大爷为老刘家、老姜家提亲的事儿是一传二、二传五的，已是左房右邻、老亲故交家喻户晓，这老姜头走到哪里，逢人必答的问题就是闺女的事儿怎么样啦？其结果就是逼着老姜头把这事儿提到那议事议程上来。

        说到底，还是这老姜头对刘老三不很满意，转眼这新房盖好了，这天中午老姜头就请张大爷来家里喝酒核计，这张大爷开门见山：“我说兄弟，你现在最担心的是刘老三家穷怕坑了闺女，这么办，我今天就给你商议去，叫这老三的妹子多照看着点儿老妈，好让老三腾出身子出去打工，先就去船上出海，等到了秋后工钱拿到手，咱就准备给孩子办喜事，你看咋样？”这老姜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可说，全都依了，老哥俩继续喝小酒唠家常。

        这刘老三在老张头的指点下按部就班步步为营，上船打鱼每隔几天就带点新鲜的鱼虾往这准老丈爹家跑，一来生二来熟，渐渐地两个年轻人就接触上了，两位老人看了也顺眼了，倒是时间长了见不到反倒惦记上了。

        事儿就是那么事儿。这年年底小年一过，轮到这姜大爷着急开了，这一天一大早，他挑捡了几样张大爷爱吃的海鲜赶着大马车就来到靠山屯，这老哥俩一见面是心知肚明啊，这张大爷把老姜头迎进了门，两袋烟点上，只一会儿饭菜就端上了，老哥俩小酒盅一碰便商议起小芳、老三的婚事儿来。这老姜头对刘老三的家境是了如指掌，明知那彩礼是没得指望，只想把这婚礼办得像样儿，也好给他长长脸，而这张大爷没得说，百依百顺，全都给答应了，两个人就约定了开春三月三举行订婚仪式，五一劳动节举行盛大结婚庆典，老哥俩是拉拉钩一言为定，倒也是如释重负，划着拳、喝着酒是好不快活啊！

        话说这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人穷志不短、位卑膝不弯。别说这刘老三还是真争气，与小芳结婚一年便有了个大胖小子，上船没几年就兑了一条渔船当上了船老大，这小日子过得真是那芝麻开花节节高，这老丈爹——老姜头也没少沾光，总缠着老张头喝小酒……那段山谣在这靠山屯的山里山外一直流传着——

        “什么高于天？什么矮于地？什么不中吃？什么甜如蜜?三哥哥吆——你不争气，老爹爹吆——他气不气，小妹妹呀——我急呀急，老媒人呀——他就不急，布谷鸟啊——你行行好，帮我三哥哥他解密底！父母吆——高于天，不孝有三，无后排第一；儿孙吆——矮于地，养子不教，扶也扶不起；饱了吆——不中吃，饮水思源，饱暖生闲事；饿了吆——甜如蜜，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2011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