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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白钢与潘玉清

一年过后，拦海造田工程已经进入到挡潮坝合拢的关键阶段，白钢已经光荣入党并成为凉水湾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兼任拦海造田突击大队大队长，入住大队青年点。徐丽已成为大队团总支书记兼任靠山屯青年点点长。朱玉芬调任村小学任教师。突击大队的成员由原来的以农村社员为主转变为以下乡青年为主，最近两个月为了赶工程进度，白钢和突击队员们就吃住在工地上，长长的头发、浓黑的胡须、黝黑的脸庞，汉水和着泥土把衣服浸染得看不清底色，大家都是一个模样。虽然在读书期间，白钢和徐丽不在一个高中，但经过下乡这一年多的接触，两个人对对方都心存好感，只是心照不宣。

潘玉清，是白钢从小学到高中的同班同学，生就了一副娃娃脸，白嫩的皮肤，娇小的身材，玲珑可爱。玉清的父亲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母亲是一名妇产科主任，与白钢的父母都很熟，两个家庭也经常走动，两个人从小到大如同兄妹一般。玉清与白钢一起下乡，被安排在红岛公社文艺宣传队，这次搞拦海造田大会战，被公社派到总指挥部负责文艺宣传和工程数据统计，每天都与白钢见面接触。看着白钢与突击队员奋力劳作的身影，玉清倏地觉得眼前的白钢已变得陌生，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白面书生的钢哥哥了，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她的心不由的颤抖着，白钢像是一块磁铁，在每时每刻吸引着她，躲避的眼光躲也躲不了，每天见不着就像是丢了魂，她偷偷地羞红着脸、羞热了心。

父亲勇敢决断的性格遗传让玉清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傍晚休工后，玉清拿着给白钢洗好的衣裤来到凉水湾突击大队大队部，白钢正坐在那儿统计各小组的工程进度，准备晚饭后召开会议，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玉清“钢哥钢哥”地叫着进来，心里却没有了先前两小无猜的那份纯真，心在“咚咚咚咚”地跳着，白钢答应着让玉清在桌子对面的长条板凳上坐下，继续准备晚上的会议内容。玉清凝视着白钢那被阳光泥土汗水涂抹得稀里糊涂的脸庞，心里像是被什么刺痛了，眼里噙满了泪水，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前让她是那样地信任，现在又让她心动，让她心痛，让她不由自主，她的手不由地伸过去抚摸着白钢的脸庞，白钢歪扭着头躲避着：

“小丫头，别捣乱，玩去吧！”

玉清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白钢一看不对劲儿，吃惊地问：

“玉清，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玉清也不言语，站起来伏下身，双臂搂紧了白钢的脖子，狠劲地亲吻着白钢脸上的泥土、汗水和阳光，白钢挣扎着站起来说：

“清儿、清儿，别这样，别这样，让别人看了多不好！”

玉清也像是清醒了，停下来转身到脸盆那儿，把毛巾洗净了走过来，白钢怔怔地站在那儿，任由玉清为他一点一点地擦净面孔，此刻，他发现玉清已不是先前的那个小丫头，杏眼火辣辣扑闪着，红晕飞翔在她嫩白的脸上，愈发显得娇嫩欲滴，红唇微开，鼻翼翕动，胸脯起伏颤动着，两条裸露的胳膊如两条嫩藕，小巧的纤手触摸得他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站立着，这从未有过的被爱的感觉像一股洪水，又像是一股清泉，像一缕阳光，又像是一个梦幻……等到他清醒过来，玉清的身影已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这个晚上，凉水湾突击大队的会议取消了，白钢的一夜酣睡取消了，玉清的一夜自我庆幸如愿以偿，她高兴得辗转反复，她高兴得淋漓尽致，她高兴得要大喊大叫，因为她终于向自己心爱钢哥哥吐露了心声。她从来都没有考虑到向白钢表白后的结果，她坚信着白钢就是她自己的，她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温柔地躺在甜蜜的爱河中。

玉清的这一次袭击，给白钢带来了太大的影响。实际上，白钢在徐丽、潘玉清两个人方面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徐丽吧，很优秀，对自己好像也有那么点意思，但总也摸不透；而玉清吧，就是一个小妹妹，两小无猜，根本就没有一点一丝的想法。恰恰是他在高中时的一个女同学让他牵肠挂肚的，那就是刚刚到凉水湾小学任教的朱玉芬。在那个年代里，青年男女们都在追求着崇高的人生，崇高的爱情，崇高的未来，一点一滴政治上的风吹草动，都会左右着他们欢乐，左右着他们的爱情，左右着他们的幸福，左右着他们的未来。他们在痛苦中挣扎着，在迷惘中追寻着，在挫折中坚持着，这就是那个年代里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