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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榆钱儿33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725        作者:南南4433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05-11 23:17:00
关键词:登台\酒醉\误会
编语:

 

第三十三章

    劝业场二楼的小剧场是整个天津最大的曲艺园子。早先也是个茶馆,为揽生意才找些艺人来唱曲、说相声。客人听唱不花钱,只收茶钱。艺人们也不拿包银,只在茶钱中提点份儿。后来见客人大都是为听唱找乐来的,才把茶馆的招牌改成“杂艺剧场”。进场得买票,喝不喝茶随意,不过茶房到跟前,一般也不好意思回绝。得,这一来,里外里两头儿的钱都挣,而且票钱远超过了茶钱的收入。那阵儿,北京比较守旧,就有“落子馆”也都在前三门外。还是天津人脑筋活泛,曲艺园子在市中心就有十几家,最大的还属这“杂艺剧场”。为争生意,老板们到处挖角儿,竞相抬价,以至各地的艺人都往天津跑。这儿就成了北方曲艺最早、最全、最大、最红火的码头,也让天津人成了最迷、最瘾、最懂、最难伺候的观众。所以后来人才说:“不到天津卫,吹牛不上税。站过劝业场,走哪都叫响。”

    魏爷思前想后,终于下决心让彩屏登台。别的地方还都不找,奔的就是天津最火的园子——“杂艺剧场”。十几年前,他徒弟“七彩云”就是在这儿唱红的,也是在这唱的最后一场。阔别多年,台上的面孔已没一个认得。但老板还没换,竟还认得他,也认这两把比魏爷还老的三弦。虽然听说“一品红”是个没登过台的雏儿,可看她天生丽质,也看魏爷的老面儿,答应让她试唱一场。叫下好来,签约拿份儿,砸上壶来,立马走人。

    后台历来是个事非窝。这晚,魏爷和彩屏刚进去候场,四面的同行就悄声议论开了。

    一个说相声的用肩膀拱了拱身旁唱鼓书的女艺人,操着天津话说:“嘿,大姐,瞧见没?抢行的主儿可来了。”

   女艺人一撇嘴,没说话,只瞥了一眼,“切”了一声。

  “您老还别不服气,人家啥不抹,小脸跟嫩豆腐似的。您老粉造半盒,咳都掉渣儿,也挡不往褶子。哎,甭唱了。别人嫌,我拣着,嫁我吧……”

  “去去,”女艺人打了他一巴掌,“说相声的就是嘴贫。你以为底下的奔这是看花选美呀?人家听的就是老娘这口唱。凭脸蛋能在天津卫站住场子?姥姥!头一出甭说要好,不让哄下来就不错……”

    彩屏心里本来就紧张,听身后这么一叨唠,更有些怕。手中的帕子紧擦,还是满脸汗泠泠的。

    坐在一旁定着弦的魏爷见了,停下手,笑笑说:“甭怵,平时咋练的咋唱就行,我心里有数。要不怕耽误你这点灵性,我能返回头,在人前露我这脸榆树皮?其实啊,雏儿离角儿没多远,就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正说着,叫场的喊了:“‘一品红’该上了啊。”

    魏爷执琴,彩屏端鼓,两人忙来到上场门。隔着帘,听见外面稀稀拉拉几声掌,倒杂着一片哄笑和倒好。

    刚唱完一段儿单弦的艺人,灰溜溜地撩帘进。魏爷见彩屏还站台口发呆,忙叫:“走啊。”

  “爷爷,还是别唱了吧……”彩屏的声都有些抖。

    魏爷急却没发火,拉住她说:“莺儿,别忘了你叫‘一品红’。上去就拿底下都当白菜,你就是最好的。上!让他们都开开眼。”

    彩屏舒了口长气,才随魏爷上了台。

    刚才逗闷子的女艺人笑了:“瞧瞧,腿都软了,准砸台上……”

    这时,台前传来彩屏登台第一口唱。

  “秦砖汉瓦晋宫楼,唐车宋道元时舟……”几句开篇一出口,魏爷心里就吃了定心丸。喧闹的台下很快静了下来,后台的人们也都停了嘴,忙竖着耳朵听。

 

    这两天,周四可是像霜打的茄子,有点蔫。也难怪,就沈三爷接到一枝花应战的回话时,一样有些心里打鼓。其实他也没真想死瞌,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讨价还价时占个上风。这一下,倒让自已骑虎难下。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也只能英雄逞到底。他摆下香堂,召集来手下,让众人抽签。这不,周四是挑三拣四,还是撞上了支死签。周四心里明白,自己论打没本事,硬挨又不经揍,耍狠有心没。下了场子还不是立着进,躺着出?越想越怕,越想越愁,撇下帮里赌场的生意不管,一拉晚就奔了山西酒坊,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山西酒坊卖的是自家现酿的酒,喝酒用瓢,酒桶当桌,倒也痛快。周四没喝几口,就见门口又进个蔫头搭拉脑的。他起初没在意,等那人在旁边酒桶边刚坐下,他猛然眼中一亮,有了精神。

  "哎哟,这不是成龙嘛。”周四一拍他肩膀,脸堆满了笑。

    刘成龙认得周四,他住后门大街东边的锣鼓巷,和成龙的同学是一个院的街坊。知道他是道上的,在这一带有点儿小名气。虽没深交,也一块侃过几次山。前两年,他还拉成龙跟他干,让高贵庚知道,把成龙好一顿训。打那以后,就再没往一块凑,偶尔碰面,只是点个头,寒喧两句。

   ”噢,周爷。”成龙也忙欠欠身。

  “嗨,啥爷呀,叫周哥。来,来,坐过来。我这正愁没个伴呐,今儿咱哥俩得喝好聊好。小二,再加盘酱牛肉,俩猪蹄!放心,我请……”

    周四的热情让成龙觉得有些过,可不好薄人家的面儿,也就坐了过来。几口酒下肚,啥也就不想了。

  “怎么,听说你跟你哥背道了?”

    成龙只“嗯”了一声。

  “哎,真可惜了你这份人才。我们同院的三顺儿比你差多了,还弄了个电灯公司的差呐,你……”他见成龙只叹气不语,又话锋一转,“成龙,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将来是干大事的。鹰不怕落,龙不怕潜,英雄不怕潦倒。文的不说,就你那身功夫能窝得住你?你放心,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明儿我就去找电灯公司,他要不给你安排个好活儿,一晚上我就让半拉城的灯泡都碎了。”

  ”别,可别……“

    周四笑了:“嗨,成龙,别看大哥没你那本事,可世面上这点事比你这学生哥儿看得透。人不怕恶,就怕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天爷都是欺软怕硬……喝,喝呀。”

    成龙又喝了一大口,接过周四递过的猪蹄,嚼着、想着,也听旁边的周四不住地说。渐渐这话伴着酒劲儿,让他浑身发了热。乍听有点刺耳的话,也越听越顺溜,越想越合情在理……

    半夜,他才晃晃悠悠回了家。这一路摔了好几个跟头,还是让冷风一吹,吐了一通,才清醒了些。这一晚喝了多少?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又随周四到个小院里去玩了一会儿押大小。起初赢,嬴了多少记不得了,只记得又都输了。后来周四掏钱让他翻本,还是输。输了多少记不得了,只记得人家周大哥挺仗义。说那点儿钱别当回事,有就给没就算,还又拉他回酒坊喝了一通。又喝了多少记不得了,只记得全是人家结的账。自已输的那一块钱本儿,他也又给了自已。自己好象应了他点儿事,什么事记不得了。只记得周大哥伸着大拇哥,夸自己够意思、有胆气。

    在家门口,正碰上往外出的高望田。望田回来不见成龙,以为他到哪儿串门去了,也没在意,就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他还没回,这才着了急。正想出去找找,才在门口撞上。见他这样,顾不得问,忙搀着他进屋,让他坐在炕上。

  “跑哪儿喝去了?喝成这德性。”望田没好气地问。

    成龙眨眨眼,还真想不起那店的牌号,只一指:“就,就那边儿……”

  “和谁呀?”

  “你……不认得,同……学。”

  “呸,还同学?!奔酒馆去学什么?想学‘六六六’,‘五魁首’, 你还上哪门子初中?”

    成龙没回嘴,只哼了一声,就往炕上躺。

    望田一把将他揪起:“瞧你这身脏的,还往炕上偎?赶紧脱了好好睡。”

    成龙仍不吱声,瞥他一眼,脱起衣服。

  “你……是不是拿了一块钱?”望田又问。

    成龙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都花了?”望田见他不答,更气了,“你说你啊,可真能糟坏,钱藏耗子洞里,你都能翻得出。你以为钱那么好挣?……”

    成龙的脸也沉了,但仍憋着不语,把兜里的那块银元掏出,狠狠摔在炕上。

    望田看看他,轻舒口气,伸手拣起钱。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一笑,说:”睡吧。”

    成龙却一梗脖子站了起来:”我不困,我……“

  “你不困,我还困呐。“

  ”我……有话要问你。”

    望田见他瞪着眼,红着脸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好,你问,你问吧。”

    成龙喘了两口粗气,才问:“哥,我到底算……不算高家人?”

  “当然算,从你进门磕头那天就算。”

  “那我现在是……不是靠你养着,白……吃饭?”

  “嗨,你不也干活嘛,快睡吧……“

  ”不!”成龙甩开望田拉的手,“那我凭……凭什么见不着钱?你……你拿面口袋儿给我做……作汗塌儿,自己把……钱藏着。你这算啥……哥?!”

    望田愣了愣,可听他酒气熏天,说话都不利索了,只笑着:“得了,别借酒撒疯了,别吵着街坊。”

    成龙的声却更大了:“你……别糊弄我。我知道你抠钱为……啥,不就是给……你自己讨媳妇吗?等你成婚那……天,多冷我也光膀子穿这……面口袋。让……人都瞧瞧……”

  “你胡说什么?”望田发急地打断,“我那是想给你娶媳妇。给你!”

  “给我?蒙谁……呀?”成龙一撇嘴。

    望田更急了,掏出一张纸拍在炕上:“你看看,这是谁的生辰八字?这是前几天我让老李叔给女家送去的,就是烟袋斜街‘火烧陈’家的闺女。我今儿就是去老李叔约日子下聘。”

    成龙拿着那字条,见上面的确是自己的八字,一时愣住。

    望田叹了口气:“可女家说你的八字不合,这不又拿回来了。不过老李叔又给你想到一个人……”

  “谁?”

    望田欲言又止,想想才说:“你呀就先别打听了,不成也是瞎惦记,白高兴。”说着,他看看成龙通红的脸,愤愤地哼了一声,“我说成龙啊,你是读过书,有文化的,怎么就不懂人情道理呢?爹临走那天还念叨,要娶媳妇先尽你,不能绝了你刘家的后。我抠钱、攒钱,拼命挣钱错吗?这是为你,也是怕咱爹和你爹合不上眼。你……你怎么能往歪处想我?!……”

    成龙有些窘,干张了几下嘴,却没声。

    望田长叹口气:“高家是穷,身份是贱,你去应试说不出口,在外我不怪你,可在家不行!爹没给咱留下什么,可他留下一句话:人字就一撇一捺,可不能写得歪着、倒着。成龙,你骂我别的,臭苦力、穷光蛋、笨脑壳,任啥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能说我连个人字都不会写,连个人都不会做。要那样,甭你说,我自个儿就扎后海了。成龙,我……我这心让你扎得疼啊……”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竟夺眶而出。

    成龙呆愣了半响,突然哭出声:“哥,我……错了……”

 

    上午一起床,齐月轩就把留了几年的胡子刮了。这是正英下的令,不遵不行。刮完在镜子前一照,自已也觉得一下子又年轻了起码十岁。一点没有病后的委颓,俨然多了些轩昂的朝气。他乐了,对着镜中的自已,甩出一句韵白:“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似昭关愁白须。啊,哈哈哈……”

    旁边的丫头桂枝想笑没敢,端着脸盆出了里间,才偷笑出声。没出厅屋门却正碰上杨志兴撩帘进来,一低头忙溜了出去。

    杨志兴刚才在屋外,也听见少爷的念白和笑声。可他对京戏是一窍不通,也一点儿不感冒。刚才少爷那几声戏台上的笑,在他听就像鸭子叫。戏台上的戏他不懂,可现时中的戏他门清。他知道少爷高兴,为什么高兴?他也从少爷和周家小姐的眼神里看出点名堂。少爷高兴,当然他也高兴,巴不得能早点了去这块心病。

   “少爷。”他叫了一声。

    齐月轩闻声从里屋出:“噢,杨叔,我可正要过去找你呐。”

  “您有什么事?”

   ”嗨,小不起眼的,还是先听您的,有什么大事?“

    杨志兴笑笑:“少爷,我把墨香斋的老契找着了。”

    齐月轩嗯了一声,并没太惊,也没太喜。

    杨志兴继续说:“这样,我们可就有希望把墨香斋争回来。咱有地契就有地权,甭管是谁,就盖上八层楼,也是盖在咱们的地界上。当初就是没找着地契,要不然老楼还在的时候就和他打官司了。”

  “可是……那刘玉新盖了楼,马上就要开张,能白花这钱?”齐月轩有些迟疑。

  “那咱们可以把楼买回来呀。”

  “那人家就不会买咱的地?”

  “地咱不卖。”

  “那楼人家也可以不卖呀。”

    杨志兴诡异地一笑:“那就官司慢慢打,跟他耗。再说沈三儿已经答应,和府上站一头儿。正招儿不灵,还有邪招儿嘛,咱们……”

  “打住,”齐月轩忙打断,“我可不愿扯上青红帮,我丢不起那人。再说那刘先生是经正节介绍,经过我的,连匾都是我题的,哪好意思说变就变?”

    杨志兴叹口气:“少爷,您呐就是忒顾面儿。”见齐月轩还欲说,忙继续道:“少爷,刘玉这回能争下这块地,主要可是靠着日本使馆做后台。这沈三儿说过,我也托人打听过,这事儿不虚。青红帮您不愿沾,就愿沾东洋人?”

    齐月轩一愣:“他是日本人?”

  “那不好说,反正是和日本人有关系,而且关系不一般。”

    齐月轩沉吟半晌,才说:“这事还是先搁搁。今儿中午小月蓉的大饭庄开业,正节也去,我从他那儿探探再说吧。”

    杨志兴也只好点点头:“好,问问也好,不过咱有了老契的事可先别漏。您可别没探了人家的底,自已兜个底儿掉。”

    齐月轩应了一声,见杨志兴转身要走,忙叫住:“别走,我还有事呐。”

  “什么事?”

    齐月轩笑了,笑得有点扭捏:“今儿我得去吃开张酒,太少了拿不出手,你那儿先支我点儿?”

  “行。”杨志兴应得挺痛快,“我知道您最近有好事,钱肯定不够花。您说要多少?”

  “给……一百。”

  “一百?多大的事,多大的面儿,您张嘴就给一百?我看今儿这应酬,您还是别去了,他十桌的花销也不够一百呀。就……二十吧。”

  “也太少了……”

  “这还少?就这么多了。要,我回去取,不要……”

  “别,别。”齐月轩无奈地叹口气,刚要应,又止住,笑着磨道,“这皇上发话还有商量呐,你就一口价?嗯,加点儿,八十。”

  “三十。”

  “六十。”

  “四十。”杨志兴忍住笑,“您再加,我真走了。”

  “好,好好,就四十。”齐月轩说着,自己也觉好笑,“哎,咱俩这唱得哪一出儿?还带讨价还价的。”

    杨志兴也憋不住劲,和少爷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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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5-16 22:43:00)  
谢两位兄评!生活中有人只是单色的鲜明吗?没有.有人一生无错,无曲折吗?天下走没有十字路口或多路口的路吗?人的每一个侧面都蕴含一种发展可能,每一个路口都面临考验和选择.我尽量在书中去描写乱世中未知的可能和选择,这样似乎才符合现实的社会发展和个人命运.我以为这样写才有悬念,也才有人物的丰满和整体的厚重.只不知想到几分,写到几分?读者又能体会几分?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5-13 21:25:00)  
成龙,知错就改,还是一个好孩子。人,在青春期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波折,有的顺路就下去了,有的还如一,这重要的是靠两点,一是靠自己的意志力,二则是引路人了。齐月轩这回和常人一样的,这证明再怎样的人,也有普通的一面![咖啡]
寒江雪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5-12 14:42:00)  
语言生动,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找个时间我一定从头读完。[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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