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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树榆钱儿49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30        作者:南南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08-24 17:49:00
关键词:离别、営救、壮行
编语:

                                     第四十九章

    这一年的夏天是让人觉得最闷热、最难耐的一个夏天。春时,郊外正东、东南、东北方向隐约传来的炮声息了,像干打了一通雷,没见着雨点。正南的塘沽也没刮来海风,那一纸《溏沽协定》,倒像个大锅盖把人们的心捂了个严实。无数面太阳旗在不远飘着,像燃着的火苗,烤得人们身上的血热了、气鼓了,却没个出口。闷呐、憋呀,这就是全北平老百姓的真实感受。不过血热了,就得咕嘟。气鼓了,就得迸腾。入夏三个月,整个北平也就一直没消停。

    齐月轩的婚礼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反响,第二天,北京各大报都以显著位置给予了报道,一时声援、请愿之声荡及四九城。齐月轩的婚礼虽动静不小,但中统方面没敢把他怎么样,反而不久就上门致歉,并由市党部在官方报上发了声明。说他们与周正英记者失踪无关,并申明从无冒犯之意。望周女士见报速归,烦知情者转告,保证其正常工作生活及人身安全。按齐月轩分析,这原因无非有三;一是说周正英是共党没证据。二是因顾及齐月轩在北平的声望、地位和关系。三也是因各界人士施加的压力。其实还有一条他不知道,那就是国民党的两大特务组织争权夺势,相互拆台。郝炳臣借军统和中统的矛盾,向上峰告中统方鲁莽争功,激起民变,造成被动局面。竟由军统北京站报到南京,经戴笠添油加醋向蒋介石告了御状,让中统头目陈立夫都挨了一通骂。

    当然,这只是北平这口大锅冒的一个小泡儿,几天后,北平才真正沸腾起来。又是学生打头,十几个高校的学生把北京行辕围个水泄不通。跪着高举血写的抗日请愿书,从大门的台阶下,一直排出了一里多地。何应钦没敢露面,倒把已卸任的张学良推出来,接了请愿书。承诺代交总裁,并好言安抚,才算解了围。而后,各界人士纷纷组织请愿。连续几天,各种团体民众的请愿就没断过,连教堂的修士修女,庙庵的和尚尼姑都没拉下。人们久等不见回音,大学中学的学生们就纷纷罢了课,并组织了赴南京请愿团。长辛店机务段、政府印钞厂、纱厂、货场的工人也罢了工,许多商家店铺也罢了市。前门外、西单、东四、西四等几处日本人开的专卖东洋货的店铺也挨了砸,松崎原山的铺面也未能幸免。

    这当口已是九月中旬,张学良已奉蒋介石之命,率三个军沿京汉线南上,到鄂、湘一带“剿匪”,京、津及整个华北防务治安就全落何应钦一人手中。根据南京政府“不惜代价,强化治安,谨防共党蛊惑,维持北线和平,宁弃河北,确保江南。” 的密令,他下令禁止游行集会,必要时不惜使用武力。一时,北京街头到处是宪兵、军队和警察。

    九月十八日这天上午,北京各高校学生会准备在天安门前联合组织集会。纪念“九、一八” 事变两周年,号召民众不忘国耻,奋起抗日。燕京、清华等几所大学的学生队伍行到西四牌楼,受到大批军警拦截。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他们不仅动用了高压水枪、警棍、大刀片,而且还开枪射击。当场打死了学生三名,重伤十余人,并有上百名学生教师被抓。北平的老百姓还没见过一滴日本人的血,竟先见识了自己同胞的血。这血是年青的、是红的、是热的,是醒目、醒人、醒世的!

    这天,齐月轩也在游行的队伍里,也亲历了这一切。当面对着众多枪口的时候,他起初有些怕,甚至停住了步,心里打过退堂鼓。但他不相信中国自己的军队能向自己的同胞子弟开枪,于是仍被人潮的裹挟着,推拥着向前走。当炒豆似的枪声响起,队伍乱作了一团,身边的人大都四散奔逃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完全忘了怕,红着眼竟冲了上去。胸口几乎抵住了枪口,发了疯似地喊着:“别打!住手!你们不是中国人吗?!有种去杀鬼子,这算什么?!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他面前的几个士兵竟一时被他说愣了,眼神软了,枪口也有些向下垂。可这时,他脑后却突然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嗡”的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头裂开了似地一下疼,才让他清醒了些。隐约看清昏黄的小灯,黑的屋顶、墙壁、铁门、风窗和围在他身边的几张脸。他明白,这是在不知什么衙门口的号里。

  “齐先生,您可醒了。”耳旁有人说。

    齐月轩这才觉出自己是枕在别人的腿上。他扭扭脸,见那人是燕京的一个学生。他想往起坐,可一较劲,头又是一下剧痛。

  “齐先生,别动,就这么躺着吧。”对面的一个学生说:“我是医学院的。我给您检查了,头骨没事,就是脑震荡。您别动,静躺为好。“

  “齐先生,”另一个学生说;“您可真命大,您头上是挨了一刀。”

  “啊?那……” 齐月轩惊得瞪大了眼。

    那学生又笑笑:“不过不是砍,是拿刀面拍的。“

    齐月轩苦笑一声:“想不到差点儿落了鬼子的待遇,哎……“他没再说,只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引得周围的人一阵长吁短叹,一阵愤愤的议论。

  “那些当兵的真不是人!”

  “嗨,当兵的也得听喝,该骂的是那些当官的。”

  “当官的就不听喝了?这是政府的腐败。”

  “政府也得听一人的,独夫误国!该杀!”

  “哼,杀一独夫,再上来一个就不独了?”

    燕京那个学生一直没插言,见齐月轩盯着铁窗外,轻声问:“齐先生,您说呢?”

    齐月轩没答,只默默地望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半空,却又好像让小小的窗框禁锢着,被一根根铁条割裂着,被一团云遮挡着。但它却用渐渐,更加的明亮,用缓缓,执著的升腾向上挣着……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围坐到了齐月轩身旁,没人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望着。

 

    张志诚要走了,行期定在明天晚上。头天他接到陈将军派人送来的信,说鉴于华北危机在即,决定提前举义。各路弟兄已向张家口集结,命他速去会合。这几个月,张志诚在众人帮助下,在北平的筹款非常顺利。共筹集了捐款15万余元,粮食20余万斤,以及布匹、棉花、药品等大量物资,并已陆续运往了张家口。只齐月轩一人就筹了3万余元,还从祖地运去了8车粮。他的老上司,29军的秦军长虽没公开参加,但许诺战事一开,一定在东线侧应,牵制日军。还虚报销耗,拨给了他一批枪支弹药。随着押送钱粮的车,他还陆续送走了上百名愿抗日的青年,只留下高望田等几个人和他善后。

    明天才走,今晚他就小爪挠心,睡不着觉了。借着油灯,反反复复擦着他的那两把净面匣子枪。

   七子凑过来:“张哥,你也老军伍了,打仗还不跟过年听响似的,至于的这会儿就熬油灯?”

    张志诚一瞥一笑,手没停:“打仗和打仗不同,过去战阵倒见了不少,可都是打的糊涂仗。这回是打鬼子,大姑娘出嫁还真头一回。想想小日本那嚣张,想想咱中国这窝囊,想想这几个月经我手送出去那些血汗钱,这回算明明白白的上战场,死了知道为谁。这回这仗,我怎么也得奔前边去,不打出个样儿来,没脸在世上立着。”

   “哎,这回能给你个什么官?”

  “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营吧。”

   七子一拍胸脯:“那……我给你当个连长,怎么样?“

    张志诚笑了:“你以为这是拉杆子呐,我作大当家,就能给你把交椅?”

    七子也笑了:“嗨,不给官也没关系,凭军功老子自己挣。杀一鬼子交你一耳朵,凑一个排,让我当排长,凑一个连,让我当连长。怎么样?“

  “说的倒热闹。”张志诚又一瞥一笑。

    七子有些急,掏出那把橹子拍在桌上:“你不信?我可是玩枪玩大的……”

    张志诚忙接过:“我信,我信,行了吧。”

    七子哼了一声,脸又见了晴,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哎,你可别当笑话听,明儿我可真跟你走。“

    张志诚愣了愣:“那……当家的准了?”

  “我……没和她说,好几次想说,都张不开嘴。哎,她也忒不易了,我在还能替她扛点儿事,就个伴儿。我要走了……” 七子没说下去,只叹了口气。

    张志诚早听七子讲过一枝花的遭遇,也知道他俩的关系。听了七子的话,也跟着叹了一声,说:“哎,算了吧,打仗不缺你一人儿,还是……“

  “不!”七子打断;“这机会我不能错过,我一定得去。”

  “那……”

  “嗨,干脆不说了,明儿我就借送你们一程,不回就是了。”

  “不行,这样干太伤人心。”

  “我知道,可就我说出口,估计她也应不了。我……”

    七子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啪嚓”一声,像是什么摔碎的声音。七子忙拉开门,见是一枝花呆愣在门前,身后跟着周正英。一个酒坛摔破在地上,酒洒了一地,一股扑鼻的酒香。七子也愣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张志诚一见忙走过,周正英也蹲下身想收拾地上的残片。

    一枝花先省过范儿来,赶紧挤出笑遮掩着尴尬:“……哈哈,手一滑砸了,得,碎碎平安……正英,别拣了,回屋再拿一坛来,去呀。”

    周正英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

    张志诚忙把一枝花让进屋,却也一时找不着话碴儿。七子更是闪避着她的目光,腿也往后直褪。

    一枝花也没话,抄起桌上那把橹子,看了看,掂了掂,叹了口气。屋里片刻闷人的沉默。

    七子耐不住,走上前嗫嚅地:“姐,我……”

    一枝花抬抬手,止住他的话。仍没话,却猛地扭过脸,紧走几步奔了炕边,伸手从炕洞里掏出个布包,扔给了七子。

    七子接到手,心里就明白了是啥。打开看,果然是久违多年的那两把驳壳枪,抹去黄油,烧蓝还是崭新瓦亮。他兴奋得刚咧开嘴想笑,却又撞上一枝花的目光,不禁怯生生地闭上了嘴。

    这时,周正英进了屋,她觉出气氖不对,把酒坛轻放在桌上,也没吱声。

    一枝花倒笑出声:“七子,行了,别跟作贼似的,我都听见了。这是你们爷们该干的事,想去就大大方方的去,我不拦你。那两把枪你都带着吧,这把橹子上阵用不上,算给我留个念想……”

    七子的鼻子酸了,在他眼里,姐虽然笑着,可分明眼中闪着晶莹。虽然话很平和,却似乎和小刀子般锐利。他的心又乱了,软了:“姐,我要去了,你……”

    一枝花又笑笑:“嗨,开弓哪有回头箭,去吧,机灵着点儿,全须全眼的给我回来。我,你放心,啥事没经过?我……” 说到这儿,她竟打了壳儿,忙背过脸:“我……乐儿多着呐。”

    只有周正英面对着她,借着灯光,看得见泪珠从她脸上滚过。

    周正英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志诚拉门一看,是郝炳臣。

  “郝先生?”

    郝炳臣匆匆进了屋,顾不得擦满头的汗,也没顾得寒渲,就向周正英说:“正英,月轩出事了。”

  “怎么啦?”

  “今儿他参加九,一八纪念活动,给抓起来了。”

  “关在哪儿?”

  “还不知道,这事我不好出面查。”

    张志诚插问:“那怎么办?”

  “是不是中统的人干的?” 一枝花也忙问。

  “嗨,不管是不是中统干的,就找他们要人。” 郝炳臣见大家不解,笑笑:“正英,我和查理说好了,明天一早来车接你。你以妻子身份,他代表校方,教会、商会、慈善总会、报业联合会也有人去。不见人,就跟他泡,不怕闹大。”

    一枝花有点儿含糊:“那正英……”

  “放心,我不摸准底,不会让她去冒险。这事八成不是中统所为,可你们就咬着他不放,要脱干系他们自会去查,去捞人。这比你们瞎撞强得多,也管用得多。”

    郝炳臣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点头称妙。

 

    笫二天上午,周正英和查理等人找到国民党北平市党部,接见他们的秘书长一听就矢口否认,说和他们没有任何关联。其实这不是推脱,齐月轩和学生们被抓的确不是中统所为。抓人的是宪兵三团和警察局的人,人都关在警察局北城分局的拘留所里。可不管那秘书长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一个不信,一口咬定是他们耍的阴谋。因为有过中统追捕周正英,搜查报社和住宅的事,尽管市党部在报上登过声明,可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因为这事他们嗫过瘪子,这回可不愿再惹一身骚。所以正如郝炳臣所料,他们马上派人查询,并以市党部的名义把齐月轩保了出来,前后不过两小时。而后几天,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其它被捕的学生也被陆续释放。北平各界人士还联合举行了三名死难学生的葬礼,送葬的队伍直排出好几里。齐月轩写的一幅挽联挑在队伍的前面,被许多报刊登为头版标题。这对联是:洒血鸣冤愤问青天民何在?抛头雪耻梦醒白日国乃兴!”。许多人传他是有意把“青天白日”和“民国”嵌在联中,可问到他,他只笑而不答。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晚,张志诚、高望田、七子等人十几个人,按约定在德胜门外的土地庙聚了齐,准备上路。他们三匹马,两套车,装作贩货的生意人,预备向西北走延庆出关。郝炳臣不便出面,只有一枝花带着几个亲信来送行。原以为齐月轩刚出狱,又有伤,不会来了。没想到,临快出发,他还是乘车赶来了。身旁的周正英捧着一摞大碗,身后的杨志兴抱着一个大酒坛。

   此刻,没有寒暄,给大家都倒满了酒,齐月轩才擎起酒碗,说:“今日为诸位饯行,我本想吟诗一首以壮行色,可我搜遍天下词句,竟难以表达。只有你们能,因为这是一首只有用血才能写的史诗。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一饮而尽,并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张志诚一见猛然单膝跪地,双手把酒碗举过头顶,道:“粗人不会说,誓在酒里。干!“

    众人也都跟着他半跪上,诚挚地擎擎酒碗,然后一饮而尽,并把空碗摔得粉碎。泪淌过每个人的面颊,和着溢出的酒溅湿了衣襟。

    大家站起,刚要上路,一辆卡车驶来,停在了路边。响了三声喇吧,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朝众人走来。借着车灯大家都看出,不是别人,竟是沈三爷。

    七子一见是他,忙把手伸向腰间,枪被藏在大车上,只摸出一把匕首。

    一枝花拦住他,先迎上去,冷冷问:“你……来干什么?”

    沈三爷笑笑:“哼,这么大的事,就不兴我掺合掺合?”

  “甭跟他费话……” 七子挺上一步。

    沈三爷忙摆摆手,说:“慢,今儿我可不是来找碴儿的。咱们家里的事什么时候再了都行,我闻腥儿似地奔来,就是不愿拉这个空。来,你们谁收着?”说着,他往车上一指:“车上有一千大洋,两千斤白面,三大桶汽油,连汽车带司机,就打鬼子的一点儿意思。算帮里的也好,算我自己也罢,来,谁收着?”

    张志诚这才上前,抱拳拱手,行了个“三老四少”见面礼:“小辈儿谢了。”

    沈三爷向一枝花一瞥,笑道:“你别老翻着白眼珠儿,我沈三除了犯混,就不能办回漂亮事?”

    一枝花也绷不住,笑出声:“好,算你小子这回没混蛋!”

    她话声未落,就引得一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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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8-29 17:30:00)  
谢访谢评。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8-25 12:49:00)  
故事情节的渲染使得人物更加个性化,佩服这种描写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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