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凯
• 醉玉如雪
• 李宣章
• 雅风当月
• 史春培

• 洙泗清风

        第七章 调虎离山

        清明节的当天上午，和刘凤会分手之后，谭飞燕就带领弟兄，专挑荒道避开屯子，赶在倾盆大雨之前，非常顺利地回到了桃花寨……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桃花寨的军师郁金香，朝着谭飞燕抿嘴一乐：“哎，燕姐，我可听说那个刘凤会，人长得蛮精神挺漂亮的。”

        谭飞燕看了看郁金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漂亮不漂亮，跟我有啥关系。哎我说香妹，有话就直说，别神神秘秘的好不好。”

        郁金香忍不住扑哧一笑，仍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看看，看看，急了是不是。我说刘凤会，你急什么呀，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谭飞燕顿时脸颊一红，撂下碗筷认真地说道：“去你的，别闹了，我跟你说点正事。这个刘凤会，你都听说了，枪法准功夫好，有胆量重感情，绝对是个人才。当时想请来桃花寨，坐这第三把金交椅，可被他婉言拒绝了。打死那么多鬼子和警察，不知他能否逃过此劫。”

        郁金香也撂下碗筷，非常认真地说道：“这你放心，早上我就特意派人，专门打探他的消息。这屋里可就咱俩，我有什么说什么，如燕姐对刘凤会，确有难舍的情怀，就抓紧时间干他一票，袭击镶黄头屯警察署。只有这样，才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减轻对刘凤会的怀疑。”

        谭飞燕虽然脸上掠过一层红晕，但却认为郁金香说的很有道理：“香妹，胡扯些什么呀，什么情怀不情怀的，想跟你合计点正事，怎么净扯些没用的。不过你的主意倒是不错，找个机会咱就干他一票，也替老百姓出出心中恶气。你说吧，打算怎么干，咱俩先合计合计。”

        郁金香凝眸思索片刻，然后说道：“镶黄头屯警察署，人手马上能配齐，再加上前去破案的警察，人多势众难免麻痹大意。按照惯例明晚可能开追悼会，除了值班警察也许都得参加，就趁警察署空虚的时候，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究竟打还是不打，你得先拿个主意。”

        恰在这时，探马回报：“双城县警察局，已经把刘凤会，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案件正在调查之中。镶黄头屯警察署，现编制二十六人，武器装备齐全。刑事科和特务科，现共有三十八人，都住在警察署。已在屯子东南角搭好灵棚，追悼大会和奠酒仪式，准备明晚进行。”

        等探马退出之后，谭飞燕这才说道：“打！箭在弦上岂能不发。黎明之前再派探马，下午三点回到山寨。如果不出意外，咱俩兵分两路，要在傍晚之前，到达镶黄头屯，藏在柳树林子。等嚎丧的喇叭一停，你就开始调虎离山，我直接攻打警察署，再烧掉他的枪械库……”

        镶黄头屯警察署，在屯子里的西北角上。青砖青瓦的三合大院，四周是两人多高的青砖院墙，院墙上边拉着带刺的铁丝网；南边院墙的正中，是两扇阴森森的黑漆大铁门，左边一扇还套着黑漆小铁门；左侧大门柱子上，挂着第五区警察署的招牌，白底黑字显得特别刺眼。

        在这个三合大院里，北边的一溜正房，是署长办公室、副署长办公室、警长办公室、警察办公室、档案室、会议室和值班室；东边的几间厢房是，宿舍、食堂、枪械库、小仓库、骑马棚和草料房；西边的几间厢房是，提审室、刑讯室、反省室、会见室、监押室和杂物室。

        关云峰特有的独到之处，就是嗅觉灵敏生性多疑，能够发现有问题的蛛丝马迹，善于捕捉有价值的重要信息。今天中午，他发现有个陌生人，向警察署的院子里，有意无意扫了几眼，感到行迹非常可疑。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但在这个特别日子里，却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这次，殉职的警察这么多，追悼会的声势这么大，难免会引起外界的关注。要吸取两天前血的教训，绝不能再出现半点疏忽，得提放有人乘虚而入。

        经前田正路同意后，他马上抄起了电话，打到周家窝棚警察署：“喂，请柴副署长接电话。对，柴兄，我是关云峰。镶黄头屯警察署，今晚要开追悼会，我这心里很不踏实，总他妈觉得要出事。刚才发现有个陌生人，在大门外边行迹可疑。对对，你说的没错，我担心他是个探子，今晚可能有人袭击警察署。请你和渡边小队长商量，看能不能各带本部人马，等天黑之前咱见面再说。好好，放心，我请客，我请客……”

        刚到傍晚时分，已经给死者送完了盘缠，人们陆陆续续熙熙攘攘，来到镶黄头屯的东南角。在这些人当中，即有穿警服的，也有着便装的，有参加追悼会的，有前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高低不等参差不齐。死者的家属以及亲戚朋友，都按顺序站在了场院中间。

        场院四周支起几十个灯笼杆，灯笼杆上挂着百十个灯笼，整个场院照得夜如白昼一般。场院正南搭起一个高高的灵棚，灵棚的正上方挂着死者的画像，每个画像下面摆放着纸马和花圈。在喇叭棚里，二十一帮喇叭，同吹一个调子，吱吱哇哇震耳欲聋，简直就像嚎丧一样。

        镶黄头屯警察署，这次幸存的警察，他们同死者都有交情，必然前来参加追悼会。除留下五个新来的警察值班外，其余这十五个新来的警察，都持枪在现场站岗，同时负责维护秩序。警察局的三十多个警察，规规矩矩的排成了两列，面对灵棚死者的画像，在那肃然而立。

        站在前排的有，刑事科长铃木雄一，特务科长松古贞二，刑侦警尉小田横泽，警察署长前田正路，副署长关云峰巡官。追悼会由陆德江主持，他向喇叭棚把手一摆，嚎丧之声戛然而止，全场顿时一片肃静。然而，可谁都没有料到，正是这片刻的肃静，却招来意外的枪声。

        在此之前，谭飞燕已派几个弟兄，左臂都戴着黑纱，分散混进了场院。夜幕刚刚降临，郁金香已钻出柳树林子，带领两个炮头和两队弟兄，徒步绕到场院南边潜伏下来。几乎与此同时，柴永常副署长带领警察，渡边小队长则带领宪兵，埋伏在警察署北边和西边的城壕里。

        按照乡下的习俗，谁家要是死了人，无论是本村的，还是外屯子的，其亲戚朋友们，必须前来吊丧，特别在雇喇叭的人家，都要给死者亲自奠酒，以示敬意和悼念之情。因为这次死者较多，悼念仪式集中进行，即使有些生面孔，当时谁也没在意，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嚎丧的喇叭一停，站在人群前边的几个弟兄，却突然都从怀里掏出短枪，向前面的警察扣动了扳机。顿时全场一阵大乱，男女老少呼叫而逃，桃花寨的这几个弟兄，乘机混进了人群当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目标可寻，跑在后头的都是小孩和老人，弄得警察们不知所措。

        空荡荡的场院里，明晃晃的灯光下，只剩中弹栽倒的尸体，还有持枪待命的警察。铃木雄一和松古贞二，同时拔出战刀向前一指，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亚给给……”可是他们的话音未落，场院南边的四支洋炮，齐向灵棚打了过来，枪砂子穿透炕席，打伤了几个警察。

        郁金香马上命令道：“老百姓都已撤离，长短枪一齐开火，拖住警察狗子，给我狠狠地打！”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射击。三炮头铁面兽腾云路，四炮头玉貔貅鲁仕琳，手下各有三十多个弟兄。三炮头和军师在一起，趴在城壕打的是头阵，四炮头则原地没动一枪未发。

        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察们，急忙回过身来就地卧倒，向响枪的位置予以还击，双方顿时形成交叉火力。从对方枪声判断，顶多就三十多人，只有长短枪，没有重武器，并非小股部队，只是流寇而已。铃木雄一和松古贞二，刚下达完进攻的命令，陆德江就率先起身冲了上去。

        刚从夜如白昼的灯光下，跑到一团漆黑的夜幕里，警察们伸手不见五指，其视力当然很不适应。他们只能靠密集的火力，盲目地摸索着向前开路，特别是警察署的警察，理当冲锋在前，丝毫不敢怠慢。对方枪声远而不断，只是变得零零星星，警察们仗着胆子跨过了城壕。

        而此时的郁金香，早已带领弟兄们，猫着腰顺着城壕，闪到场院的东边。等警察们向南追去，迅速回到原来位置。三炮头带领弟兄趴在原地，等追击的警察们越来越近，马上下令，立即开火。霎时，轻机枪一阵猛扫，长短枪开始齐鸣，同郁金香这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柴永常副署长带来十九个警察，渡边小队长却带来三十个宪兵。听到场院这边激烈的枪声，他俩比比划划地商量一阵，开始还都不想撤离，怕中调虎离山之计。可后来听到枪声越打越猛，终于决定带领各自的部下，从屯子外跑步前进，迅速地奔向场院，想要前去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