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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讨逆战役

    石友三仗着日本人做后盾，积极与齐子修相勾结，大力推行东进策略，妄图与齐子修部联合，扼断我冀南、鲁西根据地交通要道，分割冀南、鲁西根据地，扼杀刚刚建立的冀鲁豫抗日根据地。集总识破了石友三的阴谋，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联合发布命令，由冀南军区司令员宋任穷、鲁西军区政治委员肖华组成直南讨逆作战指挥部，对石友三等顽军实施第三次打击。宋任穷、肖华以冀南军区新四旅七七一团、新七旅二十团、新八旅二十二团及冀南军区骑兵团为中央纵队，由徐深吉指挥；以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鲁西运河支队为左纵队，由杨勇指挥；以二纵队新三旅、民一旅及南进支队为右纵队，由杨得志、崔田民指挥，分别从冀南、直南、鲁西三个方向向石友三发起进攻。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是于1938年底在晋西编成的，陈士榘任支队长，林枫任政治委员，为加强这次讨逆战役的力量，集总特意把该支队从晋西调往冀鲁豫。

    战役原定于7月15日夜间发起。7月11日，石友三之特务旅、孙良诚之暂编一师共五千多人分四路向运河支队发起进攻。运河支队与晋西支队紧密配合，与顽军激战一天歼敌一千二百余人。13日，宋任穷、徐深吉率冀南军区参战各团，东渡卫河。15日，中央纵队与左纵队在范县房子铺、颜村铺一带把孙良诚暂编一师包围。高树勋派其一个师从濮县出发，欲为孙良诚暂编一师解围。不料却钻进右纵队布下的口袋阵，杨得志、崔田民指挥新三旅、民一旅及南进支队，重创高树勋，歼敌一千五百余人。中央纵队与左纵队与孙良诚暂编一师激战两天，歼敌一千二百余人，暂编一师被击溃。中央纵队、左纵队、右纵队取得胜利后，挥师向石友三之老巢清丰县巩庄挺进。日军一个联队从寿张紧急出动，向我中央纵队徐深吉部背后偷袭。中央纵队回师一击，给日军沉重打击，迫使其重新退回寿张。顽军齐子修、王金祥等部分别从朝城、堂邑县出发，向沙镇挺进，企图与石友三部联合，阻击我军前进。我中央纵队乘其立足未稳，将其击溃，俘虏五百余人。中央纵队、左纵队、右纵队如三支出鞘利剑，直逼巩庄，并迅速把石友三包围。石友三感到自己已走向穷途末路，十分恐慌，急给被困在观城的胞弟石友信发密电，令其迅速去清丰县联系日军出动扫荡。石友信派其教导师副师长文大可带十几人伪装成八路军，混出重围，到清丰县城与日军宫本联队取得联系。次日，宫本联队与石友信教导师共同出动，分别向我中央纵队、右纵队背后发动进攻。中央纵队、左纵队腹背受敌，被迫撤离，巩庄之围方被化解。

    石友三被打击后凭着深沟高垒固守，并指示张昊天之快刀会对中央纵队进行骚扰。八路军念及快刀会员是被张昊天蒙骗的群众，采取克制态度，拒不还击。快刀会得寸进尺，杀伤我战士多名。八路军忍无可忍，被迫进行还击。快刀会员原以为有徐老仙师的保佑，有隋唐好汉灵魂附体，刀枪不入，不顾枪林弹雨，愚鲁地向前闯。但八路军枪膛里射出的子弹毕竟不是被张昊天加工过的子弹，第一批快刀会员死伤后，第二批快刀会员再也不肯上前。张昊天编制的神话在八路军无情的打击下土崩瓦解。快刀会发展得快，消亡得也极其神速，至九月份，在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下，快刀会如晨露秋霜，倾刻间消亡殆尽。

    八月中旬，集总指示讨逆指挥部，在军事上从东、北两侧逼近顽军，压缩其占领区，打击其外出部队；在政治上，召开会议，散发传单，释放俘虏，宣传抗日统一战线政策，揭露石友三勾结日军，破坏抗战罪行；并采取坚壁清野政策，截断粮源，动摇军心，使石友三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鲁西南，定陶

    自从第三次讨逆战役打响后，高树勋就跟随石友三处处挨打。不仅如此，高树勋还连连接到八路军散发的传单，揭露石友三叛敌投降的罪行。起初，高树勋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八路军搞的离间计，分裂三十九集团军，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久而久之，高树勋对八路军罗列的石友三的罪状不由不信。想起石友三素有倒戈将军的美誉，高树勋对其不由警觉起来。他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地表白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我高树勋作为党国之军人，坚决拥护党国政策，积极抗日。凡消极抗战，勾结日寇者，哪怕是树勋之生身父母，也杀无赦！”

    在三十九集团军的高层会议上，高树勋多次质问石友三：“外界传言总司令勾结日寇，共同对付八路军，以解巩庄之围，可有此事？”

    石友三不以为然地笑道：“共匪造谣生事，建侯也能当真？”

    高树勋严厉地说：“怕是无风不起浪吧！汉章，这该做何解释？”

    见高树勋一语击中石友三的痛处，参谋长王清瀚不由为高树勋捏了一把汗，心中埋怨说：“建侯，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汉章之为人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唯你蒙在鼓里。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追问，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你忘记部下过陇海线取补给遭受日军袭击时的教训了吗？”

    王清瀚刚要出来为高树勋打圆场，就听副总司令孙良诚说：“这就是新时期的三国演义嘛。日本鬼子呢，就是曹操；国共呢，分别就是刘备和孙权；孙刘两家共御曹贼，而曹操也总在孙刘两家闹纠纷时趁机咬上一口。今天，日本人打的是八路军，明天呢，说不定就是我三十九集团军了……”

    孙良诚象是在为石友三、高树勋打圆场，又象是做某种暗示。王清瀚不觉又出了一身冷汗。

    但高树勋却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依然固执地说：“我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五国演义，但我始终坚持一条，无论当前形势多么复杂，首要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抗战！但愿我三十九集团军及兄弟友军能以大局为重，同仇敌忾。谁要打着抗战的旗帜做一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休怪我高某人不仗义！”

    八路军采取的坚壁清野、截其粮源政策，使国民党三十九集团军在筹集给养方面出现很多困难。石友三、孙良诚部因为和日军有互不侵扰协定，在武器给养方面可以依仗日本人，暗渡陈仓。而高树勋则不同。他只好撤离直南地区到鲁西南定陶一带筹集军粮，制作越冬的军衣。高树勋刚到定陶，就遇到一个联队的日军，发生激烈的遭遇战。激战一天，日军丢下二百多具尸体仓皇逃窜。高树勋大获全胜。

    高树勋所率新八军的一举一动，尽在石友三的掌握之中。为借日本人之手铲除他投降道路上的最大障碍，石友三密令石友信赴开封、归德、济宁联系日军，合击新八军。参谋长王清瀚得知消息，由巩庄起程赶赴定陶，以嘉奖新八军取得胜利为名，劝说高树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得知故交王清瀚亲自来嘉奖军队，高树勋十分高兴，亲自骑马迎出十里，与王清瀚一路说笑走入军营。

    “清瀚兄，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次与鬼子遭遇，双方均未料到，倒是我军神速，趁敌人还未反应过来，首先开火！哈哈……鬼子装备虽好，却完全没有防备，只有挨打的份。这一仗，毙敌二百一十七人，俘虏五人，缴获三八大盖二百八十七支，机枪两挺，山炮一门。而我军只有百余人伤亡。”高树勋执着王清瀚的手兴高采烈地介绍说。

    王清瀚依然拖着一幅娘娘腔：“建侯英勇过人，清瀚十分佩服。石总司令闻建侯兄获此大捷，特派小弟来劳军，为建侯兄带来勋章一枚，授带一幅。为新八军将士带来活猪十口、羊二十只、牛五头。石总司令转告建侯兄，大小三军，同贺三天。”

    高树勋说：“多谢清瀚兄美意！我看，如果不是清瀚，那个马夫是不会对   咱高树勋如此客套的。全仗清瀚兄了！”

    当下，高树勋陪王清瀚巡视三军，新八军军纪严整，士气高昂，军阵威严，看得王清瀚连连叫好。

    王清瀚猛然回过头来，问：“建侯兄，你给鬼子兵以重创，不怕鬼子报复你吗？”

    高树勋仰天大笑：“我高树勋何怕之有？我如果怕鬼子兵，早就当了皇协军或者跟了汪精卫，早不跟鬼子兵打仗了！”

    王清瀚又说：“定陶远离三十九集团军，周边又没有兄弟友军，建侯还是早回直南，以免出意外呀！”

     王清瀚故意加重语气，以致于在说“意外”两个字时，他的公鸡嗓子几乎岔了音。

    高树勋丝毫没有听出王清瀚的话外音，只是笑笑说：“队伍休整完毕，只是部分棉衣尚未做好，待冬装置办妥当，树勋定然重返直南。”

    王清瀚急得在心里骂：“高建侯呀高建侯，你咋就这么糊涂呢，简直就是迂腐！”过了半晌，王清瀚又提示说：“建侯，你可要注意开封、归德、济宁方面日军的动向呵。孙副司令说，下次鬼子袭击的目标说不定就是我三十九集团军呀！”

    高树勋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说的这三地日军，离我的营地甚远，没有太大威胁的。”

    王清瀚强调说：“鬼子可是机械之师，对于他们，这几百里路瞬间即可到达！”

    高树勋笑道：“鬼子们只管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王清瀚在高树勋处呆了一天，任凭他怎样提示高树勋，高树勋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意思。他长叹一声，道了声：“建侯保重！”便悻悻离开定陶，返回直南。

    事情果然被王清瀚言中了！

    王清瀚返回直南的第三天深夜，高树勋被一阵隆隆的炮声惊醒。他翻身爬起来冲出营帐，只见周围各军营不断受到炮火的袭击。士兵们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一般，抱头鼠窜，整个军营乱作一团。

    “高军长！”

    高树勋回头看见，他的侄子高金兰带着手枪队赶过来，便问：“金兰，什么人袭击我？”

    “从炮火的密度程度看，是日本鬼子！”高金兰答。

    “狗日的日本鬼子！”高树勋骂了一句，“通知各师团，不要紧张，各自突围，在黄河北岸集合！”

    怎奈鬼子兵把军营围得水泄不通。鬼子兵先是用山炮轰击，后在坦克、机枪的掩护下，展开阵地攻势。高树勋左冲右撞，几次突围均被敌人的强大火力压了回来。

    高金兰再次集结人马，准备突围。

    “高队长，你保护高军长，其他不怕死的弟兄跟我来！”这时，一位抱着挺重机枪的汉子冲过来，对高金兰说。

    高金兰见那人高高的个头，没戴军帽，光光的脑壳象个大鸭蛋，脸上被硝烟抹成大花脸，看不清模样，只看到两只眼睛闪着鹫一样凶猛的光。这个人就是二爷。

    高金兰迟疑了一下，拨出二百人交给二爷。

    二爷说：“把你们的重武器都给我！手榴弹、炸药包也行！”

    高金兰都依了他。

    二爷把二百名敢死队员召集起来，大声说：“兄弟们，日本鬼子把我们包围了，我们拼是死，不拼也是个死，咱们让鬼子们杀了，还不如和他们拼命！咱这二百个人，要杀出一条血路，保护高军长突围！记着，咱们只能杀出去，否则，谁他娘的也甭想活着回来！”

    敢死队员们答：“宁可阵上死，不当亡国奴！”

    “弟兄们，跟我走！”

    二爷带着敢死队员朝着枪林弹雨冲去。

    鬼子兵们看到有人向阵地摸来，加大火力猛烈扫射。阵地成了一片火海。

    二爷他们并不还击。敌人火力猛烈时，他们匍匐不动，等火力稍一减弱，他们一跃而起，跳跃向前，如此三番，终于靠近了阵地前沿，已能清楚看到凶神恶煞的鬼子兵们。二爷跳起来，大叫一声，端起机枪猛烈地扫射。其他敢死队员的机枪、手榴弹各种武器一齐开火投向敌阵。生生在铁桶一般的阵地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高树勋见状大喜，遂命后续部队跟上。于是，成建制的队伍从这个缺口冲出重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