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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黄,井店村
深夜,井店镇一座简陋的茅舍内,依然闪烁着微弱的灯火。一堆人围坐在一个炭火盆周围,愉快地谈论着什么。这群或坐、或站、或蹲的人中,有刚刚成立的八路军冀鲁豫支队司令员杨得志、政治部主任崔田民、参谋长卢绍武及冀鲁豫支队一大队长刘震、二大队长谭健、三大队长鲍启祥、三大队政委刘汉生、四大队长吴大明、五大队长胡继成。与他们杂坐在一起的,还有刚刚成立的豫北地委书记王从吾、直南地委书记郭超及直南、豫北两地委统战部长晁哲甫等人。直南、豫北两地委是原直南特委根据北方局的指示和工作形势的需要,在濮阳后化村召开会议时决定成立的。
统战部长晁哲甫向冀鲁豫支队的同志们介绍了与濮阳行署专员丁树本统战的经历,并说:“丁树本在去洛阳开会前,专门召开会议,重申三大主张。他尽管与共产党八路军时有磨擦,但与国民党政府及国民党正规军也常有龌龊。他是西北军冯玉祥的旧部,既非国民党也非共产党。他既想扩充实力,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但也脱离不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支持和影响。他既怕国民党吞并了他,又怕共产党收编了他,更怕日本鬼子把他当成第二个范筑先对待。他的思想十分矛盾,做事瞻前顾后,犹柔寡断,有时甚至出尔反尔,自相矛盾。因此我认为,从团结丁树本,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原则出发,冀鲁豫支队不可以对丁树本施加太大压力,以免使丁树本倒向国民党反动势力。尤其是在丁树本暂时离开濮阳的情况下,更不应该危及他的部队和地盘……”
政治部主任崔田民点点头,笑着说:“我同意晁老的意见,为了团结丁树本,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开展工作,开辟敌后根据地。”
参谋长卢绍武接着说:“现在,徐向前、吕正操等同志已经在河北开辟并建立冀中抗日根据地,给日本华北派遣军以沉重打击,牵制了大量日伪和国民党反动武装。陈赓同志也在冀鲁边区,打击消灭日伪武装,并直接威胁到河北大名专员马润昌、山东聊城专员王金祥等反动势力。陈光、罗荣桓同志率东进支队进入山东泰西。我们可以以直南、豫北为依托,越过黄河,到鲁西南开辟根据地,也给卢冀之一点颜色看看!”
卢冀之是国民党山东省第十行署督察专员公署专员。长期以来,他积极追随沈鸿烈,在鲁西南菏泽一带扩充武装,积极反共,给新四军苏鲁豫抗日根据地和八路军冀鲁豫抗日根据地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豫北地委书记王从吾说:“你们到鲁西南开辟根据地,豫北、直南就是你的后院。什么时间累了,可随时回后院休息。”
他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司令员杨得志说:“好,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们明天即开赴鲁西南!”
鲁西南
豫北与鲁西南,仅隔一条黄河。当时的黄河,绝非当今意义上的黄河。1938年,为阻止日寇南下与西进,蒋介石悍然命令国民党军队从郑州花园口炸开黄河大堤,使黄河夺贾鲁河南下淮河入海,致使豫东地区变为黄泛区。原来的黄河随之变成一条干涸的黄河故道。
冀鲁豫支队越过杂草密布的黄河故道,进入鲁西南。
映入冀鲁豫支队指战员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破败的村庄。村民远远看见有队伍过来,惊恐地叫喊着,纷纷躲进土围子里,把寨门关得紧紧的,男男女女抄起大刀、长矛,架起土枪、土炮,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不许队伍靠近。冀鲁豫支队的指战员们想接近他们,与他们交谈,做思想工作,没等走近,土围子上的火铳已经开了火。
“首长,我们打进土围子!”
战士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得志摇摇头,他对崔田民、卢绍武说:“这里群众基础很差。他们长期受日寇、国民党顽军、土匪的骚扰,又从来没有听说过八路军,对队伍很害怕。我们绕过土围子!”
绕过一个土围子,第二个土围子又是这样。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鲁西南几乎要坚壁清野,拒冀鲁豫支队于千里之外。
杨得志对崔田民说:“田民呀,越是这样,我们的队伍越应该与沈鸿烈的队伍不一样!”
崔田民点点头。
杨得志叫来参谋,说:“传令,队伍行军所到之处,不得扰民,否则军法处置!”
夜晚,冀鲁豫支队在荒郊野外安营扎寨。炊事班的炊事员们开始埋锅造饭。没有水源,没有烧柴,这下可难坏了炊事员。
“连长,我们去找水。”两个炊事员向小个子连长报告。小个子连长点点头。并派两个战士和他们一块去。
随后,小个子连长又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到野地里寻找烧柴。
所有的水井都在村里。村子被高高的土围子隔阻开来,他们不能够随便走进去。几个八路军战士走了好几里路,也没有找到水源。他们也看到了一两口水井,但都已经干枯废弃。他们看到一条河,喜出望外地跑向前去。到了河岸边看时,不由灰了心。河床上只有水冲刷过的痕迹,却看不到一滴水。四个战士分别沿着河床到上下游寻找积水潭。不知走了多少路,他们终于在河的拐弯处发现了一个水潭。水潭里的积水尽管不多,可还能够担上两担。他们大喜过望,由一个战士喊来到上游找水的两位战士,四个人担着两担水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两担水对于一个连来说,或许免强可以凑合,但对于整个支队来说,无疑于杯水车薪。但炊事班长还是做了两锅小米汤。
炊事班长盛了几碗米汤,送给支队的领导同志。
“司令员、主任、参谋长,你们喝口热汤吧!”
说是小米汤,碗里漂着一些米糠,却没有几粒米。
杨得志和崔田民接过米汤,并没有喝。他们看着手中的碗,不由得眼含热泪。
杨得志把碗送还炊事班长,让他送给那些年老的和患病的战士。他激动地对崔田民说:“我们必须及早结束这种局面,尽快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否则,在鲁西南这块土地上,我们就无法生存,更谈不上开创根据地!”
崔田民赞同地说:“是的,这是一个很严峻很棘手的问题!”
卢绍武说:“我建议召开一个连以上干部会议,重申一下军队的纪律。战士们已经好长时间得不到充足的给养和休息,这时候很容易做出一些违犯纪律的事。……纪律是羸得民心的关键啊!”
崔田民接着说:“参谋长说得很有道理。我同意支队马上召开干部会,做一下思想动员工作,要大家做好迎接长期艰苦斗争的思想准备。”
杨得志叫来通讯参谋吩咐说:“快去通知各连连以上干部到支队司令部开会。各连除警戒人员外,就地休息!”
当夜,北风呼啸,刮得天昏地暗。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春寒料峭,在呼啸的夜风中,天气格外地冷。由于春旱无雨,地表无植被,土壤沙化,尘沙飞扬。整个天空被一面昏黄的沙幕所覆盖,透不进一丝光亮,以致于地暗天昏,举手不见五指。
冀鲁豫支队的指战员们无遮无掩地露宿在野外,一任风暴肆虐。
天亮时,风渐渐平息下来。战士们的身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军装已经和黄土地浑然一色。
附近村子里几个起得较早的老汉,背着粪筐从不同方向向一个河心地里走。这块地地势较低,是过往路人方便的最好去处,可以捡到好多粪便。今天,他们感觉到除昨夜的一场大风使天气更冷外,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把棉袄用绳子扎紧,和往常一样向河心地里走。
当走上河心地的高坡时,他们不由惊呆了。河心地里潜伏着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显然,哨兵早已注意到了他们,整个军队都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但都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
尽管如此,还是有两个年纪较轻的人,吓得扔掉箩筐和铲子,惊叫着跑回村里。
其余几个年龄大的老人,自知自己逃不脱,听天由命地望着这支队伍。
“老乡,不用怕,我们是八路军,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咱们穷人自己的队伍!”小个子连长笑着向他们招呼。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从战士们脸上身上的灰尘以及整个河心地的状况看,老汉们知道,这支队伍已露宿了一个晚上。这是谁的军队呢?是沈鸿烈的?沈鸿烈的军队走到哪里,催粮派款到哪里。这支队伍来得没有一点动静。显然,他们不是沈鸿烈的军队。那么,他们是卢翼之的军队?卢翼之的军队大都住在菏泽、定陶、曹县、单县等县城或极个别大一点的村镇,他们也不会露宿野外。是哪来的响马?如果是响马,他们的村庄昨夜便遭了秧,根本就等不到今天早上。那么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老乡,什么地方有水?借我们点喝!”小个子连长舔着干裂的嘴唇,笑迷迷地问。
此时,老汉们才看清楚。他们也穿着国军的军服,和其他国军不一样的是,他们军装普遍破旧,右臂上面写着“八路”几个字。捡龚老人不识字,既使识字,他们也不知道八路是些什么样的人。
这时,附近村子里的男女老幼,手持刀枪棍棒,一路呐喊着冲过来。他们从跑回去的捡粪人那里得到口信,前来“营救”几个年长的捡粪人。
杨得志下令:“全体人员严守纪律,不得与村民发生冲突!”
两位捡粪老人惊慌不已。事情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几个村的男女老幼,哪里是这支军队的对手,只要他们出动三分之一的兵力,就可以荡平周围的村庄。他们为村里人的纯朴乡情所深深感染。正是这纯朴的乡情民风,才使得全体村民不畏死亡和强暴,舍生忘死地前来营救他们,但这支军队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面对村民们的冲击,军队会不会怎么样呢?而一但他们采取了行动,村民就会大批地伤亡。那样,他们这几个老骨头就会成为乡邻的罪人!
捡粪老人急了眼,喝叫道:“张天棍,你想咋着!”
那位叫张天棍的黑脸汉,手提二十快响的驳壳枪,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听见呼唤,张天棍跑向捡粪老人,口中嚷道:
“二爷,我还以为您让这帮王八犊子给抓起来了呢!”张天棍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由喜出望外。
“二爷,这是谁的队伍?”
捡粪老人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说不准。他们说他们是八路军。”
“狗屁!啥鸟八路军九路军的,跟沈鸿烈一个鸟形,不敢打日本,专门欺负咱老百姓!”张天棍的话显然是说给冀鲁豫支队听的。
杨得志走近张天棍,笑着介绍说:“老乡,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冀鲁豫支队,是专门来菏泽打日本人的。”
“这是我们支队杨司令员。”小个子连长介绍说。
张天棍瞪着杨得志:“你是司令?我还是司令咧!咱俩到底谁大?”
崔田民、卢绍武等指战员呵呵大笑。杨得志走上前,拍着张天棍的肩笑着说:“当然是你的官大。第一,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老百姓是八路军的衣食父母,父母官当然比子弟官大;第二,你年岁比我大,对这一带比较了解,知道哪里有日本鬼子,哪里有汉奸,哪里有沈鸿烈的队伍,你比我见多识广,应该成为我的老师,所以,还是你的官大!”
一席话说得张天棍和全体村民呵呵大笑。张天棍不好意思地收起驳壳枪。
杨得志握住张天棍的手,热情而诚恳地说:“我们冀鲁豫支队刚到鲁西南,对这里的风俗习惯还不太了解,如果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张司令,还望张司令和父老乡亲们原谅!”
杨得志、崔田民和卢绍武等人,对着张天棍和村民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怎样的一支仁义之师、礼义之师呵,他们不仅不扰民、害民,反而如此爱戴人民。这样的军队,捡粪老人没有见过,张天棍没有见过,四邻八乡的村民也没见过。在他的印像中,兵们都是“爷”辈的,可以随意掠抢。而这帮兵们,把老百姓当成了父母,把自己当成了子弟。这么好的部队到哪去找呵!
张天棍被感动了。全体村民也被感动了。
张天棍热情地拉住杨得志、崔田民的手:“杨司令,你们是好人,咱们家里去坐!”
“不给你们添麻烦。不过,我们的战士一两天没痛痛快快地喝过一次水了,如果方便的话,就给我们担些水来。”
张天棍这才发现他们个个嘴唇干裂,有的人甚至已经干出了血,嘴周围烧起燎泡,而且衣衫单薄,不由自主地在寒风中打着冷颤。
“这哪行?杨司令快下命令,让弟兄们到寨子里避避风,取取暖。看这个小兄弟都冻成个啥了!”张天棍拉住一个小战士的手,报怨杨得志。这位小战士的身体过于瘦弱,没有太多体能抵御严寒。他被冻得浑然不觉。
“不行,这是我们军队的纪律,希望张司令能理解。”
张天棍看杨得志态度如此坚决,不再勉强,回头对其中的一个村民吩咐道:“回去拿酒去,我要和杨司令交个朋友,哥俩个好好喝一盅!”
四邻八村的人们四散而去。卢绍武问捡粪老人和张天棍:“你们这一带怎么村村都有土围子?”
“啥土围子?”张天棍见卢绍武指着村周围高大的土墙,不由笑了。“那不是土围子,是寨墙,俺这一带的人又叫它堰岗子。以前,用它挡黄河水,现在是用它挡土匪、汉奸和小日本鬼子!”
捡粪老人接着说:“俺这一带呀,民风纯朴,人讲义气。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就是因为俺俩没能及时回村,张司令怕俺吃亏,就集结四个村的人来救俺!这一带呀,土匪响马也多,不这样是要吃亏的!”
另一位老人说:“从俺这儿向东北走百十里路,就是当年宋江一百单八将聚义的水泊梁山。……梁山,知道吧?你们年轻人有学问,读过《水浒传》,都知道。从北京大名府到东京汴梁才多远,就这几百里地儿,杨志押送的生辰纲就被晁天王一班人截了。现在这地方和那时候差不多,到处都在拉杆子,到处都有司令。这里的杆子和司令比牛毛都多。……对了,天棍是俺这近邻四个村庄的司令——俺这几个村子小,抵挡不住外来的响马杆子,只好和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一样,结成四村联盟,一村遭到进攻,其他三村都来接应。四个村的村民,只要天棍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也没有一个人当孬种!”老人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里的司令,个个是英雄好汉,跟梁山一百单八将似的,都有绰号。比仿俺张司令,本名张义和,是闹义和团那年生的,但他替天行道,杀富济贫,一根扁担打得地主恶霸汉奸土匪不敢靠前。为这,村里都喊他‘天棍’,他的大名也被人忘了。和天棍一样的还有好多。像王四瘸子、葛四穷种……嗨,多了!”
崔田民问:“老大爷,你们这一带有没有道会门?”
“有,咋没有?有!向南十里,有朱洪会;向东十多里地有红枪会;西边,有白龙会;再向东,还有个青龙会……还有叫啥梁山帮、房山帮、哼哼会、黑虎会……嗨!多了!”
“这一带的杆子有多少?”杨得志问。
“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方圆几里,不下五个杆子。这些杆子,有依靠日本人的,有依靠沈鸿烈的,还有依靠卢翼之的。有一些杆子,谁也不依靠。像王四瘸子,他手下有三百多条枪,他的卫队,出入都骑洋车子,有一长一短两支枪,可威风了!他原是冯玉祥西北军的一个连长。中原大战失败,冯玉祥下野后,他不愿被老蒋收编,回来拉了杆子。现在,日本人想打他,沈鸿烈是又拉他又打他,卢翼之干脆就骂他是土匪,他的西北军旧友,河北的丁树本多次找他,想把他拉到河北边去,他都没去。他杀富济贫,专吃大户好主,老百姓很拥护他!”
“那么,葛四穷种又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单县青崮集人,这一带没人能比的大户。他光老婆就娶了三十二个,他的地多得打马就得跑三天。他说国军靠不住,迟早要亡国,日本人没到,他就在家里挂起膏药旗当了汉奸。现在,日本宪兵队送给他两面膏药旗……”
“依你这么说,这一带不仅有日本鬼子、汉奸和伪军,有沈鸿烈、卢翼之的国军,而且还有王四瘸子这样的杆子,张司令这样的村保安队,有青龙会、白虎会……形势如此错纵复杂,老百姓的日子是咋过的?”杨得志忧心忡忡地问。
“还是八路军好啊!老百姓的日子是咋过的?咋过的?过了这么多军队,有这么多杆子,没有一人问过这个问题,也很少有人想过这个事。”老人感慨地说,“这一带的男人大都在外边混事,老婆、孩子和老人都呆在家里。他们春种秋收的时候才回几天家。现在这年月,活着就不容易,无论跟谁混事,暂时能活着就中。所以,谁也不在乎谁跟谁混事,有的一家兄弟几个,老大跟了沈鸿烈,老二跟了王四瘸子,老三却跟了日本人。哥几个没准儿在战场上刀枪相见,但回到家里,依然兄弟一家。没办法,兵荒马乱的,要想活着,就不能管他咋活了,当牛做马是个活法,当狗作狼也是个活法!”
说到这里,捡粪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杨得志与崔田民、卢绍武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杨得志说:“鲁西南的形势是复杂的、严峻的,我们必须做好严酷斗争的思想准备。”
就在冀鲁豫支队指挥员与张天棍、捡粪老人等饶有兴致地谈话的时候,那些回村的村民,已经烧好开水,提着干粮向冀鲁豫支队所在河心地走来。整个河心地顿时沸腾了。村民们把一碗碗热腾腾的开水送到八路军战士手里。战士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张天棍拿过四只黑碗,分别斟满酒,热情地对杨得志说:“来来来,杨司令、崔主任、卢参谋长,八路军要看得起我张天棍,咱们先喝一碗!”
张天棍说完,一饮而尽。
这是进入鲁西南半个月以来,冀鲁豫支队首次受到当地群众的礼遇和欢迎。
冀鲁豫支队要开拔了。小个子连长要把水钱及损坏的碗筷钱交给张天棍。张天棍急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老高,拧着脖子嚷:
“咋?你们看不起俺张天棍!喝碗水还收啥钱!”
小个子连长笑嘻嘻地说:“开水是不是柴火烧的,柴火是不是大家捡的?喝了大家捡柴火烧的开水,就得付钱,这是八路军的纪律!”
“纪律,这算啥纪律?!”
杨得志走过来说:“八路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喝水吃饭付钱,损坏东西赔偿,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希望张司令支持我们,不要让我们违反纪律。”
一位村民凑上来说:“你们这伙子队伍,俺看还真不孬,可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打得了鬼子汉奸,让俺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杨得志跳上战马,站在马鞍上向群众施礼致敬。
“乡亲们,我们不仅能打鬼子,还能打胜仗!”
鲁西南,金乡县城
金乡县城驻扎着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伪军。
春夜,明月西沉的时候,一支队伍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近金乡县城西关。
一位战士利落地把绳索扔套在城墙垛上,迅速爬上城墙。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两个伪军的巡逻哨走过来。一个伪军显然听到了什么动静,惊恐地叫道:“什么东西响?”
黑暗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
另一个伪军笑着说:“是猫叫春呢!咋,憋不住了?你也去那里撒一泡不就中了。”
两个伪军说笑着走了过去。
黑暗处闪电般飞出几个人影,恶虎扑食般扑向两个伪军。两道匕首的寒光闪过,伪军顿时见了阎王。
接着,更多的战士爬上城墙。先期爬上城墙的战士已经摸进伪军城门守卫班。守卫班的大门虚掩着,几位战士推门而入,高声叫道:
“不许动,举起手来!我们是八路军冀鲁豫支队,你们被俘虏了!”
城门被打开,八路军战士涌进金乡县城。
城内立刻响起密集的枪声。日伪军顿时乱作一团。日寇中队长操起电话问伪团长:“喂,你的,什么人的部队打过来了?快快的顶住!”
伪团长惊恐万状:“太、太君,不、不,真的是不知道!”
“是不是沈鸿烈的部队?”
“报告太君,不、不是。沈鸿烈没这个胆儿!”
“你的,快去看看是哪一部分!”
这时,八路军战士破门闯入伪团部,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伪团长。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我们是八路军冀鲁豫支队!”
目瞪口呆的伪团长如梦初醒:“报告太君,是……是八路军,八路军!”
伪团长颓废地扔下电话机,束手就擒。
电话筒悬挂在桌子上,晃来晃去,里边传来日中队长的声音:“八路?不可能有八路,这一带根本就没有八路的活动!”
一位战士操起话筒,骂道:
“小鬼子,谁他妈的告诉你说这一带没有八路?我们是八路军冀鲁豫支队。小日本儿,你听着,快滚回你的东洋老家去,不然,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话筒里已经没有了声音。
鲁西南,金乡,白浮图村
冀鲁豫支队夜袭金乡县城,虽然未能打掉日本鬼子的据点,但却端掉了伪军的城防司令部,俘虏了伪团长以下官兵一百二十多人,在鲁西南一带引起强烈震憾。日军驻济宁的司令官为加强金乡县驻军的防务,避免遭受冀鲁豫支队或其他武装的骚扰,特地派出由三辆汽车组成的车队,由一个小队的鬼子兵护送,向金乡运送弹药辎重。车队上午十时从济宁出发,预计中午十二时左右便可安全抵达金乡。济宁距离金乡不足五十公里,道路坦直,一马平川,光天华日之下,料想万无一失。
车队刚到白浮图,就遭到冀鲁豫支队的袭击。前边两辆汽车加大油门一溜烟跑了,后边一辆汽车,被手榴弹炸毁,车上的四名鬼子兵当场毙命,战士们仍然不过瘾,追着汽车追出好几里路。
冀鲁豫支队在金乡县的胜利虽然是局部的,影响却是巨大的、空前的。杨得志将军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经过比较充分的准备,四月底,我们夜袭了金乡县城的日寇守军;接着,在金乡县的白浮图,袭击了日寇的一个汽车队,那天敌人没有准备(主要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人‘敢’打他们),一接火,他们就跑。战士们一边喊一边放枪一边追,战果虽不大,但煞了敌人的威风,长了群众的志气。群众说‘沈鸿烈的兵听见日本人的马靴响就溜,八路军撵着日本鬼子的大汽车跑,厉害,蝎虎,中!好!’……群众看到我们真的打了胜仗,原来的疑虑打消了,相信我们有战斗力了。有些青年人要求参加八路军和游击队。”
至此,鲁西南的局面初步打开。
鲁西南,白毛集村
白毛集的杆子有八百多号人,司令叫李歪嘴。李歪嘴的嘴并不歪,只是他依仗着日本人做靠山,凡是反对他的人,只须他昧着良心向日本鬼子嘀咕几句,不是活埋就是枪毙,气焰极为嚣张。当地群众对其极其愤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李歪嘴的绰号。
冀鲁豫支队行军需从白毛子经过,参谋长卢绍武派人找到李歪嘴,打算借条道。李歪嘴仗着自己有武装,背后又有日本人撑腰,根本没把八路军看在眼里。他沉吟说:“是车躲城呢?还是城躲车?这个问题两千年前孔夫子周游列国时就已经解决。八路军号称礼义之师、文明之师,想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吧?”
来人把李歪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了卢绍武。卢绍武向杨得志、崔田民进行了汇报。三人经过商议决定,为了团结李歪嘴,争取更多可以争取的民间组织,部队绕白毛集而过。
李歪嘴不敢掉以轻心,在白毛集围子周围加岗布哨,并派出十多人的巡逻哨来往巡视。巡逻队挑着日本的膏药旗,招摇过市,仿佛一面太阳旗就是一张巨大的保护伞,就可以为所欲为。巡逻队所到之处,村民们无不战战兢兢,惶恐万状。
巡逻队刚刚走过一个胡同口,一个老太太问旁边的妇女:“三姐呀,他们拿枪拿刀的,又有啥事了?”
那位妇女四下望了一眼,确信附近已没有了人,才低声说:“八路军要从咱村过,他们不让……”
“八路军!”老太太一脸迷茫,“啥八路军啊?”
还没等妇女回答,就听一位巡逻队员嚷:“队长,这里有人私通八路!”
这一嚷,惊得两个女人魂飞魄散。她们不顾一切往家里逃。
巡逻队闻讯赶过来,抓住两位女人。
“大爷,大叔,你们行行好,她们两个连八路的面都没见过,咋会私通八路!”
女人们的家人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巡逻队长拧着脖子说:“不行,带去见李司令!”
巡逻队员不由分说,把两个又哭又叫、苦苦挣扎的女人拖到李歪嘴处,报告说:“司令,她们私通八路!”
“私通八路军?连她们两个都敢私通八路,简直是反了!拉出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今后再有人敢私通八路,不要再拉过来了,就地处决!”李歪嘴一拍桌子,“你们他妈的还愣啥,拉出去枪毙呀!”
李歪嘴无端枪杀两位妇女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到冀鲁豫支队,激起了战士们的强烈仇恨,他们跑到支队司令部,强烈要求:“司令员,快下命令吧!”
“司令员,我们要打进白毛子,活捉李歪嘴,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杨得志望着群情激昂的指战员们,他们的眼睛充满仇恨的火光,埋藏在他们心中的仇恨如愈涨愈高的洪水,大有冲跨理智的堤防,一泻千里之势。
“大家静一静,不要激动。白毛子是要打的,李歪嘴是要杀的!这样的铁杆汉奸,不杀不能平民愤,不能安民心。白毛子非打不可,李歪嘴也非杀不行!关键是怎么打,怎么杀?你们先回去,支队领导研究后,自然要下命令!”
听了杨得志的这番话,指战员们才四散而去。
夜深了,仍不见支队首长下攻打白毛子的命令,战士们的心中有些着急,他们一齐涌进连部,追问小个子连长:
“连长,支队首长下命令了吗?”
“连长,你就带着咱们连去打白毛子吧!”
小个子连长心里也十分着急,战士们的吵嚷声使他的心绪火上浇油。他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快去休息,首长看咱们休息不好,既使打白毛子,也不让咱们连上了!”
小个子连长的话立刻产生了效果,战士们再次退潮。
午夜时分,支队司令部的通讯参谋来到小个子连长处,通知他去支队司令部开会。小个子连长兴奋地冲战士们吐了吐舌头,低声命令说:“做好战斗准备!我回来后,就要攻打白毛子了!”
支队司令部里,除杨得志、崔田民、卢绍武等支队领导外,还有一大队长刘震、二大队长谭健等人。杨得志看小个子连长走进来,对情绪高涨的指挥员说:“可以开会了。”
司令部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静静地倾听着杨得志司令员下的战斗令。
“据侦察员了解到情况看,白毛子集汉奸的人员有八百多人,武器全是汉阳造,还有一挺日本人配发的机关枪。这些人,除个别铁杆汉奸外,大多数是本村或者附近村混事的老百姓。根据这些情况,支队经过研究决定,由一大队、二大队各抽出两个连从村北佯攻白毛子集,把敌人的主要火力吸引过来。”杨得志说到这里,指指小个子连长,继续说,“你连迂回到敌人背后,听到这边战斗打响后,五分钟后发起进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土围子。对那些负隅顽抗的汉奸可以当场击毙,尽量活捉汉奸头子李歪嘴!对那些混事的人员,只要缴械投降,尽可能不伤害他们。记住,一定要活捉铁杆汉奸李歪嘴!”
崔田民、卢绍武对小个子连长说:“今天,攻打白毛子集的主要任务是抓几个铁杆汉奸头子,然后召开公审大会,杀一儆百!因此,只有活捉汉奸头子李歪嘴,把他推向人民的公审台,才能震住其他汉奸,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小个子连长兴奋地敬了个军礼:“请支队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训练有素的冀鲁豫支队攻打白毛子的汉奸队简直是易如反掌。三更时分,刘震、谭健各率领两个连一发起佯攻,白毛集土围子内就乱做一团。李歪嘴匆忙把主要火力调到村北边,不停地扫射,试图以火力压制冀鲁豫支队。就在这时,小个子连长率部从薄弱的后方防线撕开一道口子,杀进白毛子集。那些在汉奸队混饭吃的人,看到李歪嘴大势已去,丢下枪,匆忙跑回自己家里,关上门又当起了老百姓。李歪嘴树未倒猢狲先散,他率领一部份铁杆汉奸胡乱抵抗了一阵,便死伤大半,李歪嘴被当场活捉。
天亮时分,杨得志等进入白毛子。他们趁热打铁,立即召开公审大会,将李歪嘴等十五名罪大恶极的铁杆汉奸枪决。
村里那些曾经遭受李歪嘴等汉奸杀害、欺辱、强暴的村民,把李歪嘴的人头割下来,轮流在亡灵前祭奠。刚被杀害的老太太的儿子和青年妇女的丈夫在亡灵前呼唤着亲人说:
“八路军为恁报仇了!他们是咱老百姓的队伍,是打日本的,俺跟八路军走了……”
随后,冀鲁豫支队连克曹县、定陶两座县城,给卢翼之的地方保安团等反动武装以沉重打击,开辟了鲁西南抗日根据地。
大雅清风 评论 (评论时间2009-11-19 10:02:00) | ||
大段的鲁西南军事政治经济形势介绍,还有一些专业词汇,从捡粪老汉嘴里说出来,不大合适。那个张大棍为什么不说话?此处的谈话主角应该是张大棍,不应该是两位捡粪老汉。[抱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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