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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羽近来越发的感到孤寂难耐，她反复自省自己的行为，找不出一丁点儿的过失，可单位里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排挤她呢？原因只有一个：陆嘉不在身边，欺负她单身女人呗。加上近来怀孕害口，吃什么吐什么，心情糟糕透顶。她拨通了陆嘉的电话，委屈的语气里满是抱怨：“你要想办法调动工作啊，这样分居下去我不干。不干！”她本想把牢骚提升为以离婚为威胁的最后通牒的，但听了电话那头的温存的安慰，泪水泉涌般而出，像窗外滂沱的雨水。她在陆嘉面前向来是色厉内荏，发狠不了几句话，就被他几声乖宝贝化弥了。
     白羽想起那年单位组织去太行山旅游的经历。在那峡谷里她脱离了人群到树林里小解，在换完了卫生巾系裤腰带时，就感到头顶的树上有些异样，她抬头一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树上有人！“啥人？！”
    “好人！”树上是位男青年，手里拿了部相机。
    “你爬树上干什么？专门偷看女生撒尿啊？不要脸！”
     那人就是后来做了白羽老公的陆嘉。陆嘉是一家杂志的美编，爬树上是为了拍摄风光照片。因为远处有个大湖，只有在高处才能拍到湖光山色。陆嘉辩解说他只顾拍照，根本没有发现底下有人，更别说偷窥花色了。白羽看到这人浓眉厚唇，听人说厚唇的男人厚道，看他仪表她相信他不会干那些下三滥的无聊勾当的。再说陆嘉下了树连连对她点头哈腰的道歉，她还能怎么样？后来陆嘉就说他没什么事，自然而然地加入到他们的旅行行列里，主动帮她提包儿。在过一条小河时，大家都脱了鞋子涉过河去，白羽用手摸着初春冰凉的河水，想到自己身上来的例假，就不敢涉那凉水。陆嘉不由分说地抱起了她，在白羽的挣扎反抗和对岸人们的起哄声中，陆嘉表现得正气凛然义无反顾。白羽那时就感到陆嘉嘴里喷出了热乎乎的气息，好像除了自己的父亲，没有男人这么抱她呢。后来白羽的脚踝扭伤了，陆嘉说：“来，我给你揉揉脚！”当陆嘉那双宽厚的手掌捂了她的脚揉搓时，白羽突然有种触电的感觉，那暖流自脚而上，直击得她晕眩！
     结婚后陆嘉告诉她那天他有事情，领导要求他12点务必赶回单位接待省里来的客人，但当他看到白羽的第一眼，心下就有种贾宝玉初见林黛玉那样的感觉：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应该是梦中了。当即就判定他苦苦寻找的人就是白羽。他听爷爷说过，以后谁叫你傻人，那人可娶为老婆，这是一位道行很深的高僧说的。那天他在树上就听到了白羽叫喊“啥人？”啥人和傻人，音同。陆嘉觉得自己的梦中人业已出现，哪里还顾得上领导的交代？因此他就谎称没事，于是就加入到他们的旅游队伍，于是就有了抱美人过河，于是就有了为美女揉脚的爱的序曲。陆嘉说：缘分这东西绝对不可轻易放它逝去，天空中漂浮的云絮，聚合了可不易，那是上天的旨意。你想啊，女人的脚，男人上手摸了，那意味着什么？西门庆摸了潘金莲的脚，《红高粱》里我爷爷摸了我奶奶的脚，后来都有好事在等着。哈哈！当陆嘉为自己的编排的戏剧而洋洋自得眉飞色舞地向白羽炫耀时，白羽的一句话就让他目瞪口呆了：“得了吧你！我那天是假装扭了脚的！”
    白羽的妊娠反应很强烈，闻到烟味儿也要呕吐。更令她闷闷不乐的是单位里那帮人的背后编排人的行为。办公室聚集了七八个女人，她穿了一件新买的上装征求她们意见时，得到了肯定的赞赏，可她出门在看墙上贴的那张通知的布告时，分明听到了屋里传出的恶意诋毁：“什么衣服？恶心死了！像个鸡！”因为她不巴结领导，因为她不合盲从，她在单位被孤立。没有可以诉说苦闷的知心人。白羽郁郁寡欢时就想起陆嘉那双温暖的手掌，结婚后几乎每天入睡前，他会为她洗脚，然后把她的脚抱在怀里：“来，我给你揉揉脚！”她会半躺在被子上，把双脚伸给他由着他揉搓。那时，她就感到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白羽因为很少进食，体力不支，头晕目眩的。她向主任请了假提前回家。一进家门，就发现陆嘉躺在沙发上睡着。她扑上去搂抱住了他，那委屈的泪水就又滂沱起来了。“不说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工作任务完成了，领导开恩，准了我假。”陆嘉早已烧好了热水。他端来一盆热水，就来脱白羽的鞋子。“来，洗脚。”白羽踢翻了脚盆：“你就知道洗脚，揉脚！你老婆被人欺负你却在千里之外。什么时候办你的调动？傻人！”陆嘉无语，悄悄地拿了拖把将那水沾干。白羽口若悬河地诉说单位人的勾心斗角和环境的险恶，陆嘉倒在沙发上竟然鼾声如雷。这时，想打他一下的念头突然在白羽的脑海闪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可也把她吓了一跳！她如何下得了手？她给陆嘉盖了条毛毯，就出门买菜，冰箱里基本没有什么可吃的食物了。
     在菜市场白羽遇见了与陆嘉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同事小刘。小刘告诉她：“陆嘉为了赶工作进度，四天三夜没有合眼。他对领导说妻子妊娠反应厉害，心情郁闷，需要他抚慰。就为了能尽快回来，他是拼了命了！完成任务后，他从楼梯上晕倒了摔下，脚踝那里被摔破了四公分的大口子。送到医院包扎后天就黑了。他为赶火车，就连夜打出租车赶到了省城。我在省城办事，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让我护送他回来，怕他出意外。你要让他好好补补觉啊，他太疲倦了！”
    白羽回到家，见陆嘉半张着嘴昏睡得深沉。她扒开他的裤腿，就发现了洇红了血的纱布。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落个没完：“你个傻人。真是傻人！”
    直到天黑，陆嘉也还没有醒来。白羽已经忍着呕吐炒了几个菜，她摇醒了他：“吃饭吧，傻人。吃完饭再睡。”
    白羽最大的享受就是把头抵住陆嘉的下巴，像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陆嘉的怀里。而陆嘉也会紧紧搂抱住她，连腿也箍在她身上而完全包裹了她。他们就这样一夜不改变姿势，喃喃耳语着进入梦乡。“傻人，你这是何苦？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饭吃好，觉睡好，为什么几天不睡？”“没什么。那能有什么？”“傻人，你脚疼，为什么不说？还要给我洗脚？”白羽的眼泪不自觉的又淌出来，抽泣的抖动令他不安。他柔声地劝慰，可她越发地哭泣不已了，倒好像心里有天大的委屈。
    陆嘉见她哭着，心下也哀痛，坐起身：“来，我给你揉揉脚吧！”
    白羽立即止了哭：“不！来，我我给你揉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