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兰搭车

　　　　　　　　　　　　　郭平德　　　　　　　　　　

　　　　　　　　            一 美兰搭车

   美兰才25岁，是五里湾五里亭村阿牛刚过门的媳妇。长得十分水灵，双眼皮下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脸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谁见了也会爱怜。村里人夸阿牛真有福气，前世修了，娶上这么个漂亮的媳妇。但也有人说：“《水浒传》里的武大郎不是娶了个让人垂涎三尺的漂亮美媚潘金莲吗？家里还有个打虎英雄的弟弟做保镖哩！到头来还不是家破人亡。红颜祸水哟！谁知是福是祸？

   “ 阿牛哥！我想去江田镇赶圩……”睡醒了的美兰突发奇想地说，“今天不是初九吗？江田镇每逢一、四、六、九便是当圩。”

   “ 五十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路来回要走上百里，不可能让你这样走，坐车要是没赶上车回来，你到哪里住呀？”阿牛有些担心。

  “ 如果真没赶上车回来，那我就在车站坐一宿第二天回来呗？”

    阿牛说：“那哪能行啊！”

  “ 唉呀！我哪里真个会到那住呀！我搭便车也要赶回来”。美兰很自信，在心里说：“就凭我的长相哪个司机不捎带我呀？”

  “ 好好好！我不让你去你又要生我的气。只是不要在街上逛得不晓得早晚哩！”

  “ 我晓得！美兰白了阿牛一眼。”

    美兰穿上那件平时舍不得穿的做新娘时穿的红呢子上衣，下穿一条黑颜色开丝米裤子，头发拢在后头用一个塑料做的蝴蝶夹子拴成一束，头顶上箍着一粉红色的箍发圈。整个装扮就像是去做客，真像一朵早晨沐浴在露水中的月季，如果加上一双高跟鞋，谁还能相信这是五里湾走出的农家媳妇呢？

    路过五里湾五里亭的班车、卡车、拖拉机也不少，可这里不是乡镇所在地，没有汽车站，因此也没有起点班车。要搭上车还得看车上坐满了人没有，如今做生意的人多，趟趟车都挤得满满的，而且车票价格贵。车上常有扒天窗的堵在车门口，故意拥挤，扒上下车人的钱包。

    美兰压根儿不想去挤班车，只瞅着过往的货车，可是，这种车很难等到，驾驶室总是坐满了人。

    看看将近九点四十分，路边等车的人要走的都走了，只剩下美兰干站着。她也有些着急了，但她自信会等上车。终于有一辆装化肥的卡车向江田镇方向开过来了。她好像远远的看见驾驶室只坐了一位司机。于是，她慌忙正了正衣，勇敢的走上去伸手拦车。也许是她站在坡上，选择了比较高的位置招手，于是产生了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的效应。所以司机在隔她50米远的地方就开始减速前进。加上美兰鲜艳夺目的红呢衣，像铁道上夜里举起的红灯。渐渐近了，司机发现招手的姑娘年轻漂亮，不顾一切地拦车，仿佛非坐这辆车不可，见她那样大老远就使劲招手，他也就善解人意，觉得非停不可，何况驾驶室的位置显然空着，不让她坐，会让她恨一辈子的。

    东风牌卡车稳稳的停住了，司机打开车门，美兰焦急地跳上了驾驶窗坐好了。她能不急吗？都上午十点钟了，江田镇圩市正闹市哩！下午还得搭车赶回五里亭。不然的话她阿牛哥也不放心。

    “你要到哪去？”司机手握方向盘，认真地打量坐上来的姑娘。

    “去江田镇赶集”。美兰几乎有些不敢抬头回答。

    “姑娘！你江田镇有亲？”司机投石问路。他观察到她有些腼腆，从她那泛起红晕的脸，更加断定她还是一位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姑娘，从皮肤和长相看来以及不拉后的衣着看来，又不像山姑娘。

  “姑娘？”这年头，城里人称年轻女人为美女，他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姑娘。难道我不像城里人？美兰在心里想，  我怎么啦，方才拦车时的勇气此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坐在司机旁边就有些害怕起来了呢？显得羞羞答答，举止不够大方。

     “ 你下午还回县城么？”美兰壮着胆子问司机，而且侧过身注视了司机一会儿。她发现司机并不丑陋，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只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不可测。她那黝黑的皮肤，脸上结实的肌肉和宽大有力的手掌，像老虎般的强健，一定在体内注满青春的活力。

    “ 你想搭车回来？”司机目视前方，嘴角掠过一丝微风似的笑影，“这要看事情办得怎么样”。 

   “ 还要装什么货回县里吗”？美兰用手捏着那个尼龙袋子。

    “装运水泥”。

    “还有其他人要坐吗”？

   “ 即使带一个人你也可以坐”。

    美兰听到这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踏实多了，方向盘掌握在司机手里，只要他答应可坐那就没问题了。

    说话间，汽车早已驶过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向五里湾纵深驶去。

   美兰心里说不出的感激，第一次搭车就碰上好人，不但可以坐去，还可以坐回，节省好几元钱是小事，更主要是可以当天赶回家，免得阿牛哥担心。又不用挤班车，提心吊胆，担心身上带的几百元钱被扒掉，这是她阿牛哥给她买衣服穿和烫头发的钱哩！想到这里，她脸上逐渐漾起笑意，显得轻松多了，不再像刚上车时那样紧张和拘束。

    美兰看看表，已是上午十一点了，汽车在江田镇菜市场路边停下。

    “ 下午四点钟你在这里等我”。司机打开车门叮嘱美兰。

    车开走了。美兰向江田镇商品大世界走去，拥挤在茫茫的人海中。

    这里的农副土特产品极为丰富，除了没有北方的羊皮、东北的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外，什么都应有尽有。有名闻遐尔，远销东南亚的毛边纸；有精制细嫩的薯粉丝；有走俏广东、福建的瘦肉型花猪；还有当年欧阳修带进京的无色豆腐乳及上海人喜欢吃的冬笋。大蒜、生姜更是满街都是，周围四县三府的客商都常来这里收购大蒜种。

    美兰本是农村姑娘，对农副土特产品不感兴趣。她来到个体成衣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觉得什么都好，只是嫌价格太贵，而她又不晓得还价。看看手表，已是十二点五十分了，肚里也有些空荡荡的，她才想到还是要先随便那里吃点东西。

   “ 喂！薯粉丝呀！江田薯粉呀”！粉摊师傅在叫卖。

    美兰见那塑料棚内也有女人在吃粉。她猛然想起江田粉丝有名气。于是她走过去与那女同胞共一桌，拣了个位置坐下。

    “ 要点辣味么”？卖粉的很快给她捞起一碗薯粉丝。

    “ 行”。美兰表示同意加点辣椒粉。

    一碗粉很快就吃完了，美兰觉得味道不错，麻辣鲜味，粉又软又细嫩，果然名不虚传。

    美兰吃完粉就往烫发店里钻。她见一家门口画着美丽图案的烫发店，招牌上写着“晓晓发廊”四个字

玻璃镜框里贴着许多女人头像，全是各种发型标本，供你选择。

    她选了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大众化的女式发型，于是指着照片上光肩膀的女人小波浪发型说就这种。

    美兰在烫发店里足足坐了两个小时，头上罩个大罩，感到很不舒服。她心里想，早知这么久，真不想烫，简直是活受罪。

    头发烫好了，短短的，像许多车床上车出的铁屑，成螺旋状，空气中散发出一种药水味。她自己在镜子里照一照，简直丑死了，活像个卷毛母鸡的鸡屁股。她有些不好意思走出门。

   看看表，已是下午三点半了。美兰赶紧去成衣摊选准一件比较廉价物美的上衣。她看中了那件红黑相间的花格子拉练翻顶衫，试穿在身上很合适，可以说城乡女子皆宜，雅俗共赏。特别是此刻，她的头发干了，逐渐伸长，蓬蓬松松覆盖在额上，显得洋气几分，更增几分俏丽。美兰付了钱走出“晓晓”烫发店，来到司机交代等车的地方。

    美兰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些不耐烦了。她在心里说，莫非他已经走了？难道他会骗我？他明明说好在这里等，会不会因为别人要坐，就抛下我走了呢？美兰这样胡思乱想，看看已经下午五点钟了。江田镇再没有班车开出去县城方向了……她正在左思右想，焦急不安的时候，忽然，远远的看见一辆装满水泥的货车开过来了。是他！她惊喜万分，怎么？驾驶室没带人，仍是他一个人？

    车停住了，他走下来。

   “ 等急了吧？还早，去吃点东西吧”？

   “ 我……”

   “你吃过晚饭啦”？

  “ 不……没……我不吃”。美兰心里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还早”那句话，而无心回答。

  他拉着她走进街口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盘家乡豆腐，一碗肉片汤，又叫服务员打了一碗饭。

  “ 吃”！他口气像哥哥命令妹妹吃饭似的。

  “ 你……不吃”？她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 我吃过了，在水泥厂吃的”。

  美兰只好却之不恭，扒掉了那碗饭。她确实已经饿了，所以，对饭菜特别感到香甜有味。加上江田镇的豆腐也是有名的，又嫩又白。肉汤当开水喝，一天没喝水，也够渴的了。他看着她吃，越看越美，尤其是烫了头，现在头发已经被风吹干了，蓬蓬松松的，不再像车床上车出的铁屑。而越发变得更洋气了，白嫩的脸，线条分明的鼻子和小嘴，亮晶晶的大眼睛。他望着她笑。

   “吃饱了吗”？

   “吃饱了”。她要掏钱。

  “ 我已付过了，走吧”？

   “那我给你钱‘。

  “ 快收起”！他又像哥哥命令妹妹似的，早已走出老远。她只好跟着他向前走去。

  她上了车。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美兰看看表，已是下午六点了。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 她不去了”。

　　　　　　　　　　　　　　　　二　　　归途茫茫

  汽车发动后，开始向前驶去。

  美兰手里捏着一个尼龙袋，袋里装着新买的衣服。她烫了头，买了衣服，现在又坐上了车，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此刻就只惦记着她的阿牛哥。我要是走进家，阿牛哥看见了我一定会很高兴，他看见了我这俊模样，会一晚睡不着呢。她这样想着，闭上眼睛靠在车座背椅上就睡着了。

    天黑了，车驶进了盘山公路。司机停下车去加水，美兰醒了问：“这到了哪里呀，怎么天好黑，看不见了”？

    司机说：“还没到，不急，到了会叫你，你放心睡吧”。美兰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汽车在崇山峻岭中继续前进，但仍然走得很慢，仿佛汽车没有油走不动似的。天越来越黑，汽车进入了深山地带，寂静的山林不时传来一种怪鸟的可怕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汽车拐入了一个S形弯道，车缓缓停在一个较宽的山壁边上，就像汽车拐进了一个避风港，过往汽车都不会发现这里停了一辆车。周围又有大树遮挡。

    司机从车上下来，拿着扳手这里敲敲，那里弄弄。

    “ 车坏了，走不动了……”

    美兰很焦急：那怎么办？本应该到了吧？可是周围黑洞洞的，汽车停在那鬼地方，她又辨不清方向。美兰开始由焦急到害怕。

    要想走，只有把车修好。既然司机这样说，美兰就相信车真的坏了，而且把希望寄托在把车修好。

    “ 来！你来帮帮我”。司机吩咐美兰下来。

    他钻进车下，把一块宽大的塑料布摊开，叫美兰仰躺在塑料布上。

    为了尽快修好车，她又不能不服从。

     “你帮我打手电”。

    她很不习惯钻下车，仰躺在塑料布上，拿着三节电池的手电筒照着司机修车。司机仰躺在车下用扳手扭着螺丝，夜非常寂静，扭着扭着，司机问，“手电打累了吧”？美兰打着确实有点手酸，但她仍然说不累。在电筒光的反照下，映衬出美兰一张漂亮的脸蛋。

    “ 打累了就休息一下”。美兰就掐灭了电筒，周围就一片漆黑，于是就嗅到了男人的呼吸和男人的味道。司机更闻到了美兰身上那青春女子特有的体香，早已克制不住的欲火从身体各个部位迸发出来。司机一个窑子翻身就骑到了仰躺的美兰身上，强吻她。美兰被这突如其来的猛袭，弄得不知所措，他一边吻她一边扯掉她的衣、裤。她扭动着、挣扎着，半天从他嘴巴中挣扎出来发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不要”！尽管是夜深人静，又地处山里，但这一声女人的尖叫还是使司机感到害怕，怕有过路人听到，惹来麻烦。司机强扒她的衣服，美兰挣扎反抗，而且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司机摸到扳手在她头部猛击一下，她晕过去了。完事后，她赤裸裸的躺在地上。

　　　　　　　　　　　三、　香消玉损

    与此同时，三个从山那边过来的人，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像猫儿闻到了鱼腥包抄过来，发现了路边的汽车，用打火机点燃，照照驾驶室没人，三人蹲下身发现了卷缩在车下的司机和他旁边的裸体女人。

  “ 好哇！开车把花姑娘的骗到山洼洼里来弄啊！还不快给我滚出来，让爷们玩玩。”

   司机深知事情闹大了，美兰已经昏迷不醒，再经他们轮奸就没命了，这一切都因他引起。

  “ 不行！她不能再受伤害了，否则她就……”

 “ 嗬？就允许你干，不允许爷干？”

  “她确实不行，头部还在流血。”

“那我们不管，这一定是你小子强暴人家给打的，快让开！”

　说着三人把司机狠狠揍了一顿，他们有的用铁棍，有的用扳手，有的用拳头，由于下手太狠，司机也被打昏死过去了。 于是三人轮奸了美兰。后来美兰就没再醒过来。

    三人当中的矮个子会开车，发动车子把车开走了。

　　　　　　　　　　　　　　　　四、　　案犯潜逃

　　过了很久，司机缓缓苏醒过来了，他感到头好痛好痛，想挣扎起来，但身子动弹不得。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可是等到天大亮的时候，他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起早上山砍柴的当地群众发现了躺着的一男一女，他们看见那男的还动了一下，就走过去，才发现那赤裸裸的女人已死。这里离五里亭不远。所以，消息很快传到了美兰的丈夫阿牛耳朵里，于是阿牛带着许多村民赶到现场，阿牛抱着妻子美兰的尸体痛哭：“我不要你去，偏不听，这一去就走没了！都怪我没拦住你啊，要是我同你去也不会有这事啊，哪个王八蛋敢动你呀？”哭着，阿牛站起来要去揍那个王八蛋司机，正好江田镇派出所的警察赶来了，很快，丰县刑警大队的王队也赶来了。法医对女尸进行了检验，同时把受伤的司机带到了刑警大队。尸检报告出来了，被害人张美兰的阴道内有个体司机李东豪和其他三人的精液。经过提审，于是初步确认李东豪为强奸张美兰致死的重大嫌疑人，同时对在逃的其他三人展开排查。案情围绕追踪赣Ｆ１５３０４号货车的下落寻找线索。

　　　李东豪外号“甲鱼”，现年３５岁，家住丰县县城，曾在丰县制药厂当过跑供销的司机，厂里红火那阵常出车跑江浙一带，曾与同厂女工江小红结为夫妻，但不到一年，在出差过程中新认识了一位杭州小姐与她钩搭同居。后来妻子江小红知道这事后，曾劝他改邪归正。李东豪非但不听，反而长期不回家在外鬼混，继而又利用驾车之便常捎带漂亮女孩去上馆子、泡酒吧、游海滨浴场，逐渐钩引上钩，玩弄女性，见了漂亮女孩见一个爱一个。被他玩弄的女孩已有十来个。后来工厂倒闭了，他就自己买了一辆货车开，虽跑外地长途较以前少，但他追逐女孩玩弄女性之心不死。这次路过五里亭见美兰搭车心急，又见她长得很漂亮，而且有一种同他玩过的那些很容易上钩的风骚女孩不同凡响的味道。她的羞涩美丽是其他女孩没有的。他见美兰老实、单纯，以为很容易得手，没想到她不肯轻易就范，他就愈想得到她，征服她。想不到她会尖叫起来。他怕人听到，握住她的嘴不许叫，但她还是要叫，于是他就只有把她打晕了，才不会反抗。他没想到结局会是那样，来了三个不速之客，惹出了人命案子。

　　　再说那三个“不速之客”如狼似虎轮奸了美兰之后，其中的老大命令矮个子开车慌忙逃离现场。汽车经过江田镇往南出了丰县地界到达兴县一建筑工地，正好天亮，老板正愁订购的水泥没有运到，怕耽误工期，看到满满的一车水泥装来，停在那里正找买主，就走过去问：“你这水泥卖什么价？我这正缺水泥”？老大说：“就照市场行情你开过价吧？运费就不算你的了，我们昨天装石灰到丰县回来顺便捎带的。”

　　老板爬到车上看了一下水泥，果真是丰县生产的“金丰”牌水泥，于是就说：“好！四仟元，我全要了，下完水泥到我们财务上结账。”

　　“我们不欠帐的，你最好叫人赶快下货，我们还要赶路的。”那个金鱼眼的家火显得比老大还急。

　　三个人拿了钱到酒店海吃了一顿就开车过黄陂去了，那是赣南老区宁都县的地界了。三个狡猾的家伙害怕夜长梦多，想赶快把车处理掉。老大说把车便宜卖给个体司机，老二说眼下也不容易找到买主，老三矮个子说干脆自己开，换掉车牌、车号，就不引起注意了。老二金鱼眼说那也不行，去挂牌会引起交警注意。老大说也只好如此了，他叮嘱金鱼眼尽快找到买主脱手。

　　金鱼眼到市上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姓黄的买主，开价三万块钱，姓黄的说那是旧车太贵了一点，最多出一万五。“一万五就一万五，要现金。”

　　老二回到店里与老大耳语几句就出去了，跟着姓黄的去拿钱。一万五千块钱点清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走各的路。三个人便坐上了一辆去赣州的车。

　　　　　　　　　　　　　　　　　　五　、　　发现线索

　　一周过去了，“５、１３”强奸杀人案还没有告破。５月２１日，连车牌车号也没来得及换，黄师傅就开着刚买来的旧货车去丰县装运早辣椒，被丰县交警拦住了。警方把他带到公安局刑警大队，把车的来历问清后，根据黄绵球提供的情报，画出金鱼眼的相貌，向全国发出通缉令。

　　再说那三个人到了赣州后，还是担心警方会来追捕，于是他们把钱分了。自然按５、３、２比例分成，老大得大头，老二坐中，老三得小头。分了钱后，他们决定分开走，以免目标太大。老大说：“不管谁落入警察手里，都要守口如瓶，决不要出卖弟兄；说出真情，都要完完，只要不说出来，他们也没办法，就让那鸟司机吃不了兜着走，全顶着吧！”

　他们三人在赣州分手后，都觉得前途茫茫，不知往何处去好。老大叫乌云格，出生在内蒙古巴丹吉林沙漠，额济纳旗的拐子湖边，那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地方。他听说江南不仅比西部风景好，而且也更富裕，于是，２００３年春，他就来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浙江杭州打工。他在一个鞋店认识了一个来自湖北竹山县竹溪村的一位打工者，他就是老二金鱼眼游守闲，大家习惯叫他游手闲。乌云格豪爽，一次能喝一瓶高度白酒，游守闲也能喝半瓶以上，江西矮个子是后来加入的，奉新人，叫张华，高度酒只能喝三两，所以，他排为老三。他们三人吃血酒，结拜为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２００４年４月５日晚，他们去杭州一家中等酒店喝酒，庆祝他们“桃园三结义”一周年。游手闲喝醉了酒，说要点个歌，当时尼娜小姐正被另外一个人点了《情深深雨濛濛》中的一支歌在唱。他却要人家停下来先唱他点的《今夜无眠》，于是与人打起来了，那位点歌的先生是当地人，自然瞧不起外地打工者，加上游手闲有冒犯他的意思，于是手下几个人齐上，狠狠揍了他一顿，虽然游手闲没道理，但也不能眼看着结义兄弟被人欺负，膘駻的乌云格挥动拳脚上去，把那几个小子打趴下了。由于对方有背景，事后，乌云格被警方拘留了。乌云格性格倔，大骂警察不公。后放出来了，便经常去酒店酗酒，经常与人打架闹事。老板只好辞退他们。以后，他们又混入黑社会当中，因一次犯下了人命案子，三人便躲藏到赣中山区，那晚路过丰县五里亭时，被那娇美的女声所吸引，他们从那“不要！”的女子尖叫声中辨别出一桩强奸案正在发生，正是“长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他们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货车，用打火机打着发现了车下的司机和裸体女人，便把司机打昏了，然后轮奸了昏迷中的美兰。

　　警方发现“赣Ｆ１５３０４车号的踪迹后，按照个体司机黄绵球提供的线索，立即赶往宁都县。由于那三人已不在宁都范围了，当地警方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丰县警察只好打道回府。

　　老二游手闲与老大老二分手后，并未回家乡湖北竹山县竹溪村，而是坐车去了海南。他到了三亚，海南最南端的城市，来到海边，望着南海沉思：“海水呀海水，你无边无际，深不见底，我的家乡在竹溪，可惜我有家不能归。当初出来打工谋生，只因跟着老大乌云格闯荡江湖，参加打架斗殴，行凶抢劫。千不该万不该，只因那回醉酒点歌争强好胜惹祸端，从此逐渐走上了黑道……。”

　　游手闲看够了海之后，来到街上，想去一家饭店解决肚饥问题，就突然被一个打工仔喊住了：“游手闲！你怎么来了……”。

　　　旁边有人听到“游手闲”三字，立刻想起看到的通缉令和上面的照片，于是很快报了警。警车呜呜的叫着。游手闲不敢进饭店吃饭，他拉着老乡进了一家华侨商店，缩在楼梯背后，吓得索索发抖。警察不敢骚扰群众，匆匆的在商场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张华在赣州分手后也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厦门，在一建筑工地找了一份事做。他做事总是没精打采，总感觉到要出事似的，右眼老跳。那天工地因下雨暂时停工。他就走到街上去，碰到一算命测字的先生正在跟一位漂亮女孩算卦，说她将来会大富大贵。女孩问：“何以见得？”算卦的说：“你眼睛长长，必近君王，你龙眉凤眼，面如满月，此乃大富大贵之相也！”女孩好高兴，给了他一张十元票子，就走了。“小姐！还找你钱？”“不用了。”

　　“看你在旁边站了这么久，想算算什么？”算卦的问张华。

　　“你说呢？你不是会算吗？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看你愁眉苦脸的，一定犯了什么事？依我看，你是在东方出了事，应避往西方，方能逢凶化吉”。张华给了他五元钱，也算多给了，其实只要三元就可以，但毕竟没有那位女孩出手大方。

　　老板接上级命令，要加快工程进度，把因下大雨耽误的工程补上来。于是，张华暂时不得离开，也不准请假，否则，拿不到工钱。于是，张华只好忍耐没有逃往西部。

　　老大乌云格在路上颠簸了几天，回到了那个大西北黄沙滚滚的贫穷村落。他给老婆、孩子买了衣服，还揣了几斤南方的糖梨回来。妻子却感觉不到夫妻重逢的喜悦，到有一种永远分离的预感。妻子见他又黑又瘦，脸上笼罩着一种不祥之兆，心里十分心痛与不安。但又不敢说出口，怕扫他的兴，伤他的心。下车伊始，刚进门就讲那些不愉快的事，怕破坏了一家人团圆的气氛。

　　过了几天，妻子见他老有心事似的，就问：“这几年，你在外打工，连个信息都没有，总以为你没找到事做，所以没钱寄回来。这我也不怪你，但你也要给家通个信息，别让咱娘俩惦记你呀？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乌云格闷闷不乐，还是不愿说出真情。过了几天，他就又离开家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出门去哪里，他自己也没有定准。

　　在厦门打工的张华，心中总想着那位算卦的先生说的“应避往西方，方能逢凶化吉”。可是眼下工程抓的紧，不允许脱身，倘若他说的灵验，我又将如何避祸？还是再去请教他，看有何良策？于是就又来到上次算卦的地方找到了那位算卦人。不巧，上次找他算卦的漂亮女孩也在那里。只听那女孩说：“你的卦算得不准，说我‘眼睛长长，必近君王，有大富大贵之相’，谁知，此次，我连高考都落了榜，那还有什么希望？考不上大学，考不上研，当不上歌星、影星，怎么有机会接近‘君王’？又何来‘大富大贵’？”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管夷吾取于版竹之间，刘备打草鞋卖，张飞杀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唉呀，你受了一点挫折就灰心丧气，怎见得我算的不准呢？你高考落榜只差几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你明年报考电影学院，定能夺魁，实现你的人生梦想，做个影视明星。”一席话，拨开迷雾，女孩心花怒放。女孩又要掏钱，张华替她交了。算卦先生说：“这回就免了，因为是复算，你有疑问嘛。”

　　女孩就同张华一起向街心花园走去。

　“看来世上还是有好人！”张华叹口气说。

　“当然是好人多，否则，哪成世界？你也是好人，不然，为什么替我付钱？”

　“我不是好人。”

　“我们不说这个，上次我算卦在这里遇到你，这回又遇到你，看来咱们是有缘分的，说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打工仔，在建筑工地干泥瓦工的。”

　“干泥瓦工？管仲也是干泥瓦工出身，成了春秋战国齐国有名的谋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着说着，两人交起朋友来了。张华越谦虚，她就越安慰他，鼓励他。可是，张华却觉得命运在捉弄他，为什么这一切来得太晚？即使最无能的警察，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太久，他知道身后没有一堵墙可依靠，早晚会被抓进去。他也知道，即使没有这件事情，那女孩也不会真的长久爱上他。她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早晚当上了影视明星，会爱一个穷打工仔吗？

　　漂亮女孩１７岁，叫郝梦，是厦门一中的高中毕业生，自小，爹妈叫她梦梦，爱如掌上明珠。正当郝梦频频约他的时候，传来了铁哥老二游手闲在海南汽车总站落网的消息。原来，警察并没有忘记他们，而是接到的刑事案件太多了。张华担心游手闲顶不住警方的审讯，最后会冲破防线。也不知大哥怎么样？张华每天在建筑工地劳动，不敢离开一步，仿佛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就连郝梦来约他去街心花园玩和玫瑰酒家吃饭也不去，使得郝梦百思不得其解。

　　　　　　六、案犯落网

　　乌云格犯下事后，总是感到惶惶不安，他怕连累妻子，于是在家呆了几天就又悄悄离家出走。他坐火车南下，后又拐到了西安，在西安电缆厂找到到了一份临时工作。他干得很卖力，想重新做人。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的结拜兄弟老二游手闲在海南落网后，经过警方的几天几夜轮番审讯，终于供出了“５、１３”事件的全部经过。但不承认美兰是他们杀害的。他说他们是听到那女的呼叫才知道的，等他们赶到时，女的已经赤身裸体躺在那里被司机强奸过了而且头部有打击伤痕。但警方驳斥他：“没有你们三人轮奸，美兰也许不会死！你们抢走了汽车和水泥，并进行倒卖。”说得游手闲低下了头，不敢狡辩。虽然，游手闲不知道老大、老三的去向，但根据他提供的有关线索，警方展开了拉网式排查和搜捕。

　　警方赶到了内蒙古额济纳旗的拐子湖边和江西的奉新，分别对另外两名案犯进行搜捕，并委托当地警方严密监视乌云格和张华的一切动向。同时对乌云格、张华发布通缉令。

　　街上到处张贴着印有乌云格和张华头像的通缉令。那天，乌云格上街想打个电话，发现了街头张贴的通缉令，上面只印了老大、老三的头像，就知道老二已经落网。他不敢去长途汽车站乘车，也顾不上回电缆厂请假拿行李，就慌忙爬上一辆去天水的货车，不想路过宝鸡停车检查时被警方发现而落入法网。

　　这些天，张华总躲着郝梦，怕她逼问心中难言之隐。那天，郝梦在街上看到了通缉令，上面有一个人头像好像张华的。于是逼问张华，这是不是真的？郝梦眼泪就悄悄的流出来了。张华说：“你不用伤心落泪，我早知道有这一天，所以，我什么也没答应你。这就是我什么也不愿告诉你的原因，一切与你无关，你可以去为你的理想奋斗。”

　“不！趁警察还没有来抓你之前去自首，可得到宽大处理。你不是主犯，你完全可以争取。”

　“争取？争取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说法吗？别做梦了。自古以来，你看到过老百姓犯法有商量的余地么？”

　　警笛声声，急促地叫着，郝梦一再劝张华投案自首。张华心如铁石。他不想连累这个将来有着大富大贵的漂亮女孩，她不属于自己——一个被时代扭曲了灵魂的打工仔。

　警车开过来了，从车上走下来两个威风凛凛的戴大盖帽的警察。郝梦拉着张华迎上前去，举起张华的手，“他来投案自首！”

　“晚了！”警察给张华戴上手铐带走了。

　郝梦望着张华被押上警车，张华回过头望了一眼郝梦，无可奈何的样子。郝梦的眼泪就止不住倐地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