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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双管齐下   

      桃花寨寨主谭飞燕早在天黑之前，曾派六名弟兄分散开来各走各的，先沿着镶黄头屯屯子里三条大街，由西向东仔细观察有无异常情况，然后再混进追悼会现场开枪，以借此惊动老百姓赶快撤离。只要枪声一响，马上掐断电话线，等郁金香拖住敌人，就开始攻打警察署。

       其中有一个弟兄名叫谢书田，当他顺着后街走到屯子东头，正赶上陆家大院有人开门出来，却意外发现院子里拴了好多马匹，全都备着鞍韂，多半还是洋马，觉得十分可疑。于是就躲在暗处，想观察一会再说，天刚擦黑小门再次打开，只见好多警察和鬼子先后走了出来。

       这帮警察和鬼子走出大院，就顺着东城壕拐进北城壕，跑到屯子的西北角，藏在壕沟埋伏下来。谢书田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尾随后边，场院枪声已经响起，情况显得十分紧急。于是快步拐进屯子，从西南角跨过城壕，绕到西门外柳树林子，马上向谭飞燕做了汇报。

       根据郁金香那边的枪声判断，谭飞燕料定这帮鬼子和警察，很快就会撤出埋伏前去增援。于是当即下令：“两队弟兄各留十人，跟我去攻打警察署，其余火速增援军师，大炮头包打东面，二炮头包打西面。记住，要在敌人援兵未到之前，全部撤出战斗，不准耽误时间！”

       其实郁金香这里，开始的一阵突袭，后来的南北夹击，在增援没有到来之前，那些腹背受敌的警察，就已经伤亡三分之一。可警察们也绝不含糊，在铃木雄一和松古贞二，还有前田正路的指挥下，全都卧倒在地，疯狂进行反击。因三炮头那边轻机枪的火力太猛，只有警察署的警察们在顽强抵抗，而警察局的那些警察们，则集中火力向北面猛射。所以四炮头和郁金香这边压力最大，好在是依托壕沟有利地形作为掩体。

       而大炮头金钱豹柳清风，和二炮头铁麒麟穆春芳，各带二十多个弟兄，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在南北夹击东西合围的猛烈攻势下，警察们被打得晕头转向顾此失彼，只好集中火力拼命地向北突围。根据大炮头的弟兄报告，郁金香得知敌有援兵未到，她看了一下瑞士夜光怀表，从大炮头和二炮头到达算起，在战斗持续刚好十分钟的时候，她和四炮头各带弟兄向东西两侧一闪，很不情愿让开一道缺口，迅速地撤出了战斗。

       躲在警察署北西两侧的壕沟里，伺机埋伏的柴永常和渡边春奈，是在听到场院南边枪声骤然剧增，大炮头和二炮头两队弟兄，都已经投入了战斗的时候，这才各自带领部下，急忙前去增援。等他们一个个直起身子跳出城壕，沿着村边大道跑到屯子的西南角，直接赶到没有枪声的战场的时候，可惜只差那么一步，就连黄瓜菜都凉了。他们所能看到的，除了地上的尸体，就是受伤的警察，桃花寨的弟兄，早已无影无踪。

       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郁金香带领三炮头和四炮头，负责引开和钳制场院的警察，使之明知警察署遭到了袭击，但也分身无术不能及时回援，等看到警察署火光四起，郁金香这边就赶快撤离，警察顾及老窝要紧，自然也就无心恋战；而谭飞燕则带领大炮头和二炮头，专门负责啃下警察署这块硬骨头，目的就是火烧警察署，顺便炸掉他的枪械库。只是后来发现警察署设有埋伏，迫使谭飞燕不得不改变原来的战斗部署。

       根据派去现场开枪的弟兄清点人数，推算在警察署值班的顶多五六个人。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大炮头和二炮头刚走，谭飞燕就带领留下的二十个弟兄，离开柳树林子绕道镶黄头屯南边，陆续跨过城壕直接插到了屯子里，在警察署的东边悄悄地潜伏起来，与警察署相距大约只有三十来米。同时特意留下两个弟兄，躲在屯子里西头一家的草垛后，专门负责监视趴在城壕的伏兵，一旦发现他们撤离，马上向谭飞燕报告。

       等城壕里的埋伏刚刚撤走，场院南边的枪声还没停止，谭飞燕就马上带领二十个弟兄，悄悄地包围了镶黄头屯警察署。屯子里家家关门闭户，老百姓谁也不敢点灯，枪声响了好一阵子，就连狗也都懒得叫了。谢书田带人从警察署东边两家，抬来事先就踅摸好的两个梯子，分别搭在警察署北面的围墙上。他和林业富悄悄地爬上梯子，首先观察一下院子里的动静，同时用克丝钳子剪断铁丝网，随后手捋绳子滑进了围墙。

       留下这五个值班站岗的警察，听到枪声全都跑到了院子里，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警犬狼青听到动静，似乎感觉有点不对，趴上窗台露着脑袋，狂吠不止报起警来。这立即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全都掏出短枪朝四处张望，本来屋檐下挂着十几盏保险灯，可今晚多半被拎去开追悼会了，整个院子显得有些昏暗。大门旁边只留一个警察，其余四个分成两人一组，跑到东西厢房房后啪啪就是四枪。

       别看这些警察平时耀武扬威，到了关键时刻心里也打哆嗦，还没等发现什么目标，就首先盲目开枪射击，一是为了向外边同伙报警，二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三是为了对别人虚张声势。四个值班警察开完枪后，这才小心地向前走去。谢书田和林业富滑进围墙之后，落点恰好是在北边正房的两头，脚刚着地马上回身拔出双枪。他俩听到警犬的狂叫声，知道定会引起警察注意，急忙紧贴北墙墙根，躲在暗处等待时机。

       就在厢房房后传来皮靴的脚步声，很快走到东北角和西北角的时候，当东西两边的四个黑影刚一露头，四颗枪膛里的子弹马上飞了过去。守候在门旁的警察，刚才眼见四个同伙，还没等钻进那厢房房后的过道，就向围墙和厢房之间开了四枪，接踵而至又是四枪，由于数字纯属巧合，他还以为是同伙打的呢。谢书田和林业富，接着急忙一转身形，紧贴东西山墙墙根，向门旁的警察各开一枪，随后赶紧打开了两扇大门。

       谭飞燕把手一挥，弟兄们蜂拥而进，按照事先分工，行动非常迅速。有人带着榔头，负责砸开房门；有人点着了小仓库，有人点着了草料房；有人点着了档案室，有人点着了办公室；有人点着了宿舍，有人点着了食堂；有人抱着撒上洋油的被褥，同时接连点着了西厢房。这里时间就是生命，仅从打开大门算起，所有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三分钟之内，手脚麻利的全部完成。谭飞燕马上命令道：“弟兄们，快点撤！”

       与此同时郁金香和四大炮头，带领手下弟兄撤出战斗之后，好在清点人数时，发现一个都不少，只有二十几个人，身上负了点轻伤。按照事先预定的路线，他们是直接向南撤离一里多地，然后再拐向正西走了一里半地，这才安全撤回到柳树林子，同谭飞燕和弟兄们会合。

       这片柳树林子面积很大，距离镶黄头屯半里来地。谭飞燕和郁金香两路人马，聚在一起有一百二十多人，这次却铤而走险倾巢出动，桃花寨几乎就是一座空城。谭飞燕笑着命令道：“弟兄们，辛苦了，快撤！”众人上马回头一看，只见那警察署院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等鬼子宪兵和警察狗子，跑到警察署近前的时候，院里汹汹大火势不可挡，即使想救已经来不及了。院外周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看着，他们心里明明知道，袭击者还没跑太远，很有可能钻进林子，有无埋伏暂且不说，可这骑马都被烧死了，徒步追赶只能无功而返。

       更为糟糕的是，着火的食堂和小仓库，紧挨着中间的枪械库，如果子弹和手雷爆炸，那无疑就会伤及自身，任何人不敢靠得太近，只好持枪四面警戒，站在那里隔墙观火。忽听几声巨响震耳欲聋，枪械库的房盖被掀掉了，围墙也被炸开一道缺口，接着就喷出了几团火球。

       这次遭到突然袭击，除那些负伤的之外，警察署的警察被打死一十六人，警察局的警察被击毙二十一人。铃木雄一和松古贞二身负轻伤，小田警尉和前田正路也挂了彩，关云峰暗地庆幸自己毫发无损，陆德江惊魂未定总摸自己脑袋。一个个垂头丧气，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天交二更趁着夜色，在返回山寨的荒郊野路上，郁金香和谭飞燕并马而行，后边陆续跟着山寨的弟兄。郁金香咯咯一笑，小声说道：“燕姐，你可真肯花本钱，山寨人马倾巢出动。你告诉刘凤会那小子，他可欠我和弟兄们一个人情……”说完，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