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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八公桥,小村
等爷爷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赶着三太平车柴草来到八公桥寨墙外时,路上已停了七、八车粮草。
一位村长对爷爷说:“我们路程远来晚了,你们这么近咋也来这样晚?八公桥的寨门早关了,不让进了!”
爷爷笑着说:“我和守寨门的于班长熟悉,去通融通融。”
爷爷说着,来到寨门下,冲守门的伪军喊:“我们是送粮草的,风这么大,天这么冷,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伪军于班长从寨门上方的碉堡里探出头来,见是爷爷,生气地说:“我说郝保长,别人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天黑了任何人不准进寨。你们就等到明天吧!”
“天这么冷,俺不能在这里守着,我们先把车赶回去了,明天再来!”爷爷向寨门上喊。
“我说郝保长,别穷折腾了,粮草放在这地方难道还有人敢偷不成?你们把车放这儿,牵着牲口回去,明天再来吧!”伪军于班长说。
爷爷回头对另外几个村长说:“于班长说得对,咱们先把粮草车停在这儿,明天再来吧!”
不得已,车把式们只好把车赶到寨门口停下来。
“你们不能停在当路,把路闪开,往路两边停放!”寨墙上的伪军喊。
这正中爷爷的下怀。爷爷让人把车赶到壕沟边上,卸下牲口,与大家各自回家去了。
爷爷回到家里,冷冷清清的。奶奶已搬到槐花家待产。房子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并排摆放着两张借来的八仙桌和几把椅子。爷爷坐在椅子上抽了一袋旱烟,尽管外面狂风怒号冷气嗖嗖,爷爷心中仍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和兴奋。今天真的要打八公桥了?到现在除肆虐的狂风外,看不到任何要打仗的迹象。屋里摆起的桌子,生起的炭火,只是为了迎接家里寻常的客人,并没有其他特殊的作用和体现。当时,史向光对爷爷说,等战斗结束后,请部队上的几位同志来家里坐坐,并没有说有其他用途,因此,爷爷也不曾想到家要来的客人是谁,更没有想到,几十年后,他的家因为今天的举动而被濮阳县人民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立碑纪念。
抽完一袋烟,爷爷便起身去槐花家,看望奶奶。
奶奶已出现假产症状,这是即将临盆的前兆。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假产,奶奶显得很疲惫。槐花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鸡蛋做了一碗荷包蛋,端了上来。奶奶没有一点胃口,含泪抓住爷爷的手说:“你能不能不走?在这儿陪我一会儿!”
爷爷是多么想留下来陪伴奶奶啊,结婚几年来,他时刻盼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他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了。但是,今天就要攻打八公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可能留下来照顾和陪伴奶奶呢?
他握住奶奶的手,爱怜地说:“坚持住,到明天再生,我一定来陪你!”
奶奶只知道爷爷近几天忙得很,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含泪委屈地说:“他在这里闹腾得难受,我哪里能做得了主啊!”
爷爷安慰了奶奶一番,便又走开了。
晚上九点半左右,县委书记史向光突然风尘仆仆赶过来,对爷爷兴奋地说:“部队都到了,你快到前面做向导。”
爷爷出门看时,不由惊呆了: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多八路军战士,村里村外到处都是,真是神兵天降!几个战士走进来,点亮烛火,铺开一张地图:这正是他和郭建武绘制的那张八公桥地图。紧接着,几位身材魁梧、威风凛凛的指挥员走进来,其中一个对警卫员说:“快挂红灯!”
红灯是战地指挥所的标志。
我们家的院子里,胡同口,街口,刹时挂起几盏红灯笼,在风中飘摇。
红灯刚刚挂起,各团的通信员相继赶来报告:“首长,部队已接近外壕,一切都准备好了,请首长下令!”
杨得志抬起头来,问:“你是几团的?”
“报告首长,我是七团的。”通讯员回答。
“你们七团在什么位置?”
“在八公桥东北角。”
“好!告诉曾思玉同志和你们七团长,你部进入八公桥后,立刻包围八大处,消灭其首脑机关!”
“是!”七团通讯员答应着,飞跑出指挥所。
“你们八团在什么地方?”杨得志问。
“报告首长,我们八团在八公桥东南角。”
“你部进入八公桥后,迅速攻击特务团和骑兵营,不能让一个敌人逃窜!”
“是!”八团通讯员告辞而去。
“回民支队现在在哪里?”
“报告司令员,马本斋司令员带领回民支队现在已赶到八公桥北六里的韩信村附近,半个小时内即可赶到!”作战参谋回答。
“命令马本斋同志,赶到八公桥后迂回到村西侧,进攻卫队旅,并协助七团、八团,全面肃清八公桥之守敌!鄄北、郓北、昆吾、濮阳县大队怎么样了?”
通讯员报告说:“已按计划包围了徐镇、马楼、王庄等据点,并将八公桥与各地联系的电话线全部掐断!”
杨得志望了阎揆要一眼,满意地说:“参谋长,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下达命令了。”
“司令员,你就下达命令吧!”阎揆要目光闪烁,充满信心和希望。
“命令第二军分区七团、八团、第三军分区回民支队,立即进入八公桥,全歼八公桥之守敌!命令各县大队,向徐镇、马楼、保安等据点发动进攻,牵制八公桥外围据点的敌人,阻止敌人回援。第四、五军分区,严密监视敌四军的动向,伺机消灭回援之敌!第三分区三十二团和各县武装,全面牵制敌五军,防止其南下救援!”杨得志果断下达了战斗令。
濮阳,八公桥
八公桥外,曾思玉指挥七团战士正秘密通过雷区,接近外壕。
“突击队!”曾思玉低低地唤了一声。朔风呼啸,声音随着狂风簌然便消失了。
“到!”二爷健步来到曾思玉面前。
“给我上!”曾思玉挥了一下拳头。风太大,尘土刮进他的嘴里,曾思玉吐了一口嘴里的尘土。
二爷敬了个礼,转身向突击队跑去。
“跟我来!”二爷一挥手,突击队员们剪断外壕边的铁丝网,涉入积水齐腰的外壕,翻过外壕内的三道鹿砦,把云梯搭在寨墙上。二爷不顾冰水打湿衣服,灵猿般矫健地爬上寨墙,进入八公桥。
“一连、四连,上!”见突击队顺利进入八公桥,曾思玉放下望远镜,果断地说。
天黑前,爷爷他们运送的柴草车就停在外壕边上。战士们翻过铁丝网,冲到外壕前,连柴草带车推入外壕。可怜孙良诚苦心经营一年之久的外壕,陡然由天堑成了坦途。几十副云梯迅速搭在寨墙上,战士们沿着云梯,鱼贯而入。
突击队迅速来到寨门口的碉堡边。伪军于班长正和几个伪军打麻将,门口连一个哨兵也没有。于班长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站起来说:“我听到啥在响。”
伪军们都笑了。一个说:“这么大的风这么冷的天,撒泡尿都能冻成冰棍,连狗都回家了,哪里还会有人。不碍事!”
一个说:“班长,你听转音了吧,是风。”
于班长喝令值勤的哨兵:“别他妈的都在屋里呆着,到外面看看去。”
哨兵不情愿地背起枪,开门走出来。
“不许动!”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突击队员趁机闯进来,乌黑的枪口对准了毫无戒备的伪军。
“钥匙呢?快交出来!”二爷走进伪于班长,从他身上搜出寨门钥匙,走出来,打开寨门。
二连、三连的战士潮水般涌进来。
三连直扑敌人的首脑机关——八大处。二连则直扑敌特务团和总部。总司令部前,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发现了情况,鸣枪示警,被冲过来的战士开枪打死。战士们踩着人梯进入总司令部。
“八路来了!”卫兵们听到枪声,光着屁股冲出来,妄想抵抗,被战士们投来的一排手榴弹打退。
“甄总参谋长!”特务团慕团长带领一批士兵来到总参谋部。
甄纪印还没休息,听到枪声,急忙忙走出来看个究竟,却和慕团长撞了个满怀。
“发生了什么情况?”甄纪印问。
“参谋长,八路军已经打进来了!这里不安全,快跟我去炮楼,固守待援!”慕团长焦急地喊。
鄄纪印抬头看时,八公桥的夜空中,从东到西,从南至北,一片刀光火影。剧烈的爆炸声从兵工厂传来,烈火借着风势不断燃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天空。
甄纪印顿时瘫倒在地。
“参谋长!参谋长!”慕团长唤了几声,不见回声,命令士兵,“抬上总参谋长,快去炮楼!”
甄纪印醒过来,挣脱士兵,叫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甄纪印、慕团长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躲进人字街的大炮楼里。
“参谋长,八公桥到处都是八路,我们被包围了,我们完了!”卫队旅长王致远看到甄纪印,扑上去哭着说。
“快给孙总司令打电话,派部队火速增援!”甄纪印指示慕团长。
慕团长抓起电话,才发现电话线已被割断,哭丧着脸说:“参谋长,电话线断了……”
“给我顶住!只要坚持到天亮,三十八师就会来增援!”甄纪印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十几挺机枪一齐开火,组成了一道立体的防御网,严密封锁了东街、西街和南街三条主要街道。人字街的大炮楼成了一座孤岛,在苍茫无际的大海中沉浮……
密集的枪声划过夜空,一阵阵传过来,清晰地在小村上空回荡。
“司令员,听,打起来了!”参谋长阎揆要兴奋地说。
“这就是说,我军已顺利进入八公桥了!”杨得志十分兴奋,又十分担心,“枪声很激烈,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通讯员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司令员,曾思玉司令员和七团已经全部占领伪第二方面军的总司令部和八大处。八大处的处长已被我们全部俘虏!”
“孙良诚和甄纪印呢?”阎揆要问。
“现在还没有抓到,估计躲到人字街的大炮楼里去了!”
“要严密监视大炮楼里敌人的动静,不准让孙良诚和甄纪印跑出去!”杨得志厉声说。
这时,回民支队和八团也来报告,他们已经占领卫队旅和特务团部,并将兵工厂的弹药库摧毁。
“参谋长,我们现在就去八公桥吧。要不,我们的老朋友孙良诚在那里把我们都等急了!”杨得志风趣地对阎揆要说。
“好,司令员,我们现在就去八公桥见我们的老朋友孙良诚。”阎揆要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这家女主人哪去了?怎么没有看到这家的女主人?”
“参谋长,听说这家的女主人就要生产,她把房子让给我们,自己搬到邻居家生孩子去了。”警卫员一边收拾地图、文件,一边说。
“多么伟大的母亲啊!为了部队打仗,自己却搬了出去!”阎揆要感慨地说。
“哎,参谋长,这个孩子如果今天诞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你看,孙良诚完蛋了,孩子却诞生了!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嘛,有了他们就有明天!警卫员,把缴获的战利品给这位母亲和孩子送来一些。但愿这代人不再有战争,永远生活在和平的阳光之下!”杨得志激动地说。
“会的,司令员。等他们长大了,我们的国土上将不再有日本鬼子,甚至连国民党反动派也完蛋了。”两人说着,走出指挥部,骑马向八公桥走去。
濮阳,八公桥,小村
当八公桥响起枪声的时候,小村人才知道八路军攻打八公桥的消息,出门看时,才发现村里布满荷枪实弹的八路军战士。村里人十分惊奇,八路军啥时候来到村里?到战斗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惊悉,八路军的战地指挥所就在他们村里,大名鼎鼎的杨得志亲自莅临小村,指挥了这次战斗,这是后话。
奶奶躺在床上,心却随着第一声枪声飞到了八公桥。她不知道爷爷在干什么,但爷爷肯定就在八公桥的枪林弹雨里。还有她的二弟,那位光头的愣头青,他在八路军的队伍里,也许会随部队来到八公桥的。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也是不认人的,万一哪颗子弹飞过来……奶奶不敢多想,急忙闭上眼睛,两行温热的泪水溢出来,打在枕头上。
“嫂子,你听,打起来了!真的是打起来了!这下二方面完了!憨子他妈的也没靠山了。看他以后还咋欺负我!”槐花听到枪声,高兴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奶奶床前转来转去。
“嫂子,八路军真是神了,喝汤的时候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就神兵天降,打进八公桥,嫂子,你说,这八路军该不是活神仙吧?”自四维死后,槐花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
“八路军啊,男的个个象咱二兄弟,女的呀个个都象梅先生和咱二兄弟媳妇。”奶奶笑着低低地说。
“我还以为他们个个都是天兵天将呢,却原来也和咱一样是平常人。他们咋就那么有本事,敢和日本鬼子汉奸二方面干呢?”槐花百思不得其解。
奶奶回答不出槐花提出的问题。当下,两人不再说话,认真仔细地听那紧一阵疏一阵的枪声。
“槐花!快,又不行了!”奶奶忽然感到下腹一阵阵痉挛似地疼痛,象要出恭,坐起来,要往床下走。
“嫂子,你又咋了?”槐花飞跑过来搀起她,惊愕地问。
“又一阵子……我要解手……哎哟……哎哟……”奶奶痛苦地呻吟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嫂子,你别动,吸气,用力!吸气,用力!”槐花让奶奶用手抓住床沿,并让她一遍遍做着同一动作。
“轰隆隆!”兵工厂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奶奶似乎受到了惊吓,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啊!---”
一声呼唤,石破天惊!奶奶的呼唤停下来,一个婴儿的啼哭传出来。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在屋内回荡。
槐花把奶奶安置在床上,弯腰抱起婴儿,惊喜地叫道:“嫂子, 是个男孩儿,你看这鼻子这眼睛,长得多象大哥!”
奶奶累得象散了架似的,疲惫不堪。她爱怜地抚慰着婴儿,叹道:“他爹和他叔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奶奶生下的这个婴孩,就是我的父亲。
濮阳,八公桥
在奶奶念叨爷爷和二爷的时候,爷爷和二爷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想奶奶。
爷爷为七团二连做向导,带领队伍攻入特务团团部,特务团慕团长已经和亲信逃脱,直属人员吓懵了,一枪未发,就乖乖举手当了俘虏。二连留下一个班看守俘虏,便在爷爷的引导下,直扑军需物资处。军需处的伪军只是象征性地打了几枪,便缴械投降。军需处囤放的那一仓仓麦子、大豆、玉米、高粱等粮食霎时易主。爷爷望着粮食,眼里盈满喜悦的泪花。为了这些粮食,庄稼人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收获的粮食最终没能留住,都让二方面军的催征队强行拉走。前清遗老因为想给村里人留点救命的口粮,竟被伪第二方面军活活打死!
爷爷看到粮仓,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抓住一把粮食紧紧地依偎在心口。
二连长指着粮仓说:“这些粮食留下来准备运往根据地!这一些赈济周围的乡亲们!”
二连长看到粮仓边依偎的爷爷招呼说:“向导,你快去叫周围的乡亲们来拿粮食!”
爷爷十分激动,转回去叫人,却碰见县委书记史向光。史向光拉住爷爷说:“县委准备的大车马上就到了,你在这儿负责装粮食,我让其他民兵到各村去通知,让乡亲们来拿粮食!把这些粮食统统都拿走,不能给汉奸留下一粒!”
“骑兵营要逃跑!”
二爷正在卫队旅清点俘虏,忽听外面有人喊,急忙同几个战友冲出来,奔向骑兵营。
骑兵营是伪第二方面军中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时刻处于高度警备状态。寨内枪声一响,几百名骑兵迅速上马,冲向八大处,试图保护司令部。他们刚出营门即看到大半个八公桥已被八路军占领,仅凭区区一个骑兵营已无回天之力,便调转马头,冲出寨子,向西南方向逃窜。
二爷他们迅速控制住西寨门,把一部分骑兵堵了回去。
二爷手提从卫队旅缴获的一挺轻机枪,对着骑兵们一通扫射。骑兵们纷纷落马。一些骑兵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忽听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枪声,紧接着逃出去的骑兵接二连三,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原来,他们刚刚冲出寨门,就遇到回民支队和当地民兵的顽强阻击。骑兵营死伤大半,被迫退回寨内。这时,八团已经完全控制了卫队旅,向骑兵营杀来。负隅顽抗的几十名骑兵,倾刻间成为瓮中之鳖,只好举手投降。
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息。天亮了,一轮丽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给大地镀了一层桔红色的釉彩。
人字街中心大炮楼里的伪军,在甄纪印、王致远和慕团长的指挥下,仍在孤注一掷负隅顽抗。
“用土坦克接近炮楼,炸掉它!”二分区司令员曾思玉命令七团、八团。
“回民支队,我们也做一辆土坦克,配合七团、八团,攻击中心炮楼!”三分区司令员马本斋果断向回民支队下达命令。
于是,七团、八团和回民支队的三辆土坦克,分别从南街、东街、西街三个方向向中心炮楼推进。其中的一辆土坦克终于推进到了炮楼下,战士们拉响了导火索,“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但炮楼太坚固了,只是一角受损。炮楼里的敌人仍在疯狂扫射,顽强抵抗。
“不行!司令员,这样伤亡太大,也太耽误时间!”潘焱跑过来对曾思玉说。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打不下它!给我把九二式步兵炮拖来,对准炮楼,狠狠地打!”曾思玉望着炮楼,眼睛里的火苗几乎串出三尺多长。
战士们拖来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对着炮楼连发数炮。
炮楼上的机枪顿时哑巴了。硝烟散去,一面白旗从窗口伸出来。
“冲啊!”战士们欢呼着,呐喊着冲向中心炮楼。
不大一会儿,伪第二方面军总参谋长甄纪印、卫队旅长王致远、特务团慕团长等二百余名官兵在八路军战士的押解下,走出炮楼。
“曾司令员,这就是伪第二方面军总参谋长甄纪印!”一连长报告说。
曾思玉上下打量着甄纪印,问:“甄总参谋长,孙总司令呢?”
“他、他昨天,不、是前天傍晚去了开封。”甄纪印面色如土,嗫嚅着说,“真没想到你们敢打八公桥,真没想到……”
曾思玉哈哈大笑:“甄总参谋长,你没想到的事太多了!”他冲一连长一挥手,说,“带下去,去见杨司令员!”
在杨得志、阎揆要面前,甄纪印仍没有从激战中回过神来,不停地絮语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杨得志说:“甄总参谋长,其实你早就该想到,你们一投降日寇就注定要失败、灭亡!今天八公桥完了,明天汪精卫政府和日本鬼子都会完,这是历史的必然规律,是一个与人民为敌者的最终下场!”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鼓乐的声音。濮阳县委书记史向光走进来,兴致勃勃地说:“司令员,参谋长,八公桥四道街的群众自发组织了秧歌、高跷队,欢庆八公桥得到解放。外面可热闹了!”
“那咱们去看看。”杨得志笑着对阎揆要说。
“对,咱们一块去看看,与民同乐嘛!”阎揆要说着,与杨得志一齐走出来。
大街上,锣鼓阵阵,鞭炮齐鸣,军民们载歌载舞,欢庆胜利,整个八公桥已经成为一片沸腾的海洋……
“太阳出来照西墙,猪亲猪来羊亲羊,小鸡儿压蛋儿在大街上……”从濮阳县城来的邮差,一路哼着黄色小调儿,不停地摁响着车铃,骑着自行车悠哉游哉走来。往日,他都是天亮起程,早饭时便到达八公桥,在伪第二方面军司令部混碗饭吃,把寄来的信件发出去,把寄出的信件收好,装进邮包,便骑车离去。可昨天下午起了大风,狂风刮了一夜,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邮差就没有一早出来,而是吃完早饭才慢腾腾地出来。他打算午饭的时候到达八公桥,混碗饭吃,但路上又往五星集据点拐了个弯,便误了饭时,直至午饭后才赶到。想到伪第二方面军司令部里丰盛的午餐,邮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饥肠辘辘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到北寨门口,邮差就听到鼓乐声,感到今天的八公桥特别热闹。他猜测着八公桥又有了什么喜事,骑着自行车往里走。他本能往四周张望一眼,不由惊呆了!
寨门口的伪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居然被猎猎的红旗所代替,站岗的伪第二方面军士兵也换成了英姿飒爽的八路军战士。
邮差这一惊非同小可:“天呵!啥时候换了世事啦?”邮差掉转车头骑上就跑。
几个八路军战士闻讯就要往外追,却被指导员拦住。指导员乐呵呵地说:“自古两国交兵不斩信使,让他回濮阳城送信去吧!”
战士们哈哈笑着,和指导员一齐走回来。
濮阳,八公桥,小村
部队要撤离了。二爷向连长请了假,回到他阔别已久的家。
家的气息让他感到亲切而熟悉。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老香椿树上挂着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地摇摆,使人联想起这里曾作过前线指挥所。二爷喊了几声,不见爷爷和奶奶回答,便满怀狐疑地走出来,打听兄嫂的下落。
“二叔,你回来了?打完八公桥回来看看是吧?”村里人仍在从八公桥往家里背粮食。一个小伙子看到他,热情地跑过来问。
二爷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噢,俺大叔这些天都在不断忙活,现在我才明白他忙着打八公桥咧!俺大嫂在槐花家。”那小伙子说。
“槐花是谁?”二爷问。
“就是四维媳妇!四维死了,你还不知道吧,二叔?前清遗老也死了。从你走后,咱村死了不少人!”小伙子絮絮叨叨,恨不得把村里的事和盘端给二爷。
二爷虽然也关心村里的事,但更惦念兄嫂,便辞别小伙子,来到槐花家。
槐花今天一大早就让奶奶催着去八公桥背粮食去了。槐花挂牵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去。奶奶说:“槐花,我自己去不了,你大哥又顾不上,你不去背点,咱大人就不用说了,让这孩子吃啥?”槐花怜惜地看了看奶奶怀里的我的父亲,说:“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去八公桥,把二方面拿咱的粮食都背回来!”槐花一连背回来三趟,现在又去背第四趟。
二爷走到屋门口,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梅姨和樊玉霞!在家碰到她们,二爷还是第一次,他又惊又喜,一掀门帘闯进来。
“嘿!是你,吓我们一跳!”梅姨和玉霞回头看是二爷,嗔怪道。
“二弟回来了!”奶奶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却被梅姨和玉霞按在床上。
“别动,孩子会着凉的!”
奶奶不再坚持,笑着对怀里的孩子说:“睁眼看看,看看谁来了。”
也许是奶奶的话起了作用,父亲第一次张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而神奇的世界。强烈的光线刺得他把眼睛眯了起来。
“看,这个是你二叔,这个是你二婶,这个……”奶奶指着二爷他们亲昵地对父亲说。当介绍到梅姨时,奶奶迟疑了,她到底算他的什么人呢?“这个呢,她是你梅姨!”
“小小子儿,让姨亲亲,让姨亲亲!”梅姨显然对这个称谓十分满意,兴奋地说。她知道,她与这个家庭的每一位成员,都保持着一份特殊的关系。她与这个家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耐人寻味的故事在后头。
“啊,我有侄子了,我有侄子了!”二爷一下跪在奶奶床前,在父亲的小脸上亲了又亲。父亲或许受到惊吓,或许是被二爷的胡子刺疼了小脸,哇哇地哭起来,令兴奋不已的二爷手足无措。
玉霞在一边埋怨说:“看你把孩子弄的!”
这时,部队正浩浩荡荡地路过村口,向濮范观中心区转移。雄壮的歌声清清楚楚地传过来,在广袤的大平原上回荡:
八路军,真勇敢;
游击队,是好汉。
冀鲁豫军民齐参战,
逐鹿在中原!
听着雄壮嘹亮的歌声,奶奶不禁潸然泪下。她含泪对二爷、玉霞和梅姨说:“部队要走了,你们都是部队上的人,快赶部队去吧!”
“我还没看到俺哥咧!”二爷固执地说。
“他不知啥时候才回来呢,不用等他了,他知道你们为等他赶不上部队,会不高兴的!你们快走吧!”奶奶催促说。
二爷、玉霞和梅姨恋恋不舍地站起身,眼里已充满莹亮的泪光。
“大嫂,保重!我们会一块回来看你和孩子的!”三人说完,又在父亲的脸蛋上亲了又亲,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来,离开小村,追赶部队去了。
1943年11月28日,延安发行的《解放日报》转载了梅姨为《冀鲁豫日报》采写的文章:
(1943年11月)16日晚,我军主力攻入孙(良诚)的总部驻地八公桥,激战十二小时,将孙总部直属部队全部歼灭,毙伤伪军数百名,俘伪第二方面军甄总参谋长、慕团长以下官兵一千六百余人,缴获轻机枪十七支,步枪一千六百余支,子弹四万余发,电台两架,战马百余匹,粮食数百万斤及兵工厂一所(机器全部)。
杨得志司令员在他的回忆录说:
“八公桥战斗是一个典型的攻坚战,夜间奇袭战,也是一个典型的歼灭战。”
《中共冀鲁豫党史大事记》这样记载:
为打击“蚕食”我根据地中心区的伪孙良诚部,歼灭其有生力量,巩固和扩大根据地,冀鲁豫军区发起濮阳东南战役。根据我打入孙内部的吴尧衢等提供的情报和统战关系可能提供的配合,决定利用孙良诚部前实后虚的弱点,采取“掏心战术”,奇袭八公桥。战役在杨得志统一指挥下,主要由第二、三、四、五军分区部队参加,并由民兵协同作战。11月16日夜战斗打响,到17日黄昏前战斗胜利结束,将孙总部直属部队全部歼灭,毙伤数百人,俘伪第二方面军参谋长甄纪印以下官兵三千二百余人(孙良诚因去开封漏网),缴获迫击炮两门,重机枪四挺,步枪一千七百余支,短枪十余支,子弹四万余发,电台两部,战马三百余匹,粮食数百万斤,兵工厂一所。副旅长刘侠战场起义。我军在攻克孙总部后又乘胜攻克徐镇、王郭村、梁庄、保安集等十七个据点。根据军区统一部署,第四军分区十六团,第五军分区十九团、二十团,第三军分区三十二团、回民支队及地方武装民兵,不仅牵制了敌人,还先后攻克了侯庙、莲花池、虞铺、上官村、邵耳寨、朱楼、郓村等日伪据点,横扫长垣、封丘的地方顽军。总计在二百余里范围内,拔除敌伪大小据点百余个,歼伪顽三千余人。11月26日,孙部所辖伪暂编第五军王清瀚部及河北省保安第十二中队何冠三部,被迫放弃了濮县一带据点,逃入濮阳城内。至此,冀鲁豫边区濮范观中心区和第二、四、五军分区连成了一片。
由此可见,八公桥战斗从根本上动摇了日伪军在冀鲁豫边区的军事统治,扭转了冀鲁豫边区的被动局面,揭开了边区军民从秘密抗战到公开抗战的新篇章,在边区抗战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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