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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榆钱儿94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664        作者:南南4433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3-12-19 17:57:31
关键词:中国诗赋网
编语:

                                                 第九十四章

高望田的婚事没改期,还是按杨志兴定的日子,在二十六这天办喜事。头天晚上,杨志兴就赶回了家。一进门就见严妈和月娥早把陪嫁的铺盖和些日用的物件都操办妥当,滿滿装了两大抬。他只坐下喘了口气,喝了杯茶,就带着妻女二人去接董彩屏。学士府的西跨院就当她娘家,明早打这儿上轿,转上一圈再进高家门。这可不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这是北京人的老礼儿,要不就不算明媒正娶。

高家小院也是透着喜兴,虽没搭喜棚,可大门上贴着喜字,挂着红灯,院里摞着借来的桌椅板凳。小北屋虽没重新粉过,可收拾得干干净净,喜字迎门,剪花映窗,炕上还悬着喜幛。只是望田和彩屏这两个新人身上够邋塌,一个浑身是土,一个油质麻花儿。

“你们俩可真成,”月娥见了,被逗得直笑。“好,整个一对土地爷和土地奶奶。”

高望田憨笑一声,扬手要掸,却让董彩屏拦住。

“要掸上外头,屋里可都是明儿的菜。”她一指摞满了盘碗的桌案,向月娥笑道:“四桌席的菜该蒸的都蒸了,该过油的也过完油了,明儿我一炒一熥就得。”

严妈直摇头:“嗨,哪有新娘子下厨的?明儿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的夲行。”

“您是我娘家妈,能让您抻手?”彩屏边撸下套袖,解着围裙,边说;“您放心,明儿席摆在院里,洞房没人进。我进门就偷着干,不张扬谁也不知道。”

这时,杨志兴催上了。“行了,你们娘仨赶紧回去吧,洗了赶紧睡,明儿可得早起,梳妆打扮事多了,还得溜溜儿地盯一天。”

月娥应着,拉着彩屏先出了屋。

严妈刚要跟出去,见杨志兴没动地儿,倒搬个板凳坐下,忙问:“怎么,你还不走?”

“我和望田还有话说。”

“那也赶紧着啊,今儿你赶了这么远路,明儿可还指着你主事呐。”

“我知道,没几句话,先回吧,回吧。”

杨志兴见严妈出了屋,才向望田招招手,示意让他坐下。望田觉身上脏没坐,蹲在了他身边。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杨志兴开口。

“杨叔,啥事?您说呀。”

杨志兴嗯了一声,可嘴张开合上好几次,啥也没说。看望田等得发急,倒扯起了闲篇。

“明儿你穿的礼服礼帽,我搁炕上了,待会儿去澡堂泡泡,洗干净儿的再换上。这是少爷成婚时用的……”

“这您说过了,”望田打断:“您……不会就为这两句吧?我看得出您准是有大事。有事您说,啥事咱经不起?”

杨志兴叹口气,硬挤出的笑很苦。“哎,这是我和老李头一起扯下的谎呀,事到如今老李头已成死鬼了,也就该我一人担着……”

望田见他滿脸尴尬,倒笑了。“嗨,啥大不了的事,至于您这样?”

“你爹……”

“我爹?”

“嗨,你爹他没死。”

“啊?!”高望田一惊,愣了愣,又苦笑一声:“杨叔,您今儿是怎么啦?我爹的骨灰都葬了十几年了,能……”

“哎,当年老李头压根儿就没见过尸首,哪有骨灰呀?”

“那……那盛骨灰的陶罐可是我亲手葬的。”

“可罐里头就是点子草木灰。”杨志兴稍顿了顿,才又道:“当年你李叔和你爹一起去走镖,途中遇了匪。你爹让老李头护着主家,自已引开了追兵。等老李头过后再回去找,是生没见人,死没见尸,只见了地上满是血。返回来时他又到处找,还是没找见。他怕回来没法交代,才用草木灰充了骨灰。下葬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可也寻思你爹恐怕是不在了,怕你和成龙放不下,又白惦记,才把这事瞞了这些年。”

高望田想着又摇摇头,问:“那……您怎么知道我爹没……”

杨志兴抢下话茬儿:“嗨,我见着了,就昨晚上。”

高望田的脑袋嗡的一声,一时真是百感交集。呆愣了半晌,才像发问,又像自语般喃喃道:“他……他是当了土匪?现在脸上多了道疤?不姓高,姓桂了?”

他的话倒把杨志兴说愣了,没说出话,只“啊”着点了点头。

高望田“腾”地站了起来,满眼红热,冲动地道:“他,他还是爹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连个信儿都不给?占山为王多逍遥?杀人放火多痛快?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儿子吗?”

说着,他扯下墙上的一张年画,拿下块活砖,从墙洞里掏出个布包,狠狠地摔在炕上。

杨志兴忙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个刀穗和两根金条。“这,这是……”

“这是他给的。”

“你……见着他了?”

“那天我正高烧睡着了,他交给莺儿的。见这刀穗儿我就疑惑,可怎么也不敢信是他。”高望田哼了一声,又说:“哼,还说是干净钱,当土匪能有不沾血的钱?您不见得着他嘛,还给他,我花不起这钱。”

“你小子,混蛋!”杨志兴骂了一声,抄起条帚朝他猛打了一下,又高高扬起。

高望田没躲,看着杨志兴,眼中的泪扑簌落下。“杨叔,您打吧,打呀。您不是沒见着我们这些年是咋过的,我容易吗?受多大罪,受多少屈?可我听他的话,不坑人害人,没作过歪七扭八的事。他怎么就变人性?他自己为什么不回来?难道父子情分就是这两根金条?我没花过这大钱,我花不起,我宁可要当年那穷爹!”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咽呜着哭出声。

随着一声长叹,杨志兴扬起的条帚落在了炕沿上。他眼里也湿了,轻声道:“望田,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是不易。也知道你心里啥时候,心里也没放下过你爹。可你爹能活到今天,就更不易。他是当过土匪,可那也是万般无奈呀。他那倔脾气,干了这宁可死外边,也没脸回家呀。可这两根金条,绝对是掙得硬气的,这是杀汉奸得的赏。这些日子,北平城里专杀汉奸的锄奸队你听说过吧?队长就是你爹。”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高望田一听,惊了个目瞪口呆。听杨志兴一五一十讲了他爹这些年的遭遇和近况,他还挂着泪珠的脸上迸开了点儿笑。

“明儿我爹能来吗?”

“那哪儿来得了?汉奸、鬼子正想逮他们,还敢往套里钻?你爹说了,等过了这阵儿,再找机会回来。”

高望田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不由一激灵,脱口而出说了声“坏了。”

“怎么啦?”

“嗨,前些日子,成龙冷不丁的拿个监獄的登记表来让我认,问我是不是爹?。当时我见照片虽像也不真楚,名字又不对,没敢认。他肯定是犯疑了。”

“他认出来倒好,”杨志兴一笑:“这倒兴许煞煞这小子的狂劲。你爹说了,要不是心软下不去手,早就要了他的命。他计划着找机会,和他见见,当面摊牌。给他留了条道,还得看他自已肯不肯回头?哎,但愿你爹能镇得住他。”

高望田“嗯”着点了点头,猛然又小声问:“唉?杨叔,那锄奸队和共产党是一码子事吗?”

“不是,不是,那是归政府的。”杨志兴说完又咂吧着不对,又紧着补:“要说算一码事行,过去管共产党也叫匪,这不也受招安了嘛。现在只要打鬼子,就一码事。”

高望田笑了:“那我们爷俩就一码事。”

杨志兴觉着他的话音不对,忙问:“怎么,你小子是入哪个伙了?”

“没,没,没有。”

“真……沒有?”

高望田知道自己说突噜了,咬紧牙也不敢再露,忙正正经经地又道了声“没有,真没有。”

杨志兴倒也没再问,轻叹一声道:“哎,没有就好。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儿,稳住了劲,成了家好好过日子,千万别瞎折腾。不错,是国难当头,可国和家一样,有玩命创业的,也得有活着守业的。将来我可有大事要托付给你,这可比杀一两个鬼子汊奸还要紧。”

“是什么……大事?”高望田倒让他说愣了。

杨志兴定神看着他,半晌只一笑,说了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笫二天,婚礼按部就班,辰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已来到学士府门前。真是人靠靠鞍,高望田穿着齐月轩给的行头,长袍马褂,披红插金,骑在匹青骡子上真是像換了个人。连胡同里的老街坊猛一看都打了眼,以为是哪个大宒门里的少爷,更甭说逛街过路的了。打日夲人占北平,街面上就见不到什么热闹,有办红喜事的,也难得有这么张扬。个个都来看稀罕,把府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更有些胡同里的小崽子在队伍里穿着、闹着要喜糖、拣哑炮。

门口那俩站岗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刚想上去拦,见杨志兴候在门口,不敢造次,蔫蔫儿地闪到了一边。喜婆进去接新人,迎亲的队伍在外吹着、打着、候着。等严妈、月娥扶着董彩屏一出来,就像名角登台,虽遮着头面,可就那一身讲究的行头就招来一片碰头彩。

董彩屏刚进了花轿,扛头还没叫“起轿”,刘成龙却从门洞里闪了出来,脸拉得老长,没喝酒已是通红。

他向高望田一棱眼,问:“喝,当哥的大婚,愣瞞着我,这算什么?”

高望田还没答,杨月娥抢下话口:“你哥光明正大娶媳妇,瞒你干吗?这几天见得着你吗?你着家吗?”

这话倒把刘成龙说得一时没了词儿。这几天他为抓锄奸队的事,每天出去都是没时没晌,有时还彻夜不归,加上月娥带孩子住到西院,见不着面也自然。可他还是哼了一声,道:“哼,恐怕还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嗨,成龙,是我特为沒让告诉你。”高望田说道。

“怎么,想栽我一没面儿?”

“不是要让你没面儿,是怕你丢面儿。”

“为什么?”

高望田一笑:“嗨,你现在啥身份?腰上别炮,屁股冒烟,跺一脚滿城都晃悠,就原先那小破院,还能容得下你?就你不嫌这穷哥,我还怕你把人都吓跑了呐。要你心里还真有我这个哥,就别挑这眼,过后咱们单喝。”

刘成龙愣愣,一寻思,又打量着望田说;“哎,你穷?穷还这么排场?瞧这身穿的啊,比我当年强百倍。”

杨志兴一听,大声接下话茬儿:“那是。这是少爷送的,一等一的好工好料,这一身当年就值五百大洋。你别看他今天穷,可保不齐明儿就比你有钱。”

刘成龙噎了一下,又吭吃出一句:“那……他迎亲,怎么迎我门口来?”

杨志兴笑了;“你门口?你不怕闪着舌头?西院就是新娘的娘家。你还别瞪眼,高家他是你哥,将来可没准在学士府他也为大。”

    这番话不仅让刘成龙呆愣住,高望田、杨月娥和严妈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旁边的外人更是面面相觑。

“得,起轿了,别误了时辰。”

随着杨志兴一声吩咐,杠头一声拉着长音的“起轿”,喜婆也唸起了喜词:“新人上轿,一路是喜,离了福窝,又奔宝地。”

高望田这才愣磕磕地上了骡子,随着迎亲的队伍奔了胡同东口。这是杨志兴早交代好的,热热闹闹兜一圈。

刘成龙这才醒过范来,撇了杨志兴一眼,问:“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志兴笑着舒了口气:“哎,你这么聪明,还用我给你点破了?”说完,竟不再理他,招呼着严妈和月娥,到那院等着接亲去了。

    和当年刘成龙迎娶月娥一样,迎亲的队伍出了学士府胡同东口向南,到地安门路口向西,再沿什刹海湖沿拐回胡同西口,整兜了一个大圈。在小院门口落轿后,新娘子让喜婆搀着迈了火盆,让新郎官射过三支煞威避邪箭,才到了屋前。屋门口摆上两把椅,杨志兴老两口早端坐在那儿。喜乐中几声唱和,高望田和董彩屏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这才把新娘迎入洞房。“活宝”客串当了门神,堵着屋门口,外人甭说进,就扒窗根往里瞅都不行。这不止是为了老规矩,此时洞房早成厨房了。董彩屏一进屋就自己个揭了盖头,当了大厨,高望田拉着风箱充了火夫,严妈和月了打杂传菜的。

杨志兴张罗着摆桌码凳,时不时地还窗根儿底下低声嘱咐:“可留神新衣服,可不敢给弄脏了,烧坏了。油了自己没法洗,燎了补更难,瑞福祥织一窟隆就要两块大洋……”

“老东西,你烦不烦?”严妈屋里回了一声:“俩苦孩子还用你教?桌摆好了沒有?可上菜了啊。”

杨志兴这才不作声。院里一摆好桌,码好凳,酒和凉莱就上了桌。杨志兴刚招呼客人坐下,大碗的热菜也端了上来。四张桌把小院挤了个满滿当当,几十人扯脖子一喊一笑,真比台上的武戏还热闹。

虽还有炒菜沒上,严妈先让望田出去,喜宴上哪能少了新郎官?高望田一出屋,就敬酒,挨个碰杯,四桌刚转了一半,他已是红头涨脸。

“哎,望田哥,”“活宝”嘻皮笑脸道:“你这一人儿打通官可够呛,干脆把嫂子叫出来得了,露露脸、敬敬酒,那多热闹?”

高望田还没搭话,倒让杨志兴拦下:“你小子,别瞎支派。这不是你们东北,三辈儿都挤一铺炕。这是京城,哪有新娘子上桌陪酒的?不合规矩。”

“哎哟,老爷子,”“活宝”又笑道:“您那规矩忒老了,就不兴改改?再说新娘子饭都作了,桌还上不得的?您放心,我这东北老赶儿也算在皇城根儿扎了几年了,闹不出去。三天可无大小,您要不让新娘子出来意思意思,那可整宿闹洞房,听墙根儿了?”

杨志兴让他说了个干瞪眼,急得高望田偷着直拉他:“干什么活宝?你……”他话还没说完,院里响起一阵哄闹和笑声。

“是啊,让新娘子出来吧。”

“哎,是不是新娘子滿脸麻子,见不得人?”

“不是没鼻?”

“放屁,听说人家过去是登台唱曲儿的,天仙似的。人家是怕你们看到眼里,抠不出来。”

一时个个起哄架秧子,七嘴八舌吵得高望田脑袋都大了。杨志兴这两个当老家的更是急不得,恼不得,哭笑不得。

这时,只听脆脆生生的一声喊;“吵什么吵?你们欺负老实人呐?”是董彩屏大大方方,笑嗔地站在门前。“不是要看吗?看吧,看看是不是滿脸麻子没鼻子?”

她话一出,滿院都变得鸦雀无声。董彩屏的脸刚绞完,又描过眉,抹过胭脂粉,再让大紅的嫁衣和头上的风冠一衬,夲来就天生丽质的她,此时简直可以说是惊艳,美得让人咋舌。别说从没见过的生人,就连高望田都一时看呆了。

倒是董彩屏自已先绷不住劲儿,扑哧一笑,小院里才迸出一片畅快的笑声和赞许声。董彩屏一溜小碎步走上前,见高望田迎了过来,低声说:“你今儿不还有大事吗?少喝,我替你挡。”

“你行?”

“放心,我有量。”

彩屏说着先和望田来到主桌,斟满酒,悄悄碰碰望田,想让他说两句。高望田吭吃几声,没说出话,彩屏只好举杯道:“今儿是我夫君高望田和我魏莺大喜之日,诚蒙各位亲朋好友赏光来贺。我夫君是个难得的好人,我能嫁这么个人,是我的福分。我俩都没有了亲人,杨叔、严妈就是我俩爹娘,在座的就都是我俩的叔叔、大爷,哥们、姐们。今儿没外人,随便热闹。菜不好吃饱,酒不好喝够,我俩先干为敬。”

说着,和高望田先干了杯中酒。然后先敬过杨志兴老两口,敬过月娥,又转桌敬酒。说来也怪,刚才吵着、闹着乱起哄的人们,竟都一下子规矩了,连起头的“活宝”都安稳了许多。

杨志兴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向严妈笑道:“行,莺儿这丫头不赖,望田可算抄着了。说话有里有面儿,行事有柔有刚,不蔫、不怵、不火、不怒,还镇得住场子。一点儿不小家气,倒够个当家奶奶的分。”

说得严妈忍不住笑;“不赖是不赖,可当家奶奶……什么奶奶?土地奶奶?”

杨志兴只向她一撇一笑,沒再吱声,可那眼神和笑纹里似乎隐着什么。严妈也没再问,可心里还是嘀咕。又联想起老伴在府门口噎成龙的那几句。越想越觉得他不是信口开河说顺了嘴,更不是挤兑出的气话。想不透,又不好问,只得心里骂了声“这老东西,又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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