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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县城,樊西亭家
“树琨,树琨,树琨……”三小姐樊玉霞透过窗玻璃,望着幽幽的东天,口中喃喃地呼唤着。她的脸上泪痕斑斑,泪眼麻花。最后,不能自已地伏在床上哭起来。
范树琨,就是范筑先将军的次女,樊玉霞在聊城师专上学时期的同学。范筑先的次子范树民原是青年抗日挺进队队长。1938年8月22日,范树民率挺进队从后方潘店指挥所,主动请战。范筑先念及挺进队都是些十七八岁的青年,不忍心让他们参战,便让他们移师坡赵庄,不料遭到日本鬼子的扫荡,范树民等二十七名队员牺牲。年仅十九岁的范树琨闻讯,找到父亲,接替哥哥当了挺进队队长。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抬起泪眼,在抽屉里找东西。终于,她从一本书里找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骑着战马,英姿飒爽的女孩子,笑得阳光灿烂。这就是二小姐范树琨。这张照片,是她们一齐离开聊城师专时,二小姐范树琨送给三小姐樊玉霞的。
看着照片,又一次勾起樊玉霞的范树琨情结,使得她更加悲恸地哭起来。
聊城沦陷后,关于范树琨的归宿有好几种说法。一说范树琨战至弹尽粮绝,与父亲一齐壮烈殉国;一说范树琨杀出一条血路,突破重围,远走他乡;另一说法是范树琨当时根本就不在聊城……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面对如此众多的说法,三小姐樊玉霞只相信前者,即范树琨已遇难身亡。这符合范树琨的性格,也是樊玉霞逻辑推理的必然结果。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樊玉霞已不再哭泣,而是失神地思索着。这一问题,对于樊玉霞答案是十分明确的:“是战争,是可恶的日本人发起的这场罪恶深重的侵略战争!它使一个本该红妆窈窕的女孩子变得不再是一个女孩子,最终被可恶的战争所毁灭!”
由战争、灾难和范树琨的罹难,樊玉霞又想起了二爷。若在和平年代,这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显然当不了她家的乘龙快婿,但在战争时期,这一现像却变得顺理成章。此时此刻,樊玉霞终于明白了精明的父亲为何给她选择这样一个女婿的良苦用心。她的家庭和她父亲,都需要编织一张巨大而复杂的关系网,这样才能防备各种意外和不测。如果说当初樊玉霞对父亲一手操持包办的婚姻心存芥蒂的话,现在,她已接受了这一现实。透过聊城及女同学范树琨,她已看到了军队的作用,从心里已默许了这一婚姻。她要把二爷牢牢抓在手里。
樊玉霞想到这里,洗了把脸,向上房走去。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
樊西亭不在。她的母亲正在窗下为她绣花,帮她置办嫁妆。她坐下来,红着脸对母亲说:
“娘,我想最近就结婚!”
1939年春节前夕,濮阳县城樊西亭的公馆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在亲友、同僚阵阵赞美与喧闹声中,让酒烧得面红耳赤的二爷被一群年轻军官推进洞房。他一把扯下樊玉霞的红盖头,醉意朦胧地问:
“你……是梅……先生么?”
从二爷口中,樊玉霞又一次听到这个“梅”字。她隔着窗子望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树木、庭院和屋宇,被大雪覆盖得银妆素裹。墙角那株梅花也被大雪遮掩得看不到了本色,只有寒彻的暗香越过无边无际的大雪扑面而来。
就是在这阵阵沁人心脾的梅花香中,二爷第一次拥着锦衣玉被,酣然睡去。
樊玉霞透着朦胧的烛光仔细地端详着二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同床共眠。她微微一笑,脸上浮出两朵幸福甜蜜的红云……
濮阳县城
虽然日寇已回师华北,攻克聊城,但冀鲁豫一带,日伪力量仍然相对薄弱。因此,1939年的春节,直南地区的形势比较稳定。人们在恐日、惧日却又庆幸日寇没有打到家门口的复杂情绪中,忐忑而艰难地度过了新年。为了消除人们的惧日心理,粉饰太平,春节前夕,丁树本找到樊西亭父子,要樊西亭、樊迎尚以濮阳商会的名义,组织四街八乡的村民耍龙灯、舞旱船,并邀请东北庄的杂技艺人进城献技,濮阳军民着实热闹了一番,欢欢乐乐地过一个春节。樊西亭新招乘龙快婿,为了三小姐的婚事已经大宴宾朋,听丁专员如此安排,自然喜不自胜,连忙照办。这样,从年三十到初五,濮阳县城整天吹吹打打,热闹非凡。丁专员带领专署官员和保安司令部的军官,和濮阳市民挟杂在一起,互相拜年,军民关系极为融洽,把个濮阳城闹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仿佛不存在日寇的大兵压境。
初五一过,年的气息便淡了好多。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军队加紧备战,农民、商人又在对日本鬼子的极度恐惧状态下开始艰难地度日。
初六上午,丁树本走进他的办公室开始办公,阅读公文,处理日常工作。
上午十时,国民党濮阳县党部书记长、县政府秘书王照临敲门走进来,呈上一份密电:“司令,洛阳来的急电!”
丁树本接过电文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立斋:
国民政府日前召开五届五中全会,通过整理党务决议案。为贯彻中央精神,有效开展对敌斗争,第一战区司令部决定召开洛阳会议,望速速启程,不误会期。
国民政府第一战区司令 程潜
丁树本看完电文,从笔筒内抽出一支狼毫笔,蘸饱墨汁,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微笑着对王照临说:“你把这个让人通知下去。你马上去特务团,挑选一个排的人员,随我去洛阳。”
王照临接过丁树本写完的便笺,见是明天组织一个重要会议的通知,就走出来,把便笺交给一个勤务兵,吩咐他按便笺上的名单一一通知下去,随后,自己去了特务团。
第二天上午,濮阳专署党政军的高级干部、参议等纷纷汇聚到天主教堂,参加丁树本举行的会议。因为是过年后的第一个会议的第一次相遇,大家相见作揖打躬,十分热情。
“晁老,您早哇?年过得怎么样?您老又添寿了!”
晁哲甫微笑着,一一还礼。
“今天要开什么会呀?”
“不知道。不会是鬼子兵要打来了吧!”
“鬼子兵力量相对薄弱,还没有攻打濮阳的迹象……”
黄顺德、陈效贞两位团长把二爷拉到一边,暧昧地问:“老弟,怎么样,樊西亭家的三小姐怎么样,还过瘾吧?”
春节过后,二爷和樊玉霞回过一次老家,参拜父母的亡灵及兄嫂。三小姐樊玉霞对那个贫穷不堪的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嫌怨,相反,她和奶奶的关系还很融洽。这使得爷爷奶奶对这个大户人家知书达礼的小姐十分满意。奶奶还特意拿出自己为弟媳做的那件衣服,三小姐穿在身上口口声声夸奶奶的手工细,做的衣服样式漂亮。她穿着这件衣服到处走动,见人就说:“看,这是俺大嫂给我做的,比城里沽衣店里卖的强多了!”奶奶心里美滋滋的,越发喜欢三小姐。爷爷奶奶看到二爷那副不开心的样子,知道他仍念念不忘梅姨。他们避开三小姐,悄悄地教训二爷:“这三小姐哪一点比不上梅先生,都是知书达礼、识文断字的,嫁给你呀,是祖上的阴德,别这样不知足……你既是娶了梅先生,又能咋样?再说,梅先生看得上看得不上你?现在,连丁专员丁司令都为你保媒,你知足吧你!还图啥呀?”是的,二爷还能图个啥?他从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一跃而成为丁司令的特务团长、樊西亭家的东床驸马,这一点,他连做梦都没想到,还想图个啥!但是,二爷心里边总是快乐不起来。
见两位团长如此给他打趣,二爷不好红脸,只是敷衍了一句什么,撇开二人匆匆走进教堂。
位于中心阁东大街的天主教堂,是座哥特式的建筑。附近的居民经常可以听到钟楼上飘响的悠扬钟声。为数不多的男女信徒,每逢礼拜日总要汇集在教堂内听一位美国神甫讲经布道,或者在一位修女钢琴的伴奏下,很投入地唱赞美诗。在大乌联队攻克濮阳之前,教堂一直由美国神甫主持。大乌攻陷濮阳,美国神甫回了国,教堂便由一位中国神甫主持,情景即比以前萧条了许多。当丁树本提议要在教堂内召开会议的时候,中国神甫没有拒绝,而是以主的名义开门迎纳这群“异教徒”,同时希望他们荡清倭奴,还民于太平世界。
走进天主教堂,军官及地方官员的喧哗声及笑声,替代了昔日的肃穆与宁静。
丁树本在副官陈明韶、秘书王照临等人的陪同簇拥下,走进教堂,径直走向神甫讲经布道的讲坛。教堂内顿时沉寂下来。
丁树本看了看满座的军官与地方官员,满意地笑了。他清了清喉咙,讲道:
“诸位,今天,之所以把全体官员召集在一起,召开这么一个会议,是因为本司令接到国民革命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将军的急电,催促本司令到洛阳参加一个高级会议。我与书记长王照临同志即日启程。现把主要工作部署如下。
“在本司令离开濮阳之日,一切工作由副司令陈明韶主持。如今,日寇回师华北,聊地沦陷,濮阳危急。在大敌当前之际,无论国民党、共产党还是地方民团,都要遵循本司令的三大主张,即:统一战线,军民合作,抗战到底……”
濮阳县城,樊西亭家
新婚后的二爷,似乎一夜间成熟了,过去的那股愣劲不见了,代之而来的是沉默寡语。结婚后,他和三小姐樊玉霞一直住在樊西亭家的南院。这是一个与大街并不直接相通的僻静院落,要走向通衢大街,必须穿过一道月洞门,然后转过一道影壁墙,才能走出去。而树影壁墙的院落,并不是樊西亭家的主庭院,而是家丁的住处。樊西亭住在与樊玉霞相对的北院,那里负责招待客人。她的两个哥哥——樊迎尚和樊迎春,则住在东面两个相邻的小院。因此,樊玉霞的住所是十分安静的,这正适合她读书。她对唐诗很感兴趣,尤其是对王维的诗。她认为王维的诗很有意境,耐人寻味,十分优美。她便想着象诗里描述的那样,把自己的小院变成一个花园,变成理想的精神宫殿。但战争把她这个简单而可怜的梦化成了泡影,使她们家乃至整个国家都在战争的阴影下恐惧、喘息和颤栗,哪里还有许多诗情画意?所以,樊玉霞只能在自己的小院里简单地种几株花草。现在是深冬,花草被白雪淹没了,只有墙角那株腊黄的梅花在这个冰封玉砌的世界里绽放着一缕淡淡的清香。婚后变得沉默寡言的二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总是一个人对着这株梅花呆呆地出神。
这天,樊迎春的小儿子跑进来玩儿,看到梅花便想折一枝,他刚刚伸出手,就被二爷发现。
“谁家的王八羔子?到外边撒野去!”二爷火冒三丈,大光其火。
那孩子无端挨了骂,顾不得折梅花,一溜烟儿地跑了。
樊玉霞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被二爷的无名怒火给闹懵了。俄尔,她不由扑哧一下笑了。“这个可怜的人,居然对梅花怀有一种别样的情结!”她暗暗思忖。
二爷对梅花的痴迷沉缅,令樊玉霞大受感动。她不懂他的梅花情结,甚至不知道他对一个叫梅春的女学生十分迷恋,达到了爱屋及乌的程度。她认为,他对梅花的执着与迷恋达到很高的审美境界——这是她梦寐营造并追求的——更使她对这个大字不识的丈夫有了几分仰慕的神情。
二爷不知道樊玉霞的心情,正如樊玉霞不了解他的心情一样。他面对梅花的心情是痛苦的,就像刚刚喝到肚子里的一杯苦酒,火辣辣的,不吐不快。但他没有人可以倾诉。哥哥嫂子已经承认了这个婚姻,他们对樊玉霞颇有好感,并不支持他追求一件在他们看来不可得到的东西。军官们对他受丁树本的器重以及与樊家联姻,甚至有几分嫉妒和艳羡。他们看到他,就用荤话给他开玩笑,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把这些苦衷告诉梅姨?不要说没有这个机会,既使有,他也没这个勇气。毕竟,他没有向她求过什么,她也没向他承诺过什么。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有口头的承诺,他已酿成了结婚的事实,对她又能何求!让他向樊玉霞诉苦么?这无疑是曝晒他的隐私。二爷欲哭无泪,他已成了孤家寡人,连倾诉的人都没有了。他只能面对一树梅花,敞开心扉,默默倾诉。
樊玉霞悄悄走过来,挽住二爷的手,轻轻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未有暗香来。”一诗吟完,樊玉霞激动得眼含热泪。
二爷没听懂她的话,甚至没有听见她念了些什么。他回过头,冷冷地问:“当初,你不是说你叫樊玉梅么?”
樊玉霞一怔,继而爽快地笑起来。笑得花瓣上的积雪星星点点纷纷飘落。
“如果你喜欢,就叫我玉梅好了。看你对梅花迷的!”
为了二爷,樊玉霞可以把名字改成樊玉梅。但是,从她身上,二爷能找回梅姨的影子吗?
作为故事的叙述者,我已经知道了二爷、樊玉霞和梅姨的结局。作为事件的推动者,我实在把握不了他们的情感走向,不知道他们复杂的精神情感将会给彼此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时,卷毛堂叔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人还没进院子,就喊开了:
“二叔,二叔……”
卷毛堂叔看见了樊玉霞,喊叫声一下卡在了喉咙内。
“咋了?是不是又输光了?”
卷毛堂叔不回答,只管偷眼看樊玉霞。
二爷从衣袋里摸出几块大洋,拍在他手里,嘴里骂道:“你他娘的学乖点,再输了就甭想找我要!”
卷毛堂叔堆着一脸媚笑:“二叔,我捞回本儿来后就还你。”
“别再掉进去就中!”二爷一脸的不高兴。
卷毛堂叔拿上钱乐呵呵地走了。当要拐出月门时,他又折回身,对二爷说:“对了,二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黄团长让我给你说,年前走的那个杨得志,现在又回来。”
“杨得志?哪个杨得志?”
“就是,就是派八路军包围咱们让咱们退还武器的那个杨得志……”
丁树本走了,杨得志又来了。直南的局势将会怎样发展?
二爷一脸迷茫。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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