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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玉 第 五 章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1310        作者:李洁        发布:典澄        首发时间:2010-09-29 09:55:12
关键词:春树
编语:

  

  洪兴矿这个有着几十年开采历史的老矿,在即将步入暮年之际,却依靠“科技兴矿”和“从严依法治矿”的法宝,脱胎换骨,改天换地般在迎来了第二个春天。矿计划在五年内达到机械化采煤程度百分之百的目标。一时间,“与阵旧决裂,同先进据争”的技术改造潮流鼓舞了每一个矿山人,连没上过几年学的老工人也钻研起了技术书籍。矿里开展提合理化建议活动,每名工人必须每月提一条有关安全生产、技术改造、经营管理、职工队伍建设方面的合理化建议,被采纳的给予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奖励。一时间群星灿烂,许多技术工人靠着自己的小发明、小创造,披红戴花,登上了矿里的光荣榜。

  春树这几天一直挺兴奋,心悦的失约虽然让他沮丧了点,但这次设备改造的最初方案是春树一手策划的,虽说后来厂领导几经修改研讨,但方案骨架没动。工程就要施工,如同一个母亲经过十月怀胎的艰辛后就要看到自己的婴儿一般,刘春树喝白开水也像喝蜜似的。

  工程紧张地进行着,厂队领导都轮番盯在现场,春树更是横下心来,好几个白班都连着二班干。在蓝图即将实现的时刻,他必须瞪大眼睛,煞费苦心了这么长时间,绝不能因为工程质量问题影响了工程效果,更重要的是安全上千万不能出事,否则一切都要付之东流,就是哪个弟兄发生了磕手碰脚的事这活也算白干了。可是作业地点狭小,工种混杂,安全系数确实不大。“春树,熬一晚上了怎么还不升井?”老冯这么一问,春树才知道已是上午九点多了。“我年轻精力足,一点都不困,现在工程这么紧我还是多呆一会儿吧。”春树嘴上是这么说,可一个晚上都没合一下眼,被老冯一提醒才感到有些坚持不住了。“赶快升井,有我在你不放心咋的?”老冯下命令了。春树迷迷糊糊地回到家,胡乱地吃了口饭便倒在床上实实在在地睡了个好觉。傍晚醒来时他吃过饭接着又睡了,这几天他体力有些透支了。心悦在电话里忧郁的声音常在他耳边回响,几天前还是快乐的天使,现在一下子变成了泪眼迷离的林妹妹了。春树最怕闲下来,他要让自己像陀螺一样转起来,没有一点时间想那些恼人的事。心悦的泪眼好像一直在哀怨深情地望着他,使他不能懈怠,生活的压力和苦恼像一把大锤子,把他砸进属于他的世界里。别人都唱着、跳着、大声喊叫着升井,春树却不以为然,这没有阳光的井下是他精神的避风港、理想的发源地,一个矿工的全部自豪和尊严都在这里。一眼望不到头的皮带如巨龙一样承载着地层深处的乌金,蜿蜒着轰鸣着伸向了阳光照耀的地方,把他的心也带到了光明里。他不愿回家,看到躺在床上的哥哥他会时常想起去世的父亲,他会怀疑自己的努力。铁铭还是谁说过这话,“矿山的男子是块钢,受点伤无所谓”。春树的奋斗刚刚开始。

  皮带改造工程不负众望,圆满竣工。春树一下子成了厂里的模范典型,矿广播站播颂了他的先进事迹。矿广播站每天中午都要宣传一些好人好事,听的人都习以为常,春树没听到,可听别人这么一说也感到美滋滋的。矿团委开展了一场主题为“爱在矿山、情系安全”的演讲大赛,团委副书记江上春邀请春树作演讲,春树推脱没时间。但架不住江上春巧嘴灵舌地劝说就答应下来。江上春看好了春树,主要是由于矿生产调度会上,分管机电的孔矿长表扬了春树几句,这话传到江上春耳里,她这个团委副书记立刻来了职业热情,三番五次地邀请春树参加团里的活动,多培养领导表扬过的青年,工作怎能干不好。这次演讲会也是矿里选拔人才的大会,获胜者将是矿里的重点培养对象,矿里几个重要领导都将出席大会。因参赛的人太多,先进行了两场预赛,厂技术组的钱起取得了入围决赛权,踌躇满志地准备在决赛中露一手。他精心准备的演讲稿早已背得烂熟,没事就在嘴里嘀咕着,越是重视心里越没底,还要生拉硬扯几个人听他老生长常谈地预讲,别人被缠得没法都说他讲得好,不然他上来牛劲一遍遍讲起来谁能受得了。春树是特邀演讲者,没经过前两轮的预赛,演讲稿也没时间背。演讲那天他还是穿着那件经典的白衬衫,站在讲台上人显得朴素精神,在台上穿白色衣服是挺抬人的。望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春树有点紧张,不过一说起话很快就镇静下来了。“我生在矿山,长在矿山,我的血脉与这片黑土紧密相连,在这片土地上无数矿工留下了奋斗的足迹,也留下了我父兄的血汗……不久前我写过一首诗,也许写得不好,但我用了最真挚的情感,下面我给大伙读一遍:

     父亲曾经披红戴花

  他和煤矿一起被称作“煤老大”

  他和矿山孤傲地矗立在那里

        我听到沉默的井口在呼喊

   

        走近你

        走近了庄严  走近了博大  走近

        了恢宏

        走近你

        走近了深邃  走近了不朽  走近

        了永恒

        走近你  我们看到了

        钻头与岩石的碰撞

        远古与现代的碰撞

        坍塌与高耸的碰撞

        死亡与新生的碰撞

        火花绚烂了又一个世纪的风景

        走近你总会有一种冲动

  

  那宽敞的大巷里

  灯光通明充满惠风

  安全投入一年比一年高

  从严管理让安全更有保障

  看井口的山下一树一树的花

  让矿山更加璀璨动容

  今天的矿工多么快乐潇洒

  对矿山多么一往情深

  不信你就随便问问  到处看看

  矿山已深深扎根在人们心中

      

  水、火、瓦斯、煤尘、冲击地压

  五害瞪着雪亮的眼睛

  只要我们绷紧安全的神经

  就不会有伤害不会有牺牲

  为了年迈的父母

  为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为了幸福的家庭

  请重视你的安全和生命

  让我们永远生活在幸福中

  ……我要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用我全部的赤诚回报这片热土,用辛勤的劳动让这块土地更加平安富裕。”春树的演讲饱含着激情,飞扬着文采,加上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深深感染了所有的人,掌声响了很长时间。钱起听完春树的演讲后便感到自己的演讲失败了,远大的前程如海市蜃楼一样隐隐呈现在眼前又突然消失了。这次发自肺腑的演讲释放了春树潜在的能量,自己深深感染了听众的情绪,单凭这一点,春树便感到非常欣慰了。他又忽地想到,要是心悦能在下面听自己演讲该多好,一起热血沸腾,一起欢欣鼓舞,然后两人到小餐馆嘬一顿,或者到公园里赏花望月。想着想着脑中又映出了心悦的愁容,春树暗自长叹了一声,自我解嘲地想到,人有远虑也有近忧,对酒当歌青春几何,高兴一天算一天吧。会后,他喊了厂里的几个哥们喝酒去了。

  这一阵子心悦总有点提不起精神,任主任关切地找她谈心:“也真够难为你的,这么年轻就要挑起家中的大梁,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管柴米油盐,应该与尊宠时尚为伴。唉,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好些了,谢谢主任的关心。”“我怎么看你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吧?是不是交朋友遇到了麻烦?”见心悦满脸难为情的样子,他又继续说道:“还是年轻见识浅啊,别看报纸上今天推出个模范,明天宣传个典型,真有出息还得看实力,看综合实力。山底下的树要长多高才能赶上山头上树的高度呢?很难啊!”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海韵这小伙子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他日后出息大着呢!各方面条件都具备,扬帆远航一般人可追不上啊,你可别看走眼了。”任主任条理分明、论据充分、循循渐进地做着思想工作,心悦一听也是这个理。可心里越来越烦,生活一下子没了方向,好像一支彩旗队伍忽然出现在她的人生十字路口,挡住了路标。

  下班时,一辆红旗轿车醒目地停在了厂门口,海韵衣冠楚楚地从车中走出来,他今天穿了身藏蓝色的西装,细蓝格衬衫配着条鲜红色的领带,他很客气地对心悦:“林小姐,我送你回家吧,正好顺道。”顿时引来一片嫉妒和羡慕的眼光。心悦最怕别人注意她,被人击中软肋,不情愿地上了车。一阵清脆的铃声响了,海韵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手机来接听,心悦一看,这个手机和他们厂长新换的是同一个款式,在街面上很少见,很多人还以砖头大小的手机为荣呢。“我有个朋友专门推销手机的,要我帮忙,我只好求助老同学了。”“这我可无能为力,我班上的同事没谁能买得起这样金贵的东西。”“你只要拿着试用一段时间,做下宣传,任务就算完成了。”“用坏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不用担心这个,不给你宣传费就很抱歉了。”心悦想到自己要是拿着这个款式的手机,张含和丁芝兰两人又该说风凉话了,不过,让她们嫉妒一不也不是坏事。车开到了市中心,“听说中心药房新进了一种治疗心脏病的营养剂,给你妈买两盒怎么样?”“我妈现在又迷上了一种功法,有病就在家里读书、打坐,什么药都不吃,性格越来越偏激了,有一点不如意的事就跟我翻脸,真急死我了。”心悦忧心冲冲地说,“读书都读呆了,不是性格偏激,是到更年期了,我听说练功的人都世事不管,你妈可真奇怪。我看这药最适合你妈的病情,吃完后肯定看你顺眼了。”心悦看了一下价钱,一盒相当于她一个月的工资,一个疗程五盒。看到这,神情有些沮丧,连忙说:“我妈的病已经好多了,再说这药她以前吃过没有什么效果。”说完急忙走出药店。海韵故意说:“吃饭能治饿,可是吃一口还是饿,舍不得钱怎么的?”“你以为谁都像你花钱那么方便吗?”心悦不高兴了,“你也爱钱吗,你不是只爱书吗?你一看到书呆子就来电,看到我总没感觉是不是?”海韵盯着她穷追不舍,“真讨厌,像我这种人真的很无奈,读书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有力量,很如意,可在现实生活中却经常碰壁,我只能躲在书中了。”“都说是‘金屋藏娇’,看来我得为你准备个书屋了。今晚我家里没人,到我家里去坐一会儿怎么样?”海韵的眼神有点奇怪,“你爸妈或许不欢迎我,还是以后再说吧。”“真笨,我不是说过他们今晚不在家吗?我有一张很好看的影碟,看看怎么样?”“不行,我妈有病离不开人。”“真是个呆子!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能把人急死。”“我没说是你女朋友啊,老同学。”“傻丫头,‘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太单纯了,在社会上闯要吃亏的,以后就等着我替你打天下吧,你只坐在家里享福就行了。”“我看你的性格不应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应该找个风风火火、泼辣开朗、独挡一面的女友,至少你父母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心悦说得很认真,“想用河东狮子镇住我,不可能,谁也管不了我,我爹妈也管不了我。”“朗诗诗最近怎么样了?”心悦又想起了朗诗诗来,“我怎么会知道她?真小心眼。跟她这样的女人过过招还行,不过找老婆还得找你这样的傻丫头。”“谁也管不了你,我怎么敢干涉你,何况你女朋友又那么多。”“是女同事多,不是女朋友,不就你这么一朵花吗?你有艺术眼光,帮我布置布置房间怎么样?”心悦笑着说:“新房才需要布置呢,等你把新娘子准备好了再说吧,我这个老同学一定帮忙。”海韵坏坏地说:“那你能成为谁的新娘啊,矿嫂吗?”心悦生气地说:“这你可管不着!”海韵不知趣地又说:“我这个人就是有点怪,谁越跟我拧着劲我越有精神,看谁能拧过谁。有人不要我管可我偏要管,听说咱俩的同学刘春树最近更爱写诗了,还跑到会上念去了,文人肚子里有墨水,可他一肚子煤炭,说话都带煤碴子味,你跟他接触别把你给熏黑了,到时候可是香玉变墨玉了。”“你别糟蹋人了,什么香玉墨玉的,矿工是苦点累点,可有时候也很让人尊敬。我父亲就是矿工出身,他那个敬业劲呀谁也比不了,一年到头没个休息日……”心悦一讲起父亲的事话匣就打开了,她只顾自己说,却忽视了海韵那躁动的眼神。这时,海韵的手机响了,海韵遮遮掩掩很快挂断了电话,但心悦仍听清了那是一个女性声音,“你是不是已经约好了朋友到你家里去。”心悦嘲讽地说道。海韵把车停在了路边,回过头来霸气地说道:“你胡猜什么!除了你以外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再惹我生气当心我把车开到沟里去。”“你以为我听力有问题吗?”“你也太小气了,难道我跟女的说句话也不行吗?”“谁敢管你呀,不招惹还怕你拧劲呢!”“我都被你管得不敢动了,我是在挽救你,见你这样的人也快变成矿嫂了不能不帮忙啊,好赖我们还是同学,都受过高等教育。”话不投机,心悦半路下车。海韵毫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开着小轿车一溜烟地跑了。

        “各种条件都具备了就是海韵这样的吗?”心悦想着任主任的话,越想越不是滋味,同是大学毕业,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辛苦,只有海韵一人这么轻松自在呢?要是爸爸还活着一切都会改变的。妈的观点是对的,应该找个好老公,找个靠山,可是越想越感到海韵像沙滩砌的城堡一样靠不住。“当个矿嫂又能怎么样?一样过得挺好,只要春树能跟自己一条心,不怕别人瞧不起。”心悦愤愤地想着这个问题,走得气喘嘘嘘的,突然感到自己很孤单无助,坐在轿车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可为什么只能坐海韵的车呢?心悦闷闷地想着这个问题。远航书店门口心悦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刚想喊“春树”,却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娇小时尚的女孩。她呆在一边,反复考虑着“春树这么快就交上女朋友了,还是他们偶尔碰到的?”她坚信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心悦跟着那两个身影进了书店,她一心希望他们只是偶然碰到一块的,或是浅浅的认识,随意的打个招呼。这个面积约二百平方米的书店摆满了一架子一架的书,许多人站在书架前专注地看着书,服务员半天才轻声催促一句:“看看就行了,买书赶紧交款。”由于态度和蔼,许多人听而不闻,还有人就是只看不买,更有甚者贵在坚持,今天看一段,明天看一段,半个月下来硬是把一部长篇小说看完了。和气生财,这个店人气很旺,销售额远远超过市内其他书店。这里似乎是神秘的大海、辽阔的草原,让无数浮躁的心灵安静下来,找到了家园,这是心悦最喜欢来的地方。她一进书店就有种回家的感觉,可今天她的心却异常烦躁。“春树,帮我选一本财会方面的书,我可不能白陪你来。”那女孩的声音如挂霜的葡萄,圆润、清凉、甜蜜,“我对这方面没研究,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就帮你挑一本,专业性太强了用不上,最好是实用一点的。”春树的声音如夏日的风,心悦却感到一阵寒冷,他们是一起来的。看着春树很耐心一本一本地挑着书,望着那个长着娃娃脸梳着荷叶头女孩的娇憨态度,心悦越想越气愤,男人的心比风转变得还快,还说为我遮风挡雨呢,才两个月的功夫,还没长几片树叶就忙着给别人乘凉了。她转身要立即离开,却不由自主地又望了望那个负心汉一眼,没想到他怎么这样!一副疲惫的面容,往日如炬的目光现在没精打采的,眼窝似乎还有点发黑,板寸头发也有些长了,刺猬似的。在别人眼中春树也许没什么两样,可心悦是如此熟悉春树,她能像放大镜一样发现春树那细微的变化。她有点心疼,突然又有了一种莫明的感动,她正想喊春树,没等张开嘴,又听见那娃娃脸女孩娇声娇气地说:“帮我选一本好书,选完了我请你吃饭。”心悦的话又咽了回去,赌气转身走了。她决定以步代车走回家里去,一路上反复揣摩春树的心态,反复考虑着几个难缠的问题,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呢?春树是真心待自己吗?嫁给春树到底要跨过多少阻碍?自己是否要被柴米油盐磨去青春的光彩,要为春树的事业而全力奉献自己,安分地当一个守望型矿嫂?心悦越想越觉心烦,这些难题一时也找不出好答案。

  回到家里,心悦先到镜前端详了自己一阵子——白得发亮的肌肤,灵秀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据说长这样鼻子的人都很有才气,虽然脸颊清瘦了点,但有一种古典的美……她越看越感到自己比春树身边那个女孩要有气质,要不王海韵这个公子哥怎么会讨好自己,她有点自恋地欣赏着自己,自信心又找回来了。“光长得好没有用,也得把脾气改一改,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了。”心悦一转身,见妈微笑着看自己。“妈,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心悦好奇地问,妈平日那发黄的脸竟带着点红晕,很有光彩。“好事坏事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你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你要是过好了,妈说不高兴也都是假的。”这几天来心悦第一次看到妈这么开心,精神头一好整个人都显得年轻起来,妈刚到五十岁,本来就应该精神点。江仪梅喜滋滋地说:“你怎么没跟你朋友一起来?小伙子挺会来事的,看起来还不错,比你可强多了。” “谁?我朋友?”心悦猜出来了,“王海韵怎么知道咱家的?”她生气地说,“上次任主任跟我提过他,这小伙子家庭背景好,工作又体面,还能说会道的,找这样的朋友妈能气出病来吗?”江仪梅一谈到这个话题就津津乐道起来,没有了以往那种厌世的神情。心悦一看桌上摆着那几盒包装精美的药就明白了,问道:“妈,你不是不吃药吗?怎么把这个收下了。”“难为海韵一片心了,没办法我只好收下,这得花多少钱啊!”“你不用管多少钱了,既然送来了你就吃吧,反正没有坏处,上次去医院可把我吓坏了。”“我是练功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不去医院也照样能过这个坎,不把你安顿好了我能放心走吗?”“妈,医生说再晚来半小时你就没救了。”“什么没救。”江仪梅又有点激动了,她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身体有病,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有病,因为那个病就是心病,相信佛法就能去掉心病,生病都是不讲心性修养凡夫俗子罪有应得的事。心悦知道妈是有心病,这个心病长在精神里,医院治不好。“妈,你别生气,我给你倒杯水,你把这补品给吃了吧。反正是送给你的,不吃不白瞎人家的一片心了。”心悦最怕妈情绪激动,见妈顺从地把药吃下去,心里很安慰,转念又想到那药钱怎么还呢?不还可不行,还又怎么还呢?她想到了春树,觉得不妥。又突然想到了玉厚,两个多月没通电话了,她立刻拨通了电话,“心悦,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只是太忙了。前几天我采访了一个让人敬佩的女人,电话里说不方便,等我把稿件给你邮过去……”玉厚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愉快的声音充满了生机,让心悦一阵神往。

  几天后,心悦收到了一封加重信,一张《南方周末》报上刊登了玉厚采写的一篇两千多字的人物专访,还附了玉厚一封书信。被采访的女人叫花雨,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曾是一个出色的芭蕾舞演员。然而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一条腿,从此生活彻底改变了,相知多年的男友弃她而去,理想与事业的舞台也划上了句号。这本是个让人同情的不幸女人,却偏活得多姿多彩,让人尊敬不敢小觑。她顽强地向命运挑战,先是装上假肢练习走路,舞台上不去了就在后台干些杂活,给剧团的人做后勤服务工作,没想到后来竟奇迹般地创办了一所芭蕾舞学校。心悦细细地读着玉厚的信:“亲爱的心悦:你现在过得还好吗?我知道你遇到了些麻烦,但美丽的你一定能把自己的事处理漂亮的。我认为女人的美不单有引人注目的外表,还在于有对追求幸福生活永不熄灭的热情。选择一个好伴侣对女人来说至关重要,不要管别人说什么,都要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刚创业时遇到了许多困难和苦恼,但我坚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花雨的故事你看到了吧,断翅蝴蝶都能翱翔那么远,你这只美丽的蝴蝶不要被生活的烦恼所困惑,相信好景就在不远处。有个哲人说得好:‘要不断提高对自己弱点的把控力,能在痛苦磨难当中不绝望不懈怠,在诱惑虚荣面前不放纵不草率,在失落徘徊之后能快速找到人生的新航标。’我们都是凡人,却需要学些伟大的思想,因为我们本身太渺小,我希望花雨的故事能给你一些有益的启迪,让你知道生活本身就是由烦恼穿起来的美丽花束。你需要什么样的幸福呢?心悦,从电话里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正面临着情感的选择,你知道‘乱者当斩’的典故吗?我简要地说一下吧:北齐的高欢皇帝曾给自己的儿子们一堆绳子,让他们去解,正当其他皇子们都忙着解绳子的时候,其中一个叫高洋的皇子拔出腰刀一刀把所有绳子斩成两段,然后对高欢说:‘乱者当斩!’结果证明,高洋最后战胜了其他皇子夺得了皇位。我觉得‘人生如斩’,遇事要抓住梗概,才能解决主要矛盾。海韵和春树的为人及能力我也稍稍了解一点,各有千秋,我不敢说哪个更适合你,因为你比我更了解他们,也更了解自己的需要。相信你会处理好你的感情问题,自己拿定主意了其他的事都会迎刃而解了。你的感性思维多于理性思维,女孩子都这样。我像个老先生似的劝你一番,就是因为我们俩多年的友谊。心悦,‘斩’去不必要的烦恼吧,让生活更多彩一些。祝你快乐,真正能让心灵怡悦美好!等你的福音。”

  看完玉厚的信,心悦不明白玉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变得这么成熟睿智,如同自己的师长一样,看来闯荡江湖的女孩多是侠女。心悦觉得自己过于柔弱了,玉厚让自己自强自立,自立的女人当然要选择志同道合的丈夫,一起相濡以沫,同看彩虹。看着报纸上花雨那自信高贵的神情,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青春暗然无光,生活像一团乱麻,却鼓不起勇气斩断它,什么原因呢?母亲方面不是主要借口,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吗?主动追求春树,又不是自己的性格。心悦想自己的事没想出个结果来,忽然想到了春树的哥哥春山,那个身残志坚有画画天赋的青年,自己还留着他画的一张水墨蝴蝶,那是上大学时从春树书里发现的,因为画得活灵活现,被春树当书签用,硬是让心悦给要来了。“春山现在又画什么了?这张报纸应该让春山看一看。”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想春树怎么会突然想到春山,女人的心思就是有点怪。

        “哥,你才二十八岁,也不能成天这么躺着,找点什么事干吧。”春树又劝他哥,“要不你跟‘唐瘸子’学学修家电怎样,人家也是残疾人,不是也开了个家电修理部吗?”春山想到了那个圆胖的老是带点笑意的脸,“唐瘸子”自从娶了老婆,见谁都愿意打招呼,一脸幸福的模样。也难怪,别看人家从小就拄着拐走路,可是却娶了个善良勤劳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个身体结实的儿子,一家人过得亲亲热热,难怪“唐瘸子”看起来老像刚拣到钱似的。春山无奈地说:“我都这样了,还能干啥,能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想再劳烦自己了。”由于几个月没晒太阳,春山那以往微黑的脸现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连眼神也有点飘惚,青春的朝气在这场事故寒流的摧残下凋零了。“哥,我知道你是公伤,有矿里养着你,可你整天这么愁眉苦脸地躺着也不是办法,人越忙越快乐,你以前不是爱画画吗?”“你说的也在理,我要是心烦得受不了的时候就随便画几笔,也管点事。”“有人退休以后学画还举办了个人画展呢,你手又没伤着,底子又好,我就不信你画不出个名堂来。”“咱家要是不这么困难,我也不致于像今天这样。区里想调当我宣传干事,可我总想再挣两年钱再说吧,没当回事。你现在大学毕业了,咱家也不困难了,可我又这样了,唉!”“别想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也参加工作了,你要是学画画经费不够,有我赞助你。”“我倒不想画出什么名堂来,只想让自己心静下来,别总这么烦躁郁闷,度日如年的。”“让心静下来可得下一番功夫,我现在心有时还很乱呢,‘宁静致远’,‘定能生慧’,你心要是静下来了,我看离成功也就不远了。”春树深有感触地说。“我不像你,大学生,目标远大,我就希望画着画着把自己给忘了,有时画进去了还真忘了自己的腿不能动了,像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找着感觉就好,幸福就是一种感觉,其实人活着也是一种感觉。”春树也挺满意自己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你看看我的画。”说着春山拿出几张水墨山水画,春树接过来一看,顿时感到迎面扑来一股清凉的气息。一张是朦朦胧胧的远山,山间弥漫着雾气,一条小溪畅快地流淌着,水活泼地闪着光奔向远方。另一张是高山怪石,怪石嶙峋中一棵苍劲的松树孤傲顽强地生长着,浓密的针叶指向天空,不屈的生命力在与命运抗争着。春树看完这两张画笑了,他很佩服哥哥的画画天赋,不再担心这个残疾的哥哥在痛苦与懊悔的回忆中消磨掉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了。“谁说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人的心志可以画出来,春山的心就像画中的小溪一样,烟雨朦胧中依旧色彩鲜明、个性张扬地趟出一条未知的路来,这让春树放下了心。“哥,你还真有两下子,坐在家里就能画出这样的画来,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我带你去郊外写生吧。”一谈到郊游,兄弟俩都兴奋起来,说笑个不停。刘婶正在包饺子,肉三鲜的馅香味逸满屋子,这是哥俩最喜欢吃的。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有说有笑地谈论着青山绿水,刘婶的心情也美滋滋地开阔起来。“妈,咱家要出个画家了。”春树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说,“你哥能成个家就行了,你看‘唐瘸子’一家过得多好。”刘婶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说,一道面粉的痕迹留在了脸上,“妈,成家的事你可别指望我,好姑娘谁跟啊。春树你也不小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别总让妈着急。”春山插话道。春树忽然又想起两年前与心悦去罗青山的事来,“青山碧水衣裙翠,叠绿千层心染醉”,想到这心情又惆怅起来,刚出锅的饺子吃起来竟觉得少了点滋味。

  技术组老马退休了,春树被调到厂技术组接替了老马所负责的一些工作。有了在运转队实习的基础,他很快便进入了角色。但对一些老旧的电气设备经常出现故障这个问题十分挠头,没有花前月下的约会,便钻起了技术上的牛角尖,又是查资料又是翻图纸。技术组老张见春树为这个难题寝食不安,便劝道:“你刚来不知道,这个问题是老大难,改了犯,犯了又改,不从根子上解决,没法治。”“这个‘根子上’是指什么?”“就是把这些爱出问题的旧设备统统换成新的。”“你是说除了把这些旧电气设备换成新的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说归说,换归换,这些电气设备买新的得上千万,旧的还能凑合着用,再说矿里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看要是改造好了这些设备还能用十年八年的,要是就这么挺着,用不上两年就得报废。”“你说得轻巧,有人干一辈子了都没个好办法,你还是别逞能了。”张景富在厂里干了快三十年了,虽说是自学成才,但对厂里的各项工艺流程都比较熟,责任心很强,就是胆小怕事,领导不安排的活从不插手,生怕画蛇添足摊上点意外的责任,见春树刚来就琢磨着电气设备改造的事,很怕捅出什么乱子,一个劲儿地劝春树还是按部就班完成好领导交给的工作任务就行了。钱起看老张死心眼地劝春树,说:“你知道春树是干什么的吗?矿里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这三把火不烧起来以后的事业能旺吗?我看你还是别替人家上进青年操心了,别阻碍了人家进取的脚步。”春树看着钱起笑着说:“矿团委书记刚调走,你也得努力啊,没事总想着江上春,正好借工作机会接近一下,培养培养感情。”这下捏到钱起的软肋了,他泄气地说:“我想她她不想我啊,她能看上我这样的吗?我又不是高干子弟。” “不是高干子弟也没关系,你对她忠心耿耿的,上回演讲你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不是也赢得了佳人一笑吗?要不是她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么知道矿里的事,连培养我当后备干部的事都知道了,你们俩关系肯定不一般。”钱起最爱听别人说江上春跟他关系好,明知春树是笑他却也不说话了,给人一种想入非非的空间。春树成了厂先进人物钱起不嫉妒,可江上春总给春树打电话钱起却有点受不了,虽然两人都是谈工作的事。团里的活动他都积极参加,可江上春总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对他的辛苦努力不是肯定中带点批评就是看不到眼里,认为青年参加团里的活动是理所当然的事,弄得其他小青年都喊钱起叫团委常务副书记。所以他一跟春树说话就会不自觉地话中带刺,不过春树每次都能把刺给回敬过去。

  “春树,怎么你到厂机关比在队里还忙,这些天下班总这么晚,有啥工程?”刘婶见春树天天七八点钟才回家,吃起饭来无滋无味的,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半夜三更的还点灯熬油的不睡觉,十分心疼。“妈,我正研制一套改造方案,成功的话能给矿里省下上百万资金,工人在作业时还能更安全了。”春树得意地说,“这可是件大事,我儿子还真出息了!你上班不到两年,能研究成吗?别把自己累垮了,咱家可就指望你了。”“妈,你别整天为我担心,你把自己和哥哥的身体照顾好就行了。”“你哥这两天画画像着魔了似的,你上进心强把你哥心里也说活了,身体是本钱啊!你可得注意点,何况你哥不比你好胳膊好腿的,累出毛病来就晚了。你哥打小就爱画画,要是没出事故早就有出息了,别看没上过大学。你用点功也对,你要是干好了你爸在地下也该瞑目了。老刘家祖辈上不是种地的就是挖煤的,一个当官的都没有,你要是出息了老刘家祖坟就冒青烟了。”刘婶自豪地一个劲儿地嘟囔着,也不管春树爱听不爱听,反正这哥俩都半天没搭话了,她还说个没完。寡居多年让她早早养成了絮絮叨叨的习惯,最近还爱自言自语,没人接话也能说上半天。

  夜深了,春树反复思考着方案能不能通过的事,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琢磨,把自己的头发都累白了不少。不通过,一切推倒重来;要是通过了,自己是否极泰来,好运来了。别的不管,起码又可以找心悦去了,我刘春树也是个能人,错过我要后悔的。春树越想越解恨,他决定明天说什么也要去见见心悦,不管方案通过不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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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9-29 10:22:43)  
好故事,欣赏。自然段再适当处理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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