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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榆钱儿23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529        作者:南南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03-25 14:45:00
关键词:应试\换匾
编语:

                                       第二十三章

    燕京大学在北京城西北郊,过了海淀镇就不远了。最初这是个教会办的女子师范大学,后来才兼招男生,成为以文科为主的综合院校。到全国解放以后,在京师大学堂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北京大学,才从东城的沙滩儿迁到此地,与之合并,校名沿用了北京大学。以至许多后来人只知北大,不知燕京。不过这是后话,当时,燕京大学可也是国内高等学府中响当当的一个金字招牌。

    郝炳臣办事总是雷厉风行,前几天应齐月轩的事,今儿就兑了现。下午,他引着齐月轩去应试。在校园中左一弯,又一拐,走了好久,才到了校董查理先生的办公室门前。

    轻叩门,里面有人应。郝炳臣推门进去,一个中年的洋人迎了上来。

  “查理先生。”

  “密斯儿郝,你很准时。”

    郝炳臣刚要把齐月轩介绍给查理,扭头才发现他还站在门外。连忙:“月轩,快进来呀。”

    齐月轩顿了顿才走进,神情有些不自然。说他怵可能过,但忐忑却是难免。

   “查理先生,这就是我向您提起的齐月轩——齐先生。”

    查理打量一下,不甚热情,稍示寒暄,请两人坐下。他审视着问:“我听郝先生讲,齐先生是名门贵族。不知您对这份工作是否可有可无?”

    齐月轩微怔,想想说:“读书人乐在学而致用。我来谋您这份差,虽不在乎薪水,倒也在乎有用武之地。”

    查理一笑:“据我的经验,不是迫切希望得到的,很难珍惜。”

    齐月轩寻思着点点头,忽又不答反问:“查理先生,据我所知,您的姓氏也是出于英吉利贵族……”

   “噢?……嗯,齐先生说得不错,我祖上也曾是勋爵。后来出于无奈才漂洋过海,到了美洲大陆。”

    齐月轩笑了:“着啊,查理先生,您莫不是让我也先当难民,漂洋过海周一圈儿,再到您这儿登陆吧?”

    查理让他说得一愣,神情略显局促。耸耸肩膀,又问:“齐先生可是教中兄弟?”

    未等齐月轩答,郝炳臣接过话茬:“齐先生不是基督徒,但……”

    齐月轩未等他说完,打断:“查理先生,我不仅不在基督教,也不在回教、佛教、道教。我以为,世间宗教无非都是教人向善。我秉儒家仁爱之本,为国忧,为民愁,何以不与相通?若心中有善,毕生求善,应轻其言而重其行,何必非以教徒而标榜?

    更何况学堂非礼拜堂,何以只限一教乎?”

    查理被噎住,连忙:“不,不,我只是随口问问,您不必介意。”

    齐月轩微微一笑,神情完全自如了:“查理先生,您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嘛,我原还以为得靠郝兄做翻译呐。”

    查理不无得意地抿嘴笑笑:“我在中国已十几年了。先在烟台、天津,到北京也七八年了。我很喜欢中国文化,许多中国的古典名著我都看过。《诗经》我都读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齐月轩忍不住笑了:“不错,不错,查理先生的国语水平可比上私塾三年的学童了。”

    查理觉出讥讽,不禁沉下脸,干咳一声。

    郝炳臣忙想打圆场,齐月轩却不睬他的眼色,继续说:“孔子编《诗经》三百篇,不过沧海一粟。雅颂百不存一,古风更是仅剩残存而已。”

    查理不服:“噢?闻所未闻。那……就烦请齐先生试举一例。”

    齐月轩被他将得愣了愣,他刚才的话不过是抢白查理的信口之言。道理虽不谬,但举例却非信手拈来。寻思着,他突然眼中一亮,眼中露出狡黠和顽皮。他一本正经地:“例子举不胜数。如齐公碑有诗曰:山兮峰兮,莫与争高。河兮江兮,莫与其长。星月有光,同辉几许,溟溟浩然,自在胸际……”

    查理琢磨着连连点头:“嗯,好,好……”

    齐月轩兴致更起,又提高了些调儿:“又如,念母诗曰:慈怀至伟,莫过母兮。日陨月翳,莽莽无曦。抚温膝下,只余梦际。惊起呜呼,泪浸寒衣……”

  “好诗!好诗!” 查理叹道。其实他的赞许只三分于诗,大都是被齐月轩侃侃而谈的气势和投入的表情语气所感染。

    齐月轩淡淡一笑,没再言语,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得意。

    查理扫他一眼,又收敛了笑,说:“齐先生果然学识广博,可不知……您曾在哪所院校任过职?教过什么课?”

    郝炳臣见齐月轩面呈难色,忙想代为解释。不料,他却突然呵呵笑起,反问:“查理先生,您看过《三国演义》吗?”

  “当然。”

  “那‘三顾茅庐’一定记得。”

  “当然。”

  “那您可记得刘备见孔明问了什么?”

  “当然是请教策略。”

  “非也。”

  “非也?那……”

    齐月轩煞有介事,学着查理发问的样子说:“刘备问:诸葛先生,不知您曾帮过哪路诸候?”

   “啊?有这话?那……” 查理让他说得有点发蒙。

    齐月轩用余光瞥瞥,继续说:“孔明闻听呵呵一笑,道:孔明不才,从未出山。可大才不可擅用,若我帮过他人,刘皇叔您今又何在?早回家……卖草鞋去了。”

   说完放声大笑,逗得郝炳臣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查理笑了两声,才猛然醒过味儿,笑变得有些尴尬。郝炳臣看在眼里,忙偷拉拉齐月轩的衣摆。

    齐月轩收住笑,看看查理,说:“查理先生,闲话不讲了。我今儿来是应试,您还是出题吧。是考诗文、经史,还是八股?”

    查理没马上答,只端详着他。齐月轩身上的张狂,嘴巴的阴损使他有点恼,可他那急智、才气也让他佩服。他的率真、洒脱更让他耳目一新,平添几分喜欢、欣赏。他犹豫了半晌,终于露出了笑。

  “考就不必了,以一斑观一豹嘛。我不敢比刘备礼贤下士,毛遂自荐我还能拒之?” 见齐月轩又发笑,有点含糊,忙问,“我……用词不当?”

  “不,不。” 齐月轩忙说;“您这洋人的肚子能装这么多中国水儿,我还真头一回见。咱俩要掉个个儿,让我到美国去,我就整个儿一个一句不会的婴儿了。”

    一阵笑声,大家笑得都很开心。

    应试的事竟如此顺利,让齐月轩意外,更令郝炳臣始料不及。出得校门还追问:“月轩,今儿你怎么一点儿不紧张?”

    齐月轩哼一声:“谁说不紧张?后来我那是自觉没戏了,才豁出去折腾,倒弄了个歪打正着。”

  “那……您念的两首古风是出自哪儿?别说查理,连我都……”

    齐月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直笑得满眼是泪。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说:“我说郝兄啊,那哪里是什么古风,哪里是古人所作。头一首是我给我爹写的碑文,二一首是我给我娘写的祭文。”

  “好啊,你整个儿一个蒙事行。” 郝炳臣频摇着头,哭笑不得。

 

    天江茶园的地界儿选得好,临着后门大街这个繁华闹市,又离什刹海不远。生意从早开门,到半夜才打烊,不过最热闹的还是一早一晚。早上,湖边上聚的闲人溜了鸟、练完拳、散过步、调罢嗓儿,就又转到这儿,一壶茶侃到近中午。要不晚上吃过饭,走走消消食,来这儿听曲儿解闷,喝茶等困。下午,茶园里的客人大都是忙人,来这儿仨俩人一坐,为的就是谈事。

    董福兴正与一位在洋行做事的纪先生谈得热闹,话题没别的,买机器。

    纪先生说得眉飞色舞:“董掌柜,我说的这套印刷设备可是地道的美国货,印照片儿那叫一个清楚。在中国只有上海的洋人厂里有,北京官办的厂都不乘。您要弄这么套机器,得有多少生意?钱得哗啦啦地往您那流,挡都挡不住。”

    董福兴不动声色,只一笑:“您甭说那么热闹。我干印刷也不是一天两天,国外的行事也蒙不了我。这种设备德国也有,人家可比你那报价低得多。”

   “美国的机器好。”

  “好不好不能凭您嘴说。”

  “您可以到上海去一趟,实地看看。”

  “我没那闲功夫,店里哪脱得开。”

  “那……”

  “这么着吧。”董福兴稍思道,“我办事向来干脆,你就跟美国人说,这机器我要了。不过有三个条件:第一先把机器运来,给我装好了,印出的活和样品一样,我付百分之五十的款。一个月没毛病,我再付清。第二价格降两成,多一分不要。第三易损的件儿得给我备下,别到时候短个齿轮都让我抓瞎。”

  “第三条没问题,第二条可以商量,只是这第一条恐怕办不到。”

  “要紧的就是第一条。没这条别的免谈。” 董福兴的口气毫无余地。

    纪先生的汗都下来了,忙掏手帕擦擦。董福兴的精明他早有耳闻,今天一见才着实领教。

   正这时,曾在承天府知府家做管事的索爷拎着画眉笼子走了进来。他一见董福兴,忙打招呼。两人依老礼彼此行安,又寒暄几句。

    索爷这才问:“董掌柜,你们墨香斋这老字号挺响亮的,干吗改名啊?”

    董福兴被问愣了:“改名?什么改名?”

    索爷笑了:“嗨,这你瞒我干吗?我刚打店门口过,正换匾呐。不叫什么……‘翰墨斋’了嘛。”

  “这……真的?” 董福兴瞪大了眼。

    索爷看他吃惊的样子,疑惑地:“您真不知道?掌柜的不知道,店愣能改了字号?怪了。”

    董福兴顾不得多想,返身拿起礼帽,就要走。

    纪先生忙追了两步。“董掌柜,那机器……”

  “以后再说吧。” 董福兴不耐烦地随口回了一句,就急着出了门。

    他一溜小跑回到店前一看,果然依索爷之言,门额上挂的是块新匾,上写“翰墨斋”。不由得他不火冒三丈。

   “来人!谁这么大胆子,我不在敢换匾?!”

    几个伙计闻声出,却张口结舌不敢言,气得董福兴直跳脚。

    账房陈启分开众人,走到面前,微欠欠身,笑得也挺古怪:“董掌柜,您别发火。”

  “我能不发火?!这……”

   陈启竟打断:“这匾是我吩咐换的。”

  “你?……”

  “不过话可是沈三爷发的,我也是听喝儿。他还让您回来就奔天庆饭庄,他在那儿候着您。”

    董福兴呆愣住,半晌没话,但心里早就打起了鼓。

 

    天庆饭庄的包厢里,沈三爷和二师叔正坐在桌前。沈三爷殷勤地又把酒给他斟满,脸上堆满笑。

  “二师叔,您这招儿可真绝。您就改这一个字,哈哈,可称得上一字千金了。”

    二师叔哼一声:“要不留着这手儿,能敢让你签那份暗约?”

    沈三爷想起什么,又问:“唉?也怪了,一枝花听说这事,倒也没拦着啊。”

  “怎么,较劲较上瘾了?这回人家挺给你面的。当我一人儿怎么都行,有人的时候嘴搂着点儿,别直呼名号,耍咧子。要传过去,没准又得翻脸。”

    沈三爷不服,但没反驳,只冷笑着:“我看呐,他八成也是和齐家有仇。”

    二师叔瞥他一眼:“哼,不见得,我看……倒像替齐家报仇。”

    沈三爷一愣,正寻思,周四走进来。

  “三爷,董福兴来了。”

  “让他进来。”

    周四应着出去,董福兴走了进来。

    他一撩长衫前摆,口称着:“师父,师叔祖,晚辈见礼了。”

    刚要行大礼,被沈三爷拦住:“免了,免了。福兴,快坐,自己倒上酒。”

    董福兴还是深躬了躬身,才自斟上酒坐下。想问,可犹豫着没出口。

    沈三爷笑笑:“我给‘墨香斋’那店名改了一个字,以后就叫‘翰墨斋’了。你……看见新匾了吧?”

  “看……见了。”

  “怎么,改得不好?”

  “好,挺好。”

  “是……提前没跟董掌柜请示,挑我眼啦?”

  “没……绝没有。长辈的主意哪能让我拿?不就一名嘛,怎么改怎么好。”

    沈三爷笑了:“好,算你识相。这买卖是帮中公产,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名儿是二师叔起的,小师叔也赞成。不过名儿改了,掌柜的还是你。”

    董福兴忙端酒杯站起:“福兴这儿谢二位长辈栽培。我先干为敬。” 说着,先一饮而尽。看沈三爷他俩也干了杯中酒,殷勤地又给二人满上。

    沈三爷伸手示意让他坐下,顿了顿又道:“这店名改了,规矩嘛……也得改改。”

    董福兴微怔,屏住了呼吸,紧盯住他。

    沈三爷像故意卖关子,抿口酒,才慢条斯理地:“你每月的薪不变,股份提成可就没有了。”

    董福兴惊愕,腾地一下站起,声音都有些抖:“三爷,咱们可有约在先,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嗯,是有约。” 沈三爷点点头,但又扑哧一笑,“你倒说说,是怎么个白纸黑字?是怎么个清清楚楚?今儿师叔也在,你也好讨个‘理称’。”

    董福兴似乎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三爷,咱们的契约里写得明白:无论何时,只要‘墨香斋’在,就有董福兴六成利。”

    沈三爷大笑,笑得董福兴摸不着头脑。突然他刹住笑,眯着眼盯住董福兴,手却碰碰身旁的二师叔:“师叔,您给他解释解释。”

    二师叔淡淡一笑道:“这契约白纸黑字,谁也抹不了。福兴啊,上面写的是‘墨香斋’在,可现在它不在了,不改‘翰墨斋’了吗?在家里讲理,我一碗水端平,你可没占理上。”

    董福兴像挨了当头一棒,这才明白是中了套。半晌呆愣无语,突然,他尖利地喊出声:“那没用,牌照还是‘墨香斋’……”

    沈三爷的大笑把他的话打断:“你可真成,匾我都换了,能不换照?你回去找陈启要照看看,是‘墨香斋’,还是‘翰墨斋’?”

    这回董福兴再说不上一句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到椅子上。脸上毫无表情,只是肌肉在微微痉挛。

   “得了,福兴。” 沈三爷给他斟了杯酒,“喝着,往开里想。这墨香斋本来也不姓董,顶多不是扯个平。”

   董福兴苦笑几声,带着哭腔:“这不……坑人吗?”

   刹那间,沈三爷脸上的笑变得冰冷,眼睛里闪出狰狞:“坑人?呸,你这号儿的也配说这俩字?别给脸不兜着,那掌柜的你愿干就干,不愿干,明儿就滚蛋!”

   董福兴没再说,只叹了一口长气,颤抖着手端起杯,一口咽下。不顾呛得直咳,又满上,竟一连干了四五杯。这才坐下,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就对了,喝!” 沈三爷又得意地笑着,举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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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生活哲学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6 17: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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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5 23:06:00)  
洒家无戒兄:齐月轩应试急智、调侃之言反映了主人公丰富性格中的一面,教本为人创,极端思维则只见异,而不见同,若见同见异,则为辨证,求同化异,则为中和。猩猩与人的基因都有百分之九十几的相同,何谈人与人的信仰、主义、思想?万教归一大约此理。这也是中国文化中的精髓。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5 20:44:00)  
喜欢齐月轩那几句和查理的对白,既有趣味儿又富有知识性!关于信教那段更是喜欢!问好南南先生[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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