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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榆钱儿21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452        作者:南南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03-09 16:07:00
关键词:京味、游说、碰壁、谢恩
编语: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上午,一辆洋车在学士府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的是衣着光鲜的“御刀刘”。他拿竹竿探着路,上了台阶,迈过门坎。

    门房迎出,见是他忙搀住:“哎哟,刘爷,可有日子没见您了。嘿,您这剃头摊儿不摆了,倒越活越滋润了。”

  “那是。”御刀刘咧咧嘴有点自得。

    门房坏笑着咂着嘴:“瞧瞧这身儿,啊,新姑爷似的。怎么,奔哪个大宅门伺候老太太去了吧?有这好事也想着我点儿呀。”

    御刀刘一竿子打去,笑骂道:“呸,改朝换代都没改了你小子这张臭嘴。现在老子谁也不伺候,是让人伺候。” 说着,掏出点零钱塞给门房,“给,赏你壶酒钱。”

    门房乐了,没推辞,边揣钱边调侃:“看来您真是发达了,有爷的谱儿了。得,我谢您赏。看不见,您摸摸,我这儿可给您请安了。”

    御刀刘笑笑,没再接茬,问:“现在杨志兴住哪院?”

  “杨管家住西跨院正房。我扶您去。”

    御刀刘拨开他的手:“不用,我在这院里待了几十年,哪有个耗子窟窿都在我心里。” 说着,把竹竿也递给门房,“这都用不着。”

  “您可小心。”

  “放心吧,”御刀刘大模大样地径自进了左边的月亮门,那麻利劲儿还真不像个俩眼都看不见的瞎子。

 

    西跨院正房里,严妈正缝着一个书包。从里屋走出的杨志兴见了,诧异地问:“唉,怎么又缝一个?”

    严妈没停手,只笑笑:“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给我派的差。不知道又给谁,问也不说。我都缝两个了,一个月娥背着呐,一个给了掏粪的老高,他家那望田不也要上学……”

    杨志兴打断:“那书包没给望田,在他爹救的那孩子身上背着呐。”

   “那就对了,这个准是给望田的。”

  “不会,贵庚压根儿就没让望田上学。今儿早上我还见他拣煤核儿呢。”

  “那……”

    门外御刀刘一声喊,把他们的闲谈打断:“志兴啊,在屋吗?”

    杨志兴应着打开门:“哎哟,是您,快屋里坐。” 说着忙伸手搀。

  “不用。”御刀刘甩开他的手,笑着,“到门口了还用你……”

    边说边迈腿,还是让门坎绊了一下,踉跄着向前栽去。幸好杨志兴一把扶住,没摔着。

   御刀刘摇摇脑袋:“嘿,怪了,你这门坎儿准动过。”

  “是,头年修过。”

  “我说呐……怎么,大管家的门坎都得高点儿?”

    杨志兴只笑没答,扶他坐下。

    严妈倒了杯茶,放他面前:“刘爷,您喝茶。”

    御刀刘扬扬脸,一笑:“是严妈吧?”

   “是我。您真成,别看……” 严妈话没说完,觉着不妥,忙刹住口。

    御刀刘笑了:“眼瞎耳朵贼,是吧?嗨,说也没事。” 边说边掏出一个红包,撂在桌上,“听说你跟志兴要大喜,我这儿可提前就道贺来了。”

  “哎哟,谢了,谢了。” 严妈说着还真格真令地屈膝还了个安。

  “谢什么,应该的。” 御刀刘顿了顿,“我今儿来,一嘛是给你们贺喜。这二嘛……” 他故意刹住口,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

    杨志兴向严妈丢个眼色,严妈会意。招呼一声,匆匆出了屋。

    御刀刘听严妈走远,才放下茶杯,干咳了一声说:    “这二嘛,是句说不出口的话。可……”

    杨志兴冷冷打断:“说不出口的话,您趁早别说。咽回去,烂在肚子里。”

    御刀刘被他撅得一愣,但还是忍住火,赔笑道:  “志兴啊,你是个好人。我御刀刘怨天怨地,可没怨过你一个字。算我求你,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也看在秀兰可怜的分上,就放她一马吧。”

   “你……还想让我怎么放她?她在外边儿折腾得还不够邪乎?!”

   “那你写个休书,休了她。”

  “不可能!”杨志兴毫不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

    御刀刘拍案而起:“你,你凭什么吃着碗里的,还霸着锅里的?凭什么?”

    杨志兴的桌子比他拍得更响:“您还好意思说,凭什么?就凭我爹,我和你在老夫人面前立的毒誓!”

    御刀刘像个泄气的皮球,颓然坐下。呆愣半晌,才小心地放缓口气:“哎,这不民国了嘛,那话……就不能通融?”

   “不能!”回答仍然坚决。

    御刀刘长叹口气,两只混浊的瞎眼满是湿润,声也颤抖着带了哭腔:“志兴啊,秀兰活得忒屈,少爷那……”

    杨志兴猛打断:“屈?谁屈也没屈过我去。人家做出的好事,让我顶着。你问秀兰,我动过她一手指头吗?屈不屈?一跺脚她跑了,折进顺天府的号儿。我还得去求老夫人救她,立那毒誓。屈不屈?!她那满世界折腾,把月娥甩给我一人,空担个丈夫、爹的名。屈不屈?!” 说着,他也是热泪盈眶。

  “那你这回休了秀兰,不都解了扣儿,都不屈了嘛。”

  “不可能。” 杨志兴一声苦笑,“泼出去的水,说出来的话,立下过的誓,还收得回?!”

  “那我……怎么跟秀兰说呀?” 御刀刘猛捶了一下自己,似哭似笑地摇着头。

    杨志兴半晌无语,只长吁了口气。突然,猛一扬眉道:“你就说她在外边怎么着,我不管。她要进学士府,就还得进我杨志兴的门。我活着一天,就得在中间横着一天。”

  “你这是何苦啊?……哎,造孽呀!” 御刀刘嚎出声。

    杨志兴铁青着脸,坐下不再吭气,泪已静静地淌满他的脸。

 

    下午放学一回来,月娥的小脸上就满是抑不住的兴奋,撒欢儿似的满院子找严妈。见她已把书包缝好,竟抱过脖亲了她一下脸,拿着就跑。让严妈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哭笑不得。

    月娥今天可是办了件大事。一大早,她就跑到少爷屋。齐月轩半夜才归,睡得正香。她不管,推醒他又追问让望田上学的事。齐月轩正困,见是她又急恼不得,应她下午去办,还不干,非缠着马上兑现。只好在被窝里写了张便条,让月娥带给校长,才算了事。这会儿一看月娥脸上的笑,就知道她这奉旨钦差当得还不错,事肯定是办成了。拿书包往外跑,准是给望田报喜信儿去了。

    上午送走了御刀刘,杨志兴的脸就一直没晴过,只是趴在桌上,对着已经对过多少次的账,一声不吭。

    严妈虽不清楚内情,可也猜到几分沉重。只是端去午饭让他吃,没敢多问。倒是杨志兴觉着不落忍,笑着说了句:“今儿是我跟自已个儿在心里较劲。你可别多心。不碍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见严妈欲言又止,心知她咽下去的话。又补了一句,“等你过了门,我一定把心都敞开给你。我也想有人帮我分担呐。” 虽然话不多,笑也有点苦,但严妈还是觉得心里挺暖,踏实了许多。

    齐月轩也知道御刀刘来了,虽没见人,但明白他的来意。想知结果,又不好问,热锅上的蚂蚁般在书房里打转。突然情绪来了,想写点什么,却写了撕,撕了写,弄得地上满是纸团,好歹吟出了几句。

    妄语千言得几句,狂呼吓走满天星。

    新芽乍绿风嫌冷,断丝重续雨多情。

    抚弦半厥春时梦,润墨一幅秋色容。

    一首七律只写了六句,尾联想了许久,都觉无味,只得搁笔作罢。

    严妈给少爷屋送午饭时,齐月轩也问起御刀刘来的事。尽管东一句,西一句,像随口扯闲篇,可也透出特殊的关切。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寻思一下竟说:“晚上多弄俩菜,让杨叔过来和我一起喝点儿,聊聊。” 见严妈迟疑,也又补了一句,“都民国了,别总拘老礼。”

    按老规矩,主仆不同桌。这么多年,除了月娥有时让少爷叫来一起吃,别人,包括杨志兴自己也没有过。所以严妈应着出去,吩咐了厨房,心里还有点犯嘀咕。她那儿嘀咕,杨志兴心里却和明镜一般。

 

   这晚的夜空特别透亮,一点儿云都没有,显得星格外多、格外近,显得月格外明、格外柔。

   酒菜已摆在正院厅屋内,可杨志兴却迟迟未到。齐月轩走到屋外廊下,见晴朗的夜空,心里却愈加急恼。突然他眼中一亮,急匆匆进了书房,在未完的诗稿上又写了两句:

    残羽自衔思巢暖,苦不成诗恨月明。

    写罢,默念一番颇觉自得。正要高声吟,杨志兴来了。他忙迎出,少不得寒暄几句。

    严妈和少爷房里的小丫头都退下,屋里就只剩齐月轩和杨志兴二人在桌前对坐。

    气氛挺闷,酒多话少。总是齐月轩问,杨志兴答,从不愿过问生意钱财的齐月轩今儿也无论巨细问了个遍。杨志兴有问必答,不过简明扼要,多一个字没有。绕了半天圈子,齐月轩也没找到把想问的问出口。

   “少爷,您要没什么问的,我就先去了。” 杨志兴起身说。

  “别,别介,”齐月轩忙拉他又坐下,又给他斟上酒,说:“今儿找您没正事,就是为闲聊。来,喝着。”

    杨志兴只好淡淡一笑,没再干,只抿了一小口。

  “杨叔,你和严妈……” 齐月轩终于找到了话题。

  “挺好。”杨志兴又只答了俩字。

  “那还渗着什么?赶紧办了吧。”

  “过了清明就办。”

  “好啊,到时候多办几桌,把府上的老人儿都请到,好好热闹热闹。”

  “是。”

  “严妈没孩子,心又善,待月娥错不了。”

  “是。”

  “哈哈,杨叔,以后你可就有福享了。”

  “是。”

  “那……喝酒,喝酒啊。”

  “是。”

    齐月轩心中好气,无论他怎么说,人家就那一声“是”,无奈狠狠心,问:“听说……今儿刘叔来了?”

    杨志兴微怔,但回答仍只一个“是”。

  “他来……有什么事吧?”

  “嗨,佐不是点儿家长里短。”

    齐月轩忍不住脱口:“他……让你休了秀兰?”

    杨志兴瞥他一眼,没吭气,只点点头。

  “那你……” 齐月轩没问下去,但却紧盯住他的脸。

    杨志兴苦笑着摇摇头,把杯中酒一干而尽,才说:“少爷,老奴已经出了籍。我自家的私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齐月轩气得站了起来:“你……” 话刚出口又觉气馁,忙改了口,调也降了下来。“她……也可怜。”

    杨志兴的脸也憋得涨红了起来,目光软了软,热了热,又变得尖锐、冰冷。“少爷,大家都可怜。可还是那句话:痰咽回去,没什么;吐出来,就恶心了。”

   “放肆!”齐月轩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酒杯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压根不知道杨志兴当着老夫人立过永不休妻的毒誓,压根不知道月娥是自己的骨肉,当然也不会理解杨志兴心里的复杂和沉重。心里的愤懑忍了这么多年,却让秀兰的突然出现,变得忍无可忍。一时他眼通红,像喷着火。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杨志兴,你,你别把我逼急了!”

    杨志兴的目光没有闪避,久久凝视着齐月轩。一阵只听得见喘息的沉闷后,他苦笑一声,说:“少爷,有些事你不知道,您甭问,带进棺材我也不会说。今儿我心里折腾一整天了,我杨志兴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狼心狗肺,可我实在没办法违诺背誓,迈不过这个坎儿啊。严妈那事您可以收回,您让我走,我马上交账卷铺盖。就我走,我心里也踏实点了。因为这些日子您行事为人让我刮目相看,您今儿像个爷们!”

    言罢,他转身就走。齐月轩却抢上一步,拉住了他。拉得很死,甩都甩不开。两人的目光又扭在了一起,没有了碰撞和火花,都是泪融的柔。

    “杨叔,我刚才……算我没说。”

    “说了就得算,少爷,就得有这股子劲。”

    “杨叔……”

    “少爷,您不没说什么嘛。您放心,你不撵我,我不会走,我愿傍着您。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也为您这人。”

    齐月轩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我心里……”下面的话又没说下去,只是眼中盈满泪。

    杨志兴长叹口气,轻拍拍他的肩膀:“少爷,你的心我明白,可你咋就不明白我呢?休妻我不能,别的……我不管。你……非让我说出口,臊我这张老脸?”他笑了,笑得很苦。

    齐月轩愣住,一时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月娥突然跑了进来,拉住齐月轩:“少爷,高叔带孩子来谢您来了。”

    齐月轩一时没醒过范儿来,等高贵庚带着望田和成龙走进屋,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高贵庚拱手深躬:“齐少爷,杨爷,我带俩孩子来谢您的大恩。”

    杨志兴不明所以,愣了愣神。

    齐月轩连忙笑笑:“嗨,不用谢。孔子曰:有教无类。若我们学校不以树人育才为本,只图挣钱,那不成开买卖了嘛。就让你俩孩子交一份儿,也挑费不小。实在不足挂齿。”

  “可不能这么说。”高贵庚忙拉过两个孩子,“快,给大少爷好好磕仨头,谢谢恩。”

    望田和成龙正要跪,被齐月轩拦住:“不用,用不着这么大礼。”

    高贵庚却执拗地坚持:“少爷,让孩子磕吧。孔圣人说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老话讲‘知恩图报’。磕头是让他们长记性,人不能光得济不知道念着,不知道还。”

    齐月轩只得随他,受了俩孩子三个响头。

    高贵庚把手里拎的几斤点心,放在桌上,说:“少爷,那我们就回了。府上有什么事用得着,您就尽管吩咐。”

   “别,别着急走,坐,都坐下。” 齐月轩忙挽留,“我还有事细问问你们。”

    高贵庚爷仨只好坐下。原来齐月轩只听月娥讲了个大概,今儿一见成龙又觉有几分面熟。所以想问个究竟。

    听高贵庚讲了收义子的经过,听了高刘两家的交情和成龙家破人亡的遭遇,齐月轩一阵长嘘短叹,杨志兴也感慨不已。

    齐月轩把刘成龙拉到身边,说:“孩子,你有福分呐,老天爷给你的这俩爹可都让人敬佩呀。” 说着,他斟了三杯酒,叹道,“老高,我齐月轩读了二十多年圣贤之书,自以为有善。今日与你们相比,实在令我无地自容。有权者有几个思为民?有钱人有几个能向善?倒叫坤柱那样的拿命去搏,倒叫你这样的勒着裤带去帮人。不公啊……可不公,更显可敬。”

    说着他将一杯酒,洒在地上。又把一杯捧给高贵庚,自己也端起酒杯:“来,干了,算我敬你们二位。”

    高贵庚激动得有慌乱,端着杯的手止不住颤抖着。齐月轩的话,手中这杯酒他觉得很重,重得他必须拼尽全力去托住、去承受,因为这里有着天底下最沉重的尊重。短瞬间他甚至有点怕,怕自己担不起、扛不住、还不了。但他很快就坦然了,人这条命为什么活呀?不就为这点子尊重吗?为这再苦再屈也值,大不了是豁出去这一百多斤……他的手不再抖,稳稳地把杯捧到唇边,与齐月轩一起一饮而尽。饮下了酒,也暗暗应下了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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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轻盈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0 20:21:00)  
不好意思,因为服务器被黑,所以15日以后的数据全部丢失,只能请您从新补发一下。所有会员都是如此,为此给您带来的麻烦深表歉意!
南南4433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0 19:44:00)  
洒家无戒兄:谢关注!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刚登几天的<满树榆钱儿>22章突然被删?无故删文已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能给我明白吗?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09 17:20:00)  
久不见南南先生,好生牵挂。今天终于在春风中迎来先生佳作,就让我继续沉迷在这老北京的故事中!拜读,学习[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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