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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归途遇险

        第二天清晨，双城堡城里的街道两旁，油炸各种早点香气扑鼻。几个值班站岗的伪军，刚刚打开县城的东门，就见于大爷儿和刘凤会两人，一前一后各骑一匹黑色快马，急匆匆地来到近前穿门而过，沿着那条通往镶黄三屯的乡村土道，迎着一轮冉冉升起的朝日向前飞奔。

        昨天凌晨，提前吃过早饭，于大爷儿就和宫野一郎，乘车来到双城堡火车站，恭送他们的恩师佐藤俊秀。一直等到列车开走之后，宫野一郎因有要务在身，安排司机开着高级轿车，直接把于大爷儿和刘凤会，从斗拱飞檐琉璃绿瓦的火车站，送回到了这座古朴典雅的住宅。

        于大爷儿的这座住宅，坐落在城里的东南隅，却同宫野一郎官邸，斜对着只隔一条街。其中的主体建筑，为清末传统的八旗式宅院，皆采用青砖青瓦土木建造，看上去带有典型的满族风格。四周青砖围墙一人多高，门楼居中朝南上有木匾，黄底蓝字刻着野鹤超尘的楷书。

        房屋的建筑结构，正房和厢房都是五檩五欍，清一色的软山明柁半明柱。其窗户扇都是上下对开，带有木制的盘肠花格图案，上扇窗户糊着掸过豆油的窗户纸，下扇窗户镶着五毫米厚的大玻璃。正房中间的两层房门，外边是带花格的单扇木门，里边是无装饰的对开板门。

        正房外面的东西两侧，用青砖砌起两个烟囱，每个烟囱分四节高七米，以烟囱脖子和火炕相连。正房房间搭有土坯火炕，火炕上面铺着秫秸炕席。整个房屋建筑正房九间，东西两个厢房各有九间，典型的东北三合院格局。院子里，青砖铺地干净整洁，各种物件摆放有序。

        正房堂屋的东边，一间是于大爷儿爹娘的居室，一间是于大爷儿夫妻的居室，一间当做书房，一间当做客厅；正房堂屋的西边，一间是独生儿子的居室，一间是独生女儿的居室，其余的两间则时常空着。自从刘凤会的妹妹刘凤英，被于晓雅接到家里，她俩就住在了一起。

        吃过晚饭，掌灯时分，于大爷儿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就听到烧锅院子的一个炮勇，在客厅外边气喘吁吁地叫门，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前来禀报。他急忙放下书本起身来到客厅，向那满头大汗的炮勇仔细一问，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镶黄三屯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而烧锅院子的大掌柜的，是受几个老少爷们之托，特意打发炮勇骑着骑马，前来双城堡城里报信的。于大爷儿急忙走出家门，快步来到宫野一郎官邸，得知警察署的这次行动，就连警察局长都不知情。他在一气之下，马上抄起电话，直接通过专线，打到镶黄头屯警察署。

        当于大爷儿和刘凤会，在返回镶黄三屯途中，刚踏上一座木桥的时候，却险些遭到别人的暗算。在偏坡子和正白头屯的交界之间，有一条南北走向两丈多宽的沟子，沟子上架有一座年久失修的木桥。还没等他们的坐骑走到近前，老远就见木桥东边的大道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趴在马背，信马由缰摇摇晃晃紧靠道北，偶尔之间不时做出呕吐之状，头都不抬迎面而来双手下垂。看那副狼狈的样子，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刘凤会看到这些仅凭直觉，就告诫自己必须提高警惕，还提醒于大爷儿多加小心，他想这年月兵荒马乱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由于这座木桥的桥面子上，坑坑洼洼七窟窿八眼子的，就只好让坐骑放慢了脚步。当坐骑踏上木桥的时候，趴在马背上的这两个人，也从东边靠近木桥桥头，双方相距只有二十来米。谁知他俩却用耷拉着的右手，暗中从靴腰子里掏出了家伙，接着突然同时把脸一扬，抬起手来就要开枪。

        就在这霎时之间，刘凤会手疾眼快，再加上早有准备，左右手同时发力，轻松自如迅猛异常，照准对面两个刺客，嗖嗖就是两支飞镖。只见这两个刺客，两只右胳膊耷拉了下去，两支匣枪也掉在了地上。刘凤会勒住缰绳，接着却又从怀里，掏出了两支飞镖。于大爷儿紧忙用手一拦，对那两个刺客大声说道：“两位朋友，咱们之间，并不认识无冤无仇，我于某也不想多问，还是捡起地上的家伙，你们赶快逃命去吧。”

        听到于大爷儿这么一说，知道想放他们一条生路，两个刺客随即翻身下马，各自捡起匣枪揣进怀里，牵马来到于大爷儿面前，赶紧弯下身子鞠躬施礼，非常感激地同时说道：“承蒙您老不杀之恩，我等实在感激不尽，日后必当报答，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单手搬鞍左脚认蹬，他俩各自飞身上马，左手一抖坐骑缰绳，便耷拉着一只胳膊，两脚踹蹬吆喝一声，穿过木桥转进大道南边，向远处的柳条通子催马而去……。

        刘凤会随于大爷儿，骑在马上继续前行，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这两个刺客是想加害于您，可您为什么还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于大爷儿笑着说道：“凤会，这里是回镶黄三屯必经之路，咱俩刚才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可是有备而来，在此等候多时了……”

        刘凤会点头说道：“老爷，您说得对。一、摇摇晃晃趴在马背，低头呕吐装作醉酒，那是故意麻痹我们，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二、故作姿态信马由缰，两只胳膊耷拉下去，想以骑马作为掩护，便于暗中拔出短枪；三、拿捏时间控制马速，该急就急该缓就缓，等到我们上了木桥，乘其不备暗下毒手；四、两边都是荒草甸子，不远就是柳条通子，等到他们得手之后，便于很快逃之夭夭。这离屯子较远，不易被人发现。”

        于大爷儿笑着说道：“凤会，你很有眼力，也很有心计。我看这俩刺客，都是江湖中人，绝非等闲之辈，也许艺高人胆大，不想背后打黑枪。而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对我恨之入骨的人；知道我为解救乡亲，今早必须路过此地；知道只要有我存在，那就对他相当不利。至于这两个刺客嘛，只是受人指使而已，换句话说不是主谋，罪不该死命不当绝，只有留下活口，才能查明真相，放过他们一马，也许会成朋友……”

        此事过后好长时间，当三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于大爷儿和刘凤会得知，他俩却是莲花寨的两个炮头，誉满江湖人称萧氏兄弟，老大是乱世枭雄萧镇山，老二是神枪无敌萧镇林。于大爷儿说的没错，通过一场突发事件，萧氏兄弟和刘凤会，结成了风雨同舟肝胆相照的弟兄。

        原来，在镶黄头屯警察署，副署长关云峰巡官，昨天傍晚接到电话，听到那严厉的口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感到心里有点发毛。等他撂下电话听筒，瘫坐那里左思右想，如何才能大事化小，怎样才能小事化了，着实动了一番心思，反复掂量想来想去，便心生一条毒计。

        此时的关云峰，他已知道于大爷儿的这个电话，是在宫野一郎局长家里打来的；他也知道于大爷儿肯定会了解，这次联合抓捕行动的事实真相；他还知道于大爷儿回到屯子后，马上就会来到警察署兴师问罪；他更知道战华南也得跟着搅局，因死者张德禄是战华南的佃户。

        这次瞒天过海的联合抓捕行动，在镶黄三屯打死三人抓捕十人，于大爷儿和战华南，他俩岂能善罢甘休。于大爷儿抓住把柄，战华南再帮虎吃食，要是打起人命官司，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妈的，俗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来只有让你于大爷儿先去见阎王。

        关云峰想到这里，打起精神奸笑几声，马上从瘫坐的椅子上站起来，对站在面前的陆德江吩咐道：“德江，电话是于大爷儿打来的，说要和你我打人命官司，追究这滥杀无辜的责任。你赶快辛苦一趟，骑快马去莲花寨，找到军师吴子房。”接着，特别小心地耳语了几句。

        陆德江赶紧骑上快马，按告诉他的行走路线，连夜就赶到了莲花寨，见到军师吴子房之后，气喘吁吁地说明来意。那年月，警匪勾结屡见不鲜，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吴子房接过定金五百块现大洋，毫不犹豫地暗中派遣萧氏兄弟，让其赶奔指定地点，前去行刺于大爷儿……

        在正白头屯十字街，于大爷儿和刘凤会，却碰上了张小崽子：“于老前辈，您这大清早的，急着赶回镶黄三屯，是要去警察署吧。”

        于大爷儿勒住缰绳，微微的一笑反问道：“青林，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不明白，你小子怎么就能知道，老夫和凤会要去警察署呢。”

        张青林骑在马上一抱双拳：“于老前辈，谁都知道镶黄三屯，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您老不能袖手旁观，一定会为百姓伸张正义……”

        于大爷儿听到这里，乡亲们对自己如此信任，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接着穿过正白头屯，继续向前扬鞭策马，赶回到镶黄三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