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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自夜袭三家店,打援五里坨之后,北营这支抗日义勇军只修整了两天,齐月轩又带了百十号人乘夜下山,西渡永定河,突袭了麻峪村的鬼子据点。这据点在村东头,只有十几个鬼子,村西还有个伪军的据点,有个一个排的兵力。这一仗倒没没费大事,他们先派人从铁丝网下掏了个凹钻过去,干掉了岗哨。然后一个炸药包,十几个灌滿汽油的酒瓶子一扔,炮楼就成了“便宜坊”烤鸭子的闷炉。那时的鬼子据点还大都是急就活儿,凑合事。木头一架,土坯一垒,沙包一围,铁丝网一拉就得,比普通的农家房也结实不了多少。哪儿架得住这又炸又烧?不一会儿炮楼就塌了架。只有两三个鬼子光着身子跑了出来,可出门就让机枪给打成了筛子。等冲上去打扫战场,只在土坯堆里扒出来一个砸晕了的。
村西的伪军听到动静夲来想出来增援,可刚出来就挨了一阵乱枪,被撂倒了七八个,赶紧撤了回去,龟缩进炮楼。来的时候,齐月轩就交代过,只打鬼子据点,打完就撤。伪军倒底还是中国人,给点儿教訓,立下规矩就得,用不着斩尽杀绝。所以里边不出,外边倒也不攻,只是不断地打几枪。伪军倒也识相,也冲天打起了空枪,直到义勇军撤出去二里地,他们那儿还打得挺热闹。
笫二天夜里,头晚没出动的一支队又袭击了木城涧煤矿。他们兵分三路,同时行动,占了矿办小灰楼,击毙了里边的十几个鬼子监工和警卫;冲进了投靠日夲人的矿警队院里,打死了七八个,剩下的乖乖缴了戒;夺下了炸药库,缴获了几十箱炸药。完后几綑炸药一把火,把机械设备毁了才撤出矿区。俘虏的矿警一个没带,骂一通全放了。倒有二十几个矿工死活非要跟着抗日的队伍走,只得答应,也正好有人帮着扛炸药箱。
一个星期不到,永定河两岸就连续不断发生袭击事件,而且伤亡惨重。这不仅震惊了宛平的日军,就北平的华北派遣军司令部都极为光火。这时八路军的宋时伦、邓华支队已挺进到宛平县斋堂川,在那儿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而由“抗日军”改编的八路军晋察军区五支队也由河北又返回了京西,在涞源、蔚县、怀来也多次突袭日军,并给予重创。所以日夲人就认定,这几次袭击也是八路军的部队所为。因此急调百花山一带进行清剿封锁的两个大队回防,并从京东调来了机械化部队,准备对永定河东的山区集中清剿。北营这支新兴的农民武装,无意中倒替八路军顶了雷,转移了日军的注意力,为八路军而后的几次突袭嬴得了间隙和时间。
几天以后,日军就基夲封锁了这片山区的所有道路和谷口,南至模式口、广宁村,北到潭峪、南马场,东至杏石口、八大处,并加强了西边永定河两岸的警戒。而且白天日军的飞机还擦着山尖盘旋,进行空中侦察。齐月轩几次派人下山,几个方向的山口都发现了大批鬼子。转送伤员的一个分队在回来的时候,还和鬼子交了火,他们不敢恋战,乘夜翻过山梁才撤回营地。也是敌人的包围还没有完全布署完兵力,不明底细也不敢轻易尾随追击。
齐月轩明白这是他们把老虎尾巴揪疼了,这会儿正是撂着蹦儿,调过头来寻机下嘴的时候。他忙找来富老头、高贵庚,以及各支队头头商议对策。齐月轩的意见是乘敌人还没有完成合围,立刻翻山顺隆恩寺、敬德寺、南宫向西北方向突围。从三家店北、军庄南过永定河,在龙泉雾和琉璃渠之间插到妙峰山莲花峰下的樱桃沟。
可富老头是第一个就不同意。他晃着脑袋道:“大军师,这可不行。咱们好容易有了个这么个落脚的地方,站住了这就是咱们的地盘,轻昜舍了太可惜。你也别把日夲人说邪唬了,这几仗咱不是也没让他占了便宜?这片儿山虽不高,谷虽不深,可方圆也有几十里,日夲人不见得就敢进来。就他真打进来,咱守他攻,靠着地利咱也有的打。就实在顶不住了要突围,也得回北营,咋也比到别人家地盘上强。”
富老头这一说,竟得到多数人的附和。这也难怪,连着打了几次胜仗,上下都底气十足,再说也都不愿离家太远。连高贵庚凭着多年占山为王的经验,也觉得龙不离潭,虎不离山,狗都不离窝,还是守比走强。
齐月轩倒不急不恼,长舒口气又道:“咱们的队伍不是北营的民团,也不是出来当山大王。咱们打的是华北义勇军的旗号,这还没离京西,没出宛平就算离了地盘?只要打鬼子,到哪儿咱都硬气。暂时走,是为避敌人的锋芒,瞅准机会,咱们不能再杀回来?刚扎下大营就要走,我也舍不得,可我实在不愿和敌人硬拼。你们小胜几阵,就以为鬼子不过如此?就以为咱这支队伍能打硬仗了?这几仗咱为什么能打嬴?这都是靠阴招儿、损招儿,打闷棍、拍板砖。这次鬼子连飞机都派来了,一定是集结了大部队。我们真要固守,拼的是实力,你们自已掂量掂量有几分把握?就咱们这点儿弹药粮食又能坚持多久?等鬼子合了围,还能突出去吗?就能守得住,突得出,咱得死多少人?抗日就得有牺牲,可得死得值,拿几百号人的性命孤赌一注,我不干,我心疼,我怕没法儿再面对北营的父老。要撤退更不能回北营,要把鬼子引家去,那得搭上多少乡亲的命?我劝大家再都沉下心,好好掂惦轻重,盘盘得失。”
他说完环视了一圈,刚才个个气壮如牛,这会儿竟都犯了蔫儿。
倒是富老头干咳一声,指着地图又问:“好,就算突围,为什么偏从西北方向突?咱们刚在三家店、五里坨、木城涧打过,鬼子能没戒备?隆恩寺、敬德寺、南宫这一路离那儿这么近,那不是硬往枪口上撞?”
齐月轩一笑又道:“你说是常理,可鬼子就不兴也是这么想?刚挨过打,疼劲还没过,他料不到我们能杀个回马枪。再说我们是乘夜隐蔽行动,只借道,尽量不打,从南宮边上插过去是有把握的。我找咱们俘虏的那个日夲军曹了解过,南宫没鬼子,是由三家店的保安队负责。就算偷过不成,被敌人发觉,这伙保安队让老高他们教训过,不会拼死阻截我们的。就他阻截,也拦不住我们,往北几里地就归了昌平,不属宛平鬼子的警戒区了。选这儿渡过永定河,正是利用敌人这个三不管的地方。”
“有道理。”高贵庚连连点头道:“这伙保安队不是铁杆汉奸,上次没动他,这回他不敢跟咱们翻脸。”
有人又问:“撤到樱桃沟里倒是严紧,可那儿就有几户人家,咱这么多人住野地?”
齐月轩没答,倒反问:“你听说过庄士敦吗?”
“没有。”
“徐世昌总知道吧?”
“不认识,他……哪屯的?”
连富老头都让他给逗笑了。“嗨,他哪屯的也不是,人家当过北洋政府的大总统。那庄士敦是英国人,是宣统皇上的老师。这都不知道?”大伙一阵笑中,他又问:“可我也没明白,这二位和樱桃沟有什么联联?”
齐月轩又一笑,道:“这徐世昌在樱桃沟里给庄士敦盖了一个别墅,现在闲着,不正好咱们住?”
富老头苦笑着直嗫牙花子:“嘿,您可真行,我这山里生的都不知道,您这四九城圈大的倒都托底。”
“嗨,民国九年我去过,还在那儿住过一个礼拜呐。”齐月轩说到这儿刹住口,看看大伙,又说:“闲篇翻过去,咱们还是议正事吧。都说说,到底是守还是撤?”
“不说了,听您的.”有人叫了一声,立刻引来一片响应之声。
当天晚上,他们就离了报隆庵,由高贵庚带十几个尖兵探路,大队隔着两里尾随而行。经上下石府,过隆恩寺,翻翠微山,沿敬德寺村东下山,顺南宫圈东一路奔北。正如齐月轩所料,一路上未遇到敌人阻截。经南宫时,离保安队的炮楼只几百米远,也不知是真没发现,还是装看不见,反正是一枪没打,一声没吭。永定河这时还是枯水秊,淌水过刚没到膝盖,可初春水还刺骨寒,夜风一吹裤管都结了薄冰,走起“咔咔”直响。可这会儿,谁也没觉乎冷,只是累得吼哧带喘,滿身是汗。走了整一夜也没敢歇,等天蒙蒙亮,才算到了莲花峰下的樱桃沟。
他们撤出后的第二天下午,日军大部队就分三路进了山。没发现一个八路的人影,倒让义勇军用炸药、手榴弹布的吊雷和打猎的铁夹、套子、窝陷给害得不轻,连死带伤十几个。鬼子恼羞如怒,血洗了离报隆庵几里地的下石府村。没来得急逃的三十余乡亲,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全被鬼子杀了,连还吃奶的婴儿都没放过。妇女都是被他们轮奸后,又被杀害的。上石府村的乡亲都早早散到山上躲了,才逃过此难。报隆寺的两个尼姑没听齐月轩的话避到山上去,躲在庵里也被捜了出来。鬼子集体施暴后,把她俩丢在了庵堂里,用炸药把庵院夷为了平地,砖块瓦坜就成了这师徒俩的坟莹。报隆庵此后再没复建,只在山上留下了一片荒旷的空地,残存的一座辽代的砖塔还孤伶伶地矗在那儿,用身上的伤痕弹孔,用被硝烟熏出青铜色,向后人证明着这段沉重、血腥,永远不应忘记的历史。
樱桃沟位于妙峰山中段的莲花峰下,与妙峰山主峰仅隔几里远。沟里有一自然村,当时只有二三十户,叫“寺底下”。从去年秋,齐月轩借上香炸了主峰山顶的娘娘庙,主峰一脉除了南面山脚下的陇驾庄有鬼子驻防外,也就是山顶上的惠济洞设有监视哨。可妙峰山有五峰八亭之说,方圆数十里,哪里监视得到,顾得全?齐月轩带队伍进驻樱桃沟,倒正是应了灯下黑,脚下盲的老话。可是这儿必竟离鬼子太近,不得不小心。所以进山沟之前就公布了纪律,不准鸣枪鸣号,不准大声喧哗,不准野外生火,不准私自外出。而且进去就先派人封锁了两边沟口和村口,这才带队进了村,直奔村北的庄士敦别墅。
村北的庄士敦别墅叫“乐静山斋”,上悬的匾额是溥仪亲题的。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只有五间正屋,旁边还有几间供随从杂役住和储物的房,都座北朝南。院也不大,宽长都不过十余丈,不远的山坡上,水溏边有三个涼亭。这別墅的主人庄士敦是英国苏格兰人,作过香港总督的秘书,也作过山东威海卫的行政长官。民国八年,受聘作了己退位的宣统小皇上溥仪的英文老师,到冯玉祥北京兵变,逼溥仪出宫,在他身边待了六年。这座别墅就是那时既是民国大总统,又是小朝庭的太子少保的徐世昌所赠。庄士敦虽是洋人,可热衷复辟清室,和满淸遗老遗少交往颇密。齐月轩那会儿也是个拥皇派,为追随张勋复辟还遭到段琪瑞政府通缉,在山东武城的祖地躲了两年。刚回京时和这个庄士敦颇有些交往,也确实应约在这座别墅里避过几天暑。后来齐月轩到燕京大学教了书,脑筋也开了窍,追求社会民主的思想渐渐取代了封建忠君的意识,他们之间的也就自然没了什么往来。庄士敦而后又去威海卫任英国政府的行政专员,民国十九年回了英国。所以这个别墅的主人已有十几年没来住过了,只有个原来的花匠在这儿看房。
这个老花匠倒底还是见过些世面,虽然猛一见来这么多带枪的,不知是兵是匪,也不免慌。可听齐月轩一解释,又见队伍规矩,倒也就定了心,忙把所有的屋门都打开,让人都进了屋。可拢共这么几间屋,哪容得下这许多人?再加上个个都穿着湿裤子得生火烘干,那就更占了地方。齐月轩只好一边吩咐先尽着伤员,其它人在院里忍着等轮班,一边又让富老头带人去老乡家借房借火。
虽然他们进村没敢喧哗,可两三百号人过路,怎么也动静小不了,再加上招来的狗叫,早就惊动了村民们。北营的义勇军连打了几仗,不少人都把鬼子的皮鞋扒下来穿上,有的还穿着鬼子的大衣,队伍中间还夹着几个日夲俘虏。老乡们隔着窗户和门缝儿向外瞅,黑乎乎的哪儿看得真楚?都以为是鬼子来了。哪儿还敢出门?男人慌不迭地藏粮食、藏细软,大姑娘、小媳妇赶紧抓起锅黑往脸上抺。
听见外边敲门说的是中国话,说是打鬼子的队伍,可一时也不敢应。直听到村长出来搭了话,这才都开了门。
“寺底下”人大都姓李,所以李姓的族中长辈就是村长。这位李大爷比富察老头岁数大几岁,已近古稀,可迎上来就陪笑作揖。
“哎呀,我是鄙村村长,大军过路,有失远迎,报歉,报歉。”
富察老头也忙还了个礼,笑道:“讨扰,讨扰,我们是抗日义勇军,刚和鬼子打了几仗,突围到这里。您看,过永定河的时候弄得个个身上精湿,想跟乡亲们借地儿借火烘烘干。”
李大爷好像不相信似地眨眨眼:“就……这?”
“还有就是借你们锅灶,给弟兄们煮点热粥驱驱寒。”富察老头答道。
“行,好说,好说。”李老头应得干脆,刚要去招呼乡民,又有些不放心地问:“您就再……没什么别的吩咐吗?”
“別的……嗨,以后再说吧。”
“以后?怎么……贵军不忙着走?”
“哼,恐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哎呀,长官,”李老头急出了哭声:“您要粮我们凑,要钱我们凑,可……要在这儿长住可不行呀。”
富察老头一听,就让他给招火了,瞪起眼道:“嘿,你说话是真不中听。甭说老子是豁命打鬼子,就是个过客,有你这么攆的?你当我们是群叫花子?”
“哎呀,您别火,听我说嘛。这‘寺底下’就巴掌大,哪容得这么多队伍?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这离日夲人这么近,万一走了风,那还得了?一交火就得把村子都毁了,您打完您走了,可我们家在这儿,老婆孩子都在这儿,能往哪儿跑?去年‘红蓝箍”,就是啥……抗日军在涧沟、大工村、北安河和鬼子打了两天,他们撤了,鬼子就拿老百姓出气。妙峰山附近的村都遭了劫,挨家的搜呀。可没少死人。我那刚二十的侄儿,长得虎实点儿,就非说是抗日军,一刺刀就给捅死了。临走还留了话,私通反日分子,就房都烧光,人都杀光呀。我求求您了,您就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李大爷说着泪盈滿眶,让富察老头见了又急又气,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老帮子,偌大个年纪放这没味儿的屁。就你们有家?就你们命值钱?鬼子杀了你们亲的已的,不想着报仇雪恨,倒把打鬼子的往外撵,你们他娘的还是不是中国人?”
“长官,这村里可沒东洋种。”李大爷直起腰顶了一句,又苦笑一声:“哎,你们有枪有炮,我们老百姓有啥?”
富察老头更火了,掏出腰间的镜面匣子,递了上去。“绐,拿着,找日夲人拼去。”见他颤微微没接,笑哼了一声,拿枪指点着道:“哼,怎么,不敢接呀?告诉你;我们这支队伍个个是当地的爷们,鬼子没来那起儿,和你们一样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可我们有血性,不像你这号的怂货。给你脸不要脸是不?老子今儿就犯回横,照我说的赶紧做,不然拿你当汉奸崩。”
他这一声吼,倒把李大爷倔劲给拱了起来,脖子一梗说:“我这么大岁数还怕死?有种你就开枪。你打没打鬼子我没见,就看见你拿枪对着我。搂火呀,拿我老汉的命,告诉人们你们是啥?是抗日的,还是土匪?!”
这话可把富老头噎得不轻,张了几下嘴也没说出话来。心里明白开不得枪,可气难咽,枪垂下了,又扬起了巴掌。刚要住下扇,却被人拉住,扭头一看,是齐月轩。
“把枪收起来,你可是副司令。”齐月轩声虽低,可语气很重。
富察老头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可面儿又下不来,收着枪还嘟囔着:“你是没听见这老帮子说啥,能气死人……”
“能让气死的都是心胸窄的。”齐月轩没等他说完,就噎了他一句。见他出口长气,没再吱声,转身向李大爷一笑问:“老人家高寿啊?”
李大爷见他说话斯文,勉强答道:“不高,差一岁七十。”
“哎呀,长我十几岁,也算我个长辈。”
“不敢,不敢,虚长而已。”
“哪里,长一岁就多一岁的见识。要不然您能忍杀亲之仇而不发?能只听人言,未见其行而不信?”
李大爷愣愣,没咂嘛出来这话是啥味儿,忙要问,可齐月轩没容他讲,又笑着说开了。
“我看得出,您心里对鬼子也是恨之入骨,也巴不得天下有千千万万真抗日的队伍,您不发是强忍着。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一切都报,对吧?您不信我们也自然,您没见着不是?值乱世之秋,良莠不齐,土匪、败兵、盗墓贼都打着抗日旗号拉地盘。谁来谁派粮,谁来谁要钱,打没打鬼子不知道,倒让老百姓雪上加霜。这怪不得你们。”
李大爷听得直点头;“是啊长官,原先这一带有名的土匪胡老虎、许大炮也打上抗日旗了,都来收过钱粮,可连鬼子毛也没沾过。去年不少带红蓝箍的抗日军倒是真和鬼子干过,可也掘了北边的七王爷和九王爷的坟,敲了不少大户,连教堂的西洋人都给绑了票。哎,真是弄不明白谁是谁呀。”
齐月轩一笑又道:“我们这队伍是不是真抗日?用不着说。您看,他们身上穿的好多都是鬼子的大衣、棉衣,脚下是鬼子的皮鞋,扛的是鬼子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哪来的?鬼子能白给咱?这全是打仗缴的。待会儿您到乐静山斋看看,还有俩日夲俘虏。我们的重伤号送走了,可还有三十多挂彩的,绷带里渗出来的可不是红颜色儿,是真淌的血!”
李大爷听了他的话,也四下瞟瞟,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信,我信。”
齐月轩又接下话茬儿:“您信,我们也不会向乡亲派什么?只是借地儿借火给弟兄们烘干衣服。干粮我们还有,实在不够了,我们给钱买。在这儿借住几天就走,为的是让队伍歇歇。在这儿我们不会打,绝不给你们招灾惹祸。您要是答应,我们就待,不答应我们烘干衣服,吃饱了就走。”
“走?你们上哪儿?”
“干脆再打上妙峰山。上次我们只炸了娘娘庙正殿,这回灭了鬼子好有地儿住。”
“这……这可不行。您一打得把鬼子都招来……”
“那……您说……”齐月轩这才笑着递上话口。
“嗨,还是住这儿吧。”李大爷说着,又嗫起牙花子:“不过,这么多人……”
齐月轩胸有成竹地答:“这您放心,我们不住老乡家。乐静山斋住不下,还有山上的栖隐寺呐。”
李大爷直摇头:“不行,那寺早就毁完了,打我记事就没见过个整房,就一墙圈还立着,那儿哪住得人?”
齐月轩知道李大爷没瞎说,他当年来的时候上去逛过。这栖隐寺是个金辽时期的寺庙,就在乐靜山斋后边的山腰上。据说兴盛时声名超过妙峰山上的诸多庙宇,是金代的八大寺之一。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到明朝时就被毁了,所有殿堂夷为平地,只留下一片大小不一的砖塔。民国后虽又重修过,可也是修塔没修殿。四周的虎皮院墙和山门倒还完好,可里头是到处残墙断壁,破石瓦坜,枯草有一人多高。
李大爷见他直点头,刚要接着说,却听齐月轩又笑道:“这我知道,不过,房倒了不会搭窝棚?铺上干草,能躺人就得。有庙墙总能挡些风,天己转暖了,也能将就。”
“那……好,可就是委曲了。”
“嗨,谈不到委曲,有个地儿安营就不错了。不过,您既留我们住下,就得依队伍的规矩。村口、沟口和莲花峰上,我们都安了岗哨,没有我们允许,谁也不能出去。为我们安全,也是为乡亲们安全。”
“行,就这么着。”李大爷这回应得倒爽快,动得也麻利,转身就去招呼乡亲。
不一会儿,家家的烟囱就都冒出了烟,过后村里又飘出了煮粥、沌肉的香味儿,这是乡亲们为了慰劳抗日的队伍,杀了口半大猪。
诗赋绽芳蕊 今来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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