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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秦军长的军部和直属部队驻扎在北平北怀柔县的桃园镇,打《溏沽协定》签订后,他就奉命后撤到这一线。几月前曾拼死坚守的长城一线的阵地,让给了日本人,两军之间还设了五公里的非军事区。可日本人并不守约,经常有小股日军到非军事区的村庄烧杀抢掠,祸害百姓。不少村庄举村逃难,成了田地荒芜,不见炊烟的无人区。
这天下午,北平行辕的廖秘书长突然乘车赶来,一进门就和秦军长关起门密谈,一个多小时没见出屋。眼看天近黄昏,副官不知军长是否留客就餐,不敢擅自安排,所以硬着头皮,在门外喊了声“报告!”
“进来。”秦军长应了一声。
副官一进屋犯了愣。秦军长叉腰站着,脸沉得怕人,廖秘书长坐在桌边,也是神情严峻。
“什么事?”秦军长问。
副官小心翼翼地:“军长,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安排晚饭?”
“狗屁,就知道吃?”秦军长眼一瞪:“老子气都气饱了,不吃!”
“那客人……”
“出去。”秦军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见副官还没动,竟一声大吼:“滚呐!”
副官吓得没敢再吱声,慌忙退了出去,又带上了门。
廖秘书长抬抬眼,透过瓶子底似的眼镜瞟了秦军长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凌晨,中央国民政府己经下令,不惜武力取缔察绥抗日同盟军,十万余国军部队已于上午七时开始采取军事行动。冯玉祥迫于压力于今天上午十一时,宣布辞去总司令的职务,解散同盟军。只有北路军的陈玉龙、吉鸿昌等人通电全国,要率部继续抗日。为防止同盟军余部向热河或北平方向转移,主持北方军务的何应钦命令二十九军,抽调与日军正面对峙的两个师,配合友军在京北参与防范围剿。他知道二十九军是陈玉龙将军的老底子,知道秦军长和陈将军的交情,更知道秦军长对日是个铁杆的主战派。怕他不从,特委任秦军长为京津卫戍司令兼北平市代理市长,并让和他交好的廖秘书长亲自来宣布委任,传达命令。可秦军长一听就火冒三丈,任凭廖秘书长费尽口舌,也还是即不受任,也不从命。
廖秘书长想了半晌,才又开了腔:“秦老弟,你既然把话说死了,我回去如实秉报就是,公务不谈了。”
“那好,不送。”
廖秘书长笑了:“公事完了,就不容我这当哥的说几句兄弟间的贴已话?”
“……好,你说。”
“那……你坐下好不好?”
秦军长舒了口长气,才坐回桌前。
廖秘书长也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心里十分钦佩你的骨气和义气。我何尝不想抗日?我老家辽宁抚顺都让日本人占了,我能不盼着有一天打回去?可你我都掌不了纲。全国要是盘棋,你我顶多是个仕相,连个炮马就算不上。单蹦嗒能有用吗?冯玉祥、陈玉龙不比你我强?整个同盟军,呼拉起来十几万人,一个月没到,不就散了……“
秦将军哼一声打断:“要老蒋不扯后腿,也够日本人喝一壶的。“
“不错,“廖秘书长点点头:”老蒋的心全在南边共党那儿牵着呐。内乱不平,他不会让抗日,这是板上定钉。而日本人想惦记华北,就和狼吃肉似的,也是板上定钉。夹在中间你怎么办?三条路,一是干脆降了日本人,当汉奸得了……“
“狗屁!你把我当何等人?“
“哈哈,我知道你走不了这条路。这二呢,就是干脆反了,跟共党联合,你干吗?”
秦军长愣了愣,哼了一声;“哼,不是不敢,是没逼到那份儿。哎,国内再添乱,我怕便宜了日本人。“
“对,那你只剩下一条路了,服从命令,接受任命。“
“我作不到……”
“你不这样做,倒是可以全自己的虚名,却帮了日本人,害了老百姓。求名不成反为罪呀。”
“胡扯!你说清楚。”秦军长瞪起了眼。
廖秘书长一笑:“别急呀,听我给你慢慢讲。老弟呀,今年长城抗战,你的二十九军打出了威风,小鬼子也怵你三分。你要是当了卫戍司令和代理市长,横着枪和日本人绷着劲,日本人轻易还不敢下嘴狠咬。你全权负责了军政事务,二十九军编制不变,可你可以私下扩充超员,一个军可顶他仨军。再加上京津地方武装,两年手里有十万人,不在话下。这就是有朝一日和小鬼子干的本钱。可你要不当,也有人当,不弄个真汉奸,也弄个稀松软蛋。要这样,北京、天津还有吗?华北还有吗?老弟,一边是国土百姓,一边是个人荣辱,究竟孰轻孰重?”
秦军长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吟半晌,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让我和鬼子对峙,当仁不让。可要和抗日同盟军,和老长官刀枪相向,我……不干!”
“嗨,还是那话,你不干,也有人干。你这儿不干,也得给你发到南边剿共去。可你接下差使,就可以想法变通,万一躲不开,不可以学小孤山张辽劝关羽,要不华容道云长释曹公吗?据可靠消息,何应钦很快就要调回南京,不再搞北方八省军务统辖。那时你在北平身边没了婆婆,只要不翻天,不舍地,不由着你?”
廖秘书长的话显然打动了秦军长。他没再争辨,只默默地沉吟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哈哈,秦老弟,”廖秘书长笑起来:“赶紧吩咐弄饭吧,还真让我空肚子来,空肚子走?”
秦军长也笑了,刚要招呼副官,就听见院里一阵吵闹声。
“我要马上见军长。”
“不和你说了?军长有客,吩咐了谁也不见。等等再……”
“我等不了。”
“哎,站住!你老人儿怎么的?还敢硬闯?”
“喝,敢拿枪对老子?哼,好,不让进,我不进,军长!军长!……”
“别喊呐。“
秦军长推开门,大步走到屋外。只见一个着破烂军装,满脸满身都是血污的汉子正在院门口,和副官、护兵揪缠在一起,定神看,竟是张志诚。他忙喊了声:“让他进来!“
几个人这才松了手,张志诚紧跑几步,在台阶下站定,向秦军长行了个军礼,朗声道:“报告,察绥抗日同盟军北路军二师直属特务营长张志诚,奉陈总指挥之命,给秦军长送来亲笔书信一封。请查收。“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信封已经让汗水浸得皱皱巴巴,还沾着斑斑血迹。
秦军长接过,拆开观看,两道眉渐渐拧起了疙瘩,神情变得十分凝重。看完信,他半响无语,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军长,”张志诚忍不住,发急地:“前线十万火急,延庆方向也有了鬼子西进。我们在路上就遇到了,若不是同来的弟兄舍命掩护,这信都送不到啊。您可得快呀,要不……”
秦军长却打断了他的话:“志诚啊,我知道了,你先去看看伤,休息一下。副官,让小灶给志诚加俩莱。”
副官应着要走,张志诚却一梗脖子,瞪起了满是血丝的眼:“军长,我顾不上。您给句痛快话,我还得连夜往回返。”
秦军长欲言又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身后的廖秘书长走上前来,道:“这位弟兄,你不要再为难秦军长了,你也不必再返回察哈尔了。今天上午,政府军己经开始对叛军采取了军事行动,中午冯玉祥就已宣布‘察绥民众抗日同盟军’解散了。”
“不可能!”张志诚又用目光向秦军长探询。
秦军长闪避开他的眼神,长舒口气:“是真的,我……无力回天呐。”
张志诚的眼一下胀满了泪水,额上的青筋腾腾直蹦,这突如其来残酷的现实,让他完全忘了自已是在长官面前,冲动得有些疯狂;“这……这叫什么事?!叛军?!我们叛谁了?我们杀的是小鬼子,是汉奸!我们没吃政府一分饷,人没少死,血没少流,可从日本人手里我们夺回了四个县。政府军白吃着老百姓,自己不敢打小日本,倒从自已人背后捅刀子。还有天理吗?军长,我跟你这么多年,你不是这性子。你在长城上和鬼子拼大刀片的血性哪去了?你能眼瞅着弟兄们的血白流?!……”
他说到此,再也说不下去,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院内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压抑着,也有轻声的嘘叹和抽泣。
秦军长的眼中也是红热的,脸色沉得铁青,但他还是强按住冲动,说:“志诚,来日方长,你先留我身边,再作打算。去吧。”
张志诚抬起泪眼,没动。副官上前拉他,却让他甩开,一声笑,笑得好苦;“军长,谢了。可我实在没脸再穿这身皮!”
他说着,猛地脱下上衣和衬衫,扔在了地上,已经凝固的伤口又被他撕裂,血顺着赤裸的前胸流下。他猛地转过身,大步向院外走去。
“胡闹!你给我站住,站住!”秦军长大喊一声,拔出了手枪。
张志诚停了停,只回身扫了一眼,竟又转身继续向前走。枪响了,子弹掠过他的耳边,打在院门上,溅起一缕烟尘。但他却没停步,也没回头。
秦将军的枪口却垂了下来。副官和几个护兵正要上前,被他一摆手拦住,恨恨的一声怒喝;“让他滚吧,让他滚!”
两个月后,已是初秋。
天近正午,周正英接到一个电话,寥寥几句就挂了机,而后她向管事交代几句,就匆匆出了店门。
自打她过了门,杨管家就把“墨香斋”都交给了她打点,不再过问。齐月轩除了每星期到燕京上几堂课,还忙于写作和善会的事情,生意更是不管,夫妻俩各忙各事,互不相扰。
周正英要了个洋车,没多久就来到西四牌楼东的红楼电影院。刚下车,早在大门旁等候的楚先生,立刻迎了上来。两人如一对情侣般,挎着膀子进了影院的大门。
里面的电影己经开始放了,是部美国的有声喜剧片。那时有声电影刚传到中国,正是新鲜火爆的时候,虽说是白天场,也上了七八成的座。屋里黢黑,满眼都是晃动的人头,杂乱的笑声、议论声,真比茶馆还热闹。帮找座的伙计引他们找到了位,正在影院中间。
周正英向四周望望,凑近问:“老楚,干吗找这么个地方?”
楚先生笑笑:“越这样的地方越安全。”
“今儿你直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
“是。”楚先生向她靠了靠,压低声说:“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组织上已经批准了你的入党申请,从今天起你就是中国共产党员了。”
周正英没说话,只紧紧地握住楚先生伸过的手。
“组织上对你最近的工作很满意,你们印的宣传党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文件、传单,在宣传工作中起了重要作用。今后一定要严格遵守工作纪律,注意安全。”
“嗯,你放心,我在‘墨香斋’已经发展了几个可靠的外围,他们的情况和安全措施我已经向老陈汇报过。”
“好,”楚先生点点头,刚岔开话题,又被周正英打断。
“我还向组织请示过,想发展齐月轩参加工作,一直没答复。”
楚先生顿了顿,说:“正英,你是齐月轩的妻子,可你更是个党员。要有原则,不能感情用事。他的政治背景、社会关系、思想信仰很复杂,要长期慎重考察。你慢慢引导可以,但不能暴露身份。没有组织决定,不能让他参与工作。“
“老楚,我觉得他……”
“好了,“楚先生有些不耐烦:“他的问题我说了也不算,内部有争议,等上级组织决定吧。”
周正英还想说,但见楚先生的样子,没敢再讲,只轻叹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片刻,楚先生才放缓了口气说:“今天我直接找你,是为营救抗日同盟军的事,这支部队里有不少我党的同志。”
周正英这才明白老楚今日约见的目的,心隔噔一下,顿时绷紧。
今天天刚亮,她和齐月轩还未起床,刚上任的京津卫戍区秦司令突然派副官来访。齐月轩与秦将军并无私交,但也久慕他在长城抗战中的威名,连忙起身迎客。周正英虽没出屋,但隔帘迸息,也把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陈玉龙和吉鸿昌等将军拒不解散改编,率“察绥民众抗日同盟军”北路军一万余人东进。两个月来在日军和政府军的夹击堵截下,一路转战,却始终不能突出重围。无奈转而北进,进入京北,经怀柔,折向昌平。在打下昌平大小汤山后,被晋军商震部两个整师团团围住,己坚守两日,弹尽粮绝,万余众只剩一千多人。秦司令不忍,向何应钦力主和平解决,争得三天停战期限。可陈、吉等将军对秦将军误会已深,派员谈判毫无结果。无奈才来请北平善会会长齐月轩出面,作为中间方进行调停。可齐月轩只答应为同盟军马上筹措药品、粮食等慈善资助,但坚决不愿参与谈判。后来周正英问起原由,他只叹一声道:“卖土不惩,抗乱有罪,外战如鼠,内战如虎,哪有法理可言?让我去逼人签城下之盟,和劝降有何区别?我可不愿作这种损人名节的说客。”齐月轩早饭都没顾得吃,就去找人筹集物资、车辆,准备下午四时就送往大小汤山。周正英知道此事重大,马上打电话向组织做了汇报,没想到上级的反应竟这么快。
“老楚,让我做什么?”周正英问
“笫一,你要尽量说服齐月轩,以善会名义进行调停,尽量争取有利的结果。
第二,你要争取同行,找机会向我党同志传达组织精神,以大局为重,避免无谓牺牲,保存革命火种,必要时可以接受政府军改编。第三,尽可能安排各报记者,以善会人员,医务人员名义混进去,了解真实情况,广泛报导,争取各界声援和同情,对国民党政府形成舆论压力。“说着他把一封信塞给周正英。
“好,”周正英应着把信揣起,马上又疑感地:“可你不是讲不能让齐月轩参与工作吗?怎么……”
楚先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才说:“这任务是市委直接下达的。我……好了,只要你不暴露身份,可以争取他作些抗日工作。其它嘛……”
“老楚,建立抗日统一战线,已是我党当前的中心任务。除了抗日,反内战,还有多少其它?”
楚先生沉默了,其实他有无数的话想说,想反驳。以他掌握的革命理论和苏联的革命经验,他甚至觉得中共中央的精神错了,违背了共产国际的路线,把无产阶级政党变成了农民党,用民族主义代替了共产主义。可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幸好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憋得发红。
几分钟后,二人就出了电影院,各奔东西。
周正英匆匆回到家,齐月轩已经吃过午饭,正打算出门。周正英顾不得吃饭,就做起他的工作。响鼓哪用重锤敲,齐月轩听了,心中一掂量,利弊一权衡,也觉顿悟。马上给秦司令打了电话,应下了这份责任。
当天下午,他就携周正英和善会中的各界代表,及医护人员,随运物资的几辆卡车奔了大小汤山,几个记者也混在了其中。
经过一天一夜,反复七次来回斡旋,也在各界人士和舆论的压力下,双方才达成和平协议。陈玉龙、吉鸿昌等将军离开部队,部队由平津卫戍区收编,并入二十九军和晋军商震部。并葬亡、治伤、恤残,无论官兵一概不究其责。
这虽然与几位将军抗日的报负和民心所望相去甚远,但在当时当地,也算是争取了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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