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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
文章来源：原创        访问量：1854        作者：苏雷        发布：卡尼古拉        首发时间：2009-04-29 14:55:00
关键词：总有一种感情是难以说清的……
编语：
 
题记：
    总有一种感情是难以说清的……
 
                                            　　　　　
                                     兄  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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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康三和李明亮因为一个婊子而反目成仇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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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整天看不到太阳，在几百尺深的地洞里刨食的“煤黑子”们是一个很有趣的群体，这群爷们的说话和笑的时候嗓门都大得吓人，嘴里的脏话和正常说话是成几何比例的，他们可以义无返顾地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一个月赚来的钱在一夜之内全部换成卷烟、烧酒和浓妆艳抹的娘们火热的体温，然后在第二天酒醒后拍着脑袋骂娘，他们更可以一句不对付后互相大声骂着娘大打出手……总之，这是一群很有趣的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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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岁那年，从小一起合穿一条裤子摸爬滚打在被老师骂成“没出息的犊子玩意”声中长大的孤儿康三和李明亮哥俩也光荣地加入了没出息的“煤黑子”行列。10几年过去了，虽然“煤黑子”该有的习气都学了个十成十，但所有人都知道有着驴操的脾气的这哥俩却无论因为什么大事都没动过手，甚至连脸都没红过，仍然合穿一条裤子都嫌裤腰带太松，同时，这哥俩还有一个相同点——30大几的人了都是光棍一根，不是不想找，那年头好人家的闺女谁愿意找个说不准哪天就扔到井里的“煤黑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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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天，当采煤队长黑着脸从局子里领出怒目相视鼻青脸肿的这哥俩，由于日常的表现，群众也很自然地认为这二位爷又喝潮和谁干架了，但在之后的几天，群众发现这次却和以往大不一样，俩人一见了面就血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往死里掐，三四个老爷们都拦不住，后来发展到走到对过一对上眼，二话不说，上去就满地翻滚着互相狠揍，因为身手的半斤八两，所以每次俩人都是搞的鼻青脸肿后才被群众拉开，然后，一切周而复始……。到这个时候，群众才发现，这原本比亲哥俩还亲的二位爷这回是真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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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据好事群众介绍，原来这哥俩反目成仇的原因是因为矿前小歌厅的小姐小玉。有的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微妙。一起吃喝一起嫖赌一起打架一起惹祸受处分从来没有过顾忌，但惟独对这个平常从不浓妆艳抹，就算在坐台的时候也是静静的不像其他婊子般“敞亮”和放荡相反总是低着头有些发闷的小姐，这哥俩好象都在藏着掖着的，在一起喝得烂醉后不约而同地避开那家脏兮兮的小歌厅，转战到其他脏兮兮的小歌厅。然后在单独的时候分别像做贼一般地偷着去找那个叫小玉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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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相中了一个女人，想结婚的那种，但还没跟她说。”在一次喝的烂醉时，康三忽然如此对李明亮说。李明亮朦胧的醉眼中忽然闪烁出一种由衷的喜悦，手舞足蹈地说：“我也是！兄弟，要真成了，到时候咱哥俩一起办。”然后，已经喝得烂醉的哥俩又干下去了将近一箱啤酒，旁边等着关板的小饭馆老板唉声叹气地摇头低声问候着这俩孙子的八辈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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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曾想，就在一个偶然的晚上，像做贼似的康三在那个小歌厅脏兮兮的包房里遇到了同小玉肩并肩坐着同样做贼般的李明亮，然后，在破音响中震耳欲聋的《大花轿》声中，俩人一言不发，大打出手，直打得天昏地暗，鸡飞狗跳......。再然后，就有了以上所说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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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好事的群众们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为一个婊子让亲兄弟一般的哥俩从争风吃醋到大打出手再到反目成仇最终导致水火不容仍然让群众们很费解。因为都在一个采煤队里，见面在所难免，时间长了，群众也都适应了这二位爷见面就往死里掐的事实，但领导怕出事，特意把他俩的班次调成一个白班一个夜班，一段时间内，倒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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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3月的一天，夜班的老王家里有事，求康三顶个班，康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分人的时候，又阴差阳错地把这二位爷分到了同一个掌子面上，而且在同一组，这又免不了老拳横飞的一场恶战，被群众拉开后，队长把俩人一顿臭骂，这哥俩各自气喘吁吁地回去干活了，心里却都在盘算着等队长不在的时候再把对方狠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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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干得一如既往地枯燥和顺利，就在所有人一分一秒地算着时间盘算着升井找个小酒馆喝个烂醉再去歌厅足疗找个娘们乐一乐的时候，“冒顶了！~~快跑啊！！”鬼叫般声嘶力竭的一个声音激荡在整个掌子面里，然后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般地顺着巷道没命向外蹿着，那种速度甚至根本不是现在的博尔特能比的，因为那叫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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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没命的跑了半天后，“李明亮哪去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康三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周后，突然没命地往回跑，全然不顾队长在背后吼叫着骂着：“操你妈的，瘪犊子玩意，你他妈不要命了？快给我滚回来啊！”的叫骂声。
 
　　康三发疯似的在未来消散的尘土和地动山摇中跑回原来的掌子面，跑到了李明亮干活的地方，这个地方他认的很清楚，因为就在10几分钟前，他还在盘算着趁队长不在的时候狠狠的给李明亮几下子，但现在，整个掌子面里除了弥漫着看不见人的尘土和偶尔塌帮的巨响，只剩下康三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嚎叫李明亮名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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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兄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康三脚下不远的地方传来，康三被眼泪冲出一道道沟壑的乌黑脸上忽然见了笑，然后发疯般地跪到那堆木头原煤矸石堆砌的“坟包”上，嘴里连哭带喊着语无伦次：“你他妈的！哥！你不能死，你他妈要活着，老子还没揍够你呢？挺住，哥呀…….”癫狂般地用一双手在坚硬的碎石煤块上拼命扒着，除了两个大拇指外，8个手指甲全扒翻了过去，两只手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鲜血淋漓到黑色的原煤和矸石上，只留下了一块块不规则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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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后，借着矿灯微弱的亮光，康三看到满脸是血的李明亮终于露出了头，万幸的是塌帮的时候一根道木被一大块原煤别住了，这给了李明亮呼吸的空间，要不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憋，也憋死过几回了。扒出上半身后，康三努力地想把李明亮拉出来，但尝试了许久后才发现，李明亮的双腿被压得死死的，再用力拽就会使“坟包”再次塌陷，那李明亮就彻底没救了。一筹莫展的康三癫狂般地四周转着，无力地寻找着方法，全然不顾四周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煤帮以及李明亮：“你个犊子玩意......兄弟，你快跑哇？塌了咱俩都得扔到里面.......我这他妈是命......我操你妈的，滚！…..”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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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觉一切都是徒劳之后，康三居然在李明亮旁边坐了下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哥，你说这要是有根烟抽该多好？”“你快给我滚蛋！”愣了一下后，李明亮又对康三吼着，“哥，你说咱这半辈子你啥都没跟我争过，你说你为啥非要跟我争个女人啊？”康三对李明亮的吼叫似乎充耳不闻。“是，我知道不该跟你争，但别的啥都行，这事我绝对不能让着你！”说到这，李明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咆哮道：“你他妈快滚蛋，小兔崽子，出去了就都是你的了？我也没法再跟你争了？我班上柜子里有双旧胶鞋，里面有1800块钱，给你了，别到时候给我烧了……”“呵呵，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还提那个干啥！不管是死是活，今天咱俩根无依无靠的光棍就这么着了，你撵我也没用，牛Ｂ你倒是爬出来打我啊？”康三说着说着忽然笑了出来，傻乎乎的大笑声中却透着那么股子悲壮，然后，任凭李明亮大声的叫骂，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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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康三根本拿自己的话当狗放屁，李明亮知道再说也没用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明亮的叫骂声越来越小，忽然问道：“你说你这干这事是图啥？”“咱是兄弟啊。”康三轻描淡写地说。压在碎石原煤下的李明亮低下了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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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李明亮说：“兄弟我困了，我得睡会了？”听到这些，一直轻描淡写满不在乎说话的康三突然异常的激动，暴跳如雷地吼道：“操你妈的，我看你敢睡一个给我看看？我在这陪你唠嗑，你他妈想睡觉？不行！”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们小时候一起打架一起逃学一起偷东西然后被人打，长大后一起吃喝嫖赌的所谓有趣回忆，每当李明亮的头就要垂下去的是时候，康三总是及时的一巴掌打醒，骂一句：“你他妈不许跟这煳猪头，快他妈陪我唠嗑！”污言秽语伴随着头顶悉悉索索的煤帮剥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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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灯终于没电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康三忽然发现一片漆黑中忽然出现了几点朦胧光亮，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幻觉，后来居然还听到了人的说话和脚步声，然后，康三癫狂般地的摇着李明亮，用嘶哑的破锣嗓子嚎叫着：“哥！你他妈快看啊！救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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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天五宿，这俩小子的命真他妈大！”，当满脸漆黑嘴唇干裂的俩人被蒙着眼睛抬出井口的时候，李明亮隐约听到耳旁有人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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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的是李明亮只瘸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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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时间之后，群众又发现康三和瘸了一条腿的李明亮再次恢复到一见面就往死里掐的状态，据好事群众了解，原因居然还是因为那个名叫小玉的婊子。但随即群众们又发现了白天打得昏天暗地鸡飞狗跳的李明亮和鼻青脸肿的康三经常在小酒馆里搂脖抱膀，喝得五迷三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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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匿名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5-16 09:57:00）  
做人应有自己的原则！---诗赋论坛 十五人生
匿名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5-16 09:56:00）  
透彻地刻画。尤其是主人公的语言，康三和李明亮之间的对话描写。说明楼主深入到他们的生活当中去了，也做了细致地观察。确实很不错！赞一个！---诗赋论坛 十五人生
匿名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5-03 10:53:00）  
这个作品震撼着我，很少看到这样来自生活的作品了，强烈推荐。——临池狼毫
小学生铅笔 评论 （评论时间2009-04-29 20:23:00）  
这是个好东东，偶喜欢，推荐了，可惜偶不是斑斑。不过还是强力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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