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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危机四伏

        今天下午突然天降大雨，前田正路接到宫野一郎下达的命令后，关云峰认为这是表现自己的最佳时机，所以行动非常迅速，张罗的也特别积极。可惜除了殉职的警察之外，剩下的幸存者只有四个人，要筹集这么多的救急物资和给养，他派人找到了几个狐朋狗友前来帮忙。

        借帐篷，拿雨衣，熬热汤，蒸馒头，备蜡烛，搬罐头，雇马车，装烟酒，什么碗筷瓢盆，必须应有尽有，张罗的口干舌燥，忙活的不亦乐乎。第一次送帐篷和雨衣的时候，关云峰通过小田警尉的问话，就断定刘凤会确有重大嫌疑，于是心里开始盘算，怎样把他置于死地。

        就在回去路过镶黄三屯的时候，关云峰留下一个叫瘦猴的警察，让他通知屯子里的区划长刘大贤，派人把有洋炮的九家都监视起来，谁也不准擅自离岗，随时听侯他的调遣。第二次送给养路过镶黄三屯，瘦猴警察侯在路边坐上马车，才随同关云峰等人，又来到西大甸子。

        说来也巧，等这帮鬼子和警察点上蜡烛，躲在帐篷里狼吞虎咽的时候，转瞬之间风停雨住无声无息。宫野一郎当即下令：“步兵在此就地坚守，警察马上开始行动。”于是警察们分乘四辆马车，像群恶狼向镶黄三屯扑去。关云峰把他的事先安排，在路上报告了小田警尉。

        小田警尉对关云峰的安排很满意，这样节省好多时间减掉不少麻烦，根据几次他对关云峰的了解，只要稍加点化就能举一反三。铃木雄一和松古贞二，接受小田警尉的建议，早把部下平均分成三伙，等到他们一进厢黄三屯，就在几个炮勇的带领下，首先扑向打猎的三家。

        早已等候在西门口的刘大贤，却暗中讨好地向关云峰报告，说他的手下有人看到过刘凤会，在晚上八点多钟走进了烧锅院子。关云峰听到这个消息，无疑带来意外的惊喜，真天助我也天赐良机，看来头功非我莫属，别人谁也别想抢去，急忙带领他的警察，直奔烧锅大院。

        烧锅大院，第三道院子，第二道院子，第一道院子，全是青砖铺地，南北正房和东西厢房的屋檐下，都等距离挂着点洋油的保险灯。当于大爷儿和刘凤会，跨出第三道院子，穿过第二道院子，来到第一道院子，就见炮勇和警察正在门口对峙，剑拔弩张都把枪口指向对方。

        平时关云峰就知道于大爷儿不好惹，他也不想没事找事来捅这个马蜂窝。何况早就知道刘凤会的厉害，得用缓兵之计不能先来硬的。只要堵住这个大门口，别把刘凤会放跑了，等会援兵一道，不是生擒活捉，就是当场击毙。最好他能活着，等落到我手里，先剥下几层皮。

        等于大爷儿和刘凤会来到近前，关云峰上前一步抢先说道：“于老前辈，关某公务在身，深夜打扰贵府，请您多多包涵。还有刘凤会，实在对不起，大日本皇军认为，西大甸子的枪击案，有洋炮者都有嫌疑。要你证明不在现场，取个笔录签字画押，得先跟我们走一趟。”

        于大爷儿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关云峰，日本人也好，警察局也罢，你回去问问他们，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吗。半夜三更，无中生有，要挟公署专员的保镖，擅闯公署专员的府第，想要找死的就进来，想要活命的滚回去。关上大门，不送。”

        在四个下属面前，却遭到如此冷遇，关云峰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只好强行压住心头的火气：“慢着，于老前辈，实话告诉你，这次发生的枪击案，涉及四十七条人命。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高抬贵手都能过去，阻止警方执行公务，包庇嫌犯与其同罪，到时怕你担待不起。”

        于大爷儿接过话茬，反而问道：“关云峰，你说什么，包庇嫌犯，谁是嫌犯，有何证据？有洋炮，就是嫌犯，那有刀，就得杀人？亏你还是个警察，这么多年白混了，连个猪倌都不如。去年油炸苍蝇，现在狐假虎威，我看你是故意寻衅滋事，想要借此机会官报私仇吧？”

        去年秋收过后，没事等着猫冬，任景章堂姐小两口一合计，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弄俩钱，把三间草房腾出西屋一间，收拾收拾就要开个小酒馆。挂晃那天，几个亲戚好友前来喝酒，照价花钱就算捧个人场。关云峰不请自到，要了半斤烧酒两个炒菜，单独一桌自斟自饮起来。

        任景章的堂姐有几分姿色，关云峰几次威逼都没得手，他的到来刘凤会特别关注。就在他掏出火柴点支香烟，乘人不备往下一抖的时候，却被刘凤会反手抓个正着。人们从他的火柴盒和炒菜里，却发现几只用油炸过的苍蝇。刘凤会当即说道，想要讹人是吧，吃不起别来。

        虽然自己心怀的鬼胎，被于大爷儿一语道破，但关云峰确实不敢当面发火，他转念一想却使了个激将法，冲着刘凤会说道：“刘凤会，以前我佩服你是个英雄，可这次我看你是个狗熊，为什么不敢跟我走一趟？你要是条汉子，就好汉做事好汉当，别在这变成缩头乌龟？”

        刘凤会站在那里一直忍气吞声，等的就是这个让他发火的机会，于是开口笑道：“那好关云峰，请头前带路。”话音刚落，冷不防只一个箭步，一脚踢飞他的手枪，反手拧住他的胳膊，接着使劲向后一背，伸左手紧紧揪住咽喉的脖领子，憋得关云峰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瘦猴吓得先是一愣，见十几个警察跑了过来。刘凤会拔出匣枪，顶住关云峰的太阳穴，大声说道：“都别动，谁动我一枪打死他。”

        烧锅院子的十来个炮勇，也都把枪口对准了警察。于大爷儿却紧握手枪，指着警察严厉地说道：“谁敢轻举妄动，老子就崩了谁。”

        双方箭在弦上，显然一触即发。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宫野一郎赶到近前，当即大声命令道：“快把枪收起来，此地谁都不得无礼。”

        于大爷儿这才对刘凤会说道：“凤会，把手放开，暂且饶了他这一回。”接着转向炮勇们说道：“都把枪收起来，进院里消消气。”

        站在宫野一郎身旁的刘大贤，却指着刘凤会讨好似地说道：“太君，这小子就是刘凤会，得赶快把他抓起来，可千万别让他跑啦。”

        宫野一郎理都没理，向他的部下说道：“各位，这位超尘大哥，可是我的老同学老朋友。以后谁敢在这撒野，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警察局的警察们都散去了，等瘦猴捡回被踢飞的手枪，灰溜溜的关云峰也离开了。而自讨没趣的刘大贤，只好夹着尾巴不得不走了。

        于大爷儿余怒未消地说道：“一郎贤弟，你的部下出言不逊，官报私仇欺人太甚，大哥实在忍无可忍。刚才这一幕，你都看到了。”

        宫野一郎非常认真地说道：“超尘大哥，都怪小弟，约束不严，管教不周，请你息怒。走，咱到客厅喝茶，有话对你和刘凤会说。”

        就这样，三人走进大院，来到客厅落座，刘凤会沏上新茶，于大爷儿开口说道：“贤弟公务在身，有话就请直言，对我但说无妨。”

        宫野一郎非常爽快地说道：“那好，咱就长话短说。刘凤会，我是警察局长，即不想问你什么，也不要回答什么，你在一旁听着就行。”接着，转向于大爷儿说道：“我的刑侦警官报告，镶黄三屯这起血案，刘凤会有重大嫌疑。人我可以先不带走，但要定个君子协议。”

        刘凤会给各自倒了杯茶，于大爷儿也爽快地说道：“好，刘凤会是我的贴身保镖，要我承担什么责无旁贷。说吧，什么君子协定。”

        宫野一郎喝了口茶，说道：“超尘大哥，我警察局侦破案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惯例，这个刘凤会我必须带走，那就伤了咱哥俩的和气。只要大哥你肯为他担保，保他绝对不能私自潜逃，我就二话不说网开一面。等我拿到说服你的证据，那时再来带人别怪小弟。”

        于大爷儿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说道：“好吧，一郎贤弟，我以性命担保，情愿立下字句，若有半点差错，就辱没了咱哥俩的交情。”

        宫野一郎神情严肃地说道：“超尘大哥，凭你一言九鼎，不必立下字句。不过请你放心，此案归我全权处理，拿到真凭实据之前，包括关东军和宪兵队，没有宫野一郎的准许，谁也不敢难为刘凤会。小弟公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起身走出客厅，来到了大门之外。

        于大爷儿吩咐道：“凤会，道路泥泞，提上马灯，替我送上一程。”刘凤会答应一声，在漆黑的夜幕下，陪同宫野一郎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