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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榆钱儿24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访问量:894        作者:南南4433        发布:南南4433        首发时间:2010-03-27 22:27:00
关键词:失火\约会\
编语:

                                       第二十四章

 

     董福兴回到店里,已是半醉,晃晃悠悠,脚底下已有点儿绊蒜。他一进门,几个正闲聊的伙计吓得不轻,忙不迭地抄起家伙什儿。心想,今儿又倒霉,不扣工钱,也得挨顿臭骂。

    没想到,董福兴竟笑出了声,只是说话有点大舌头:“哟,哥儿……几个还没走?哈哈哈,辛苦,辛苦。快……关板儿吧。”

   “掌柜的,可还没到点儿。”

    董福兴的脸说变就变,俩眼一瞪:“让你……关板儿,都磨蹭?你们……也想充老大?也想往我……头上骑?”

    伙计们愣了愣,赶紧忙着收拾工具,上板儿关门。

    董福兴却又笑了,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扔过去。伙计没接住,落在地上,忙随叮当声弯腰去捡。

    “拿去……喝,喝两盅。”

   “哎哟,谢掌柜的。” 伙计们忙笑着作揖,心里却纳闷。

    董福兴说着,脸上的笑又变冷了:“笑……什么笑?笑什么……啊?”

    “掌柜的,我们没,没笑啊。” 手里捧钱的伙计一时哭笑不得。

    好在董福兴的笑又变成苦味的,他叹口气:“嗨,笑就笑吧,我是他妈的挺可笑。走吧,都走,把门从外面锁上就得。” 说完,就踉跄着走向楼梯。

    “掌柜的,那明儿……”

    “明儿……”董福兴扭脸苦笑着,“指不定还有明儿……没明儿呐……”

    他上了楼,扔下伙计们面面相觑,喜着、惊着、猜疑着。

    方倩儿听到声音,忙迎出来,一见董福兴的样子,知他酒多了,搀他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给他倒杯凉茶。

    董福兴把茶一饮而尽,抹抹嘴,却一睖眼:“不……不是酒?我要喝酒。“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都啥德性了,还喝?”

    “喝……我要喝!” 董福兴红着眼吼起。

     方倩儿有些恼,欲言又止,扭身把洒坛捧过,重重撂在桌上:“喝!往死里喝。”

    董福兴却一笑,笑得鼻子眼都错了位:“哼,说得对,不往死喝往哪儿喝?” 说着,抱起酒坛就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又几下干呕。

    方倩儿见了忙上前,想帮他捶捶,却被他一把推开。索性不再理,闷坐一边。

    董福兴又饮一口,笑问:“你……你说,我……算不算精?”

    方倩儿哼一声,没好气地答了一句:“猴儿都没你精。”

    董福兴大笑,笑声伴着酒噎儿,渐渐变得凄厉:“嘿嘿,我精?我再精也没精过人家。我精……精他娘个屁。”

    “怎么啦?”

    “嗨,墨香斋没……了。”

    “到底怎么啦?”

    董福兴定定神,才把自己中套的事讲了出来。虽舌头已经不利索,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含糊不清,但方倩儿还是明白了个大概。她没惊没怒,反倒觉得心中释然。

     她轻舒口气说:“得了,丢了包袱也丢了累,寻了便宜倒揪心。想开点儿,去睡吧。”

    “我能睡得着?” 董福兴又甩开她的手,两只眼瞪得血红:“我……我得好好想想明儿……”

    方倩儿忿忿打断:“还用想吗?睡吧,明儿觉一醒,全当再活一回。重做人、重做事,别让我和孩子都看不上。”

    董福兴愣了愣,嘴角抽动着,一下子却捣胸打脸,哭嚎起来。

    方倩叹口气,瞥他一眼不再理,径自回了里屋。

    没人理,董福兴倒也止了哭嚎,又灌了一大口,闷坐了许久,才长长地吁出口气。自言自语道:“哎,想想……落了个老婆孩子都看不上。哎,也……该着啊。又他妈想起那缺德对联来了……槐荫挡路马登枝?嗨,还真让他给说着了。哈哈……我董福兴就该着是匹拉车的牲口?!就不兴我真抖抖?!就不兴我称个爷,做个爷们?!嘿嘿……老天不帮我呀!……”

    笑着,他抱起酒坛又饮了一大口,沮丧地瘫靠到椅上,闭上了眼。待了好半天,突然,他睁开眼,狞笑在脸上痉挛着、扭曲着,牙咬得喀喀响,两只血红的眼闪着困兽般的凶光。他霍地站起,抱起酒坛子,竟摇晃着醉步,走向楼梯。刚迈台阶就一个屁蹲摔倒,滑下好几阶。酒洒些,坛没碎,爬起又往下走。跌跌撞撞来到楼下,扶着柱子稳稳劲,才把大半坛酒都洒到四周,又点燃了一团纸扔到地上。火腾地一下燃起,并很快蔓延开。

    董福兴挺直腰板儿,发出几声畅快的大笑:“沈三儿啊,沈三儿……我得不着,你丫也落不着好!哈哈……我董福兴憋屈了半辈子,今儿也不愧是个带把儿的吧?!”

    火燃着了楼下堆放的印油、煤油和纸垛子,也燃着了柜台、家俱和门窗。火苗肆虐地蹿上楼梯,蹿上房顶。不多时,楼下已是一片火海。

    董福兴这才猛然清醒,再没有刚才借着酒劲的豪气。他慌得不知所措,只尖叫着跺着燎着的鞋,拍着燃着的裤管、衣摆。半晌,他才找到门,猛地冲了过去,使劲推搡。可没用,外面反锁着,推不开,倒晃落下许多火屑。清醒了,他这回才彻底清醒了。顾不上崩溅到身上的火,顾不上烤的热、燎的疼,只是一边拼命地摇晃着大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来人呐!救命!救命呀!”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对生的挣扎和对死的恐惧。

 

    楼上,方倩儿被烟呛醒,连忙披衣出屋查看。见楼梯燃成了火道,劈叭作响,火舌已顺楼板,夹着浓烟舔上楼来。她赶紧返身回屋,推醒孩子。

    彩屏揉着眼爬起,起初还老大不情愿。但一见顺门缝涌进的浓烟和屋外的火光,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情急之中,方倩儿眼中一亮。忙抻出床单,剪开口,扯成几条,结成一根,又拧了拧,绑在彩屏的腰上。拉她急至窗前,推开正面窗,见下面火势正旺,又转到侧面,猛地推开仅有的小窗。

    窗外是条和隔壁门面相隔的夹道,一头邻街,一头是学士府的院墙,晚上常是叫花子的栖身之所。

    顾不得多想,她把彩屏抱到窗台上,让她跨出窗外。

 

    街坊四邻见墨香斋起火,纷纷拎桶捧盆赶来相救。可火借风势越烧越猛,杯水车薪,已无济于事。

    刘成龙狂奔而来,见此情景,哭出声。不是为他那少良心的舅,可这火里还有舅妈,更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彩屏啊。一幕幕往事飞快地在他脑海里闪着,催着他的泪、他的情、他的愤、他的惊……哪顾得想,他一头向火海发疯似的冲去。幸好被高贵庚、高望田父子追上,硬把他强拉到一边。

    杨志兴带着府上的几个下人赶到,连齐月轩闻讯也坐不住,相跟而来。可也和大家一样,只能望火兴叹。

    等消防队的水罐子车赶来,已过了半个小时。见无法救,只得把人赶远,水都浇在隔壁的房上,以防大火扩散。

    不多时,轰隆一声巨响,墨香斋颓然倒下,腾起冲天的火和烟尘。

    刘成龙哭叫着,泣不成声,许多人也赔着落泪。齐月轩长叹一声,无言,但也是满眶晶莹……

 

    第二天,沈三爷才派人来清理废墟。整忙了半个多月,才算把这小山似的碎砖烂瓦破木头清干净。只寻见了两具尸首,让清街的送到德胜门外埋倒卧的大坟场子埋了。

    两个月之后,就在原地儿,又起了一溜平房,开了个饭馆。沈三爷自己怕霉气,把铺面租给了个相熟的山西人。起初,都嫌这儿死过人,生意很淡。好在地界好,又加上中国人多,天天打打杀杀都见惯了,死个把人哪有那么大记性,日子不多也算混得过了。

 

    五月端五,在北京一般也只包点儿棕子,加俩菜。远不像江南饮雄黄,赛龙舟,搭台唱戏,闹社火那么热闹。

    齐月轩这天却挺忙。自从他到燕京大学任了教,平日只教两个班的国文。可端午是屈子的殉难之日,古来文人从不像一般百姓只热热闹闹过个节,总少不了聚在一起吟诗赋文,凭吊一番。齐月轩的课正讲到《楚辞》一章,上午听过课的学生都说讲得好。于是学生会专门来请,让他在下午的纪念大会上去讲。齐月轩推脱不过,只得午后赴会演讲一番。自己弄了个口干舌燥一身汗,倒也赢得同学们的一致好评。他最后讲道:“同学们,屈子之辞切莫只作诗读,乃做人之楷模,立国之魂魄。若他无诗,也许吾等不会闻他的大名,非修史,谁记楚中有几大夫?他不仅是诗人,而且是用生命去写诗的人。最后,更是用身躯做了自己诗的最后的惊叹号。这样的诗才能千古流传,这样的人才值得后人纪念。今日中国亦是昔之楚,国民正需要如此之诗,如此之人,如此之惊叹号!”

    同学们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不过也有人偷笑摇头,被人称作章老夫子,也教国文的章先生更是拂袖而去。

    有人问,他苦笑着:“黻非帔,黻乃章佩之丝带,帔乃舞之帛具。虽同音却不同解。更甚者,战国初兴断句,谈什么惊叹号?文非政治,治学不严,却喜哔众取宠。如此弄潮之人,何以为教?”

    他说得有气,别人却听得糊涂。他摇着脑袋走了,听的也停在那儿直摇脑袋。       

    当然,这些齐月轩不知道,散了会,走到校门口仍兴致勃勃。门房见他,忙追上,交给他一封信,说是上午有人送来的。

    齐月轩忙拆开看,内无信,只一请柬。字工整,但却童拙。上写:“恭请齐大少爷,下午四时,于天江茶园二楼雅间一叙。” 落款无名,只具“故人”二字。齐月轩一笑,只当朋友戏弄。忙叫住一辆洋车,倒要去看看是谁作怪?可一看表,三点已过。恐已迟,急唤车夫快跑。

 

    英才小学的下课铃响了,不久,孩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涌出校门。高望田惦记着下午倒炉渣的点儿,怕去晚煤核无份。出了大门,就脱缰的小马似地跑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刘成龙和一个同学为伴走出大门。今天期中考试,全年级双科的第一都是他,自然高兴。一扫因不幸而生的闷郁、消沉,和同学边走边聊,笑得开心。

    “成龙,你真成!” 那同学羡慕不已地竖起大拇哥。

    “嗨,你也不错嘛。”

    “我哪成,前二十名都没我。你得帮帮我,要期末考不好,准得挨我爹的板子。”

    刘成龙一笑:“行,不会你就问。”

    两人正说着,同班的‘胖子’带着几个学生喊着追了上来。

    刘成龙回头看看,没理继续走。他知道‘胖子’这回期考他考了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不过都是倒数。他当然眼红有气,追来肯定又是想找碴。果不其然,‘胖子’追到身前,一把扯住刘成龙的衣服。

    刘成龙瞥一眼,未吱声,甩开他的手。刚要走,又被他拉住。

  “嗨,别走啊。”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当着大伙儿问你句话。”

  “什么?”

  “你爹……到底是干吗的?”

    刘成龙见他脸上满是讥笑,没答,转身又要走,却已被几个学生围住。

  ‘胖子’笑出声:“不敢说,是吧?哈哈,我早弄清楚了,你爹什么狗屁管带呀?就是学士府胡同那掏大粪的!”

    周围一阵哄笑,让刘成龙有点挂不住。他想反驳,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瞪了他一眼。

   “我说我怎么考不好呢?” ‘胖子’仍不依不饶,“都是让你的臭味儿给熏的。”

    周围几个学生也起哄架秧子,你一句他一句,叽叽喳喳像炸了窝。

    这时,月娥从旁经过,一见忙上前说:“你们干吗总欺负人?明儿我告诉先生。” 说着拉一把刘成龙,“走,甭理他们。”

    刘成龙强压住火,跟着月娥分开人群往家走。

  ‘胖子’和几个学生窃语几句,跟在他俩身后,又起着哄齐声喊:“屎克螂,滚屎球。臭大粪,还挺牛。擦胭脂,抹香油,娶个臭大姐不发愁。”

     一遍喊完,又喊一遍。刘成龙实在压抑不住,摘下书包塞给月娥,猛地冲向胖子。胖子没留神,已被他摔倒,成龙也被带倒,压在了他身上。另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围着成龙乱踢乱打。胖子乘机翻起来,反压住他。

    月娥劝不住,拉不开,急得直跺脚。突然她见一辆洋车驶来,车上坐的是齐月轩,忙招手喊着搬救兵。

    齐月轩见月娥,又见几个学生打架,忙招呼停下车,上前去拉。可他很少去学校,孩子们大都认不得他,又打得正兴起,任他喊哪里肯住手。

    正这时,一大汉跑过,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孩子拉搡开。一揪‘胖子’脖领拎了起来,扬手就想打。

    齐月轩忙拦住:“别,别打,都是孩子。”

    有孩子认出齐月轩,窃语几句,几个人都愣了。‘胖子’更是怕,浑身直哆嗦。

    那大汉放开手,齐月轩才认出他,是七子。

    七子冲几个想溜的孩子瞪眼一指:“别走。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寒碜不寒碜?”

    孩子们都不敢吱声,低下头。

   刘成龙从地上爬起,没顾得掸土,就给齐月轩和七子鞠了个躬,道了声谢。

     齐月轩见他嘴上都打出了血,问:“到底因为什么打架?”

     刘成龙还没说,倒让月娥抢了先;“就因为他们嫌他爹是掏粪的,欺负人。”

     齐月轩环视了一下,叹了口气,弯腰拣起根树枝,说:“都过来。”

     孩子们怕挨打,战兢兢围过。

     齐月轩没打,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粪”字,问:“这字念什么呀?”

   “粪。”孩子们参差不齐地答。

  “为什么念粪呀?”

    孩子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

    齐月轩指着字说:“仓颉造字都有所意。人不能不食,米从何来?田也,此世之共识。有食就有疴,合‘米田共’,粪也,此乃人之本性。有粪若无人掏,那满街都似茅厕。孔子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并非讲身份高低,而是讲人品修为。欺辱同胞,持强凌弱,是君子所为,英雄之举?实乃奴性也。就靠你等去求国强民富,自由、民主?……哎,令人失望啊。”

    几个孩子大都没听懂,又是面面相觑。

    七子见了,指‘胖子’问:“先生说的记住了没有?”

    胖子张口结舌,半晌才吱唔着:“记……住了,可没……怎么懂。”

    七子笑了,他也没听懂几句。不过还是一板脸:“以后想打架,单练!别一群打一个。再让我看见,就抽你们小狗儿的!这,懂不懂?”

   “懂,懂懂。” 胖子的头点得像捣蒜,另几个孩子也忙点头应声。七子挥挥手,才敢撤身离去,规里规矩地走出没几步,就像惊弓的鸟散得快,逃得急。

    齐月轩看着不禁摇着头,低声叹道:“不服教化,倒服淫威,哎……”

  “齐先生,”七子凑过,“您今儿……不是有约吗?”

  “是……你?”

   七子笑着摇头,只向不远处茶园一指,二楼上隐约有人正凭窗而望。

 

    是一枝花,她等得有点焦急。

    她爹御刀刘让杨志兴给撅回来以后,起初她恨得咬牙根儿。恨杨志兴老也不开窍,从中作梗,连杀他的心都有。恨齐月轩当着少爷拿不起个儿,顾脸儿、顾面儿、顾身份,却无情无义。也恨自已是女人,拿得起、放不下,枉自多情。可过后再一细想,月娥的影儿在眼前一闪,刚垒起的恨又倒了。只叹出一口长气,道了一声“都不易”。矛盾了多日,她终于下了决心,私下约齐月轩见个面。只要他心里有自己,那就什么都不顾了,什么名分她都能不要。只要两人能在一起,能做回个女人,她就认了。

    七子撩帘,引齐月轩进了屋,自己没进,只带上门守在门外。见了男装打扮的一枝花,齐月轩呆愣住。

    一枝花嫣然一笑:“犯什么呆?我……都认不出了?”

  “秀兰?!……” 齐月轩惊疑地一声,又无语,只呆呆地迎住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腹中千言万语,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齐月轩的鼻子一酸,叹一声:“十年呐……”

  “十年……”

  “十年桃花依旧,人面不再……”

    一枝花噙着泪莞尔一笑:“酸,还是那么酸。”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信笺递过。

    齐月轩打开看,竟是十年前写给她的一首诗。那天于湖畔小亭,即兴题诗以赠。刚写两句,她凑过看,自己乘机将她揽在怀里。秀兰情急狠咬了他手上一口,竟一时鲜血直流,溅在了诗稿上几滴,洇开宛若几点红梅。见他疼得惊叫,秀兰忙拿手帕帮他缠上。再搂,她不再矜恃,含羞笑着偎进他的怀里……后来,就这张信笺,他写完这首律诗:

  “秋风吹皱一湖水,

    粼粼清波映玉盘。

    心泉润笔渲浓墨,

    血点为梅染寸丹。

    情到深时何必语,

    曲至亢声却轻弹。

    今生我与谁人伴?

    嗔喜冤家是秀兰。”

    看看这首十年前的诗,想着十年前的事,齐月轩百感交集,泪已盈眶。

    一枝花一扬眉,闪着晶莹的眸子,问:“我就问你一句,这诗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作数……”

    没等他说完,一枝花己扑到他的怀里,止不住泣出了声。齐月轩也紧紧地用臂膀搂紧她的腰身,一时也泪如雨下。还用说什么呀,一生有多少个十年?什么话叙得清?什么话又说得明?感觉着对方的体温、喘息、心跳,最能表达的莫过这无声的抚和泪……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七子闯了进来,弄得二人有些尬尴。

    没等问,七子发急地:“当家的,沈三儿带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

  “嗨,他早派眼线盯着,就想兜出你是女人,好逐你出山门呐。快躲躲……”

    一枝花闻听猛一拍桌子,全没有了刚才的妩媚,吼一声:“呸!躲?我一枝花长这么大还没躲过谁。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样?”

    她说着已大步闯出门去,七子也紧随跟出。齐月轩拦阻不及,暗暗叫苦。

    楼下,沈三爷带着周四等几个手下冲上楼梯,刚及大半,正遇楼梯处昂然以待的一枝花。

    沈三爷微怔,马上又拱拱手,行个“三老四少”:“哟喝,小师叔,晚辈惊扰了。”

    一枝花冷眼一扫:“你……要干什么?”

    沈三爷嘿嘿一笑:“我能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师叔约的情人是叔儿,还是婶儿?”

    一枝花大笑:“好,三儿你真够孝顺。去吧,上去看。要是个婶儿,我就大红花轿娶了她,让你磕头认干娘。要是个叔儿,咱爷仨一起下澡堂。我就此着女装,一准嫁给他。从家法、逐山门随你的便!”

    沈三爷见她镇定自若,犹豫了一下,狠狠心道:“好,小辈儿放肆了。” 言罢,抢上几步,冲到屋前,推门撩帘。

    一枝花尾随其后,暗暗磨拳擦掌。

    但见沈三爷一愣,屋内门后都没见有人。连一枝花也觉诧异,原想撕开脸大打一场,倒没了由头。

    沈三爷又到窗前扫扫,脸上满是失望、尴尬。

    一枝花却一笑:“怎么?找着叔儿,还是找着婶儿啦?”

  “我……” 沈三爷窘得脸通红,慌忙,“得,小师叔,我给您赔个礼。” 说着,欲行在家里的规矩礼。

    一枝花一把架住,笑变得冷峻:“一堂之主的大礼,我当不起。”

  “那……我走了。” 沈三爷边说边往外溜。

  “等等,”一枝花喊了一声,抢上一步,“礼我当不起,这个我当得。”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沈三爷打了个趔趄。

    周四等人忙想上手,七子也起式相迎。

  “行啦……” 沈三爷没好气地一声,反手一巴掌倒打在周四的脸上。回头瞪了一眼,狠狠’哼’了一声,拿腿就走。

    周四捂着脸没敢吱声,和那几个手下忙跟上,走得有几分仓惶、狼狈。

    待他们下了楼,一枝花才松了口气。四下看看,不知齐月轩哪里去了?推开侧面的花窗才明白,窗那头是邻屋,邻屋侧面也有花窗。想是齐月轩情急翻窗而去,沿另一侧的楼梯溜了。

    她正暗笑书生也有小机灵,七子把那张写着诗的信笺递上。忙接过,却发现上面多了一行钢笔字。上写:“十年成陌路,泾渭不合流。”

    一枝花明白这里的意思,一时愣住,眼圈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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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洒家无戒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8 09:43:00)  
人物的刻画可谓栩栩如生!董福兴的颓废,一枝花的泼辣和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勾勒得清清楚楚。南南先生笔法老道,欣赏学习。[咖啡]
马仲喜 评论 (评论时间2010-03-27 23:24:00)  
好!等从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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