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与伟大的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
纪有志
曹禺
2010年9月24日是中国现代话剧的奠基人、著名剧作家曹禺诞辰100周年纪念日。
曹禺1910年9月24日生，湖北潜江人，生于天津。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中国文联主席等职。长期从事戏剧创作和教学工作，是中国话剧的奠基人之一。代表剧作有《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胆剑篇》《王昭君》等。出版有《曹禺剧作选》《曹禺剧本选》《曹禺代表作》。1996年12月13日曹禺因病在北京逝世。
天津曹禺故居纪念馆
2010年9月22日，在大师诞辰百年之际，曹禺故居纪念馆将隆重揭幕。这是天津文化大发展大繁荣重点项目之一，也是全国人民文化生活的一件大事。随着海河之畔的曹禺故居纪念馆正式开馆，新建的曹禺剧院运营揭幕，南开大学文学院、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等共同举办的纪念曹禺诞辰10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召开，纪念曹禺诞辰100周年系列活动拉开帷幕。
莎士比亚（1564年4月23日～1616年4月23日）,英国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剧作家、诗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文学的集大成者。莎士比亚的代表作有四大悲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有人说：曹禺是中国的莎士比亚。笔者撰写《曹禺与伟大的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一文，纪念中国现代话剧的奠基人、著名剧作家曹禺诞辰100周年。
一、情话中谈不够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青年曹禺
1936 年正在剧校执教的青年教师曹禺忙于导演一个 小戏《镀金》。这时突然收到女友郑秀的来信 , 看了这封信 , 曹禹顿时想起 , 他快有三周没同郑秀见面了 , 觉得自己太对不往郑秀了。 曹禺抽了一个星期天 , 忙去看望郑秀。他向郑秀说 :" 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两件礼物。 " 曹禺从一个大包里掏出两样东西。打开一看 , 是两套书 , 一套是精装的中英文辞典 , 一套是英文版的《莎士比亚全集》。 郑秀也是喜欢读书的人 , 被曹禺这么一说 , 便忙翻看起来。郑秀招呼曹禺在床边坐下说 :" 在这里儿坐下, 好好聊聊 " 。
" 聊什么呢 ? 谈莎士比亚 , 怎么样 ?" " 又是莎士比亚 , 你简直成了莎迷了" 。
" 那倒是。……我在课堂上讲的是莎士比亚 , 买了这套《莎士比亚全集》英文版 , 晚上看的也是莎士比亚 , 连做梦都梦见莎士比亚戏里的人物 " 。
" 莎翁的戏是不错 , 你最喜欢哪一部 ?"
" 当然是四大悲剧 , 不过《罗米欧与朱丽叶》也不错 , 这几天我读英文版原文 , 读着读着竟忘记了时光的流逝 , 那台词写得真美极了 " 。
曹禺情不自禁地将《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剧"阳台会 " 一场的英文原文 , 有板有眼地朗诵起来。两人也忘记日头已偏西 , 夜幕已经降临了。
二、课堂上醉心于宣讲《罗密欧与朱丽叶》
莎士比亚
1939 年 , 四川江安县 , 国立戏剧专科学校。上课铃声响了 , 曹禺夹着厚厚一摞书走进教室。教室里挤满了人 ; 不但有本班学生 , 还有不少助教和自代凳子的外班同学。
" 今天的名剧选读课 , 我想同大家谈莎士比亚的《 罗密欧与朱丽叶》。 "
曹禺说完 , 清了清嗓子 , 用清晰的普通话开始讲课. 一谈到莎士比亚 , 曹禺充满感情。《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他烂熟于胸的一个剧本。讲课时 , 他大段大段地背诵剧中的台词。
当讲到第二幕 " 阳台会 ", 他背诵外文原文 , 声音越来越轻 , 就像他自己化成了罗密欧 , 在一个月光姣洁的夜晚 , 来到了朱丽叶的阳台前 , 他仿佛在月光下陶醉了。 念着念着 , 曹禺的声音更轻了 , 听课的同学却声声入耳 , 后面的同学一个一个从座位上起身 , 慢慢走到前面 , 不知不觉几十名同学己将曹禺先生团团围在讲台上了。
曹禺讲完了一个段落 , 忽然发现学生全到了讲台附近 , 吃惊地问 :" 你们怎么都一一 ?" 转而一想 , 猛然醒悟 , 爽朗地大笑起来。同学们相顾愕然 , 又同时看看曹禺先生 , 也会心地哈哈开怀大笑起来。
" 咱们今天都到了朱丽叶的花园里 , 在阳台前聚会了 ". 曹禺幽默地说。
三、曹译《罗密欧与朱丽叶》闪现着他的才华
1943 年冬 , 成都有人邀金焰出来演戏 , 想借用航空委员会神鹰剧团的名义 , 由金焰和白杨专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 演出日期定于 1943 年 12 月 , 可是还没有找到授恰当的译本 , 曹禺的挚友张骏祥找到曹禺。
" 场子都已经定好了 , 请你务必帮帮忙 " 。
" 好吧。这个戏 , 我还是比较熟 , 不过 , 已经有了几个译本了 , 为什么要重译呢 ?"
" 那几个译本我都看过 , 案头看看还可以， 舞台演出用 , 还不太理想。我知道你是‘莎迷 ", 又懂舞台, 译出一定更适合舞台上演。 " 张骏祥坦率地说.
" 那也不一定。莎翁剧本的原文你是知道的有许多现在都很少用了 , 要将原文的精神准准确地译出来，又不失原文韵味可不大容易。不过我可试试看 " 。他想试一试诗剧的翻译。
夜幕沉沉 , 曹禺埋头书桌。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原文和洁白的稿纸。越译 他越惊异于莎士比亚剧作动人的艺术魅力 , 越感到莎翁 笔下的人物血肉丰满 , 又各有自己的丰富的内心世界 , 每译完一段 , 他就化作剧中的人物朗诵一遍 , 有不顺口的句子 , 不确切的字句 , 马上修改 , 不敢有半点懈怠。 有些地方他插入了自己的对人物、动作和情境的解释 , 当时的意思不过是为了便利演员去了解剧本 , 就不管自己对莎士比亚懂得多少 , 贸然地添了一些‘说明 " 后来也就用这样的面貌印出来了 e
他承认莎士比亚对自己创作的影响。他觉得莎士比亚的诗就像泉水那样喷涌而出 , 每个人物 , 哪怕是一个乞丐 , 一个流浪汉 , 一个王侯 , 说出来的台词 , 时如晶莹溪水 , 时如长江大海 , 是宇宙与人性的歌颂 , 是用利刃解剖人性的奥秘 , 是寻常却永恒的珠玉 , 是阳光灿烂人道主义精华。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翻译 , 闪现着曹禺的才华和诗情 , 译笔优美流畅 , 独具一格。曹禺是把它作为一首诗来翻译的。不但体现出莎剧的神韵 , 而且把它的 节奏和韵律也翻译出来。 这个剧本实在太熟了 , 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 , 曹禺就将《罗密欧与朱丽叶》译完了。
张骏祥收到曹禹的译稿后 , 当夜通读了一遍 , 十分满意 , 立刻安排人刻印 , 并组织了一个 50 多人的演出班 子。由金焰饰罗密欧 , 白杨饰朱丽叶 , 许多优秀演员参加这次演出。 1944 年元旦 , 成都街头贴出 ; 醒目的海报 , 海报的右上方画着主人公罗密欧与朱丽叶拥抱的场面 , 右下方画的是两个家族在大街上械斗的情景。 一霎时 , 戏院售票处排起一条长龙。演出轰动了蓉城，创造了抗战时期中国莎剧演出的最高水平。曹禺的译本 , 更接近莎翁原作 , 突出了莎民原剧色彩明丽 , 诗意浓郁的特色 , 台词优美 , 明白流畅 , 韵味悠长 , 十分适合上演 , 使整个戏光彩倍增。
四、 " 瞎扯 , 我怎全能同莎士比亚比呢 ?"
1949 年 10 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昕完女儿黛黛念的作文 曹禺夸奖了一番 , 又指出她应该如何进一步提高 , 然后问她 :“你最近看什么书 ?"
“你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吗 ?"
" 读过 , 读得不多 , 就读过《罗密欧与朱丽叶》 " 。
"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部好作品 , 我中学时代就听过爱伦.特蕾演这个戏的唱片。 " 曹禺的思绪不由回 到了少年时代 ," 我把自己的零用钱省下来买这些唱片 ,一遍又一遍地听 , 爱伦.特营将朱丽叶演得出神入化 , 我听得简直是如醉如痴 e 莎士比亚真是一个伟大的 , 了不起的天才。不过 , 不光要读《罗尼欧与朱丽叶》，四大悲剧尤其要读。莎士比亚创造的千百个不朽的人物 , 各有自己的世界，真是千古不朽的杰作”。
万黛见父亲对莎士比亚佩服得五体投地 ,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 就问父亲 : " 爸 , 我听人家说 , 您是中国的莎士比亚 , 是吗 ?”
“瞎扯 , 我怎么能同莎士比亚比 ? 他如同沧海 , 我连沧海之一粟都不够 " 。
五、曹禺把自己的译作《罗密欧与朱丽叶》
赠送给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院
莎士比亚故居
1979 年冬天 , 曹禺应邀出访英国 , 兴致勃勃撞来到 ; 他少年时代心神向往的莎士比亚的故乡一一英格兰中部 沃里克群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镇 , 在这儿度过了令人难忘的三天美好的日子。 代表团一行四人 , 除曹禺外 , 还有剧作家赵寻 , 著名演员英诺诚 , 翻译兼秘书吴世良。
这天中午皇家莎士比亚剧院的餐厅里近万名演职员济济一堂 , 热烈欢迎以曹禺为团长的中国戏剧家代表团的光临。会场上一片热烈的气氛。突然 , 一位英国青年演员问道 :" 你们读莎士比亚的 14 行诗吗 ?"
" 读 , 中国读者很喜欢莎士比亚的 14 行诗”。曹禺爽朗地回答 , 又指出身边的英若诚 ," 我们的 这位演员 , 还能用英文背诵莎士比亚的 14 行诗 " 。
于是 , 英若诚用英文朗诵了一首莎士比亚的 14 行诗。当英若诚用富有感情的声调念完最后一句 , 静静的大厅顿时沸腾起来 , 热烈的掌声夹杂着惊叹和赞美。
一位年己六旬的老演员一手拉着曹禺 , 一手拉着英若诚 , 激动地说 :" 你们很好地理解了莎士比亚 ! ”
七旬老人曹禺被这热烈的场面深深地打动了 , 他站起来 , 举起满满一杯红葡萄酒 , 向主人表示他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喜悦。 他说 : " 我从万里长城 , 横越戈壁沙漠 , 跨过英吉利海峡 , 来到了莎士比亚的故乡 , 我们在这里看到了那么多有关莎士比亚珍贵的遗物 ; 你们的演出又给予了我们那么美好的艺术享受，我太高兴了。此刻我己感到微微的醉意 , 但是 , 今我心醉的不是美酒 , 而是你们的热情款待和值得我们永远共同珍惜的友谊 " 。
接着曹禺把一套最新中文精彩的《莎士比亚全集》和他自己翻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赠给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院。
傍晚 , 曹禹在埃文河畔慢步。缓缓流淌的挨文河伴随着小城保留着浓厚的 16 世纪格调的风貌 , 使得曹禺仿 佛回到了莎士比亚生活的年代。街道不宽 , 不少地方仍然是由大大小小不整齐的石块铺砌而成。多数建筑仍然是一幢幢尖顶的小楼 , 白色的墙壁交叉镶嵌着黑色的橡木房架 , 显得古色古香 , 端庄秀丽。这儿原来不过是一个乡村小镇 , 由于它是莎士比亚诞生和逝世的地方 , 如今己发展成为各国文人学士聚会之地 , 一个热闹 , 闻名国外的旅游城市了。
六、缅怀莎士比亚
在斯特拉特福 , 莎士比亚的故居有多处。现在整理开放的有他父亲的房子 , 他妻子家的草屋 , 他母亲家的 农舍 , 他女儿苏姗姗的楼房 , 还有他自己晚年修盖的‘ 新居 " 。可惜的是 " 新居 " 已被后人拆掉 , 现在只剩下一个宽敞的花园 : 莎士比亚父亲的家 , 也就是他的出生地 , 是一个主要的故居。里面的布置如当年 , 家具和用品也都是 16 世纪时候的。
1564 年 4 月 23 日 , 莎士比亚就是在这所房屋二楼的一间卧室里诞生的。 在圣?特里尼蒂教堂里 , 曹禺看到了莎士比亚的坟墓和据说是他自己留下的墓志铭。
在一个镜框里存着莎士比亚出生在这个教堂里洗礼的记录 , 以及 1618 年 4 月 23 日关于他逝世的登记。在莎士比亚的故乡有一个大剧场每年都有莎翁剧作上演。
另外还有一个莎士比亚研究中心。曹禺一行特地前往参观。这是一座很漂亮的新式建筑 , 玻璃大门上刻着一系列莎翁剧中的人物雕像。他拥有一座防范十分严密的地下图书馆 , 里面珍藏着四百年来莎士比亚剧作在世界各国出版的各种版本和大量的有关莎士比亚的资料。曹禺看到 , 这里有 1627 年首次出版的《莎士比亚全集》，看到莎士比亚自己的藏书 , 以及莎士比亚作为剧作家、诗人演员的活动记录。尤其让曹禹惊奇的是这里还珍藏着三百多年前莎士比亚亲笔写的遗嘱。
七、宣传莎士比亚 , 做莎士比亚的知音
曹禺在读书
晚年的曹禺在宣传莎士比亚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莎士比亚是世界数千年文化史上的巨人之一 , 被马克思维崇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剧作家。为了使中国人民更多、 更广泛、更深刻地理解莎士比亚 , 继续开拓世界文明对 于 " 人 " 的认识 , 推进祖国的文化与和平事业 , 曹禺不遗余力地向中国人民介绍 , 宣传莎士比亚 , 希望我国人民做莎士比亚的知音。
曹禺亲自主持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的筹备工作 , 在上海成立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 , 并积极领导筹备首届中国莎士比亚戏剧节 .在北京参加完莎士比亚戏剧节的开幕后 , 不顾病体又风尘仆仆地赶到上海。在首届中国莎士比亚戏剧节闭幕式上 , 曹禺满怀深情地说 " 四月二十 三日莎士比亚诞生了。同样 , 又是四月二十三日 , 莎士比亚离开了人世。他作为人的生命逝去了 , 但是他的思想与艺术的生命是永存的。我们永远听得见他的声音 , 他的语言。他的思想的翅膀在我们头上翱翔 , 他的激情的火焰在我们心里燃烧！”
2010，9，24夜，于滑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