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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念奴娇·赤壁怀古》与《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鉴赏比读中浅析苏辛词之异同
苏轼与辛弃疾,宋词史上并称“苏辛”。他们的风格一则清旷超逸,一则雄伟壮烈,是宋词史上屹立千古而后继无人能够超越的两大豪放派巅峰。苏轼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首推《念奴娇·赤壁怀古》,而有趣的是,辛弃疾也有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同样堪称其压卷之作。这两首词俱是整个豪放词派中的扛鼎之作,前后辉映,传颂千古。但对比阅读发现,这两首词虽同样的是发思古之幽情,抒现实之感慨,同样的是“自有横槊气概,固是英雄本色”,同样的是横放杰出、雄深雅健,但其在表现手法上又各具特色,以及在这各具特色中所透露出来的作者的内蕴情怀与潜在风貌,又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我们来读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首词写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七月。当时苏轼正因为在诗文中讽喻新法,而被当权者罗织论罪贬放到黄州,这首词就作于他游玩黄冈城外的赤壁矶之时。这首词气魄宏大,通篇大笔挥洒,格调高亢入云,虽其间歇有跌宕回旋之句,但如整首铿锵音调中偶有幽咽之低音一样,显得更为真挚自然,一洗宋初词坛一片缠绵悱恻之词风,使人眼前为之一亮。难怪当时就有人认为此词须有关东大汉手持铜琵琶、铁绰板进行高歌演唱!可见其在当时曾确实起到过振聋发聩的作用。再者这首词在内容方面所作的开创之功,对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包括后来的辛弃疾。
上阙首先写景:“大江东去”,开笔即笔力非凡,大有“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之意味,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具有广阔悠久空间的联想背景。接着用“浪淘尽”与历史英雄人物衔接起来,自然也让人体会到作者在凭吊胜地时,发思古幽情之起伏激荡之心潮。“故垒西边”,说出了写作的地点,“人道是”下笔显出作者的严谨,“三国周郎赤壁”为下文赞美周瑜作了铺垫。接下两句,劈空而来,气势雄壮,以淋漓健笔描画了一幅壮观画面:“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乱”对“惊”,“拍”对“卷”,精妙独到的写了江水之惊心动魄,也使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样雄奇壮观的自然景象,自然要引起作者对历史英雄人物的追思与缅怀:英明神武的周公谨、横槊赋诗的曹操········“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也引出了下阕对历史史实的追叙与评论。
下阕起始两句通过描述赤壁之战的具体战况,成功的塑造了周瑜这个英气勃发的历史英雄人物形象。“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文笔流利宛转,畅晓明白,栩栩如生,仿佛把人带到了当年战火纷飞的赤壁古战场中。作者的感情从起始到这里直如高原阔野中奔涌的江水般一往无前,但于激扬中忽作一回旋,从“故国神游”中跌宕入现实:“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这在“遥想公瑾当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历史英雄事迹的回顾与自己当下被贬放黄州,仕途蹭蹬,报国无门而“早生华发”的对比中,已然隐含着作者婉转的悲慨,这悲慨又引出了下句对人生的议论与感触:“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人生如梦啊,谨以一杯薄酒祭奠这江上的明月!这两句如在一片天风海涛之曲中,突露幽咽断怨之音,展示了作者的内心深处,在一种出世与入世的矛盾之间努力协调的旷达胸怀。整首诗神游天地、思接古今,让深沉的情感充斥时空,一直让千百年来的读者们跟着一同感慨。
读完了苏轼的词,我们再来读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词作于南宋开禧元年(1205)。当时朝廷正准备北伐,辛弃疾此时被朝廷当作主战派元老的招牌起号召作用而被重新起用。但即使是被利用,闲置已久的辛弃疾依然被唤起了恢复中原的雄心壮志,他一方面积极地厉兵秣马,一方面却也清醒地感到政治斗争的险恶,深感自己势单而难有作为,但同时又为当朝的军事准备不足而深感担忧,这种壮志难酬的悲慨与雄伟壮烈的壮怀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怀,促使他提笔写下了这样一首沉郁顿挫、慷慨纵横的千古名篇。
上阕即由景抒怀:“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作者登上京口北固亭上俯瞰壮丽江山,不由得产生了对历史英雄人物的追思 :“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极力称赞宋武帝刘裕当年率北伐军气吞胡虏收复大片河山的英雄气概与雄姿,间接批评了偏安一偶的南宋统治者的昏庸懦弱,也表露出自己抗敌复国的急迫心情,当然其中也有悲慨:这样的英雄已经难以寻找,曾经的辉煌业绩也被“风吹雨打去” ,婉转地道出了他这样一位心怀大志与具有英雄才能的人物,对被当朝长期闲置不用的控诉与悲愤。
下阕起句“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应用了一个历史典故:南宋文帝刘义隆元嘉年间几次起兵北伐,但由于准备不足,急躁冒进,虽有“封狼居胥”之必胜信心,最后都遭到“仓皇北顾”之失败。作者在这里用这样一个历史教训来影射现实,对同样正准备起兵北伐的当朝提出了切勿轻敌冒进的循循告诫。写到这里,作者抚今追昔,追怀了43年前自己冒着烽火艰危南渡来归的壮志豪情:“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但在“可堪回首”中,“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因当年金主完颜亮发动南侵时曾驻扎于佛狸祠所在的山上。但当年侵略者留下的痕迹尚在,一切记忆犹新,如今的佛狸祠下却是一片“神鸦社鼓”,歌舞升平景象,全无斗志。一种自己南归43年来壮志难酬的身世悲慨与上述时代悲哀揉杂在一片不堪回首里。但是否如此作者便认为自己时机已失而不可能再有所作为了呢?答案是否定的,他接下来用一句“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来表达了自己虽已壮士暮年也仍要上鞍纵马以求一用的未死的雄心!这里依然采用了一个典故:廉颇是古时赵国的一位猛将,但已年迈,当时赵王仍欲起用他以抗秦国的进攻,为了显示自己余勇犹在,传说他在赵王使者面前一顿饭就吃了“一斤斗米,肉十斤”,然后又“披甲上马”,显得精神抖擞。但廉颇的仇人却使阴谋诡计蒙蔽赵王,说廉颇虽然尚能吃饭,但已老了,遂使赵王弃用了这样一位为秦国所惧服的猛将。这里也寄予了作者深沉的悲慨:自己会不会也像廉颇一样被当朝一脚踢开?但于悲慨之中犹有希望,希望朝廷能像当年赵王欲起用廉颇一样起用他。词中作者用历史上“精神此老健如虎,红颊白须双眼青”的猛将廉颇形象来自喻,也赋予了词中词人饱满逼真的丰富形象-----虎老雄心在!让人顿生敬意,千百年来犹催人奋进!
以上对苏辛二词的写作背景与作者所采用的表现手法,以及其中所透露的作者的襟怀作了一个大致的勾勒。从中可以看出二首词的许多异同。一样的是怀古,却是两样情怀。苏词疏朗超迈,辛词慷慨飞扬。苏词于一片天风海涛的超迈之中,俱显一位才人旷士的浩气逸怀,于偶露的幽咽怨断之音中自有一种清明之逸情;辛词则于一片盘旋郁结的顿挫之中,俱显一位英雄豪杰的雄伟壮烈,于深沉的慷慨悲歌之中犹显振奋之壮怀。在表现手法上,他们内心的意志与悲慨,在苏词中表现为借直接抒写或联想的情景作隐然婉转的映衬透露,辛词则表现为常借用历史典故中的景物或人事来作深沉的形象感发。
王国维曾说:“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的确,苏轼在词中常表现出一种入世与出世之间的豁聪领悟,在人生理想难以实现时,善以豁达襟怀作自解自慰,并以这种参透人生的哲思感悟使情感从激越归于深潜的平静,偏向于“旷”;而辛弃疾在词中常表现出一种在现实的挫伤中的锐意进取,即使是在理想难以实现的境遇中,仍然始终不渝的坚守他的信念,以炽热的情感去拥抱崇高的理想,偏向于“豪”。固然,他们二人各有千秋,不必强分高下,正所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如果说苏轼的词如“雪”,清逸幽怀,辛弃疾的词如“梅”,峥嵘傲冬,那么“梅”不似“雪”之清逸出尘,但“雪”却亦少了一份“梅”之峥嵘气节。这大概也就是陈廷焯在其《白雨斋词话》中所述的观念:“苏辛并称,然两人绝不相似。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逮苏远矣。”其词中所体现的思想内核的结构不同的主因,当然也是由他们所处的历史境遇不同所决定的。在艺术风格上,他们二人俱是不世之天才,行文如万斛泉涌,不择地而出。苏词仿佛从太白诗心脱化而来,奇逸超旷,以诗为文,如天地奇观,一洗宋初词坛之浮霏悱恻,这种表现手法自然也使后来的辛弃疾受到影响。而辛弃疾词则于“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概”中,“别开生面,横绝古今”,用典虽多却毫不刻画粘滞,牵强堆垛,而贴切自然,出神入化,“驱使庄、骚、经、史无一点斧凿痕”。而一经运用,自得风流,于“龙腾虎掷”中作强烈深挚之感发(在他的其它词作中也大都如此)。这种表现手法正是苏词中所相对缺乏的(不独以上面这一首为然)。苏轼虽也用典,却远不及辛弃疾之博大自如,如刘辰翁在《辛稼轩词序》中就曾说:“词自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然犹未至用经用史,牵雅、颂入郑、卫也。自辛稼轩前,用一语如此者,必且掩口。及稼轩,横竖烂熳,乃如禅宗棒喝,头头皆是;又如悲笳万鼓,平生不平事并巵酒,但觉宾主酣畅,谈不暇顾。词至此亦足矣。” 正所谓:“世以苏、辛并称,苏之自在处,辛偶能到,辛之当行处,苏必不能到”。稍晚于苏轼出现于词坛的辛弃疾,正是在继承了苏轼词中那种“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的魄力和眼界的基础上,以这样一种纵横不世之霸才,伟烈豪壮之英气,以文为词,在他现存的600多首词中,进一步扩宽了词的内容与题材,进一步促进了由此种内容与题材的扩宽所带来的艺术风格的多元化,突破了苏词的范畴,完成了他自己的更为杰出也更为博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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