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讴歌自由行走的精灵

­         ——评商泽军长诗《大地飞虹》

张同吾

　　诗的艺术风格是多种多样的，豪放和婉约、粗犷和细腻、绮丽和朴素、沉实和飘逸、含蓄和率真、典雅和疏野，千姿百态，不限于司空图《诗品》中的二十四种。风格的多样性取决于精神世界的丰富性，马克思曾经精辟地指出：“任何一种指定的表现方式只不过意味着强颜欢笑而已，你们赞美大自然悦人心目中的千变万化和无穷无尽的丰富宝藏，你们并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罗兰散发同样的芳香，但你们为什么却要求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存在形式呢？”是的，我们喜爱江河澎湃，也喜爱小桥流水；喜爱苍鹰高翔，也喜爱燕子低回；喜欢东海日出，也喜爱苍山凉月；喜爱端庄典雅，也喜爱千娇百媚。风格即是人，人的性格、气质、秉赋、文化积淀、艺术薰陶和审美表现，诸多因素构成了诗人独特的抒情方式和艺术风格。商泽军是一位紧紧贴近社会生活、热情地为时代放歌的诗人，当香港即将回归祖国怀抱的时候，他与另一位诗人共同创作了长诗《1997——等你百年》，中国诗歌学会为这部抒情长诗，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首发式。嗣后他又独自创作出版了《保卫生命》、《钟声与水声》、《决战中国》、《飞翔的中国》、《奥运中国》、《国殇：诗记汶川》等长篇政治抒情诗。这些作品具有统一的精神命脉，充满诚挚的爱国激情；具有统一的艺术风格，激越奔放纵横驰骋。

　　最近，商泽军又有一部取材新颖的长诗《大地飞虹》问世，他的创作灵感源于“从晋东南——南阳——荆门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试验示范工程从奠基到正式投运，仅仅不到两年半时间，我国已成功跃上当今世界电压等级最高的电网科技巅峰，并由此翻开世界电网发展新篇章。”他深深懂得特高压线的建成，对于我国能源布局将产生重大变革；“以往我国能源和电力负荷分布极不均衡：煤炭资源保有储量的76%分布在山西、内蒙古、陕西、新疆等西北部地区；80%的水能源分布在四川、云南等西部地区；陆地风能源主要集中在东北、华北北部、西北等‘三北’地区。”当1000千伏特高压输电线上路时，“西南大江大河中奔涌的浪花，从此将化作千里之外大都市的能源所需，煤电就地转化，让山西、内蒙古庞大的运煤车队从此不必在漫漫路途上奔波。”（《大地飞虹·作者后记》）为着我国能源布局的嬗变是值得放声歌唱的，然而，写“电”谈何容易？这个自由行走的精灵，看不见摸不着，该怎样为之营造意象？商泽军十分聪明，诚如他的《后记》标题是《一路走来，见证民族精神》，他的诗思便沿着中华民族英勇顽强奋发崛起走向富强的征途“一路走来”，于是形成了辐射式的艺术结构，豪情激荡纵横驰骋，时而上天时而入地，时而是原子弹的爆炸成功，时而是高峡出平湖，时而是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时而是丹柯高擎火红的心，从夸父追日的神话到郭沫若的《雷电颂》，长长的思绪铺垫，浓浓的感情渲染，都旨在阐释光与火、火与电的内在联系，表现人类对光明的渴望。在许多意趣盎然的诗句中含着哲理：“正因为有了光/有了热/有了电/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河流/我们门外的山峦/才如此的四季分明/地该绿的时候/——绿/天该蓝的时候/——蓝”；“我们知道/光在彩虹里/我们知道/光在眼睛里/我们知道/热在心窝里/我们知道/电在男女的眉宇间/少男少女都带电/爱情的火花/是电来点燃/没有电的男女/没有爱情/没有征途欢颜。”在长长的铺陈和浓浓的渲染之后，写道特高压这条银色巨龙，出太行，过桐柏，翻山越岭，跨黄河，渡汉江，绵延迤逦，填补了我国电网建设的空白。《山西，山西》这一章富有情致且有一定文化内涵，山西有青铜，有票号，有黄河的印记，有关羽的品格，山西的土地“埋藏的是太阳”，“埋藏的是火”，“这里有一群地下耕耘的人/铁锤，铁镐/他们在地下挖掘太阳”，有这样的人群，才能把特高压线“当成五线谱/当成三弦弹奏《光明颂》，“他们是剽悍的，是在高空自由行走的精灵。”商泽军以浓墨重彩描绘了建设特高压的人们的内心世界和精神境界，也描绘了银线跨越黄河的壮景，特别是在抗击冰雪的日子里，“冬天/本不是百花绽开的季节/但特高压人的汗花/绽开在冬季/绽开在铁塔上/和璀璨的焊花一样装点着”中国的土地。第8章《力量与光芒》，是以诗的具像，表现出电力工人舍身忘我的奉献精神和英勇坚韧的思想品格，是他们“见过风/经过雨/受过伤/有过痛/他们坚持着/他们昂扬着/他们在风雪中/挺起/民族脊梁”。第10章《走在路上》是这部英雄交响诗的高潮，意向高远音律高亢，国网人的道路艰辛而漫长，“一半是担当/一半是拓荒”，他们鼓点式的步伐响彻苍穹。

　　《大地飞虹》是一部气宇轩昂豪情激荡的长诗，它的长处其一是具有大视野大胸怀。把特高压线建设置于当代中国意气风发欣欣向荣的整体生活格局之中，从一个特殊角度表现爱国主义精神；其二把特高压线的建设，置于中华民族艰苦奋斗、坚韧不拔的历史长河之中，旨在表现和讴歌民族精神，这样就提升了诗的精神境界。它的不足：其一是抽象多于具像，议论多于描绘，虚胜于实。长诗创作尤应虚实错落、虚实相映、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过虚则飘浮，过实则缺乏意味。不能只空泛地讲特高压的意义，更要描绘他们研制、铺设特高压的壮景，而氢弹、原子弹和大禹治水之类也离题太远。长诗既有“无边落木萧萧下”，更要有“不尽长江滚滚来”。其二是语言还有欠打磨，过于铺陈、重叠，而有欠精约。商泽军写长诗已驾轻就熟，巧于结构，善于想象，激情澎湃，倘若意象更丰富、语言更凝练，就更有诗的余韵了。

（张同吾，著名评论家，中国诗歌学会秘书长。）